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否-第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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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密室内有两个书架，其上摆满了医书。书架旁是一个炼丹鼎，鼎旁是一个柜子，柜中俱是丹药。地上放了一个水盆，旁边放着一身肮脏的破烂衣服，正是药冲天刚才所穿。旁边还有几张椅子，众人便在上面坐了。
药冲天径自走向丹药柜，从中取出一个玉瓶来。沈晔见那玉瓶珠润圆滑，毫无瑕疵，竟是一块上好的美玉，也自猜到这丹药必定不凡。
药冲天对林若瑶道：“伸出手来。”语言简短有力，却让人有一种想服从的感觉。
看着林若瑶将那带有微微香气的红色药丸吞下肚后，药冲天似乎松了口气，撇撇嘴似乎想笑一下，但无论如何也笑不出来。
随即他走到了书架旁，抽出一本书来，翻了翻，摇摇头放在一边；又抽出第二本来，翻了翻，摇摇头又放在一边；又翻第三本、第四本……没人知道他究竟翻了多少本，他自己似乎也不知道。
待得沈晔等人俱都昏昏欲睡时，药冲天猛地阖上手中书本，一声阖书时的大响登时充满了整个密室。昏昏欲睡的沈晔的等人立刻被惊醒，睁开睡眼惺忪的双眼望向药冲天。
药冲天上下细细打量了林若瑶一番，点点头道：“幸亏三个多月就已发作，若挨到四个月后，恐怕神鬼都难助，到时候你若要想为难我这老头子，只怕我当时就得自刎谢罪了哟。”药冲天语气轻松，丝毫不像碰到一个棘手的病人时该有的情绪。
沈晔似抓到了一丝希望，狂喜道：“这么说，瑶儿……瑶儿有救？”
药冲天笑道：“刚才我喂她服食的是‘回生起死丹’，炼制此丹共需一千多味灵药，缺一不可。嘿嘿，老夫竭尽一生才炼制了十枚，原以为是要带到棺材里去的，没想到今天先给侄媳妇用上了。这‘回生起死丹’绝对是当今世上第一的丹药，就算梵迦寺那些大派的最好的灵药也是难望其项背！”一番话傲气十足，可见他在这回生起死丹上下了多少心血。
沈晔早已激动得热泪盈眶，扑通一声趴在地下，重重地磕了三个头，哽咽道：“神医师叔如此大恩，沈晔没齿不忘！”林若瑶与水媚也是跟着他盈盈拜倒。
药冲天呵呵笑道：“嗯，嗯，好娃子，我这几十年的心血也值你磕这几个头了。”随即看着沈晔等人站起，脸上又现严肃，沉声道：“而她中的毒实在太过厉害，就算我这上等灵药也只能延其……两年之期。”
“轰隆”
这句话无疑是晴天霹雳，沈晔整个人登时呆在了那里，脑中轰隆作响，就似要爆炸了一样。他只觉一股怒气不可抑制地从胸口缓缓升起，如同火烧燎原，一发不可收拾。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滔天的怒火在他心口熊熊燃烧了起来！
沈晔也不知自己为何会产生如此之大的怒气，他只觉这世间一切都是那么可憎可恶，双眼登时充斥上了可怕的血红之色，鼻中似野兽般呼呼喘着粗气，浑身气势猛然爆发，林若瑶与水媚顿时噔噔噔退了好几步。
林若瑶脸色大变，忍着浑身疲累之感，奋不顾身地扑上去紧紧地抱住了沈晔，哭道：“晔儿，不要这样，你这个样子我真的好害怕。两年，两年又如何？能与你厮守两年之久，我也是心满意足了！”
沈晔瞪着血红的双眼瞧了瞧身边人儿，眼中红芒渐退，气势也渐渐收了起来。整个人登时瘫倒在地板上，双手揪着头发，口中喃喃道：“只有两年，啊，两年能有什么用！……”
只听那药冲天笑道：“嘿，你这为了媳妇不要命的性子和光耀大哥当真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小娃子，我只是说这回生起死丹能延两年寿命，但又没说不能根治。”
沈晔猛地抬起头，一脸不可置信地望着药冲天。楞了半晌，随即哈哈大笑着骂道：“我草，你这个老家伙，就知道你还有后手，看来你不把我逼疯誓不罢休啊……”狂喜之下，他竟在两位女孩子和一位长辈面前爆了粗口。
