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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4章

烽烟尽处-第264章

小说: 烽烟尽处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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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倒也是,反正从谁手里买都是买!”张松龄犹豫了片刻,轻轻点头。“也不需要买太多,一次拿太多的货物出来,在酒井眼里,货物就不值钱了!”

    “我觉得你还可以继续吊一吊那两个小鬼子的胃口,看他们肯不肯直接拿子弹来换,而不是老拿用过的子弹壳糊弄咱们!”赵天龙有些贪心不足,低声在张松龄耳边提议。

    “我本来也没想过一次跟他换太多!”张松龄继续笑着点头,“得慢慢来,隔三岔五才能给他找一件。这样,双方的联系才能保持下去。而只要他能偷偷跑出来换东西,就说明鬼子最近肯定没有什么大动作!”

    “对啊!这一点我怎么没想到!”赵天龙用力拍了自己后脑勺一下,带着几分佩服感概。“真服了你!连做买卖都没忘了挖坑给小鬼子跳!”

    “还不是没办法的办法?!”张松龄摆摆手,笑着表示谦虚。“谁让咱们现在实力不济呢!”

    二人你一句,我一句,边说,边慢慢往回走。才迈过木头杆子拉起来的临时大门,郑小宝突然急急忙忙地跑了过来。先拉了一把张松龄的衣服角儿,然后喘着粗气低声汇报,“胖子哥,有,有奸细!我,我们刚才抓到了一个奸细!”

    “奸细?!在哪儿?”张松龄被吓了一跳,低下头,急切地追问。

    “被栓子哥带到管理处的帐篷里看押起来了!然后我们几个就四下找你!”郑小宝一边擦脑门上惊出来的冷汗,一边以非常小的声音回应。

    “我和赵队长刚才出去送人了!”张松龄低声解释了一句,然后继续追问,“他给咱们造成损失没有?是鬼子的密探还是伪满洲国的汉奸?你们怎么发现他的?”

    “还没,他还没来得及搞破坏就被我和小吉布给发现了!”郑小宝快速回应了一句,直起腰,领着张松龄往临时管理处走,“不清楚他是哪边过来的。但是他手里拿着一张你穿国民党军官衣服的照片,到处偷偷地打听有谁见过这个人没有?!”

    “我的照片,还穿着国民党军官衣服?!”张松龄愈发惊诧,想破脑袋,也想不出自己什么时候照过这样一张照片。而老二十六路的人如果想找自己的话,完全可以先通过电报跟周黑碳的独立营建立联系,然后双方再约好时间叙旧。根本不必费这么大周章,亲自拿着照片四处瞎打听。

    “是啊!照片拍得很好看,军装是新的,你胸前还别着一枚勋章!”郑小宝点点头,继续低声汇报。

    “勋章?!”张松龄愈发觉得蹊跷了。自己在老二十六路的时间虽然全加起来还不到一整年,却因为跟在老苟团长身后的缘故,勋章得了好几枚。其中比较重要的是两枚云麾勋章,一枚得自北平附近的偷袭战,另外一枚则是娘子关战役后追授,自己根本没机会摸到!

    正绞尽脑汁冥思苦想着,市场管理处的帐篷已经到了,没等进门,就听见里边有人用熟悉的鲁南腔大声抗议,“我说你这个伙计,总点儿讲道理吧!既然敞开了门做生意,还不准我在里头跟同行们说几句话了?!”

    “你少打马虎眼!”赵小栓板着脸,愤怒地呵斥,“哪个不准你说话了?!哪个不准你说话了?!你要是正正经经做买卖,我们才懒得管你!拿着一张国民党军官的照片到处给人看,谁知道你到底………”

    “大哥!”呵斥声被张松龄的惊呼拦腰打断。推开帐篷门,后者跌跌撞撞地冲了进来,双手扶住被两名小游击队员按在毡垫子上的“奸细”,眼泪如断线的珠子般往下淌。

    “谁是你大哥?!”先前还老老实实被按在毡垫子上的中年汉子如同豹子般跳了起来,抡圆了胳膊就给了张松龄一记大耳光。“我一个做买卖的,哪有资格做你张中校的大哥!”

    被打了个猝不及防,张松龄踉跄着跌倒在地。那中年汉子依旧不解恨,走上前,抬脚冲着张松龄的屁股蛋子继续猛踹,“谁是你大哥!你不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么?躲到口外来就以为我找不到你了?!告诉你,就是你跑到天边上去,想抓你我也照样能把你抓回去!”

