移禽别恋-第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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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莫，你的这个二闺女藏的可真紧呀，以前我们连一眼都没有看到过。今天是第一次带出来吧？”有一位和莫守仁差不多年纪的中年男人，在将她上下打量了一遍后，首先开口，熟稔的拍上他的肩膀，半开玩笑的发文。
“芊芊不如阿离大方，还是个小丫头呢。”莫守仁状似亲昵的把她拉至身侧，像慈父一般拍了拍她的肩膀，可笑的是并没有起到亲近的作用，反而让她不由自主的抖了一抖。
莫守仁自然是感觉到了，却不介意，继续闲闲的一手搭在她的肩上，向周围的人做介绍：“芊芊前阵子自己要求去了西部支边，这才刚回来。我看他一直呆在家里也没有什么活动，就把她带过来多认识认识别的年轻人。”
他说完这句就自顾自的笑了起来，周围的人也都跟着笑了开来，呼出的气流喷在她的脸上，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莫守仁的那一句话之后，各家的优质青年都像雨后春笋一般，从那群老头子的身后冒了出来，对着她礼貌的微笑。芊芊明显觉得有些吃不消，心里惴惴的打着鼓，想要从这个可怕的圈子里逃出去。可是才刚退了两步，就被身后的莫守仁拦住了去路。
“芊芊你年龄和不小了，怎么还这么害羞？难道要爸爸养你一辈子吗？”他的唇边仍旧带着得体的笑容，可是眼里却泛着冰冷的气息，只有离他最近的芊芊，才可以挺清楚“一辈子”那三个字的加重语气。
想到那间只能看到菊花和浇水大叔的小阁楼，慌乱的情绪开始发酵，可是转头对着那些陌生的面孔，嘴唇想要上扬，撑起的笑容却是万分牵强。
芊芊被莫守仁一直拉在身边，努力记下了几个青年才俊的名字，然后开始吃力的试图和和他们进行交流。虽然他们接触的东西大半都和她距离遥远，总是让她生出逃离的惬意，可是每每触到莫守仁抵在背后的手掌，只能擦擦冷汗，硬着头皮继续上。
其中有三位男子对她特别殷勤，如果刚才介绍的时候她没有记错的话，现在站在她的最前面那个长得圆头大耳不停的给他介绍菜肴的男人是宋氏的小儿子。左边的那个身上喷着浓烈的香水，让她忍不住想要打喷嚏的长头发男人是易恒的人。右边那个貌似比较喜欢酒精文化，喝酒喝得很快的则是刘家的少爷。
可是殷勤归殷勤，他们看着她的眼神却半点情意也无。据芊芊努力观察，发现每当他们把眼睛投射到自己身上的时候，就会有意无意的瞟向站在她身后的莫守仁。如此的明显，尖锐的目光中，她充其量只是一件待价而沽的商品。
一行人在在莫守仁的指引下，穿过半个厅堂，顺着走道一拐，进了一间设计在屏风后的特质包厢。包厢里似乎已经有人先至，听见他们的脚步声开门出来，面色如玉，笑如春风，儒雅的向他们比了一个请进的手势。
芊芊嘴巴无声的开合了一下，惊讶的望着微弯着上身，像男主人一般招呼他们的叶谦宁。叶谦宁抬起头来，也恰好对上了芊芊的眼睛，眼中也露出了一丝惊讶，不过马上就被压了下去，恢复了平静的笑容，对她微微上扬了一下，示意她和其他人一起进去。
坐下后很快切入了正题，在坐的那几位企业负责人，事到如今，今晚前来赴宴的目的再明显不过，就是青阳湖的那块地段。或许还远不止这些，莫守仁的意思再明显不过：当出价最高者产生的时候，她将作为莫家承诺的标志，和青阳湖的合同一起送过去。
已经到了公开的喊价的阶段，芊芊的脊背几乎全部僵住。那位以为市民办实事著称的年轻市长，现在竟然坐在这里，和莫守仁一道，把国家的地皮以这种不正当的手段出售。价格的上升幅度正在逐渐减小，场中的气氛越发的严重。
青阳湖的那块地，正处政府规划科技新区的腹地，其升值率自不用说，可是当价格超他们的预算是，就算明知是肥肉，也只能选择沉痛的放弃。
价格最后定格在十八亿上，是那位肥耳圆脸的宋少爷的胖老子喊的，旁边的几位，听到这个数字，面上很快都浮起了沉痛的神情。可莫守仁的眉头依旧没有展开，似乎仍旧不满足，悠悠的开口：“这么好的地段，我可是花了大力气，才让各位先尝鲜的呢。如果真的被公开拍卖，说不准还会有黑马跳出来呢。”
这话把众人都说的有些恼火，那位胖老头子首先吹了吹胡子开了口，语气中也带上了怒意，直击莫守仁他们的死穴：“莫先生我们明人不说暗话，想要开发青阳湖就得解决旁边的那块平民窟。如果不是政府最近的经济情况有些拮据，我想你也不会用上这种跳过公开拍卖程序的手段了吧？”
此言一出，旁边的众人马上恍然大悟的纷纷附和，有些本就出不起的买家干脆开始了恶意发泄，正是那位香水男：“别人多说叶市长年轻有为，是我市政界的一颗明珠。现在看来，明珠要是掉进了臭水沟里，也就发不出光了吧。”
