沃土声音-第20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聊了两个多小时,一直在拉大锯的氛围下进行,我时刻争取跑题,她千方百计绕回来。结束时,我才发现自己只喝了三十五块钱的咖啡。走在回家的路上,不少发传单的人一个劲儿要把单子塞到我手里。我只好双手插兜理也不理径直往前走,身后便不时传来咒骂的声音。不知道是骂我还是骂其他也不接单子的人。
“她说你不接触别人的原因是你看不起其他人。”都邮若有所思地叹气,“你没反驳,就算承认了?”
“我没反驳,也没承认啊,就是哦了一声。”没想到他一直在偷听,“我不是看不起别人,更不是看不惯,我只是觉得麻烦。”
“有啥麻烦的,就是聊聊天嘛。”都邮倒是满不在乎,“你不说,可以听对方说,难道把自己隔离起来就不麻烦了?”
“我哪有隔离啊?每天都上网,每天都群聊,还逛论坛啥的,只是不喜欢说话而已,你把我当哑巴不就成了,又不是只有说话才能交流。”我不在乎那个大妈说我啥,哪怕她把我当成精神病也无所谓,但是都邮不一样,他不是陌生人,我没办法无视他对我的看法。也许我是在找一种哥哥的感觉,可以任我争吵、辩解、开玩笑,不论生气发怒,都还是离不开扯不断。
“你是独生女?”都邮的语气很惊讶,好像完全不知道似的。
“我们这么大年纪的很多都是独生子女。小时候放寒暑假,爸妈就把我锁在家里,我长这么大很习惯自己一个人,自娱自乐嘛。好朋友虽然不多但也有,可都不在一个城市,我不喜欢泛泛之交的朋友。”我想告诉他,我并不自闭,更不是把自闭当优点,只是习惯了,这种习惯与人无害,于己也没什么。
“我还以为你跟沃土上那个自命不凡的廷殿侍一个德行呢。”都邮吸了吸鼻子,“那老兄很有个性,一般人都看不上,老百姓俗事儿也不入眼。写了篇文章专门说自己追求啥高洁卓绝的境界,一切庸俗的玩意儿他都鄙视。”
“他要修仙?”这不是有病嘛,又一个想做屈原的精神斗士?“都混到廷殿侍这个级别了,我就不相信他能是啥干净货色。当官清清白白是不可能的,只有小贪和大贪的区别,真清官不用等升几步就都被黑白两道砍死了。”
“你真极端,没你说得那么邪,啥时候都会有几个好官清官,只不过好官也得挨骂就是了,找个完美的官比找个完美的人都难。”都邮窃笑两声压低声音,“我就想跟你说那人的事儿,厚满和长辛说他是日子过得太好,钱多了烧的,烧神经了。昨天较采卖给他个瓷瓶,真货,三百多年前的。岁跟他聊了一会儿,那人不停地说我们是一群被金钱蒙了眼的人,还说从我们眼中能看见贪欲。说现在世道上物欲横流,人的思想都被利益腐蚀了,劝我们要修身养性,要向百姓传播节俭、诚实、忠贞啥啥啥的优良品德。”都邮边说边笑着抽气,“他真把自己当个人物了,买个瓷瓶的钱够一般老百姓全家吃个三五年的,还跟我们说啥节俭?自己家有钱有权有房有地竟然看不惯商人赚钱,商人好歹还是靠自己双手讨生活,他当官写写文章拿国家的俸禄,那俸禄都是小商大贾们交的税。真是睁眼说瞎话,有钱有势乱放屁,等看他没钱没势了还能折腾出啥花儿来。”
“没钱没势就没人听他的了。”我现在就没钱,所以我说什么别人都觉得不可信,甚至没道理。就像那个大妈,她不信我说的,不信我没烦恼,不信我不苦闷,更不信我过得很轻松。她觉得我应该很抑郁,在逃避,觉得我怀疑世界,拒绝帮助。“还是趁位高权重就让他多说说瞎话吧。”
“哎?你让他讲大道理,却不听我说的大道理,这算啥?”都邮突然一个回马枪,打得我措手不及,“你这是双重标准。”
“没有啦,你讲的大道理我都懂,只是不照做而已。那个啥廷殿侍讲大道理你可以看笑话嘛。”街边奶茶店点了杯热奶咖,边走边喝边跟都邮闲扯,“我们这边也流行有钱人出书讲经,搞得像那么回事儿一样。”
“你信不?”
