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朝云龙吟-第3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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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宗扬心情大好,意气风发地说道——“那大家就谈谈做生意的事吧!”
“要谈的无非两件,云家能为你做些什么?你又能为云家做些什么?”
“好!先从眼前说起,如今最要紧的就是这笔战争财。”
程宗扬道:“贾师宪穷兵黩武,自己后院起火还要兴兵讨伐江州,现在已经是泥足深陷。不知有多少商家盯着宋国这块肥肉想赚上一笔,但多数人盯着的都是军械生意,云六爷这次来临安,也是为了军械吧?”
“不错。宋国急需一批精铁,云某为了这笔生意周旋数处,此间辛苦一言难尽。”
程宗扬拍手道:“正是如此!军械生意虽然利润丰厚,但大家都盯着这笔生意,做下来反而不易。宋国各地都有常平仓平抑粮价,再加上牵涉范围极广,表面上看,粮食生意是最不好做的,但真做起来反而不引人注目。更何况宋国的粮食只有我们能做,别人想做也做不来。”
程宗扬道:“做粮食生意,首先要有大笔资金,其次要有遍及各处的商号,这两项便堵住一般商家插手的路子。但如果只是这两点,宋国也尽有资本雄厚的大商会,再加上晴州那些钜商,未必弱于我们在宋国的影响力。”
云秀峰抚摸着腰间的玉佩。“我担心的正在此处。只怕我们申申苦苦,却给了别人做嫁衣。”
“所以我们还有一个最重要的优势——”
程宗扬从容道:“我这些天一直在看各地粮价,可以断定除了我们制造的波动以外,并没有其他商家插手宋国的粮食生意。为什么江州之战打了快三个月,直到现在也没有其他商家大举来倒卖粮食?”
程宗扬给出答案:“因为他们不知道战局如何。即使知道战局如何,也不知道战争会持续多久。也许今天刚大举买入粮食,明天江州之战就已经结束,巨额资金都打了水漂。所以我们最大的优势就在于:江州。”
程宗扬还有一半的话没有说出来:现在自己的优势又多了一个宋国的太尉府。
一个操控棋局两端的弈手还会在粮战中落败,简直没了天理。
第四章
程宗扬与云秀峰的会谈一直持续到上午,经过将近五个时辰的交谈,双力都没有一丝困意。
这次会谈中,云秀峰身为云氏的家主,允诺包括此前所有的借款在内,一共向盘江程氏投入三十万金铢,由盘江程氏全盘操持,并且全力支持江州的物资供应。
盘江程氏承诺在半年之内归还所有借款,作为借款的条件,粮食生意所得利润将由双方均分。
云氏商会指定大执事云苍峰为合作代表,同时接手云苍峰在盘江程氏的半成股分。程宗扬投桃报李,将云苍峰转来的拉链利润分成改为买断费用,盘江程氏不再涉及云氏的拉链生意,同时将水泥坊在宋国的专卖权出让给云氏。
从梵天寺出来,程宗扬感觉到前所未有的轻松。自己一文不名地来到这个世界,从一开始险些成为奴隶,到现在终于有了能与云氏平起平坐的资格。
程宗扬与云秀峰会面时,没有第三人在场,但秦桧长于察颜观色,云秀峰亲自送程宗扬出了禅房,他便看出些许端倪。
离开梵天寺后,秦桧对程宗扬道:“云六爷似乎有话要对公子说。”
“是吗?”
程宗扬沉浸在喜悦中,没有留意云秀峰的神色。但这也无妨,云秀峰还要在临安停留一段时间,两人已经商定过几日再见面,有什么话到时再说也一样。
“什么时候了?”
“将近午时。”
程宗扬伸了个懒腰。“我先回去睡会儿,醒来还要去翠微园。唉,这日子过得比打仗都累,不知道今晚有没有运气能睡一觉。”
程宗扬踌躇满志的时候,司营巷的林宅却遭遇灭顶之灾。前一晚主人奉命前往太尉府,一夜未归。接着天一亮就有一班禁军闯入宅中,将女主人、使女和老仆一并带走。
鲁智深直到次日午间才得到消息,等他带罾㈱弟急匆匆赶来,林宅早已人去屋空。
鲁智深四处打探,好不容易得知林冲因为执刀闯入禁地白虎堂,已经被下狱,等候发落,林娘子、使女锦儿和老仆却不知去处。
林冲的罪名暂时还没定下来,但执刀阗入白虎堂是板上钉钉的死罪,鲁智深想尽办法也不能进入狱中见他一面。眼看夜色已深,只好让手下几个泼皮在牢狱外守着,等待太尉府的消息。
西子湖畔的翠微园此时张灯结彩,临安城中号称“十三太保”的一帮恶少欢聚一堂,各自拥着美婢艳妓寻欢作乐,一个个调笑无禁,滥饮不休。
不过上首的主位这会儿还空着,¨‘w‘é‘n‘‘ré‘n‘‘s‘hū‘‘w‘ū‘¨十三太保的老大花花太岁高衙内一直没有露面。
梁公子抱着一个酥胸半露的艳妓,一手伸在她怀中摸弄着,一边道:“老大怎么还不出来?”
