帝国雄兵-第3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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朵,一把把露露拥在怀里:“你是说,我们有了?”
露露点点头,眼睛亮晶晶的。李沪生发狂似地把露露搂进怀里,吻遍她的脸:“你怎么不早点跟我说啊?”露露却平静地把他推开:“我想了好久,今天说了你不要生气”李沪生懵了,到底什么事啊?
李沪生拉亮了台灯。
…
“我们没有钱了。你知道,你生病,治疗;我看护,陪同来回路费,各种开销我的工资积蓄已经没有多少了”露露眼泪不断线地流下了。
“婆婆还生病”露露抽泣了。她真的伤心了。李沪生把自己脑袋拍了一下,我怎么就没有想到呢?
“如果我们将来有了一个小宝宝”露露脸红了,把脸埋进李沪生胸膛里。李沪生一把搂住,孩子气地说:“我,我应该怎么办?”露露从李沪生怀里抽出胳膊来,手在李沪生头上抚摸着,眼圈湿湿的,解围似地,期待地、征询地说:“我想你现在身体好一点了,工作还没有,我也不想累着你。我从纸箱厂带回来很多盒子纸,我们在家里一起糊纸盒子,糊100个,3毛钱。虽然少,但是比没有好,挣点钱养家,你辛苦了,我一定会对你好的”
露露说的时候,已经泪流满面:“我知道,对不起你了”她用手在李沪生脸上摩挲着,把李沪生的头颅紧紧抱在自己怀里,期待地,满足地,任凭泪水欢畅地流下了李沪生听凭那只手在脸上摩挲着,他没有想到露露的手掌竟然这么粗糙他抓住这只手,用手指在上面一点一点触摸,竟然比自己握枪的手还要粗碜!他凑近台灯,把露露的两只手抓在怀里,露露手掌上十个大指根都是大茧,“哎哟,厂里这么辛苦!”心里一声疼痛!——但见掌面沟豁纵横,满是皴裂——露露多少次抚挲过自己,我怎么这么粗心,就从来没有察觉呢他眼泪一下流出来了。露露躺在床上,看着他,幸福地说:“我已经糊了三个月了,每天晚上我上床晚一点,对你说在厂里加班,在婆婆房间,我已经糊了5千多个了”李沪生一把把露露抱着坐起来,拥进怀里,心里一下掀起了感情的巨浪,一句话说不出,失声大哭起来。
“他,就是个孩子我没有选错。”露露的手在李沪生脸上摩挲,两颗晶莹的泪颤颤吊在眼角
是啊——当真正的泪水下落,我们都一齐被感动过——当我们做演员,演我们自己的戏剧,在我们自己的舞台上;当真正的生活降临,当生命的压力来临,我们一齐逃亡——我们自由的时候,在广大的灵魂里,我们被释放的时候!
…
第二天早晨4点钟,天还没有亮,李沪生悄悄爬起来,从露露旁边起身,小心翼翼,下了床,穿了衣裤,像侦察员一样,无声地开了门,走过黑暗的通道,开了婆婆那间小屋的门,婆婆正在熟睡。李沪生等自己瞳孔收缩了,眼睛适应了黑暗,看到了满屋子堆的小纸盒子,像小山一样他心里一阵悸动,又退回到露露的小屋里
…
心爱的露露啊,就躺在床上,绯红的小脸,荡漾着幸福,安详地熟睡着。月光还清亮地照在她的脸上,露露熟睡着。她太累了,她太满足了,她在做一个美丽的梦
月亮照耀着草地上的露珠,星星点点晶晶莹莹。我是这么渺小,只能照亮脚下——月亮轻轻走过去了——你是我的缩影
月亮照耀着草地上的露珠,清草因为露珠变成清香的。月光轻轻走过去了,露珠滚到土里去了。每晚升起月光的时候,也升起草的芳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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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退出小屋,打开大门,出了小巷清冷的早晨,一阵清冽的寒风灌进肺腑,他感到了露露的信任,他体会到了真正的爱!他挺直了胸脯,他觉得自己成了真正的男子汉!他紧了紧脚上军用胶鞋的鞋带,原地踏步,做好战斗的准备,伸手屈腰,开始热身他要开始万里长征!他要大步长跑!!他要带着露露的爱情,带着爱人的力量去战斗!!!