药冲天却丝毫不介意，也是哈哈一笑，将一张药方递给沈晔，道：“一共四种药材，必须在两年内找齐，我这里没有，你不用看我。唉，这四种药材说它们是天材地宝当真是不为过，在整片神州之上也是凤毛麟角的存在，就连老夫我都没见过此等药材，也只从古籍当中偶尔提到过。”他瞧着双眼满是期盼之意地盯着自己的沈晔无奈道。
沈晔满脸失望，低头去看那张药方，旋即脸色一变再变，失声道：“这也算药材？！……这几乎是神话中才会出现的神根圣果啊！”
药冲天不确定道：“世间可能有吧……”
沈晔咬牙：“什么叫可能有吧，这分明都是传说中的神药，每一种都有起死回生之能，现在世上哪能还有这等药材？”
药冲天怒道：“你是不是不相信老夫我？小子，我告诉你，现今世上既然能找得到斑斓蛛以及玉花这等毒物，万物相生相克，这四种药材必定神物未泯，存于世间！”
在一旁的水媚忍不住凑上来也要看这个药方，看完了这个药方后，她眼中闪过一丝古怪之色，一闪即收，随即吐了吐舌头，道：“我也不知从何处能找到这种药。”
药冲天严肃道：“现在就是你们自己决定的时间了，你们究竟是留下来，陪伴她渡过这最后的两年，还是遍寻天下，收集这四种药材？要知道，你们若选前者，这位姑娘必定不会有希望活过两年；而若你们选择了后者，要是四种药材在两年之内都找齐了那自然是皆大欢喜，若是找不齐，恐怕白白浪费了两年厮守时光，到最后还得眼睁睁地看着丽人香消玉殒！”
沈晔三人愣住了，呆呆站立在地，这又是一个晴天霹雳，此时没人再说的出一句话。
“在你们寻找期间，这位姑娘必定不能跟随你们同去，她的病情还需进一步的调理，便暂时呆在老夫这里。是去是留，现在你们必须好好考虑一下。”药冲天走出了密室，空留三人呆在屋中沉默不语。
一时之间一片寂静，每个人的心里都是思潮起伏。
第三十章 两年之约
忽然一阵呜呜声响起，却是小黑睡醒了。他自沈晔怀中探出头来，小脑袋转了转，乌溜溜的眼睛看看周围人，奇怪这些人为什么都不说话。
林若瑶伸出手来将其抱入怀中，抚摸着它柔顺的白毛，往事如潮水般涌至心头，不禁怔怔地掉下泪来。
小黑呜呜叫了几声，伸出粉嫩的小舌头，轻轻舔了舔林若瑶的手指，安慰之意十分明显。
是啊，这是一个多么难做的决定。若是留在林若瑶身旁，便可与她欢聚两年时间，两年期满时便含泪送她归去；若是出外寻找药材，找齐药材便可与之厮守一生，若是找不齐，那就连两年的厮守时光都白白浪费了。
两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但此时在每个人的心中都似有千钧之重。
这简直便是一个赌注，若选前者，不输不赢，十分保守；若选后者，赢则赢得一生，输则满盘皆输。
水媚也不禁垂下泪来。沈晔却是半点泪也不掉，双手紧紧绞在一起，浑身却在微微颤抖。
林若瑶渐渐止住了哭泣，双眸之中水雾弥漫，当真惹人怜惜。她轻轻哽咽着道：“要不……你们别去了吧……”
旋即她擦干了眼泪，突然冷冷道：“我不要你们帮我外出寻药，我只要你们陪在我的身边，时间有多久我都不在乎，你们又何必如同生离死别一般。我命由我不由天，我是否真的会死……会死还不一定呢！”林若瑶努力装出淡漠的表情，但声音却在微微颤抖。
“千年雪参，千年雪参……上官家那两个奸贼为何要如此害我们，我此生定然不会放过这两条狗！”沈晔双目又斥血红，咬牙切齿道。
林若瑶虽是极力忍住，却又忍不住轻声抽泣了几声。
沈晔回头看着虽极其难过，却装出无比冷淡样子的林若瑶，心中狠狠抽痛了起来，一把将其搂在怀里，嘶声道：“瑶儿究竟做错了什么？老天要这么惩罚她？！”
此时任林若瑶心肠冷似冰、坚似铁，也不禁软了下来。她毕竟是一个正处花季的少女啊，躺在心爱男人的怀中，情窦初开的她如何不会沉溺其中？她此时混乱的心突然安宁下来，觉得就这样在沈晔的怀中慢慢死去也没什么不好，有何必去受那两年异地之苦？
她在沈晔怀中缓缓阖上了双眼，轻声道：“就这样安安静静过上两年吧，不要再去寻找什么灵药了……寻药旅途定然诸多凶险，我、我不愿看到你们受到伤害。”原本已然平静了的声音又是一阵哽咽。
