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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雅骚-第4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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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思任愕然,问:“怎么会在这里,我前日都看到在内院书橱中?”

张原道:“是初二日午后王公子拿来给学生看的,学生并没有看。”

“王公子?”王思任眉头微皱,便即恍然,二话不说进内院去了,过了小半个时辰才出来,暮色已然沉沉而下,书房里一片昏暗了。

王思任命仆人掌灯,对张原道:“笔记既已拿来那你就读吧,三日前不能读,现今可以读了。”竟对女儿王婴姿私会张原的事只字不提。

王思任不提,张原自然也不会提,想越描越黑吗,就当王婴姿是王公子好了,说道:“老师,学生明日想回山阴看望母亲,后天一早归来。”

王思任允了。

第七十二章 越王桥上

初五这天一早,石双就带着幼子小石头到了王思任府上,奉张母吕氏之命来接张原少爷回家,还送来了两条半尺多长的鲥鱼和十斤东阳南枣,王思任让管家回赠一块浦江火腿。

在王家用过早餐,张原、武陵主仆二人还有石双父子起身回山阴,这日天气晴好,初升的秋阳朗朗照人,会稽县城的主要街道已有执役的民夫洒扫过,走起来尘土不扬,一路过了杏花寺、钱肃王祠,前面便是会稽、山阴两县的界河——府河。

接连三日闷在书房里读书思考,张原也觉得有点疲惫,这时站在府河越王桥上,看不舍昼夜流淌的府河水映着朝阳波光粼粼,河上往来舟楫,有渔歌唱早,自是心胸一宽,回想这三日求学的收获,更是心情大好,有明师指点和自己揣摩果然是大不一样啊,不会走弯路,事半功倍——

又想:“昨日傍晚老师进去问王婴姿四书笔记的事,想必婴姿小姐会分辩{文。}说她是男装,我并无{人。}察觉,只不知老{书。}师信不信,有没有责骂{屋。}婴姿小姐?老师到前院来时倒是脸色如常,就不知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老师可是一等一的聪明人啊——还好我才十五岁,应该不至于产生太多的误会,以后注意点莫要与那婴姿小姐再有什么瓜葛就好,婴姿小姐露了馅,应该不会再出来了——”

对于王婴姿,张原并没有太多想法,不象一见商澹然那样让他有怦然心动之感,王婴姿就象是邻家小妹,如果可以,出来一起说说话那很好,只是置身晚明,哪能随便与人家在室闺女说话,王老师肯定要把他当成了女婿,虽然那日他以美色喻八股发挥得太过头,王老师板着脸教训了他,但从这两天来看,王老师显然并不在意,应该是认为少年人好色一点是情有可原的……

张原停下脚步看流水沉思时,武陵和石双父子也站住等候,三个人都是笑呵呵的,武陵在向小石头问白骡雪精的事,得知白骡一直留在张原家这边,武陵更是快活了,说道:“那你今日怎么不把白骡牵来,让少爷骑着回去啊。”

小石头挠头道:“这个我没想到,雪精也不让我牵它,我哥也不行,只有兔亭和真真姐可以。”

武陵道:“我也可以,我有黄胡子。”

小石头道:“小武哥,我戴了那花脸面具的,还是不行。”

武陵笑道:“你太矮小了,怎么也扮不象。”

有一艘狭长的龙首船“咚咚”地敲着鼓从越王桥下划过,张原探着头看,问一边的石双:“石叔,端午节早过了,怎么还划龙船?”

石双道:“明日是海龙王生日,要祭拜,海龙王庙不就在那边吗,咱们方才走过的。”

张原道:“那是钱肃王祠。”

石双道:“钱肃王就是海龙王,会稽人都这么叫,海龙王庙会极热闹的。”

张原点头道:“原来如此——我们走吧。”

过了府河,绕过市门阁,从玉虚观和双义庙之间穿过,前面便是绍兴府学宫,转过府学宫,小奚奴武陵眼尖,叫道:“少爷,太太在门前等着呢。”

张原赶紧加快脚步,率先赶到竹篱门前,笑道:“母亲,儿子回来了。”

张母吕氏眉花眼笑:“估摸着你们就要回来了。”却又把儿子左看右看,说道:“我儿好象清瘦了一些,是不是先生家的饭菜我儿不爱吃?”

张原笑道:“先生家的饭菜很合儿子胃口,儿子每餐都吃几大碗花白米饭,母亲再看看,儿子哪里瘦了?”