他绕着街道跑了一圈,让合肥的晨风祝福自己!祝福侦察员的爱情!!祝福露露终生幸福!!!他从早营业的点心摊子买了油条,回到家里,才5点多,捅了炉子,换了煤球,烧水冲水,淘了米,从瓶里抓了露露为他买的红枣,他要给心爱的露露煮红枣稀饭他上街买了菜,称了肉,洗好了,今天他要给亲爱的露露做一顿美餐
…
露露一直熟睡着,一直睡到了下午3点钟。她太累了,太幸福了。今天是她厂休的日子——她有自己的工厂,也有自己的家;她有自己的国家,也有自己的小侦察员;她有自己的蓝天,也有自己的雄鹰她还将有一个小家庭,一个属于两个人的小“乖乖”她太幸福了。
…
从此,他每天在家里糊纸盒子。他干脆把婆婆屋子的工作面搬到自己和露露的住房来了。他拉着板车把露露已经糊好的5000个盒子送到了厂里。他自己熬浆糊,腾清了场地,每天早晨早起,中午不休息,晚上一直干到深夜。他不要露露插手,因为露露每天白天要上班,上班很辛苦,干的净是体力活他每天可以糊2000个,很快家里都快堆满了,连睡觉的床上,都堆的是纸盒子,他又拉了板车往厂里送。厂里领导和工人都夸他是个男子汉,好复退军人,好男朋友露露心疼死了,就更疼他了,给他烧红烧肉,炒辣椒肉丝这些都是他最喜欢吃的家里也慢慢好过一点了。露露还了厂里互助会借的钱,还了借来的收音机,家里添了一台小黑白电视机,又和李沪生一起上街买了一台春蕾9管3波段晶体管超外差收音机
…
他对露露的感情越来越深了。每天晚上睡觉,要担心露露冻着凉着了,露露一声咳嗽也要唤起他好长时间的内疚天没亮他早早起来做早饭、买点心;露露上班去了,他给露露洗衣服,做家务他是一个称职的男朋友好丈夫下午,他做好了饭菜,早早到路口去接骑自行车回来的露露露露加班、或是因政治学习回来晚了,或是晚上又要去厂里,他都要心疼,久久徘徊在路口、树下等待,迎接好几次在糊纸盒子时大脑中出现幻觉:他是在战场上,在前往战斗的路上,去看望自己的姑娘
5。 圣坛倒塌
5。 圣坛倒塌
…
薄雾神秘寂静
栀子花香颤动
你听——
传来水晶冲舂
…
我来看你 牢中云雀
看我举着唯一狱灯
解开黑色斗篷
我是黑暗使者
…
深夜已经来临
我的鸟儿
晨风还会远吗
…
憧憬爱情的姑娘
你飘散的夜色长髮
会拒绝黎明的金吻?
…
他坐在小櫈上糊着纸盒子,看着黑白电视机里国内外大事的新闻,心里想起部队长部队长现在监狱里怎么样了糊着,糊着,两手不听使唤了他眼前突然浮出一幕:远远的街巷里缓缓驶来了一辆牛车,木笼里坐着一个人,衣衫褴褛,蓬头垢面,两只手和一个头颅,枷在木枷里他扑上去说:“部队长你冤屈了,你能告诉我——那个害你的人是谁吗?”
“部队长,我要为你申冤啊!”自己哭诉着,部队长无语低着头颅,目光痴呆
…
此刻他一定穿着破旧的囚衣,戴着手铐,拖着脚镣,在高高的围墙里彳亍而行踽踽在放风的号子里,趑趄在铁栏的牢笼中他做了一个梦,他和部队长在牢头相见。部队长满头白发,面容木讷,骨瘦如柴,身上爬满了跳蚤虱子两人泪眼相向,相对无言,久久互视,热泪沾襟
…
他木住了!
…
一年前——哈萨克斯坦沙漠荒原。
高高沙丘上面还有一些枯萎的衰衰草遮蔽着,两匹马正安详地卧在丘台下部队长弯腰匍过去,从马身上背囊里掏出干蚕豆,捧在手里,送到马嘴边马儿像通灵性似地,轻轻开嘴咀嚼着,部队长在马颈上亲昵地抚摸了一下,向自己使了个眼色。
俩人迅速向苏联坦克乘员喝酒的沙丘潜去
脚步声接近了——
…
李沪生心都拎着,藏在背后的手枪已经伸上来了,部队长眼睛狠狠瞪着他听到另一个声音说:“你知道什么啊?!”
“就在下面啊。”
“走,看看去。”沙子已经滚到脸上了,部队长狠狠使了个眼色——说时迟那时快,两双手向上,狠狠拉住两双腿,拼命一拉,两个苏联兵,都被拉下来了。
就在把两人拉下来的那一刻,两双脚已经踩在了对方胸膛,两只枪对准了苏军坦克手的脑袋——“老实一点,我们是土匪!”话音出口,两人都愣住了:“啊!”
