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统教父戴笠-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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致搜到的情报没有多大价值,有时搜到一两件有价值的情报,一转手,就变成了胡靖安的功劳。
但此时的戴笠也只能如此,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不仅不敢跟胡靖安争功,而且还得装出对胡靖安感恩戴德的样子。为了装得像,戴笠还经常跑去胡家,给胡靖安抱小孩,有时小孩拉屎拉尿在他身上,他还要说:“我最喜欢这个小侄儿,将来一定有出息,超过他爸爸。”
此时,在蒋介石身边负责情报工作的,还有一个广东海南人蔡劲军,他和胡靖安同样受到蒋介石的宠幸。戴笠在巴结、讨好胡靖安的同时,大拍蔡劲军的马屁,得心应手,左右逢源。
戴笠是半途脱离黄埔军校的,按规定,应作自动放弃军校学籍处理,这样一来,对自己的前途就会大有影响。戴笠向胡靖安请求,再由胡靖安出面和蒋介石说情,戴笠的学籍才保住。
话说蒋介石此时在政治上的处境并不十分乐观,一方面,他虽在南京设立政府,但汪精卫也在武汉设立政府与之对抗;另一方面,在南京政府内部,新桂系李宗仁、白崇禧自恃帮助蒋介石发动“四一二”政变建立南京政府立下汗马功劳,不肯对他称臣。蒋介石目睹桂系的势力日见壮大,尾大不掉,于是密令第一军军长何应钦剿灭桂系。
何应钦得到密令,并未执行,在心里打起了小九九,暗忖:蒋介石与李宗仁实力不分上下,若要应战,没有必胜的把握,加之自己与白崇禧交情颇深,这命令还是不执行的好。
通过内线,李宗仁、白崇禧得知蒋介石的灭桂计划,迅速加紧各方面的反蒋势力,准备找准机会对蒋发难。恰在此时,何应钦因迟迟不执行命令,被蒋察觉,两人的关系日趋恶化。这机会给桂系抓到了,利用白崇禧与何应钦的关系进行挑拨,遂使何应钦倒戈,逼蒋介石下野。
蒋介石下野后,国民党各派顿失重心,于是又变成互相火拼、乱杀一气的局面。蒋介石则利用矛盾,挑拨是非,纵横驰骋,进退自如。等到汪精卫、胡汉民、新桂系杀得精疲力竭时,他却成了各方争相拉拢的一股平衡力量。蒋介石于1928年1月复出后,交替采用又打又拉的手段,先后赶走了汪精卫、胡汉民这两个对自己的最高领袖地位威胁最大的资深国民党领袖。至1928年3月7日,他先后当了国民党中央执行委员会主席、国民党军事委员会主席、国民革命军总司令,将党政军大权牢固地掌握在自己手里。然后痛定思痛,总结了8月“逼宫”事件的教训,认为没能及时制止桂系发难和何应钦“倒戈”的一个重要原因,是没有预先掌握情报、制敌先机。于是,蒋介石决定成立情报组织,核实情报人员,增加耳目,进一步加强特工活动。
蒋介石建立的第一个特工组织是国民党中央组织部调查科。1928年2月23日,国民党中央常务委员会推选蒋介石为组织部长,陈果夫为副部长。组织部下设普通组织科、海外组织科、举人组织科、编审科、调查科、总务科等。其中调查科是第一次设立的机构,首任科主任由陈果夫之弟陈立夫担任。陈立夫是浙江吴兴人,是辛亥革命的著名领袖、蒋介石的导师和密友陈其美之侄,20世纪20年代初毕业于天津北洋大学冶金科,曾留学美国。
除建立中央组织部调查科之外,蒋介石同时决定加强军事方面的情报工作。他在国民革命军总司令部里,还准备任命数十名侍从为联络参谋。
得到这个消息,胡靖安念及戴笠平时拍马屁有功,有意给点好处于他,在蒋介石面前道:“校长,如果您要选拔情报联络参谋,戴笠倒是位不错的人选。”
蒋介石道:“你说的就是那个在骑兵营当学员的戴笠吧,他现在在干吗?”
