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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6章

高衙内新传-第39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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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发头陀先登图”,御赐给武松作为奖赏。

看着武松领赏时那不卑不亢的样子,高强可是有点犯晕,心说这宋微宗的亲笔画,还是画的你本人,搁现在就已经是传家宝了,要搁后世,那得拍卖多少钱?

御宴之后,论功行赏。主帅种师道于此役建议其策,率军一战功成,其功为最,着进为武信军承宣使,调回枢密院原职听用;武松先登有功,着加三官,封为中卫大失、果州团练使,乃是从五品的高官了,余人以功各自封赏有差。其实这一战集中了西北半数的精锐部队,领乒大将有不少都是青之留名的大将,如历史上第二次攻打燕云的大军都统制、刘光世之父刘延庆。东京保卫战中劫金兵营失利逃走的骁将姚平仲,第一次攻打燕云地西路军主将杨惟忠,历史上韩世忠的老上司王渊等等,今日都是济济一堂。不过这些人都是西军系统,那是童贯的地盘,眼下高强也不想和童贯生了嫌隙,因此便不上前兜搭,只是公事公办而已。

高强又留了武松下来,与他说了出兵辽东之事。武松听说花荣已然先期前往,当即请缨要去,高强笑道:“花统领只是前部,往后几年当中,咱们这里派往彼处的大军势必与日俱增,多时数万人也是有的,你还怕没机会去么?只是你部方经血战,折损必重,还是先回独龙岗大营休沐士马,择补新卒,等候我这里将令便是。”武松见说的是,便也应了。至于金莲之事,武松竟是提也不曾提,还是高强心里过不去,和他略说了说金莲的近况,无非是母子平安之类。

过了三日,童贯也回到京城。他是奉了赵佶御旨,此次与西夏谈判,便由他领衔。种师道和翰林学士知制诰叶梦得同参其事,由童贯领衔谈判,也是出于高强的奏议。他怕此次战役童贯无功,削了他的权势。难保这个野心勃勃的大太监不生猜忌,便奏称童贯在西北多年,深知宋夏之间形势,由他主持谈判当可不辱使命,等如是将这笔功劳送与了童贯。

果然二人见面,童贯对高强的安排甚是满意,当然面子上还是要强调一下他的战略主张并非是畏战怯弱,而是万金之计,高强此计失之太险。”只是浇幸成功而已。高强反正已经得了功劳,自不来与他呈口头上的便宜,一一应了。

由于此役宋军表现出了较强的战斗力,加之西夏这些年来一直处于下风,国中颇有不堪承受之态,因此这次议和过程相对顺利,只用了两天时间,两国便商定。以目前分界线为界定下盟约,无故越界者皆为背盟:此役所俘西夏官军皆予以放回,李阿雅卜所部则是大宋逃人,得以宋法治罪,不归西夏管辖;量减岁币十万。以后每年大宋付与西夏的岁币减为银十万两,绢八万匹,茶两万担。实际上,这十万匹两的岁币对于大宋来说根本不算什么。只要宋夏的边市一开,每年的官方榷场收益便足以支付有余,但外交上的事自然不能用单纯的金钱收入来衡量,这减少的十万岁币无疑标志着北宋对于西夏的战略优势正式确立。

消息传出,汴梁官民一片沸腾。自然又是一批马屁文书飞向皇宫,按下不表。却说高强因为力主进取减底河城,在朝中地位又有所上升,因应形势,便奏请将军器监以及下辖广备攻城作、东西两作坊等划入参议司,便于整备军器,治装部旅。赵佶欣然应允,当有尚书右压张克公提出军器监监官职虽然虚设不除人,熙宁时乃是以两制官充任,诚为优秩。若划入参议司下管辖,恐乱臣僚之序。

这种官制上的事,高强虽然已经不算小白,但到现在还是弄不大清爽,更不要说这些人说起官制来动不动就扯到几十上百年前的故事,他哪里接的上来?只有瞪目以对。好在朝堂上他的同伙也算不少了,梁士杰便奏请参议司于盛底河城一役调度有功,应量添职权,可就命枢密副使兼领之,如此便不生阻隔。赵佶点头称是,便即照谁。

等到下朝,高强少不得要向梁士杰道谢,梁士杰自然不放在心上,却向高强道:“贤侄拔升太骤,许多常务都不曾留心,往后还须多多留意才是。你之前种种措置,都是在应奉局之下,算是御前私差,故而名处官署都不管辖,这军机大事却各有分数,造次不得,莫要落人口实才好。”