“你不知道?老大刚得手一个美人儿,这会儿正在里面调教呢。”
梁公子来了兴趣,“谁家的女人?”
“林冲林教头知道吗?”
梁公子想了半晌,“没听说过啊。”
“是禁军的一个小教头,老大看上他的老婆,施计把林教头下狱,问成死罪,转手就把他老婆抢来,正在里面快活……”
旁边有人道:“你一说我想起来了,是不是五岳楼那档子事?”
“可不是嘛!一个小小的教头,芝麻绿豆大的小武官也敢和老大作对。这下子命没了,老婆也被老大玩了,哈哈!”
这种事高衙内干得多了,梁公子也不以为意,他喝了几杯酒:“今天大伙儿到这么齐,怎么不叫姓阮的那个老骚货过来?”
十三太保排行第二的蔡公子笑道:“小梁子还惦记着李总镖头的老婆?忘了你上次‘一、二、三……’没几下就被捋干净的糗事了?”
梁公子辩解道:“那次是我喝多了酒!”
笑闹间,高衙内得意洋洋从里面出来,他挺着皮球一样的圆滚滚肚子,右手搂着一个丰秾丽丽的美妇。
众人的目光都被他身边那个活色生香的大美人儿吸引过去,那美妇三十岁左右的年纪,眉枝如画,杏眼桃腮,生得花容月貌。
她半边身子贴在高衙内身上,微微低着头,玉颊带着醉人的红晕,被一个比她矮半如的小屁孩撺茗,一副娇滴滴含羞带怯的美态。
高衙内大模大样地往椅中一坐,后面的侍女捧来圆凳。
高衙内拍了拍大腿,美妇红着脸坐在他腿上,那种娇羞柔婉的模样引来周围一片猛咽口水的声音。
“老大!这样的美人儿都让你搞上手了!”
“那还用说!”
高衙内眉飞色舞地说道:“小梁子,这娘子比你怀里的粉头强吧!”
梁公子怀里的艳妓望着林娘子,露出又羡又嫉的眼神。
听到高衙内的调笑,林娘子愈发羞涩,低着头不敢抬眼。
席间道喜声、恭维声、艳羡声、欢语声响成一片,中间夹杂着高衙内得意的笑声。
“本衙内好不容易才得了这美人儿,哪儿能不好好乐乐!”
“你们没见到,这娘子身子那个白……那个嫩……真真是美死我了!”
“身上的肉比脸蛋还美,下面的妙物比身上的肉还美!”
高衙内说到得意处,一手搂着林娘子的腰肢,一手拍着她的屁股:“……干进去,老子的鸡巴都快化了!”
众人轰笑声中,在暗处冷眼旁观的程宗扬却感到一股冰凉的寒意。
高衙内肚子里不知对程宗扬这个便宜师傅骂了几万遍,整死他的心都有。
但听到程宗扬说让他放手去搞林娘子,这小崽子立刻来了劲头,把程宗扬大大引为知己,一大早就派人闯去林宅,把林娘子抢到翠微园。
看高衙内的神情,显然对刚才与林娘子的春风一度满意到极点,在席间说起方才交欢时的快活,得意无比,似乎在林娘子身上尝到十二分甜头。
但程宗扬在暗处看得清清楚楚,高衙内压根儿没有碰到阮香凝!他说的一切都是不存在的幻想!
程宗扬一直在怀疑,黑魔海为什么把丝毫不会武功的阮香凝安排在临安这种紧要的地方,直到目睹方才的一幕,他总算明白过来,这位凝玉姬真正的能力不在武功,而在巫术。
阮香凝天一亮就被带到翠微园。有了程宗扬这个便宜师傅的吩咐,高衙内没有十分急色,一直到程宗扬从梵天寺回来,准备停当,高衙内才去找阮香凝,准备好好享受一番。
进房间时小崽子还志满意得:堂堂的镖头夫人阮女侠都被自己干了,何况一个小教头的老婆?