张母吕氏笑道:“那就好,那就好。”又道:“你姐姐从青浦寄信来了,你来看。”

张原跟着母亲进到内院,看姐姐张若曦亲笔写的信,姐姐那晋人小楷,别有风致,张若曦在信里说得知张原眼睛痊愈,喜极而泣,特意去了城外观音庵上香还愿,又知张原勤学苦读,甚感欣慰,既然张原有意明年三月来松江为姐夫祝寿,那她到时会派仆人来接,又说了一些两个小外甥的琐事,随信寄来的很多嘉兴鱼脯、南京桃门枣、苏州山楂糕、松子糖等方物。

山楂糕、松子糖是以前张原最爱吃的,现在不敢多吃,略尝了几块,留下一小半,其余的都给武陵、兔亭和石头兄弟分食了,下午穆真真来时,张原就把那一包山楂糕和松子糖给穆真真,让她等下带回家去。

穆真真现在既卖绍兴谢橘也卖东阳南枣,对张原道:“少爷,明日小婢也去会稽——”说这话时,这堕民少女那双幽黑莹蓝的眸子盈盈看着张原,显然是要张原猜她去会稽做什么?

张原立在后园石槽边,抚摸白骡雪精的脖颈,侧头望着穆真真,说道:“待我猜来,嗯,你是要去会稽海龙王庙赶庙会是不是?”

穆真真瞪大眼睛道:“啊,少爷怎么一猜就中!”

张原微笑道:“明日你与我一起去会稽,我在家里等你,你不用赶得那么急,稍微晚一点没关系。”

穆真真就是这么盼望的,少爷又说到她心里去了,欢喜道:“小婢明日不用赶早去码头,今日爹爹陪我去了,挑了一百五十斤南枣和谢橘回家,南枣多存放几日不会坏。”

张原道:“好,你明早卯时末赶到这里就可以了。”

武陵牵着白骡的缰绳道:“少爷骑骡玩吧。”

张原今日书一下都不碰,彻底放松一下脑子,这三天里他学到了太多东西,必须让脑子缓一缓,劳逸结合是必须的。

系好鞍桥,张原跨上白骡,趴着身子从后园小门出去,沿投醪河东岸小跑着,武陵、兔亭跟着白骡跑,小丫头兔亭快活的尖叫象竹哨一般。

穆真真起先也跟着跑了一段路,又觉得有些难为情,她可比兔亭大好多,不是小孩子了,便停下脚步,站在一株高柳下看少爷骑着大白骡跑远了又兜回来,心里真是欢喜。

“得得得……”

马蹄掌铁敲击着坚石,两匹高头大马踏过石拱桥,从西张跑到东张这边来了,马背上的乘客是张岱、张萼两兄弟,张萼扬鞭指着远远跑来的张原笑道:“大兄你看,介子得了头骡子也骑得这么欢天喜地,真正小家子气。”

张岱道:“不然,雪精可不比一般骡子,短程快跑也不输于我们这两匹马,又有驴的耐力,能日行两、三百里,可坚持七日,马就不行。”

说话间,张原跑到二人跟前,勒住白骡,执缰拱手道:“大兄好,三兄好。”

张岱问了张原在王思任那里求学的情况,点头道:“谑庵先生是少年进士,对于八股定然是有独得之秘的,只要他肯倾囊相授,介子又肯勤学,自然受益匪浅。”

张萼道:“整日读那些无趣的东西闷也闷死了,人生百年都没有,若等你高中进士那日突然就呜呼哀哉,那岂不是白忙一场。”

张原笑道:“这么冤的少有,总不能因为怕死就什么都不干,这纨绔啊也是三兄才能做。”

张萼哈哈大笑,又道:“过几日就是重阳了,我们兄弟约了一些友人登玉笥山,介子你一定要来。”

重阳是九月初九,今日是初五,正好苦学三日后休息一日,重阳敬老,也要回来与母亲一起过节,张原道:“好,到时两位兄长来唤我。”

第七十三章 一出门就相见

白骡雪精霸道,把公鸡司晨的专职也给抢了,每日天刚破晓,它就在后园嘶鸣起来,白骡一叫,翠姑养的那只大公鸡就懒得叫了,想必是因为嗓门小,叫不过那骡子——

张原睁开眼睛,大大地伸个懒腰,听得脚步声轻快细碎走过穿堂,这是小丫头兔亭,这几天武陵不在,照看白骡的任务就由兔亭主动承担了,每日一早放白骡到投醪河畔吃草,夜里给白骡添一些豆料,还要给白骡刷毛,小丫头显然很乐意这个差事,今日因为武陵回来了,生怕武陵抢了先,一听骡叫,翻身就下了床,飞快地穿好衣裳就冲出来了——

听到白骡嘶鸣的武陵也正准备起床,却听里间的少爷说道:“兔亭已经去了。”

武陵笑了起来,仰天又倒在床上,说道:“让她,让她。”笑了一阵,问:“少爷今日骑雪精去会稽吗?”