高强悚然而惊,连连拜谢。心知梁士杰点出他这一点漏洞来,乃是一个含蓄的警告。须知宋朝最重文武相制、内外相制等术,他要是由着性子乱改官制,被有心人抓着岔子上一本的话,纵然不吃罪责,亦是麻烦不小。当下暗自警惕,往后再有大小举措,可得先找个通晓公务的商量商量,比如老爹高俅身边的参谋闻涣章,便是这么一个智囊了。

此事搁下,高强划了这个军器监到自己手下,自然不是纯粹为了抓权。乃是为了贯彻他的一贯主张,要将宋军的后勤供应体制给系统化,专门化,军器监这么一个要害口子自不能放过。

这一日,高强便带了宗泽和种师道二人,并陈规等一干参议司属员,来到军器监视察自己的新地盘。说起来,在军器监高强还有两个熟人。一个是徐宁的表弟,善造兵器甲胄的金钱豹子汤隆。另一个则是轰天雷凌振,这人在大名府等各处指导了一下火药爆破的技术之后,不久前才调回到军器监来。

今日高强来到军器监视察,本任少监唤作权邦。听说新任上官来到,当即率手下监承、主簿等出迎。高强也不客气,直入堂上,居中而坐,唤权邦彦来解说军器监诸事,越听越是皱眉。

原来这军器监早在后周郭威武帝四年时就已经设立,但宋时一直虚员,武器制造归南北二作坊(熙宁三年改为东西作坊)、弓弩院,诸州作院等分管,自是杂乱不堪,管理混乱。熙宁时神宗有意富国强兵,区此设立军器监,由知制诰吕惠卿掌内外军器之政,沈话也曾任军器监承。后来又将在京皮角场库、作坊物料库、斩马刀局、广备攻城作(后改为东西广备指挥)陆续并入,以一其事权。由于熙丰变法,国库充盈,神宗在军备上又舍得投钱。使得军器监事权大重于前,兵器造作亦是花样翻新,数量大的惊人,例如吕惠卿作漉延经略时,向朝廷要求拨发短刀,朝廷一次就拨给五万多把新造钢刀,历次下发弓箭时,动辄箭枝上百万支之多。

但这样的武备并没有换来战事的胜利,灵州一败丧师十余万,神宗气的吐血。后来党争愈烈,这军器监又是个容易腐败的口子,越发遭咚攻击,因此渐渐地便不如熙丰时的气象了。到了微宗年间,朝廷财政紧张。这些部门更是经费吃紧,日渐衰败了,看帐册上的兵器造作,只及得上熙丰时的零头而已。

高强翻了帐荡,摇头道:“朝廷用度不足,你等亦是无奈,今前事不论,我欲重振军器监,尔等若知有所兴利除弊者,可畅所欲言,言者无罪。若是有功者,本官重重有赏,超升拔擢也非不可。”

其实就算不说,他也知道,象军器监这种衙门,等于是后代的国营大工厂,要是没有市场竟争的刺激。这种地方除了腐败浪费低效率,什么都产生不出来;而这些官员最盼的无非就是朝廷增加制造军器的费用,他们好上下其手,从中渔利,大家都已经形成了利益共同体了,哪里会跳出来说什么利弊?

果然众官员不是默默无语,就是在那里大吐苦水,说朝廷不拨给造作经费,军器监年年亏本,采购大牛角的钱都不够,只能买小牛角充数,造出来的弓力道不足,软硬不一等等。高强支着脑袋听了一会,忽见那少监权邦彦一言不发,看着属下们的眼神却颇为不善,而细听那些官员的言辞,倒有些像是在说这个少监办事不力,心中不由得一动:“莫非这少监与下属不睦?却不知是何缘故,待我试上一试。”

便向权邦彦道:“权少监在此任官经年,当有以教我?”

权邦彦年纪刚过三十,看上去血气方州得很,闻言向上一拱手,道:“相公听了!这军器监历代相袭,官官相护,全凭克扣朝廷采买费用和下管工匠请受致富,造出来的军器偷工减料,一些儿不堪用!相公若是将国用空耗在此,倒不如去多招募些军士,赤手上阵也差相仿佛!”

此言一出,自然是群吏大惊,哭着闹着向高强喊冤。有的又向权邦彦打拱作揖,求他莫要为了自家意气用事,坏了同僚的名声。

高强却精神一振,看样子,这权邦彦还有些意思啊!

