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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大风秦楚-第74章

小说: 大风秦楚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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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何人?”洗心玉不理她,反问道。心想:“怎会有这么难看的女人?”

这女子思维不敏捷,似乎有点呆傻。听到洗心玉这问话,就把自己的职责忘了。反而只记得洗心玉的问话,唯恐自己回答得慢了似的,忙回答道:“小伍起。”

洗心玉就知道,这是哈婆婆的五颗缺齿之一,是最末的那一位。洗心玉不喜欢作弄人,据实以告,说是来拜访西天师尊的。但她没说出自己的来处,也没说出自己的名字,她想凭借自己的能力,来见到哈婆婆。

小伍起也不理她,既不说行,也不说不行,洗心玉不得要领。心想:“哈婆婆怎会用这样一个人来看大门,岂不误事?”“记着,这可是邛崃剑庭!”洗心玉正想穿过这半颓的墙房,猛地这样一想,“不对,这里如何会有等闲之辈?”猛一收脚,那小伍起手持的一支竹节如飞一般刺来。倘若不是洗心玉,可能已遭了毒手。洗心玉不由得心中一惊。

再看那小伍起,依然一付麻木不仁的样子。

洗心玉就知道,她就是这样的人,别看她一付无知无识的样子,却是和自己一样精明的。只是她是哈婆婆的弟子,难以理喻,这般怪诞罢了。但一个长年放任自己,寻求怪异的人,他的个性中有其长处,也就自有其短处。洗心玉看小伍起邪趣如此,心想:“得想个法子治住她”。她想了想,叫住小伍起:

“你来,看——”洗心玉叫来小伍起。

“这位姐姐,叫我作什么?”

“喏,这样,”只见洗心玉伸出两手食指来,相对着。突然她用这两手食指顺向转了三圈,再逆向转了三圈,再猛地拉开,以极快地速度对撞而来,在两指即将接触的一刹那间,便停住了,不差分毫。“你做得来做不来?”洗心玉看着小伍起那一双斜视眼,心想:“有得你斜的。”

小伍起斜着眼睛看过来,说:“你不也没对准。”

“我怎么没对准?这不——”洗心玉又做了一遍,她对得准极了。

“是不是,没对准,你看,你也对不准。”

“我对准了!”洗心玉叫道。

“我看,怎么就没对准。”

洗心玉猛地想起,她是一对斜视眼,可能还是一对不同程度的斜视眼。心中暗骂道:“该死的斜视眼!”知道拗不过她,就说:“你管我对得准还是对不准,你来对对看。”

“是这样啊,来,你看——”只见小伍起伸出两根食指来,顺转两下,又逆转两下,猛地拉开距离,然后慢慢地对过去……

“怎能这样?”洗心玉一巴掌打过去,“三次,要快!”

小伍起再做,极快,她当然没对准。她却跳了起来,看着相距不远的两根手指头,叫道:“我对准了,我对准了!”把个洗心玉气得牙齿直痒痒。“怎么世上会有这样的人,我今天算是碰到鬼了”。突然,她灵机一动,对小伍起说:“是呀,你以为我是要你对准?其实不是。对准容易,倘若对不准,那是没有一个人做得到的!”

这一招还真灵,不管小伍起怎么转,怎么对,响起来的都是她那失望的惨叫声:“这下可完了,这下可完了”。每次她都没对准,可在她看来,都成对准了。她真的象是遭到了雷殛,“怎么会这样?”她想不通。她越是想不通,就越是做不好;越是做不好,越是想做到,只见她不停的转着手指头。洗心玉想往屋内走去,但看见小伍起在看着自己,不敢冒然从事。后来看见小伍起那么聚精会神的在玩这手指头,才猛地一拍脑门,“你怎么了?她看着你,不正是没看着你吗?”便轻移脚步,朝那破屋走去。

小伍起沉浸在她那无法解决的困难之中。

洗心玉走进那缺齿般的、大张着嘴的颓屋。这颓屋没有屋顶,光亮直照下来,显得黝黑又明亮。黑的是年代久远,亮的是一泻无余,因而幽深。洗心玉无遐去顾及这些,脚步匆匆,正待转过这屋,只听得一声尖如豺狼般的笑声响起,随即就是四句短语迸出来:

“此路无路,无路是路。你说是路,偏是无路!”