    一边踢,他一边骂,泪水也在不知不觉间淌了满脸。赵小栓见状,知道自己又帮了倒忙,赶紧站起身,贴着帐篷边悄悄往门口溜。赵天龙一看到他这种敢做不敢当的德行,就气不打一出来。追上去,找准他的屁股就是一脚,“躲,你能躲哪去?!还不快去给大哥道歉,等着咱们王队长让你当众念检查么?!”

    “嗯!”赵小栓挨了自己最敬畏的人一脚,心里反而觉得没那么尴尬了。低着头跑上前,拦住正在收拾张松龄的中年汉子,深深鞠躬,“大哥,对不起您!我不知道您是张中队长的大哥,所以把您给当奸细抓了起来。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大哥,大哥,消消火,消消火!”赵天龙也快步走近,双手拉住中年汉子的胳膊,“好不容易才找到他,总不能把张队长再给打跑了不是?!况且帐篷里还有他手下的弟兄呢,您总得给他留点儿面子!”

    “他,他还有脸做你们的队长?!”中年汉子推开赵天龙和赵小栓,又狠狠给了张松龄屁股一脚,将正在挣扎着往起站的他重新踢翻在地,“是不是又装死骗到手的?这小兔崽子,别的不会,就会装死!”

    “哪能呢,哪能呢!”赵天龙双手搂住中年汉子的腰,将其强行从张松龄身边抱开,“张中队长又懂打仗,枪法又准,还特别勇敢。不信您问你身后这两位小兄弟,他们都是张中队长的手下,特别佩服张中队长的本事!”

    “是啊,胖子哥的枪打得可准了!”郑小宝和小吉布两个知道自己冤枉了好人,也赶紧想办法将功补过,“还特别懂得带兵。不光我们中队的人都服他,我们整个游击队大队的新兵,也都是他手把手教出来的!”

    “呸!小心他把你们带到阴沟里去!”中年人不屑朝地上啐了一口吐沫,却终于不再冲着张松龄的屁股下黑脚了。毕竟弟弟是游击队的军官,当哥哥的即便心中再恨,也不能让他以后在手下人面前抬不起头来!

第四卷 早春 第一章 早春(六 下)

    “怎么可能!”郑小宝闻听中年汉子如此诋毁自家教头,立刻大声反驳,“胖子哥打仗可聪明了,总是能想出最省事儿的招数。上次偷袭右旗王府,就是他带领几个人先摸进去俘虏了伪军的连长,然后从里边给我们打开的府门!”

    “那一仗,光俘虏就抓了七十多个,我们自己也三个轻伤,一个重伤!大伙过后都夸胖子哥的计策好,可是让大伙省老鼻子事儿了!”另外一名绰号叫田鼠的小战士,也凑上前替张松龄表功。

    “是啊,最后有几个伪军躲在炮楼里不肯出来投降,也是胖子哥用步枪封住了射击孔,掩护着赵队长用手榴弹解决了他们!”带着明显蒙古人相貌的小吉布也梗起脖子,大声替张松龄张目。

    少年人心里都有英雄情节,在他们这些小游击队员心目中,读书好、枪法准、会开炮、懂打仗,待人又没什么架子的张松龄,简直应该就是所有人敬重并效仿的楷模。除了一手创立了游击队的大队长王洪之外,其他所有干部战士,包括骑兵教头赵天龙在内,都没资格跟胖子哥比肩。

    “他那是傻大胆儿!”同样一件事情,在张松龄的大哥张寿龄嘴里,就完全变成另外一种解读。“万一被人家发现,跟着他进去的弟兄们谁也甭想囫囵个出来!”

    话虽然说得凶,看向自家弟弟的目光,却又变得温柔了许多。弟弟长大了,真的长大了。身材比离开家之前足足窜出了一尺还多,肩膀也变宽了四五寸。以前自己只要伸出手,就能摸到他的头顶,而现在,却要踮起脚尖,才勉强做到。两年,这不过是两年时间而已……

    “哪能呢,哪能呢!张兄弟从来不做没有把握的事情!就像去年秋天,他……”赵天龙等人见状,赶紧又鼓动唇舌,把张松龄加入游击队以来的英雄事迹,添油加醋向张寿龄汇报了个遍。什么带着鬼子汽车队子在草原上兜圈子了,什么奇袭白俄土匪的机枪阵地了,什么帮助王大队长设下圈套,两炮炸碎白俄土匪、,蒙古伪军和日本鬼子三家联盟了,林林总总,天花乱坠!

    借着这个机会,张松龄也赶紧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擦了把嘴角的血迹,涎着脸,慢慢朝自家大哥面前蹭,“哥,您怎么到这里来了。爹和二娘他们都还好吗?!”