听到少爷“嗯”了一声,武陵便急忙起身赶去后园,让兔亭莫要放走了白骡,少爷今日要以骡代步,且喂点豆料,让雪精有劲一些。

卯时末,张原正在吃麦果粥和黄饼,穆真真就背着沉重的一篓果子就从六里外的三埭街赶来了,竹篓用一块小篱笆分成两隔,一边是东阳南枣、一边是山阴谢橘,一共四十斤,竹篓边还插着一杆小秤。

张原不问穆真真有没有吃过早饭,问的话她肯定说吃过了,直接吩咐道:“去厨下盛一碗麦果吃。”

“少爷,小婢吃过了。”

“吃过了,走这么远路也饿了,再吃一碗。”

少爷的口气不容辩驳,穆真真“噢”的一声,遵命吃麦果粥去了。

张原笑笑的将手里半块黄饼塞进嘴里大嚼,然后漱口净面,去向母亲禀知他要去王思任先生家了,说重阳节一早回来。

张母吕氏道:“不如初八日晚边就回,那样可在家歇两夜。”

张原道:“那好,我到时向先生禀明就是了。”

武陵兴冲冲牵了白骡过来道:“少爷,出发吧。”

张母吕氏忙道:“我儿莫要在大街上骑牲口,街上人多口杂,万一惊了牲口不是伤人就是伤己,要不叫一乘藤轿来。”

张原道:“母亲说得是,那儿子不骑骡上街了,儿子不是怕走路,只是一时兴起。”便让武陵把白骡牵回后园。

张母吕氏依旧命石双送张原去会稽王家,穆真真早已在竹篱门边等着,见少爷三人出来,赶忙蹲下身,背起竹篓——

石双道:“真真,我用箩筐帮你挑过去吧。”

穆真真忙道:“不用不用,谢谢石大叔,我背得动,去海龙王庙能有多少路啊。”

石双道:“那我帮你背一程,。”

穆真真就是不肯,说她背惯了的,不用人帮。

四个人就上路了,穆真真走在最后面,看着几步外少爷的背影,心里就有一种莫名的欢喜,浑不觉得有什么重负,轻盈盈就过了越王桥,去王思任府第是笔直走,往钱肃王祠是往左拐——

穆真真问:“少爷要不要先去看看祭海龙?有扮及时雨、有扮黑旋风的,很好玩。”

背篓沉重,两道麻绳将穆真真双肩勒往后扯,青黑色的比甲紧紧绷起,将十四岁的堕民少女那并不高耸的胸脯轮廓勾勒凸显出来,走了四、五里路,额角微汗,面色微红,黑潭一般幽碧的眼神怯怯动人——

武陵也很想去看,说道:“这才辰时初刻,王老爷怕是还没起身呢。”

张原道:“那好,去看看就走。”

石双自无话说,跟着少爷就是。

明明是钱肃王祠,但会稽人偏偏就叫成是海龙王庙,把五代时吴越之主钱肃王称作是海龙王,会稽、山阴两县遇有干旱洪涝就来赛社祷神,据说很灵验。

离着两、三里远,就听得锣鼓声响,绕过一片柏树林子,就望见官河南岸的钱肃王祠,祠前广场人不多,搭着两座大戏台,看来是要赛社争胜,时辰还早,戏台上尚未有优伶登台,只锣鼓敲得震天响。

穆真真道:“少爷,那小婢卖果子去了。”

张原道:“好,我稍微转转就走。”

穆真真叫卖橘子、南枣去了,张原与武陵、石双绕广场转了一圈,都只是一些闲人,什么扮宋江、李逵的伶人一个也没见着,武陵道:“这要午后才热闹,少爷,我们午后再来看吧。”

张原笑道:“先生会揪我的耳朵皮,小武你到时要来看一会也行,不要超过半个时辰。”

武陵甚喜,谢了少爷。

张原游目搜寻穆真真的身影,见她正在东边戏台下为一个老者秤量果子,不错,卖出一斤就轻了一斤,对武陵、石双道:“我们走吧——石叔你现在就回去,不用送了。”

石双道:“太太吩咐过的,一定要把少爷送到王老爷府上。”

张原摇头笑道:“我母亲总把我当小孩子呢。”

石双道:“少爷不用往回走,沿着这官河往东走一段路,也能绕到杏花寺那边。”

张原、武陵便跟着石双沿官河南岸东行,一路上行人络绎不绝,都是来赶庙会的城郊百姓,庙会是普通民众的穷欢乐,生活困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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