“信,我信天道酬勤。”这家的奶咖不怎么好喝,但我每次都忍不住买,因为只要是不同人调的,味道总是不一样,差别还相当大,时不时有点小惊喜,“我不勤快,老天不酬我,我也不介意。”
第三十四次。簇拥
四:往复间,往来者(下) 第三十四次。簇拥
一个人火了,到处都会出现他的新闻,真可怜。八九年后再提起他时,众人就像聊个很久以前过世的人,或惋惜或庆幸,都一副后知后觉的口气。
我很喜欢看打落水狗,人热闹,狗也热闹。现在这时代,出名容易,落水狗也就多,经常速度快到还没等看现场的热闹,狗就已经被打得半死,蔫了不挣扎,人们也就没兴致继续折腾这只带死不活的,再去寻找下个目标。
小时候总听老爸说人要想到别人想不到的事去做才能出名才能火,他举的例子是个叫张铁生的,据说文革时候交了白卷就红了。老爸一个劲儿说交白卷谁都会,只是当时没想到,第一个做到的人就成名了。起初两次听他叨咕时候觉得有点儿道理,可长大后再听他这么说就只认为是文革那特殊的时代给他留下的怪异思维。每当说完套成名理论后,他都会来上一句,“我也不指望你有啥大出息,普普通通过日子就好。”
“芥末,一个沃主宣扬老传统是不是好事情?”长辛的声音,她哪儿来这么一句?
“啥老传统?”我听到传统第一个反应就是京剧,满脸油彩,跟头一个接一个地翻,“你们又去干啥了?回到沃土了?”
“老早就回来了,上次联系你的时候就已经在沃土这边转了好些日子。”都邮忙着解释,“我们没吵架,也没啥分歧,就是觉得反常。”
“啥反常的?”
岁不紧不慢地说,“这次的沃主脑袋有问题!”跟着叮叮当当几声有节奏地撩锅碰碗声,“他当自己是先锋人物啊,来这套,我打赌这股风长不了。”
“啥事儿,啥事儿?”一听岁的声音我也跟着激动起来。话说回来,这几个人之中,还从没听到疏痕说话,也不知道我的声音在都邮听来是什么样子,“说事儿啊,说事儿!这不让我干着急嘛。”
“嗯”厚满拖了个长音,呵呵笑着,“就不说,急死你,哈哈哈。”
“赛巴桑,他受啥刺激了?”听到厚满的笑声想起高中时候,具体什么事情记不得了,只记得此起彼伏的笑声,“叫他别说,打死也别说,放肚子里烂掉!”
“烂掉啊,烂在肚子里会不会拉肚子啊?”较采细声细语一本正经地问,“对肠胃不好吧?”
“别听厚满瞎闹。”都邮连忙打圆场,“他最近跟岁比试看谁能忍,比了五次输五次,现在憋成逮到谁就跟谁比,忍还忍不住,他自己乐意往枪口上撞。”
“为什么要忍?”我对“忍”这个玩意儿比较无奈,尤其是在逛淘宝的时候,一旦看中什么东西,不管有用没用一门心地想买,当天不买睡觉前都会翻来覆去想,基本上最多忍个三四天咬牙跺脚就买了,只有遇到极少数高价的东西我可以坚持一个月逼自己不下单。一般情况下手起刀落,钞票就交代了。“忍了之后是要做还是不做?终归要做的话,干吗要忍;不做的话,特地去忍,反倒会越忍越忍不住吗?
“不是你想的那回事儿!”厚满口气变得十分得意,“我们说的忍,是古人的忍,是传统的忍,是坚忍的忍!”
“贱人的忍?”字节少,语速太快,没来得及认出是谁。
“赛巴桑,怎么回事儿?咋都不正常了呢,一个个的。”我小心地问都邮,他们这耍的是哪一出?真还准备着改行说相声?
“她想知道你吃错啥了变成这德行的。”听都邮那边,像是在用筷子当当当敲着碗玩,跟刚才岁敲的那几下还合得上拍子“说你中邪了吧,你还不信,连芥末都听出你不正常。”
“我就是随便跟一下流行,至于这么惊讶吗?我们还年轻,嗯,起码看起来还年轻。”厚满嘴里塞得很撑,呜噜噜着连吞带咽,“你就是想不开,跟着时代先锋们跑跑多好,就当锻炼精神锻炼腿脚了。”
“跑也没你那么跑的,你这纯是起哄。”长辛话说得嘎嘣脆,一点儿余地没留。
“沃主说咱都要有节制,都要自律,不能想干什么就干什么,进出廷殿的那帮人都学这套。连廷殿侍都穿带补丁的衣服了,这不是挺有趣的嘛,穿破吃素,多健康的生活啊。”厚满这话的语调,我怎么听都觉得不对劲儿,一点不像是真心赞成沃主那套,他只是觉得有趣吧?