    “好,暂时还都没被你给气死呢,能不算好么?”张寿龄把眼睛一瞪,本能地就想让自家弟弟再尝几记老拳。胳膊举到了半途,却又想到弟弟好歹也是个军官了,不能太折了他的面子。恨恨地朝身边的桌子上拍了一下,咬牙切齿,“你既然让爹知道了你自个儿还活着,他能不逼着我出门找你么?好在这一片儿我以前常来,不至于两个眼睛一抹黑!”

    “我,我……”想到父亲那么大年纪了还在为自己担惊受怕,张松龄心里头就觉得好生难过。红着眼睛,喃喃地解释,“我,我本来想托人捎信给你们的,但,但是又怕托的人靠不住,把消息走漏到小鬼子耳朵里头,给你们惹来灾祸!!”

    “你还知道自己会给家里头招灾啊!”张寿龄猛然扑到了弟弟身边,然后又强压着打人的冲动一步一步往后退,“你,你可知道为了摆平你的事情,爹费了多大的劲儿?!从县长,保安队长,一直打点到巷子口的保长家里,就连以前从来不敢直着腰跟咱爹说道的孙二癞子,都从店里头顺了两张皮子走!”

    “孙二癞子!他,他怎么敢,敢到欺负到咱们家……”张松龄气得直打哆嗦,真恨不能立刻插翅飞回去,把欺负老爹的那些汉奸和地痞流氓们,一个个全部干掉。

    “怎么不敢?!”张寿龄狠狠瞪了他一眼,大声数落,“你跟小鬼子做对还得到过政府表彰的事情,在他眼里就是罪证。爹虽然买通了县里头那些当官的,可孙二癞子如果真的豁出去闹,那些当官的少不得也要给日本人一个交代!”

    “唉!”张松龄长长叹了口气,无言以应。以前总想着自己行得正,走得直,打鬼子打得问心无愧。如今看来,自己为国家为民族流血,反而都成了罪行!怪不得鲁迅先生说中国人的问题出在精神上,有大量的伪县长和孙二癞子这种人在,被小鬼子一下子鲸吞掉四分之三疆土,又算什么稀罕?!

    见好朋友因为拖累了家人而惴惴不安,赵天龙非常同情地拍了下他的肩膀,低声安慰,“你别难过,那些人的兔子尾巴长不了。等哪天咱们的队伍打回去,不用你自己动手,自然就有人主动替大叔和大哥把这口气给争回来!!”

    “是啊!”郑小宝也扯了下张松龄的衣袖,小声劝解,“那些人只是一时得意而已,早晚有他们后悔的那一天。你看看小王爷白音,当年像条疯狗一样追着咱们咬,现在还不是又主动找上门来套近乎?!”

    “我知道,我知道!”张松龄轻轻点头,脸上勉强挤出了几丝笑容,“我应该早就想到这一点,只是一时有些不太适应罢了。”

    说完,又将头转向自家亲哥哥张寿龄,“那看来我还真不能随便托人捎信回去!你这一路上还好吧,赵六子呢,怎么没见他跟着你一起过来?!”

    “我出来找你,让他盯在铺子里了!”张寿龄笑了笑,顺口解释,“为了避免人多嘴杂,我这次也没带什么帮手。反正草原上能往回运的货物就那么几样,大不了,等回到张家口,我从别人那里再匀一些就是了!”

    这话编得看似天衣无缝,却无法骗过自幼跟在大人身后看着父亲和哥哥如何做买卖的张松龄。的确,张家口是关内关外最大的货物中转地,凡是草原上能买到的货物,张家口肯定有人往外批发。但是,货物在张家口那边价钱跟原产地能比么?哪家商号会冒着被土匪打劫的风险往返一千四五百里路,最后却不赚钱地把自己的货物匀给同行?!

    家里的生意肯定大不如前了。所以,哥哥才不带伙计,独自一人来草原上。是自己给家里惹了麻烦,是自己让家里的生意一落千丈!张松龄知道,张松龄心里头全知道。然而,他却没用勇气,戳破哥哥善意的谎言。愣了好半晌,才点点头,哽咽着回应,“既然,既然你已经有安排了,我就不多啰嗦了。反正店铺里的事情,我一直不太懂!等,等哪天回去,我给你寻几张好皮子。爹的腿当年受过寒,你找人帮他做两条皮护膝穿!”

    “还用你说,我前年就帮他做了两套了!”张寿龄又瞪了弟弟一眼,大声回应,“行了,别假惺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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