接下来众人又是一阵沉默。林若瑶等待回话，沈晔沉吟不决，而水媚作为一个局外人更是不好说些什么。
过来半晌，沈晔突然道：“不行，我们得去寻找灵药。”
林若瑶自沈晔怀中坐起，转过身，亮晶晶的美眸注视着沈晔，轻声道：“为什么？”
沈晔嘶声道：“若是无动于衷地陪你度过这两年对你实在太不公平了……我做不到这么自私……你才十六岁啊……”他的眼泪终于夺眶而出。
林若瑶垂下眼睛，握住沈晔的手更紧了些。
忽然两人同时看向一直默不作声的水媚，异口同声道：“水媚，你怎么看？”
水媚没想到他二人会突然问自己，竟是吓了一跳，随即强笑道：“我也不知道啊……我也不好说什么的……”说着，声音也渐渐小了下去。
又是死一般的沉寂。
水媚突然笑道：“不如我们抓阄吧，嗯，这样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说着起身在书架旁找来了笔墨，当着两人的面将两张纸平铺，一张写了个“去”，一张写了个“留”，然后将两张纸揉成了两个一摸一样的纸团。
沈晔与林若瑶对视一眼，点了点头。沈晔随即问道：“由谁抓呢？”
水媚笑道：“自然是小黑了。”说着抱过在一旁看热闹的小黑，对着它笑道：“小黑啊，等一下你从这两个纸团当中任挑一个，明白了吗？”
真不愧是上古龙犬，灵性当真极高。听到此话小黑也是点了点头，眼中流露出一丝凝重之色，看起来颇为滑稽。但此时此刻，没有一个能笑得出来。
小黑犹豫了一下，便抓起右边的纸团，递给了水媚。水媚轻轻摸了摸它的头，作为鼓励。
水媚轻轻将纸团打开，只见已被折的皱皱巴巴的纸上，赫然写着一个清秀小字：“去”
白纸黑字，清清楚楚，沈晔与林若瑶对望了一眼，尽皆默然了。
※※※
沈晔沉默了一会，随即起身走出密室将药冲天叫了进来，并告诉了他自己的决定。
药冲天叹了口气，道：“那也应该抓紧时间了，贤侄，你扶侄媳妇进来吧。”说着在炼丹鼎旁按了按，那鼎轰隆隆转了个圈，竟又露出了一间密室。
沈晔等人面面相觑，只觉着茅屋看起来破败不堪，里面屋子倒是不少。
这密室也是油灯高照，十分明亮。这密室甚大，十丈见方，其中十分雍容华贵。床、桌、椅、梳妆台一应俱全，倒是像一间女子的闺房。
药冲天笑道：“丹柜、药鼎、书架后各有一间密室，其中两间一男一女是给病人居住的，最后一间是给老夫我住的，前面茅屋中的那些只不过是摆设。”
众人“哦”了一声，随即沈晔将林若瑶轻轻地放在床上，为她掩好了被子。药冲天与水媚俱都知趣地退了出去。
沈晔轻轻握住林若瑶的手，低声道：“瑶儿，我和水媚不在的这两年，你一定要好好的照顾自己，一定得等我们回来，知道了吗？”
林若瑶乖巧地点了点头，随即淡淡瞥他一眼，道：“这两年你可得给我老实的，别惹出什么事来。”
沈晔摸着鼻子淡淡一笑，看了看趴在林若瑶身边的小黑，道：“我们这次就不带小黑了，它留下来陪伴你吧。”
林若瑶摇头道：“不行，它是上古龙犬，而且在这几年内就要进化了。它若是在你们的寻药过程中晋升为龙，对于你们绝对是一个极为强大的助力，而在我这里什么用都没有。”
沈晔看着林若瑶坚定的眼神，不禁摇头苦笑道：“你还是这个样子……对了，那神医说你最近产生过悲痛欲绝的情绪，到底是真的是假的？”
林若瑶轻笑，微微点头，低声道：“是真的。”
“啊，那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沈晔懊恼地拍了拍脑门，责怪自己为何没能发现半点端倪。
林若瑶俏皮一笑，道：“晔儿，这个呢，我等两年后再给你说，也算是你寻药的一大动力了吧，你可要准时回来哦，不然就听不到了。”
林若瑶不得不说是一个十分睿智的女人。她知道，若是自己此时告诉他自己产生悲痛欲绝的情绪是因吃他与水媚的醋，那么沈晔日后定会有意无意地与水媚疏远一些。而寻药过程中最重要的就是互帮互助，若他俩不能完全配合，极有可能会既拿不着灵药，还把自己的性命丢掉，林若瑶可不是那种会不分轻重缓急的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