“你又不是当官的,跟这风也得不到啥好处,这是何苦呢,还要自己跟自己过不去。”连岁都看不下去眼了吧,她这是苦口婆心劝厚满还是在用激将法激他继续折腾下去啊?“就你这样的,成不了一代宗师,更不可能是啥代表人物,收拾收拾歇着吧。”
“你们真是死不开窍的脑袋,沃主现在提倡啥传统,提倡啥继承,还不都是因为没什么新东西能拿出来,为什么拿不出新东西?因为没人能想出新的东西。那为什么没人呢?当然是因为沃土廷殿现在的油水不够多。你看看,现在的廷殿侍有几个是穷苦人家从沃才榜考进来的?十分之一?连百分之一都未必。一般不是爷爷爸爸就是官,就是家里祖辈全都是大商人。廷殿侍里面的那些位人物家里压根不缺钱,不差芝麻丁点儿的工资,更用不着贪污,他们做的就是想法子给有点关系的商人们搞些利好政策。”
“然后呢,还咋样?”
“能还咋样?廷殿的钱不如民间的钱多,最不服的是谁?当然是受压迫遭剥削的那些个老百姓啦。现在扇这股勤勤俭俭吃苦耐劳的风,当官和有钱人都学套,也不招摇了,也不嚣张了,矛盾就没那么激化了。”厚满嘿嘿笑了笑,“你看看现在,小商小官没跟风的,还是山珍海味歌舞升平,跟那些廷殿里面混的比起来,就显得又丑恶又俗气,老百姓的视线就转移到小鬼身上,大鬼在上头穿穿破衣吃口咸菜就能看热闹了。”
“你说的前半部分,我觉得还挺有道理,就是廷殿里面、沃主手上不如原来那么有钱。”岁嗯嗯地表示赞成,随后吸了口气,一下子用力叹出来,“其实不是钱少了,是商人们的钱多了太多,显得沃土廷殿没以前那么高不可攀。沃主靠啥奇珍异宝什么的也镇不住见过大世面的人,而且百姓的目光和精神都放在边境战场那些英雄身上,没钱的百姓想打仗,打仗就有他们建功立业的机会。可有钱的商人不要打仗,打仗就把他们的钱打没了,这种矛盾也需要调和,可四面受敌,一时调节不了就转移一下注意力,搞个啥追求精神境界,啥自我约束,还把古人搬出来说事儿,吃多了撑的啊。”
“那老百姓到底吃不吃这套?”想想现在我这边,政府很多一拍脑门的政策出台时,还是有不少人相当听话,不仅听话还一窝蜂跟上前去唱赞歌,然后便应运而生闪现春笋似的标志人物,没两三年,脑门冷了,大家也全当没有过那些个事儿。
“我不是跟你说过嘛,沃土上的文盲很多,没文化没地位的看中的是钞票,不会搭理沃主那一套。有文化没地位的人骨子硬主意正,压根不吃沃主那套。有钱有地位的利用沃主,既有好处又能拿钞票。”都邮两道切分三明明确确,“就剩下我们这厚满,不知道他想走出个啥花来,不求名不求利,不缺钱不要命,就非得响应号召开展自省活动,抽了风了。”
“我这是自我督促,追求自我感动,你懂啥?”厚满笑得很开心,半点儿不像能自省的人。
第三十五次。自仙
四:往复间,往来者(下) 第三十五次。自仙
老公因为淘宝上不到三百块钱的东西冲我吼,使劲儿把手里那八百块钱撇到沙发上,“花吧,你就花吧!”一摔门回自己那屋上网去了。我没想哭,也没什么委屈,静静地傻坐了一会儿,站起来捡起钱,这个还是我昨天从卡里提出来给他做生活费的,既然不要就算了,我自己留着吧。当初,上班那会儿,每个月大小生活费都花我的工资,似乎也没什么矛盾。我花几千块钱买个手链,他也没啥怨言,难道只是因为花我自己的钱?人活着,多少是为了钱呢?
小时候,老爸因为股票赔了而火冒三丈,看全家人都不顺眼,任何事都成了撒气的理由。当时我觉得很奇怪,日子还是照样过的,又不是没钱吃穿,干吗为了已经失去的钱生那么大的气。直到现在,我还是无法理解,所谓自己的钱与别人的钱,能花的钱与不能花的钱。钱在我手里似乎只是用来买一些我喜欢的东西,比如最近看中的海鸥双反,九成新的才不过二百来块钱,若不是他大中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