胡靖安道:“正是他。他现在没有正式的职位,自动在外搜集各类情报,可卖力了。”
蒋介石此时所戴的假牙松了,用舌头在嘴里抵来抵去,弄好了,才与胡靖安说话:“这个戴笠还算乖巧,曾要求到我身边来当差,我没有答应。”
胡靖安道:“他对您可忠心了,在下面逢人就宣传校长英明伟大,是当代最优秀的领袖。”
蒋介石道:“噢,他是这么说的?嗯,这种人难得,大多数的人是当面说奉承话,背地里又是另外一套。好吧,我应了你的意思。”
几天后,戴笠果然被破格提升为国民革命军总司令部上尉联络参谋。名单一公布,胡靖安就找到戴笠,拍着他的肩道:“老兄,祝贺。”
戴笠嘿嘿傻笑道:“多亏校长的提拔与栽培。”
胡靖安不悦道:“校长那么多人不栽培,怎么就偏偏栽培你一个?嗯?”
戴笠红了脸,低下头去。
胡靖安搭着他的肩,一边慢慢地走,一边道:“这一次本来是没有你的份儿的,因为你资力不够嘛,连军校第五期的毕业证都没拿到,就算拿到毕业证,一开始也只是少尉,可你一下子就成了上尉。比如和你一起被任命为上尉联络参谋的,有一位郑介民,他是什么来头?人家是第二期毕业生,毕业后被校长保送到莫斯科中山大学,又毕业了,无论资力、学历,你都没法跟人家比。”
戴笠已经听出胡靖安的言下之意,忙道:“我知道一定是胡副官在校长面前力荐,古人道:‘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如此大恩,戴笠将永远铭记于心,将来一定报答。”
胡靖安这才大度地摆摆手,道:“也没什么,我不过举手之劳。最主要还是你有这个能耐,不然我再力荐,校长也不会听的。我这人其实心地是很善良的,只是嘴臭了一些。唉,人太直爽了也不好!”
第二天,蒋介石召见新任的侍从副官和联络参谋,无非说了一些情报工作很重要,你们都是我的耳目之类的话。
由于胡靖安的提醒,戴笠便有意和郑介民接近。一开始,两个人并不熟,见了面打个招呼,郑介民不善言辞。
戴笠凭着自己的如簧巧舌,给郑介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从蒋介石的官邸出来,戴笠就与他攀肩搭背,称兄道弟起来。
戴笠道:“走,介民兄,去街上喝杯酒,我做东。”
郑介民生得比戴笠魁梧,国字脸,厚嘴唇,一字眉,眼睛不大,给人一种憨厚、老实的印象,与戴笠的活泼、好动截然不同。
两人在邻街的一家小酒店坐下喝酒、聊天,各自讲述自己的经历、身世。
戴笠很快了解到,郑介民字耀全,生于光绪二十四年九月十四日(1897年),比自己小几个月。广东省海南岛文昌县下水村人,出身贫寒,兄弟四人,他是最大的。因幼年丧父,兄弟又多,家无田产,勉强读完旧制小学,十岁时即随同同乡去马来西亚吉隆坡谋生。最初在一个橡胶园里当学徒工,收入微薄,只够个人糊口。由于在南洋做苦工的华侨没有几个人读过书,而他能写能算,不久便在一个养鱼场当了记账的,每月收入稍多,还能接济家里一点钱。他在这个养鱼场工作了好几年,最初还安心,稍久便不满意起来,常感寄人篱下没有出息,自己又没有本钱做生意赚钱,便想另谋出路。
1924年,孙中山先生在广州黄埔创办陆军军官学校的消息传到南洋,郑介民便一心想回国从戎,邀约同乡黄珍吾一同回到广州,准备投考黄埔军校一期。结果黄珍吾被录取,而他却没有考上。这时,他苦闷异常,感到进退两难,想再回南洋,又怕被人取笑,住下去生活又无法维持,后来得到同学邢森州的帮助,暂时住在邢家。他住了一个多月,没有找到工作,便投警卫旅旅长吴铁城所办的军士学校,并积极复习功课,准备继续报考黄埔军校。当黄埔军校第二期招生时,他又去报考,总算被录取了。从此决心发愤读书。
说到此处,郑介民感慨道:“唉,一个人如果没有读书,是一件很不幸的事!”
戴笠放下酒杯,眼睛盯着郑介民,认真地听着。
郑介民道:“我从黄埔军校第二期毕业后,马上投考了莫斯科的中国劳动大学,与康泽、李宗仁的弟弟李宗义同学。”
戴笠问道:“在莫斯科中山大学主要学些什么课程?”
