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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高衙内新传-第4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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脑子里这么一走神,下面就没听进去,等到回神时,那杨婆子已经在跟高俅商量财礼要送多少的问题了。不听不知道,这一听还真是吓一跳,象高俅这样等级的人物,儿子娶亲的财礼都是以万贯计算,且并非仅限金钱,诸般物事惟务珍奇,想那梁世杰给老丈人贺寿,出手就是价值十万贯的金珠,高殿帅又怎能落后?

纳彩、纳聘以后就是问期、迎亲,零散琐碎的礼节一大堆,不过高强也不去操这个心,自有专业人士的杨婆子和对方的媒婆去磋商。正在神游之时,忽听那杨婆子唤:“衙内,那蔡家小姐倒有些新奇的意思,想求衙内给一首新词,随这草帖一同送去,不知衙内……”说罢便用手中一把团扇遮着下半边脸笑。

高强楞了一下,想来自己几番抄袭“后人”的词作,在汴京城中恐怕已颇有“才名”,是以这蔡才女会有此一说。好在自己以前喜背宋词,好歹记得些传世佳作,当即命闻涣章泼墨挥毫,口占一阕陆游的钗头凤:“红酥手,黄藤酒,满园春色宫墙柳……”

一阕既就,闻涣章首先叫好,高俅接过来看了也是惊喜,便问高强何时作了这词?此时高强心中却有些后悔,送给新人的词作,用这等悲情恐怕多有不妥,见老爹问话,忙说这是前日听燕青说了这么一个故事,有人因自家长辈的强力而与心上人分别,多年以后重逢时格外伤感,自己听了激动心意,就作了这么一首词。

“这下不但盗用了陆放翁的词作,连人家的爱情故事也盗用了,要是放在现代指不定要打多大的官司呢!”高强正这么想着,那杨婆子已上前将纸笺接过,一把塞入抹胸中笑道:“这故事如此凄美动人,衙内的新词又是近来汴梁城里有名的好,高帅爷和这位先生也是如此的赞不绝口,这一阕定然是极好的,待婆子送去教那蔡大小姐见识一下衙内的文采。”

高强心下本有些踌躇,不过见那纸笺已被收起,也不好再讨回来,只索罢了。

诸事商量已定,那婆子自去下草帖子,并与对方媒婆碰面,高强与老爹、闻涣章等说了一会闲话,便回自己的小院去了。

进得院门,高强就觉得有些不对劲,却一时想不起来,等到在屋中坐定,拿起茶杯来一喝,茶却是凉的,脱口便叫:“小环!”这才猛的省起,自己通常一进院子门,第一个上来迎候的就是小环了,一杯温度适中热茶那是免不了的,可今儿却不见人,究竟何故?

叫了两声不见人来,高强不由奇怪,便起身出去寻,问了几个丫头,有一个说看见小环往后面李师师住的地方去了,便一壁寻过去,刚走到墙角下就听见里面隐隐有啜泣声。

第三卷 出仕 第二五章 憔悴

这哭声听来甚是熟悉,正是小环的声音,高强一楞,下意识地停下脚步,厕身在窗下听壁角,心中很是诧异:“小环因何哭泣?”

只听小环抽抽咽咽地道了:“师师,你说我该怎么办?衙内就要迎娶蔡家小姐了,我往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啊?”

高强这才明白,敢情这小环是在担心大妇进门以后自己的日子不好过,跑这来跟师师诉苦来了。不由得摇头一叹,心说这事自己也起不了多大的作用,蔡大小姐若果真是个妒妇,内宅的妾婢可就有的罪受了,人家毕竟是明媒正娶的正妻,内宅之主啊。

想起来这事的确有些挠头,自己来自一夫一妻制的现代,对于家中配偶人数超过一个以上的事务如何处理是半点头绪也没有,那小环是孤苦伶仃的一个人,除了自己这个莫名其妙来到此地的衙内以外,她在这世上再没有半个亲人,也难怪她听到自己要娶正妻的消息就如此惊惶失措了。

不过,总不能眼看着这丫头就这么哭下去啊?虽说高强对小环说不上是什么倾心爱恋,可两人朝夕相处这些日子,日久自然生情,何况小环是高强来到这时代所遇见的第一个人,也是到目前为止最亲近的人了,听到这哭声委实让他心中难受。

想到这里,高强正要上前敲门入内劝慰几句,忽听小师师也叹了口气道:“环姐,你好歹是衙内明白收进房里的人,又是在新夫人进门之前就收房了,她蔡小姐是高门大户出身,自然晓得其中的亲疏之份,再怎么样也不会太叫你难堪的,你又何必如此担心?说到以后的日子,其实我才要担心哪!”