——原来踩在脚下的不是刚才那两个醉鬼,而是换了一身便服的彼得和湿塔!
这两个家伙跑到这来干什么!?
他猛地回过神来
…
“叛国罪?!”上级怎么知道部队长在哈萨克斯坦的行踪,怎么能随便给一个人定罪呢?难道“夜莺”向上级密报了吗?这个“夜莺”他不可能一方面作为我方通缉犯,另一方面又在背后密告部队长,这不符合逻辑;那么,另外一个敌方的“夜莺”呢他可以说,从来没有出现过即使暗中跟随我们,也不可能比我了解的更多啊那么谁一直在现场,最有可能向上级密报呢?这个人“啊”,他大叫一声——这个人——“是我!”
他一下愣住了!
…
原来我满手是血原来我是杀人犯!
…
是我向塔城分区报告敌情的!因而应当是我来承担铁列克提失利的罪责,而不是部队长!
是我在塔城的活动掉以轻心,是我的汇报没有引起上级的重视,承担责任的应该是我,怎么能是部队长?!
…
他像一个夜游症者,在悬崖边突然站住他清醒了!是自己,在三个月之前给上级写过一份交代材料从头到尾、原原本本、巨细不遗地记录反映了哈萨克斯坦之行我是在为自己开脱吗?没有!可是,上级正是根据这一份材料,判定部队长的“叛国”性质宣判了他的“罪责”我一直认为自己是诚实的,是的
…
我是“诚实”的
…
毒蛇在噬咬着他的心。他像一个全身心浸润在祭坛圣雾里的信徒,有一天忽然发现自己灵魂的寄主竟然是一个嗜血的恶魔思维的根基倒塌了烟云散去,一切都是虚伪的谎言
月光之犁割破了窗纸
我慌忙收拾起一页遗作
谎言 伪著 一切将
真相大白
阴湿的荒芜里
那把银色的刃
从田野犁过
新月,开垦我吧
每一页腐叶下的罪恶
痛苦灵魂的长夜
…
“要想找回我们自暴自弃的自由,最简单、最容易的方法就是,你作为个人绝不参与谎言。虽然谎言遮天蔽日,无处不在,但是休想从我这里得到支持。
“只要我们不合作,铁筒一般的由我们的不作为幻想出的包围圈就出现了一个缺口。这是我们能做到的最简单的事情,但是对于谎言,却最具有毁灭性。因为只要人们不说谎,谎言就无法存在。它就像一种传染病,只能活在愿意说谎的人身上。
“虽然我们每个人都是胆怯的,但是让我们每个人都做出选择:要么你自觉地作为一个谎言的仆人——当然,这并非由于你赞成谎言,而是由于你要养家,你不得不在谎言之中把孩子们养大——要么你就卸掉谎言,变成一个诚实的人,值得获得你的孩子和同时代人的尊重。”
他想起了以前在军校时偷看内部灰皮书 ①《XXXXXX》中的几段话在那些书里,有真理,有理性记得自己还悄悄摘抄了好几段
…
他痴呆地注视着黑白电视机里省体育场上“反革命现场宣判”万人大会的视频眼前忽然出现了另一幕:
寒冷萧瑟的中苏边境大漠荒凉,一片寂静无声远处正飘来沙尘暴,漩卷的窝尘像无根由的卷心菜一样在漠地上疾走黄沙持续袭来,一股股狂风带着粗厲的沙砾向头上击来,像刀尖戳在脸上不一会功夫,俩人羊皮帽檐上、脸上、头发上都粘满了沙子。沙尘飞涌,口干舌燥,两眼迷离苏联人坐在坦克旁喝酒两枪悄悄伸出,两头探出沙丘,两个匍伏在沙地上的人一步一步肘行向前爬去部队长脸色铁青,两眼圆睁,牙一咬,轻喊一声:“打!”
…
“我要拯救我的良心!”
…
部队长和自己约好分头甩掉土匪追击,在塔城分区见面可是当他冒着生命危险跳崖,千辛万苦到达指定地点汇报情况后,就被抓起来了,罪名竟是“投奔苏联,里通外国”
…
即使全部依据我在中亚细亚沙漠中的“供词”,也定不了部队长的“叛国罪”啊!
…
谁是真正的罪犯!?
…
一个波兰诗人写过:“暴君的圣旨,不论在什么时代——不过是些含混的言辞——必须有人把它翻译成搜查令——必须有人身怀抓捕的绝技——必须有人喜欢那么干——必须有人擅长把正确的人——在正确的时间带到正确的地点——用铁棍或拳头,重重地敲击头颅”②
…
“我!?”
“是我???”
“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