郑介民喝了一口酒,用手指抹抹嘴唇道:“主要是中国革命史、俄国革命史、政治经济学、唯物辩证学。不过这些学科只要认真钻研进去,还是挺有意思的。第二年,我就根据所学理论与中国的实际问题相结合,写了一本名叫《民族斗争与阶级斗争》的书,阐明中国没有阶级,马克思主义的阶级斗争学说不适合中国国情,中国的问题是民族问题等观点。”
戴笠道:“听说这书出版后很得校长赏识,能不能送一本给我?我一定认真拜读。”
郑介民连忙摆手道:“惭愧惭愧,这本书写得太拙劣了,是用课余时间写的,因时间紧、思想不集中,没有发挥出我的正常水平。待以后写出满意的,一定奉送。”
戴笠不过随口捧他几下,并不是真心的。
郑介民接着道:“我于1927年8月初毕业回国,那时正赶上校长被李宗仁、何应钦逼下野,去了日本。我因无地方落脚,连吃饭都成了问题,只好去找贺衷寒。当时他在中央军官学校任第六期总队长,他把我安排在他的手下任政治教官。等到校长复出后,他知道我和李宗仁的弟弟关系很好,便要我任联络参谋,专门搞情报工作。这不是干偷偷摸摸的事又是什么?可不干也得干,这也是做人的无奈。对了,雨农兄(戴笠字雨农),我光顾自己吹牛,倒忘了问你。”
戴笠见对方是黄埔军校二期生,还留过学,出版了专著,一比较,自己就矮了半截,自卑感油然而生。很快,他不服输的本性又苏醒了,干咳了几声,道:“我呢,经历没有耀全兄那么丰富,十二岁考取秀才,本寄希望于仕途,正当饱读经书准备一显身手之时,科举制废了。只好回家守着祖上传下来的二百亩山林、一百顷田地度日。我这人天生不安分,又去外面读了高小、省立第一中学。毕业后,本应考大学,可刚好潘国纲的浙一师和周凤岐的浙三师打仗,我素来信奉草莽出英雄的古训,投到浙一师当了一名连长。后来浙一师失败,我发现上海斧头帮的王亚樵是条汉子,便和他换了帖子,结拜兄弟,唉,谁想王亚樵也不过是个草莽之辈,跟了他不会有大出息,就出来在上海滩和杜月笙、黄金荣、张啸林结拜兄弟。就在这个时候,在上海金园路交易所和校长认识,才发现校长是真正的英雄豪杰,随了他才会有出息。就这样,我追随校长入了黄埔军校。”
郑介民道:“想不到雨农兄的经历如此传奇,像王亚樵、杜月笙、黄金荣等都是社会名人,非等闲之辈,与他们结为兄弟的人绝非泛泛之辈。”
戴笠见自己吹的牛皮果然征服了郑介民,心里非常高兴,道:“他们算什么?三教九流,我若和他们一般眼光,也肯定没出息,跟了校长,才叫弃暗投明。”
郑介民高兴道:“雨农兄说的是。”
戴笠道:“刚才校长在接见我们的时候,反复强调要立即行动,整顿国民革命军,这意思再明白不过了,就是要击败各派势力,掌握军权。因此,我们这些情报人员的工作就会相当艰难和重要。耀全兄千万别产生他念,希望我俩能成为校长最有用的耳目,帮助他紧盯李宗仁、何应钦。”
两个人正谈得起劲,一个人从外面匆匆走过,戴笠眼尖,一眼认出是胡靖安,遂喊道:“胡副官,你去哪里?进来喝杯酒!”
胡靖安听到有人叫他,向酒店窗口一望,发现了戴笠,立即装成很生气的样子,指着戴笠道:“原来你们在这里,找得我好辛苦,快回去,校长找你们有事!”
两位听得,顾不得还有许多酒菜没吃完,抬起屁股就走,也不管胡靖安在后,径向蒋介石的官邸走去。
在蒋介石的官邸外头,郑介民被先招进去。一开始,戴笠心里不快,认为蒋介石器重郑介民,转而一想:可能是后面的话重要,校长才最后和我说。如此一想,就平衡了。
一会儿郑介民出来,宣戴笠进去。戴笠诚惶诚恐,进得门去,连眼睛都不敢抬,垂手而立—这毕竟是第一次召见。
沉默了一阵,对面沙发上的蒋介石动了一下,仍跷着二郎腿,道:“去了哪里?怎么很久不见人来?”
戴笠心里一紧,道:“我跟郑介民研究搜集情报的事去了,所以来迟了。”这样回答的原因是估计郑介民有可能和蒋介石说了去外面喝酒。
蒋介石并未追究,口气一转,问道:“你知不知道国民革命军是一支怎样的部队?”
戴笠不知蒋介石问此话的用意,如实答道:“学生知道,第一军是以黄埔学生为基础建立起来的一支军队,是校长的嫡系部队。”
蒋介石道:“说得对。第一军的确是我的命根子,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