第十二卷 燕云中篇 第四六章

“军器监诸般制度,于熙宁年间便已完备,工匠各有定额,譬如弓弩院,有弓匠1012员,箭匠1032员,年造弓弩箭共计1650万件,每十日一上,官司计其上交件数发给新材料,供其造作下一批军器;又或以精良军器作式,发于诸州作院依样造作,有不如式者咸依律罚之。”此时已经离了公堂,高强和宗泽、种师道三人听权邦彦讲述他所见的军器监种种弊端。

权邦彦这时已经没了公堂上那愤青模样,反而是一脸的沉痛和无奈:“只是制度虽精,难制奸佞之人!律例只定了工匠须上交件数,精粗与否全凭官吏监察,此辈便上下交通作弊,克扣应给工匠的材料,复督责工匠原数上交如故。试问诸工匠材料不足,如何造作?只得偷工减料,譬如一张黄桦弓,木纹须正而斜,须密而疏,需用牛筋而用羊马筋,漆需用黑漆而用白漆,牛筋须涂五层漆而只涂最外一层,凡此种种,不一而足。官库收件时,只计较数目,哪里查的许多?相公若是不信时,且去弓箭库中检看,管教十件中难有一两件合格!”

对于这类弊端,高强早有心理准备,因此只是点头叹息,也不如何惊怒。只是一旁的宗泽和种师道二人却也是安之若素,这就叫人有点纳闷了。

见高强目光中有些意味,种师道叹息道:“相公虽自小习武,想来平时所用器仗必是极精良的,怎知军中情弊?自来军中拨到军器,都须在任将官亲自检视,择其精良者发给兵士,若认真点检时,亦是十件中只得一二件堪用。余者悉数扫于甲仗库中,天长日久悉皆腐朽不堪。而军中却仍有军士无趁手军器可用,至乎一件铠甲、一张良弓以为传家至宝,父传乎,乎传孙,三代继之不舍。下官自结发从军,于此岂有不知?无奈人微言轻,说也无用。”

宗泽却道:“权少监,既是洞悉情弊,何以只袖手旁观之?得无参与其中乎?”那意思这帮人利用兵器造作上的制度漏洞通同舞弊。大把从国库里捞钱,你身为少监若是不参与其中分润一些,底下人怎的心安?自然要想尽办法把你给弄走才安心了。可是适才介绍时,这权邦彦在军器监已经作了将近两年的少监,那自然是也有份参与贪污了。

高强心说到底姜是老的辣。就算面对这样的腐败,人家一点都不会产生愤青的愤怒,到是做事的人。须知这类生产企业,在官府管理下的贪污和浪费是在所难免的,倘若处理时心中带了许多义愤,难免会追求理想化,行事时势必困难重重。惟有冷静对待,各分缕析,抓住这些弊端中的漏洞予以反制,方能以最小的代价达成变革——完全打破重建也是一种办法。但这办法风险大不说,付出的代价有时候也是惊人的。

却见权邦彦闻言,神色一整,转身进了后室,不一会转身出来,手里捧了一摞钱引,正色道:“下官厕身其间,但觉上下沆崖一气,纵有意兴革,亦无从着手。即便去了这一批,再换一批新人,不过好上数日,定然复又这般舞弊如故!下官无奈,只得洁身自好,以待贤者,但凡诸官属得了息钱,必定分润于我,两年来共计收受五万二千三百一十五贯,今尽在此矣!”说着把这一叠纸向前一堆,托到高强面前。

高强一笑,伸一根手指翻了翻,却不接过来,向权邦彦道:“此事且不忙说,如今既然明知军器监之弊,权少监可有什么法乎予以革除?只须说的有理,纵然须得请官家降下指挥,我亦可为你求来。”

权邦彦一怔,他满心指望自己保持了清白,高强要么不信,信了就该表彰一番,谁晓得这位衙内好似半点也不放在心上!愣了片晌,却摇了摇头:“下官无能,若有良法革除其弊,早已舍身上告,何必自污如此?久闻相公乃是理财圣手,遇事辄袖手可成,下官愿在此观相公一展长才。”

“咦!”高强不禁失笑,心说这人倒是有趣,反将起我的军来了!信手将那一摞钱引抄起来,转手递给宗泽,向权邦彦拱手道:“权少监出污泥而不染,果然清廉自持,难得难得,本官当言与户部,磨勘考绩上添此一笔。这便告辞了!”

权邦彦见高强收去了钱引,轻舒一口气,忙送到门外,拱手而别。

走了一路,种师道忍不住向高强问道:∶“相公,此人清廉自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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