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美少女-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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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天剔着牙,一路走向百花楼。现在已是正午,到了吃午饭的时间,街上的人流略为减少些。快要到百花楼时,叶天看见妈妈站在门口,正点头哈腰和一个管家模样的人说着什么,离他们说话的地方,远远停着一顶红尼八抬大轿。
有事为什么不进去说?那轿子为什么停得离百花楼那么远?叶天暗暗奇怪,悄悄靠前去。
只听妈妈说:“罪过罪过,有什么事叫人过来吩咐一声就行,还用得着崔老爷亲自来?”
崔大人,崔公子的老爹?叶天想道。
那管家慢声说道:“崔老爷只是去城门口迎接京城来的贵客,恰好路过此地。老爷身体不适,不便下轿,吩咐我来商量包场的事。”
妈妈知道,按照大清例律,官员不得随意出入烟花之地。所谓身体不适,只是托词而已。只好陪笑道:“好说好说,本来昨晚我去过府上,但门房说老爷休息了,没让进门。”
管家说道:“原本打算包下百花楼的,不曾想京城来的贵客失约,如今包场就算了,只是这包场的银钱能否酌情略为减免?”
妈妈是什么人?精明之极,马上接道:“哟,瞧你说的,崔大人挑中百花楼,是我们脸上有光。这苏州城那么多烟花之地,唯独我们百花楼入您的法眼,还说什么银钱啊,那不成了不识抬举吗?”
听妈妈这么说,管家微微一笑,掏出一张银票送到妈妈面前。缓缓说道:“贵客没到,凭白无故让你们关张两天,这是一点小钱,给姑娘们买些香粉用吧。”
扫了扫那张银票上的数目,妈妈原本就细小的眼睛笑得看不见了,一把抓过银票,哈哈笑道:“瞧你说的,客人没来,却得了这些银子,好生过意不去,要不请弟兄们进去,我叫几位姑娘陪着坐坐?”
“咳咳……”轿子的帘一掀,里面露出一个官员的半个身子,轻轻说道:“走吧。”
叶天定睛一看,只见那官员身穿蓝蟒官袍,两眼炯炯有神,身材削瘦,头戴一个双眼花翎红顶,一看至少是个朝廷二品大员,脸无表情,不怒自威。此人应该就是崔大人。
管家一低头,回了一句:“是!”扭头对妈妈说道:“不敢,告辞了!”
说完,跟在轿子边,一行人转街抹巷,回府去了。
妈妈欢天喜地回了百花楼。等她进去后,叶天才远远地回到后院——他可不想让老板娘知道这个新伙计天天往外面跑。
刚到百花楼大厅,忽听二楼传出一阵女子的娇笑声。一个少女粗声大气笑道:“对嘛,这就对了!天天苦着个脸,有什么好?人生苦短,过一天逍遥一天,才是正理!来,干一个!”
叶天一听,这不是小桃仙的声音吗?这小妮子,在和谁喝酒?只听一个银铃般的声音清脆说道:“也是,来到这个下贱肮脏之地,想独善其身,出淤泥而不染?除非死了。”
叶天暗自奇怪,这不是曹梦兰的声音吗?这么快就想通,还喝上酒了?只听梦兰悠悠说道:“说来也怪,我上次逃跑,还没到家,就在苏州城街面遇到我哥。他正在大街上卖杂货。我本以为他见到我,会很高兴,把我领回去。”
“咕”的一声,大概是喝了一口酒,梦兰没说话。小桃仙着急地问:“怎么啦,他没把你领回去?”
梦兰狠狠说道:“谁知皮头早已和我哥说好,如果找到我,叫他一定要把我弄回去。满心以为到家了,谁知道我哥一边稳住我,一边暗中叫皮头来领我回去。”
“都说手足情深,血缘似海。可我呢?一开始就被我哥嫂偷偷卖掉。只是我自己不知道。想来,那天没人在家,一伙人上门打劫把我抢到这,都是我哥嫂设得一个局,为得是不让我知道而恨他们。呜…呜…”
说到伤心处,曹梦兰突然哭了起来。
“你们或是无父无母,或是从小被人拐卖,而我呢,父母早亡不说,有个兄弟却似豺狼,还不如你们无亲无故来得好!”梦兰一边哭一边说。
小桃仙半响才说:“我只道我命苦,不曾想你比我命还要苦?”