洗心玉听着这短语,感触着这短语中透出的杀气,循声看去,大吃了一惊。原以为小伍起已是奇丑无比了,但这一个却有过之而无不及。只见一个似人非人的怪物,拄着拐地跳了出来,她是一个拐子。这怪物秃了一片顶;疤拉眼;嘴巴歪斜着,流着口水;一只左手佝偻在胸前抖个不停,只见她一钟一钟地拄过来,乜斜着眼地看着洗心玉。

“能,能见到你,真高兴。”这丑女抹了一下流下来的口水。

“不,不是任人——人,都可以到达……这里的。”她似用了很大的力气,才把“这里的”三字吐出来。

、奇、“贫女——女子珍珠帘西施罗。”

、书、听她介绍自己叫珍珠帘西施罗,洗心玉差一点没吐出来。天底下也有这样怪诞之事,名实竟会形成这样巨大的反差,西施和东施怎会统一得起来?洗心玉知道这是哈婆婆的三弟子,自然不敢怠慢,将对小伍起说的话说了一遍。

、网、珍珠帘“嘿嘿”地笑笑,那笑容可怕极了。只见那疤拉眼露出充血的眼白来,颇带一股狠劲。假如不是洗心玉,任人都被吓死了。她看着洗心玉,笑着,她这笑是她的肌腱缺损引起的本能。凡是到得这里来的,自然不是寻常之辈,她的笑也没笑退过一个人,比如当年龙应奎。但她无法不笑,她的脸上的肌腱每一抽动,都会牵引着她的嘴角向上弯,象是骷髅张开了上下腭一样。她对着洗心玉笑,一会儿看洗心玉,一会儿看自己身旁的颓墙。然后用拐一下一下拄过去,把那墙上的石块拄下来,就象拄一片泥灰一样。然后用那拐把掉在地上的石块轻轻一研,那石块顿成齑粉,她精心细致地做着这件事。

别看她两只手在颤抖,可那拐一拄一个准。

洗心玉一看:有了!她对西施罗说:

“这个不好玩,我有一个好玩的。”说到这里,她就不说了。

这吊起了西施罗的胃口:“你,你说?”西施罗被激将起来,口吃得更利害。

“喏,这样,”洗心玉一本正经地从自己手腕上褪下她那串珍珠手链来,对西施罗说,“你看,我这手链上的珍珠好看不?”她说着,把这串手链对西施罗摇摇。

西施罗不响,吊着眼地看过来,那口水一滴滴地滴下来。

洗心玉一把把这珍珠手链扯散,对西施罗说:“你能不能把它再穿起来?假如你做得好这事,自然有能耐,”她挑衅道,“你敢不敢来试一试?”

“给我?”西施罗盯着洗心玉,贪婪地说,“给,给我?”

“对,穿好了,就给你;穿不好,放我过去。”

“不悔?”西施罗咧了咧歪嘴。

“当然!”

“那好!”只见西施罗一把把这些珍珠要了过去,三下五除二,只见她那手抖抖抖的,一下子就把这珍珠手链串起来了。看得洗心玉目瞪口呆。她真没想到,西施罗还有这本事?别看她残到这样。

那西施罗收了珍珠手链,斜着眼睛地看着洗心玉,暗自得意地笑着,把个洗心玉气得个半死。

“不好玩。”西施罗歪了歪嘴,又瞪着洗心玉,似乎有所期待。

洗心玉恨不得在她那歪嘴上打上一巴掌,瞧她那付得意劲儿,正用她那条残腿缠在拐上。

“你是不是要好玩儿的?”洗心玉气极,看到这里,灵机一动。

“嗯。”西施罗的稚趣一点也不比小伍起差。

“看着,”洗心玉用一只手叉进另一只抓住自己对耳的手,伸直了,然后弯下腰去,说,“看清楚了没有?这样……”

西施罗瞪着她那疤拉眼,点点头。

“你把你的拐放在墙边,就这个样子,转十圈。再用另一只手,同样做,再逆向转十圈。然后拿起拐,用双腿缠住,——看好,我在这里画一个点,你让你的拐拄在这个点上。拄准了,证明你的素质好,若是拄不准,我看,你就算是白活了。”

“什么东西?”西施罗是问有什么东西给她,否则,她不做。洗心玉没想到西施罗这样贪婪,想了想,没办法,只得从腰间摘下一块玉佩来,说:“做到了,这个归你。”

“我看看……”西施罗要看这玉佩。

“做不做?不做我收起来了。”洗心玉抓住她的心理。

西施罗看看洗心玉,又望了望那个点,慢慢地拄到墙边,把拐放了。她一条腿站着,一条腿掂着,把一只手插进另一只抓着对耳的手中,然后飞快地左旋右转起来。之后,她跌跌撞撞地扑向那拐,再用双腿缠上去,整个人就伏到那拐上。只听得“扑嗵”一声响,天旋地转的,她整个人都倒了下去,而那双缠在拐上的腿却一下子又放不开。