高衙内一脸淫笑的进门,正要按住林娘子猛脔一番,但坐在床边的阮香凝只是抬眼一笑,高衙内的淫笑就凝在脸上。
接下来的一幕让程宗扬浑身都是冷汗。
面对如同堕在梦中的高衙内,阮香凝用梦幻般温柔的口气道:“衙内不是要来干妾身吗?还不脱了裤子?”
高衙内像一个被人操控的木偶,老老实实地脱了裤子。
看着他的小家伙,阮香凝露出一丝不屑的目光,然后道:“自渎吧。”
失去神智的高衙内在阮香凝的命令下,一连打了三次手枪,射到无精可射,阮香凝才让他穿上裤子,然后用温柔地声音告诉他:“衙内,你刚刚和妾身经历生平最酣畅淋漓的一次交合,对妾身的服侍满意得紧呢。”
高衙内傻笑道:“真爽啊……”
“现在你该带妾身去见你的朋友们。”
阮香凝微笑道:“记住,妾身是不能分享的哦。”
高衙内如鸡啄米一样的点头:“谁也不能给,只有我才能用……”
阮香凝嫣然一笑,“你现在可以醒来了。”
高衙内像踩到弹簧一样浑身一抖,接着眼中恢复神采,脸上又露出得意洋洋的淫笑。阮香凝则低下头,像刚被迫失身的妇人一样含羞带耻。
阮香凝精彩的表演瞒过所有的人,那种娇羞的神情让每个人都以为她无力抗拒太尉府的权势,已经与高衙内上过床。只有程宗扬知道,在她羞赧的外表下有着怎样的冷笑。
程宗扬不知道她用了什么巫术,但能看出这种巫术的效果与自己听说过的催眠极为相似。
高衙内与她目光接触的一瞬间就被催眠,剩下的都是被阮香凝灌输的意识。他以为自己与阮香凝春风一度,在她身上为所欲为,享尽人间极乐,却不知道自己只是对着空气比划。
想到催眠术的后果,程宗扬禁不住狠狠打了个冷颤。为了安全起见,自己把李师师留在太尉府,本来准备摸清凝玉姬的底细,再去太尉府见李师师。
不料阮香凝竟有这样的手段,不但没打着凝玉姬这只鸟,反而把高衙内这把猎枪都丢了。
高衙内虽然是个笨蛋,但他在巫术的影响下已经没有任何秘密可言,凝玉姬只要把他口里的情报一对比,不但能摸清自己的底细,甚至连潜藏多年的高俅也有走漏风声的危险。
一旦高俅的身份被黑魔海知晓,这样的后果单是想想就知道有多可怕……
程宗扬长长吸口气,稳住情绪。李师师迟早是自己盘里的菜,眼下最要紧的是凝玉姬,如果抓不到活的,必须杀了她。
一向慷慨大方的高衙内居然没有在席间让兄弟们享用他新得的美人儿,让十三太保的众兄弟都有些失望。
不过老大才刚刚上手,新鲜劲还没过,依老大的性子,等个三五天,大家就该尝到林娘子这块美肉。抱着这样的念头,众人尽欢而散。
送走宾客,高衙内带着阮香凝回了卧室,淫笑道:“美人儿,和本衙内再来一次……”
阮香凝微笑道:“衙内该睡了呢。”
语音未落,高衙内像被人点了穴道一样陷入静止。
阮香凝收起笑容,淡淡道:“去研墨。”
高衙内机械地拿起墨锭,在砚中研磨起来。
“名字。”
“高智商。”
阮香凝皱了皱眉头:“这么古怪的名字,谁给你取的?”
“爹爹。”
即使心情像走钢丝一样,程宗扬还是忍不住想笑。给高衙内这小崽子起名叫“高智商”除了岳鸟人,谁还能干出这种鸟事?
“年龄?”
“十六。”
“你生父是谁?”
“干爹的兄长。”
“还记得他吗?”
“……忘了。”
阮香凝停下笔,然后轻轻一笑,柔声道:“你会想起来的。仔细想想,那个人是谁……长得什么样子……”
高衙内用力想了一盏茶时间,胖脸上的汗几乎都下来了,最后还是说道:“想不起来。”
阮香凝在纸上画了一个四乘四的方格,一边用充满诱惑的声音道:“看到这些格子了吗?它是你从出生到现在经历的所有年数,我每涂掉一个格子,你的年纪就会小一岁,就会想起更多的事……”
阮香凝一格格地涂着格子,到最后一格的时候,高衙内的眼球快速转动起来,忽然用一种童稚的声音道:“我想起来了!他长得高高的,鼻子很挺,头发长长的,干爹叫他……叫他……岳……”
阮香凝手一僵,惊愕地转过头。
“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