叶天悄悄来到二楼,正打算进去,听小桃仙这么说,不由得暗暗好笑,这小桃仙还真是傻,看见姐妹哭,劝个人都不会,还净说气人的话。
只听梦兰说道:“桃仙妹妹,你说你年纪比我小,我也知道你是这百花楼里最不会花花肠子的人,所以,憋了这么些天,再和你说说话,我也就想通了。人哪!生下来就是这个命:我哥为我生病的侄儿抓药,他也没办法,那天皮头来领我时,我哥也满脸是泪,直说对我不起……”
“算了,不再说那劳什子的事了。”说着说着,梦兰似乎下了决心,大笑道:“老天爷和我开玩笑,从此我也要和天下男人开玩笑!窑姐?做就做!不但要做,我还要当头牌!”
叶天迈步进去,笑着说道:“谁要做头牌?不能和我争啊,我才是这百花楼的头牌!”
放眼望去,只见小桃仙两腮红润,醉眼迷茫,喝得正在兴头上。在她的对面,曹梦兰穿一件碧绿的小袄,头发高高挽起,眉清目秀,眼波流转,俊俏雅致。
看见叶天,梦兰记得是曾经轻薄于她,却又曾放了她的那个小厮,于是站起身来。叶天下意识一躲,用手护住裆部,大喊道:“不要踢我!”
梦兰一楞,咯咯笑道:“踢你?我为什么要踢你?”想了想,记得自己确实曾踢过叶天,才又说道:“谁叫你自己油腔滑调,是个好人偏偏透着一股子坏人样,你这不找踢吗?”
叶天苦笑道:“我这也叫坏?在我们那个年代,我都可以获评最纯洁的人了!”
梦兰和小桃仙同时一楞,什么我们那个年代?
刚要问,忽听大厅里有两人正在上楼。有个男人一边上楼一边说道:“好啊,这千娇百媚的小娘子,脑筋终于转过弯来了!丝!妈妈!我可是早就付了定金的,梦兰今天晚上就归我了!”
妈妈浪笑道:“好说好说,只是性子还有点野,崔公子要小心些,别又着了这姑娘的道!”
第二十八章 接客的烦恼
原来是妈妈和那色情狂崔公子。
叶天暗暗叫苦,刚想退出。妈妈一眼看到他,大声说道:“叶天,楞着干啥,还不快去上壶茶来?”
叶天口中应道:“是!”,却迟迟没有转身下楼,心里想着,该怎么帮梦兰逃脱崔公子的魔掌。
曹梦兰一眼看见猥琐焦黄的崔公子,心里一阵恶心。把手里正准备喝掉的一杯酒“呼”地一声,倒向门口。崔公子躲闪不及,被溅了一身。
妈妈大叫道:“这死妮子,耍什么小姐脾气?刘妈告诉我说你想通了,我还一直高兴呢。梦兰,别太死心眼,我们这行有我们这行的好,一天到晚不用做事,大把大把的银子等着你赚,不就是为了钱吗?”
崔公子摒去衣服上的酒,摸了摸腮帮子,“丝”地吸一口气,又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子说道:“这钱专门给你,不是给妈妈的,你只要把少爷我侍候高兴了,我带你回京城!”
小桃仙一把抢过银子,放在梦兰手里说道:“放心吧,崔大公子,跟谁过不去都不会跟钱过不去,梦兰会准备好的。”
梦兰脸上阴晴不定,内心不是滋味。本想骂人,却又觉得索然无味,下意识觉得厌恶,却又觉得在这世上还有什么比众叛亲离更觉得厌恶?小桃仙的话说得有理,自己刚刚还把酒明志,要摒弃观念,决定下海。
崔公子见她不说话,脸上忽喜忽悲,一张俏脸惨淡无光,知道她正在犹豫。于是又从怀里掏出更大一锭银子,“当”一声放在桌上,说道:“姑娘,人生在世,不就是个吃喝玩乐吗?与其抱着贞洁饿死,不如赚钱过快活日子,你说是不是?”
小桃仙看着那锭银子,瞠目标结舌,拿这么多钱买初(夜),百花楼从来没有过。
梦兰脸上终于平静了下来,把刚才小桃仙塞给她的银子放回桌上,冷冷地说:“想要本姑娘的身子,这点银子恐怕不够!”
崔公子一惊,笑道:“虽然是个雏儿,长得也不错,丝!但能花这么多钱,你就知足了吧?如果我不要,过几天,来个鱼贩子,脚夫什么的,还不得照样破你的身子?”
梦兰咬着嘴唇,不说话。崔公子有点不耐烦,问道:“你想要多少?”小桃仙也忍不住道:“姐姐,算了吧,不要跑了大鱼,喂了小鱼!”
梦兰脸上一阵绝望,大声说道:“把你的玉佩给我,再加纹银一百两!”
此话一出,一旁的妈妈不干了,大声囔道:“反了反了,这小妖精!吃我的,穿我的,还要在这坐地涨价?”