这话说出来,小环的哭声登时便止住了,吸着气道:“师师,你又怎么了?”

师师幽幽道:“环姐,我是衙内从勾栏里买回来的,在这府里其实地位跟婢仆没什么两样,要依照大宋的律法,这些家仆中有许多还是良人户的出身,比我还强上一些。平日里我学琴练萧,下了多少工夫你都看在眼里,可衙内他有多少大事要做,整天难得见个人影,我几次找着机会唱曲给他听,却总是被人给打断。唉,只怕到今时今日,衙内闭上眼睛也未必能想起我长什么样来,又怎么指望他日后能护着我?”

小环听的呆了,也不由得替她揪心起来,忙问道:“师师,我看衙内他很喜欢你的,每次见到你都夸你的曲子唱的好,要不就是说你的琴萧有进步,又哪里是不把你放在心上了?不会的不会的。”

高强在外面听得有些好笑起来,这师师年纪虽小,鬼灵精处可比小环强多了,不愧是勾栏里成长起来的,几句话就把小环的注意力引开了,刚才还在为前途未卜而哭泣的一个人,转眼已经把精力放到安慰师师身上,真是眼泪为谁流啊。

就这么一愣神的工夫,屋中的两个小女人已经展开了别的话题,只听小声说话大声笑,却听不清究竟说什么。高强摇了摇头,看来自己现在也没必要进去了,说不定此刻现身反而造成尴尬,遂蹑手蹑脚地退开十余步,这才转身离去。

回到屋中,习惯性地又端起茶壶来喝了一口,才发现茶仍旧是冷的,高强咋吧咋吧嘴,也懒得叫来丫鬟将这壶茶倒了重沏,干脆一个人晃着袍袖出去转转,一面信步走在汴梁的大街上,一面思忖着近日来的作为。

颠倒忙了这些时日,蔡京复相一事总算有了眉目,刘逵既然丢了参政的位子,与他沆瀣一气的赵挺之必定胆落,恐怕过不了多久,就算皇帝不下诏书,他自己也要上表请辞了,“退为观文殿大学士、佑神观使”,如果自己没记错的话,这位赵相公的下一站就是这里了,而再过几个月就将一病不起,呜呼哀哉了。

蔡京既然复相,论功行赏是免不了的,自己父子为其出了这么大的力气,收获自然是不会小的。不过老爸高俅是已经接近了武官的顶峰,再升不过加太尉衔,真正成为自己原先所知道的“高太尉”了,只是自己却已经不是原来的那个“高衙内”了,这一进一出,倘若是发生在别人身上只觉得有趣,临到自己头上可有些哭笑不得了。

可是话说回来,自己倘若还是原来的高衙内,这时大树底下好乘凉,攀附了以后十余年间呼风唤雨的蔡老相公,好应当锦衣玉食,坐享荣华富贵了,又将迎娶如花——呃,还是不要用这个形容词比较好——美眷,真可谓生活乐无边。

不仅是自己,整个大宋朝又何尝不是如此?汴京城内的几个月生活,让人充分领略到了当时全世界最舒适和悠闲的生活的魅力。放眼偌大的汴梁城,举目都是青楼画阁、绣户珠帘,雕车竞逐于天街,宝马争驰于御道,夜夜笙歌在这时代决不是某些高官的专利,汴京街头的几大夜市每天都是直至凌晨方散,十余万百姓欢饮达旦,新声巧笑于柳巷花街,按管调弦于茶坊酒肆,叹极乐莫过于此。

各路商贩亦是比赛一样把各种各样的新鲜商品提供给市民享用,堪称八荒辐辏、万国咸集,集四海之精华于此一地,以至于一个看门人所穿的衣物连当时欧洲的小领主都无法企及,这是何等兴盛繁华的时代!综观中华上下几千年,有哪个时代的老百姓能过上这样的幸福生活?

然而,如此太平日久之下,令垂髫之童但习歌舞,斑白之老不识干戈,又有谁能意识到大祸就在眼前,如此繁华二十年后就将随着北地的风雪一朝吹去?来自白山黑水间的女真铁骑呼啸而下,盛极一时的庞大帝国就这么屈服在十万蛮人的刀枪面前,几千万百姓俯首为奴,数百年经营的毁于一旦,真应了当年南唐李后主那句词:“凤阁龙楼连霄汉,玉树琼枝做烟罗,几曾识干戈?”其下场就是“垂泪对宫娥”!