洗心玉一看机会来了,岂去理她,三步并着两步地走了过去。

西施罗眼睁睁地看着洗心玉过去,心里着急,那缠在拐上的腿越发放不开。好象是八条腿的马一样,这条腿绊那条腿的,她被自己绊死了。

洗心玉过了西施罗,转过这一颓屋,眼前一亮。只见前面显出一片院落,很是干净,也清静。正欲迈步。

“小女子,好手段!”她突然听到一个悦耳低沉的女声传来,定睛一看,是一个年近三十的女子。洗心玉刚看过西施罗和小伍起,乍看到这女子,真有点不适应,疑若自己看花了眼。此女子端庄大方,面目慈善。洗心玉正迟疑,但一想:“莫非是师傅所说的哈婆婆的大弟子天中剑曲云芳?总算有个象人样的。”这样一想,就笑了起来。

“不得无礼!”洗心玉正这样笑着,却被这女子看破了心思,心中一惊。

“看来,你也不是不知道我邛崃剑庭的,具实讲来,你是何人?”

“那你就是曲云芳,大名鼎鼎的天中剑罗?”

“你呢?”

“你这名号可不好听,有点杀气腾腾的,”洗心玉不理她,“只是未免中气太足。”

“看你也是彬彬有礼的,不会是名实不副吧?既已知我,就该报个名来。这里既是邛崃剑庭,岂容任人来往?看你也是聪慧女子,我这一关好过,并不为难你。只出一题,答得上来,我自引见;答不上来,那里来,那里去。你是否遵守这个规定?”

“当然,”洗心玉答道。她见曲云芳一身正气,甚是钦羡,这才不愧是西天嫫母的弟子!她行了一礼,说,“小女子,洗心玉……”

“呀,你就是姑射子呀?”洗心玉的话未完,曲云芳就高兴起来,“你师傅可好?果然名不虚传,”她携起洗心玉的手来,上下左右打量,看得洗心玉一脸绯红。“真个长得标致,久闻尔名,无缘相识,只是……”

“为令师弟斗越门事来求见师尊。”洗心玉心想,“这下好了,看来不会为难我了。”心里便松了一口气。但没想到,曲云芳热情归热情,对事情却一丝不苟,按说本来是同门师姐弟,自是一家人般地关注。可曲云芳并没有,她听到洗心玉说到斗越门时,好象是听到一个不相干的人一般,只见她拦住洗心玉说:

“有言在先。”

洗心玉一怔,不由得气上心来:“你说。”

“那好,你听着:十二颗珍珠,其中一颗是假的,不知轻重,你听清楚了没有?”曲云芳用她美丽的凤眼看着洗心玉。

“别以为别人都是傻的,真罗嗦。”洗心玉有点嫌她婆婆妈妈。

“假如你用木柄天衡来称,称几次,把这颗珍珠称出来?”

“就这样?”

“就这样!”

“我还以为是什么不可解的难题呢?这个题目容易,我看没什么了不起。”

“别太狂了,姑射子,这可不象我听到的你呀。”

这话说得洗心玉有点不好意思,是的,这本不是她的个性,但又是她的个性。正因为她对这次上邛崃剑庭没把握,便把真实的自我隐匿了起来,显出年青人的斗狠之劲,以掩饰自己的虚心。但她更没想到的是,恶满剑坛的哈婆婆这里,原以为是刀山剑池,却全没有她思量的样子。可见人言不足信,好人、恶人都在口舌之间。或是常态悖逆,或是以偏概全,人言讹传,恶人更恶,好人更好,其实有许多是名不副实的。不但现实中的人和事是这样,史册中的人和事也往往是这样,这不知成就了多少伟人,又埋没了多少怨魂。何况在我们中国,女人总是为男人承担不是的,臣子又总是为皇上担戴恶名的,恶名昭彰的是红颜祸水、乱臣贼子,而他们的皇上却依然能躺在史册里,享受着世代的餐飨。所以,人啊,你千万别轻信了那些所谓的好人,也别疏远了人言亦言的坏人,对一个人的评价,你得用心来作出评估。

洗心玉对曲云芳施了一礼,说:“你与我,都徒有虚名。”说得曲云芳笑了起来。

“你算得怎样?”

“小女子不才,可能已知之矣。”

“你又来了。”

“在你曲云芳面前,小女子再也不敢。”

“那是说,你……?”曲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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