崔公子脸上一白,想了想,把桌上的两锭银子捡起来,转身就下楼,。
妈妈赶紧跟过去,陪笑道:“别听她胡说,这小丫头,等我回头收拾她。”回头又冲着梦兰喊道:“做你的春秋大梦吧!你以为你是谁啊?赶明儿,我把你便宜卖给一个卖肉的屠夫,破了你的身子!”
“那我就死给你看!”梦兰毫不示弱,恶狠狠地说。
刚走到楼梯拐角平台处的崔公子,听到这句话,不由得停下来。只见他呆了呆,嘴里又是“丝”的一声,一咬牙一跺脚,大喊道:“算了算了,难得这么烈的小女子,谁叫我喜欢呢,千金难买我愿意!”
说完,又走回梦兰房间,掏出刚才那两锭银子,再从腰间解下那块玉佩,又从怀里取出一张银票,上面写着一百两,一起放在桌上,嘴里哀求道:“我的姑奶奶,这下你满意了吧?”
梦兰脸上却没有一丝高兴,眼泪从她那双妙目中慢慢流下。
妈妈一声吹呼:“好了好了,崔公子,今晚你就请好吧!”说罢,伸手要去捡那桌上的钱,崔公子伸手一拦:“妈妈,今晚上只要这小丫头高兴!你的那份我日后奉上。”
妈妈悻悻缩回手,无奈走到楼梯口,突又恼羞成怒大叫一声:“叶天,你他们死哪去了,怎地还不把茶给老娘送上来?”
“来了来了!”楼下厨房传来叶天欢快的回答。只见他手里拿个托盘,上面放了一把茶壶两个茶碗,正急急走来。
走到楼梯脚下,躲在拐角扶手的阴暗处,叶天猛地咳嗽一声。朝着茶杯里“卟卟”两声,结结实实吐了两口鼻涕口水,片刻间又跑上楼。
妈妈正等得心焦火起,喉咙发干,见茶一到,拿起一杯就喝了起来。崔公子倒是不渴,眼睛色迷迷盯着楚楚可怜的曹梦兰。
小桃仙这个傻丫头刚刚在一旁看到这么多银子,馋得满脸是汗,伸手过来就要喝另一杯。不想叶天把托盘一转,不让她拿。只听他说道:“客人还没喝,你着什么急?”说完,转过身来把另一杯茶向着崔公子递了过去:“恭喜恭喜,崔公子得此佳人,羡慕死人了!”
崔公子一听,不由得心花怒放,连声笑道:“谢了谢了,哈哈!丝!”说罢,伸手端起那杯茶,“咕噜”几口,喝了个干干净净。
一旁的小桃仙呆呆发楞,有点不高兴。叶天冲着她挤了挤眼,趁妈妈和崔公子没注意,向着手里的托盘做了个吐口水的动作。无奈小桃仙悟性不高,半天没明白他什么意思。
崔公子喝完茶,笑道:“梦兰,好生休息,晚上我再来!”说完,高高兴兴下了楼。妈妈什么也没捞着,讪笑道:“梦兰,今天下海,以后日子还长着呢,得了好处别忘了妈妈!”说完,满脸无奈地跟在崔公子后面下了楼。
看着两个人下楼,梦兰终于支持不住,“唉”的一声,身子软绵绵瘫倒在床上。叶天和小桃仙忙走上前,却见梦兰脸上惨白,轻轻说道:“去叫杏仙妹妹过来!”小桃仙奇道:“叫她干什么?”
梦兰摆了摆手,不再说话,小桃仙只好下楼去叫小杏仙。此时,房间里只剩下叶天和梦兰两个人。叶天看着悲痛欲绝的梦兰,说道:“梦兰妹妹,你大可不必如此悲伤,来到这百花楼,迟早不都有那么一回吗?”
梦兰知道他说的是实话,但眼看今晚无法躲过去,要正式下海,却难免悲从中来,两行泪珠夺眶而出。
叶天忽然笑着又道:“不过,如果你实在是不想崔公子脏了你,我倒有一个办法。”
梦兰一楞,问道:“什么办法?”
叶天叹一口气,慢慢说道:“要说这办法,也只能是个缓兵之计,如果你不能脱离这个淫窟,迟早还是不能免祸去灾。”
梦兰听了,轻轻说道:“那还是算了吧!”说完,把眼一闭,不想再说话,也不想再听他的那个办法。
叶天看着她这副样子,心里一阵莫名的怜惜。却又不知道说什么好。一时间,房间里两人无话可说,一片寂寥。
过了片刻,叶天忍不住又道:“这个办法虽然只能解一时之困,却也能拖一天是一天,要不……”
恰在此时,门口进来两个人,正是小桃仙和小杏仙。梦兰看见小杏仙,把桌上的那块玉佩拿起来,递到她面前,轻轻说道:“妹妹,我听说这块玉佩差点要了你的命。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