高强想的有些心烦意乱起来,不禁有些恶毒地想到:“难不成这就是当年赵宋结束了五代十国的报应,李后主在饮下牵机之毒自尽的那一瞬间转职成为魔巫师,这绝艳凄美的词句其实是最恶毒的诅咒?”

这等念头只是一闪而过,作为来自九百年后的中华儿女,怎么也不能袖手旁观,眼睁睁看着这中国历史上最为繁荣昌盛的一个时代在自己的眼前结束,何况二十年以后自己不过四十不到的光景,到时候是向南方觅地隐居,跑的越远越好呢,还是倒霉到跟着两个皇帝一起被押去黑龙江开垦北大荒?

他摇头苦笑了一下,思绪还是回到自己眼下的作为上来。按照他对原先历史的了解,大宋之亡,并非是整体的文化和制度出了问题。由于宋太祖赵匡胤的博大心胸和雄才伟略,他命人在太庙内刻下“不得杀士大夫及上书言事人,子孙有违此誓者天必殛之”这样的铁誓,凡为帝者每逢拜祭时都要由一个不识字的太监引导至誓碑前背诵,余人莫能知之,这样的气候下所形成的宋代文官政治体系堪称历代最接近现代化的一种。即便是最为后人所诟病的军帅分离制度,由文人掌管最高的军事决策机构枢密院,造成所谓的“将不知兵,兵不习将”,其实也正是现代的军事管理与指挥系统分离的特点,自皇帝到小兵的将兵皆不习战、以及最致命的骑兵不足,恐怕才是军事上失败的最重要原因罢。

眼下自己已经走上了通往权力的道路,就要设法将最终导致这盛世灭亡的种种因素给解决掉,若能延大宋国祚数百年,使之不会一败于辽,二败于金,三亡于蒙古,倒也不枉了被上天安排到这时代走一遭。

只是盛事危言自然没多少人会听,要到处宣扬大宋危殆的“预言”,其后果之严重恐怕老爹高俅也罩不住,然而众人皆醉我独醒,这滋味又岂是好受的?更不用说要只手擎天,挽狂澜于既倒,这可不是超玄幻小说,没有最YY,只有更YY啊,弄不好的话,不但是自己小命难保,上千万人的性命都将随风消散。

“冠盖满京华,斯人独憔悴啊!”眼望着大街上熙熙攘攘的车水马龙,高强的心中蓦然出现了这么一句话,于他目下的心情却是再符合不过的了。

“好诗,真不愧是近来文名盛传的高衙内!”随口吟出的诗句却得到应声称赞,高强也不禁愕然,抬头看去,却见一个浓妆妇人正向自己媚笑,看上去倒有几分眼熟。

不待高强询问,那妇人已经笑道:“哎哟衙内啊,您老可是贵人多忘事哪,奴家是一手将白行首带出来的嬷嬷,后来衙内邀了白行首去丰乐楼挂牌,奴家便也跟随了去侍侯,怎地这就不认识了?”

原来是那老鸨,高强这才省起,随口打了个招呼,抬头却发现自己信步走来,恰好经过白沉香往日献唱的容乐坊门口,便问道:“嬷嬷今日怎地在此?”

第三卷 出仕 第二六章 思见

那白沉香去丰乐楼挂牌,高强是采取一手将整个容乐坊给买下来的形势,这老鸨依旧留用,一面继续经营此地,一面给白沉香做个贴身助理什么的倒也合适,因此这老鸨在此毫不出奇。

高强只是随口一问,哪知那老鸨却笑道:“可是巧了,白姑娘今日刚好回来,说要等个人见面……”忽地掩口失笑,飞了高强一眼道:“奴家这可是糊涂了,白姑娘的事情可不是奴家可以乱说的,衙内这便进去就是,奴家可什么都没看见。”

高强一怔,笑道:“嬷嬷这可误会了,本衙内今日是偶然到此,却不是香香姑娘所会之人,这一节可不能弄错。”

哪知这真是越描越黑了,那嬷嬷笑得“老枝”乱颤:“衙内这说的哪里话来,以香香姑娘今时的地位,又何须与衙内订什么密会?自然是偶然的,巧遇的,事先不曾想到的,奴家理会得,理会得。”

这话说得皮里阳秋,意思是香香如今是官家宠幸过的人,不可再以等闲歌女视之,他人如高强等若要与之相见,弄些皮相借口是应有之务。这般说来竟是敲钉转脚,高强的偶遇成了存心之举了,这容乐坊进还是不进?

高强颇有些啼笑皆非的感觉,看来这赵佶密会白沉香一事,虽说自己做得隐秘,奈何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况且这等皇帝明星、才子佳人的风流韵事,哪朝哪代不是小百姓口耳相传、津津乐道的?单看今日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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