即使叶谦宁面上再是一派的和气，平放在桌沿上的手掌也忍不住握起了拳头，朝那个人看了过去。
那个人确是一点也不害怕，反倒朝他挑了挑眉头，大言不惭的说：“要是没有我们这些人出钱，哪会有你们的那些政绩呢？”说完就转过头去，对着那位胖企业家道：“宋氏的建筑产业在A市自然无人能及，可是在招商销售方面却不如我们易恒的人脉来的广阔，不知到时候有没有可以合作的地方呢？”
胖企业家被他奉承的很是得意，乐得哈哈一笑，可是想到还没有得到莫守仁的最终恢复，又觉得有些烦躁，扯了扯领带，对着莫守仁：“这个价钱已经是最高了，老莫你是同意还是不同意？”
“据我们的官方估价，十九个亿才算是比较合理的价格。”莫守仁给叶谦宁递了个眼色，叶谦宁便翻开手中的文件，想开始重新对这块地的优势分析一下，把价格提高到他们希望的水平上去。
宋小胖少爷却不等他开口就直接打断了，色迷迷的瞟向坐在一旁的芊芊：“如果你们把这个没用的私生女换成莫离给我的话，我可能会再抬高一点价格。”
“你——”这次终于连莫守仁也无法保持冷静了，一张老脸憋成了酱紫色，盯着那个圆滚滚的宋小胖，简直恨不得把他变成包子吃下去。
抬头望着那个几乎已经是自己既定金主脸上四溢的横肉和残忍的眼神，芊芊的全身都已经开始发抖，想出声求饶，求他们不要用这样的方式把自己卖出去。话早到嘴边，却无力的发现，在这样的场合里，根本就没有自己发言的资格。泪水无声的留下了，她也不敢擦，只能极轻极轻的在旁边抽泣。
“谁说私生女不值钱？”包厢的门突然被打开，有穿堂风嗖嗖的刮进来，载着一个清凉的声音，并不大，却字字掷地有声：“我出二十一亿，不知叶市长卖不卖给我？”
第三十章 买卖
楚扬就靠在包厢的门框上，黑色的衣服扣子被解了开来，两襟敞开，露出里面雪白的衬衣和笔挺的领带，额前的碎发有些凌乱的垂着，在他本就英俊的外貌上又新添了一抹不羁。
“二十一个亿，卖还是不卖？”他又说了一遍，伸出一根手指，闲适的摇了两摇。他的声音并不高，带着淡淡慵懒的味道，可是传到在做那些人的耳里，却是如同扔下了重磅炸弹，全都愣愣的转头看着楚扬。
原本有些吵杂的包厢突然间变得鸦雀无声，隔了大概五分钟，莫守仁才咳嗽了两声，率先打破了宁静：
“咳咳……我想，我此次并没有要求楚先生来参加。”
话虽是这么说，可是在楚扬念及二十那个数字时，他眉宇间的动容却是再明显不过。
“来者皆是客，叶先生难道连张凳子也吝于给我吗？”楚扬没有接莫守仁的话头，自始至终他的眼睛盯着的都是叶谦宁，直到位子被搬来，才似笑非笑的调转了视线。
芊芊坐在那里，偷偷的抬眼瞄他。虽然知道他没有在看她，可是总觉得，有嗖嗖的冷风蹿过来，搅得她心神不宁。
侍者很快就搬来了座椅，楚扬不客气的坐在叶谦宁和莫守仁左手边的位置，没有带精算师和秘书，单枪匹马的坐在那里，却依旧镇定自若的微笑。
“不知楚先生刚才说的话是否还算数？”见楚扬一直没有开口再提，场中一时有些冷场，莫守仁有些沉不住气，只能再次开了口。
叶谦宁自然是和刚才一样，在旁边顺着莫守仁的话题接着补充：“据我所知，令尊起家于美国，主要的业务范围也都集中在美国市场，并且发展事态一直在行内属于领先地位。商界我自认为一直是很关心的，并没有听说你们的这项规划。”
叶谦宁这话问的似乎有窥探商业机密的嫌疑，楚扬却一点也不介意，双手搭在桌边，后背以一个舒服的姿势靠在椅背上，幽黑的眸子高深莫测的闪了一下，不紧不慢的回答：“看见了商机，当然不能错过。”
包厢中又是一阵沉默，虽然是在中间横插出来的人物，可是楚扬就是有着这种瞬间成为焦点的能力。本来还七嘴八舌讨价还价的众富商小开，在楚扬入座后全都默契的缄口不言，仿佛事先说好了一般。
莫守仁似乎急着要卖了那块地，发生了这样意料之外的事看上去也并没有想要隔日再谈的打算。有些期待的看着楚扬，虽然楚扬并不是他们的熟客，可是他开出的价钱却让他十分满意，想了片刻，还是决定再次由自己先开口：
“不知楚先生想以什么方式来交易呢？”虽然已经想要尽量看上去依旧沉着冷静，可是这预料之外的高价，还是让他的声音免不了变得有些谄媚。
楚扬轻描淡写的看了莫守仁一眼，好似对这种奉承的语气很有好感，哈哈的一笑，大方的应承：“自然是原来什么程序，就走什么程序。莫先生操纵官场多年，我想这点小事还是信得过的。”
听得这番话，莫守仁不由面上一喜，满意的连连点头，自负的对楚扬道：“既然楚先生这么爽快，那我也就明说了。虽然土地规划属于谦宁负责的范围，客厅是我一手提拔出来的孩子，又是我的女婿，如果我信不过的话，谦宁今晚也就不会出现在这里了是不是？”
楚扬的表情也很满意，芊芊抬眼看他，只觉得他笑容诚恳，仿佛刚才进门时带着的那些怒意全是她凭空遐想出来的，半点痕迹也无。
他浅笑了一下，客气的开口环顾众人：“我是后来的，如果各位有愿意出与我相同价格的，按照先来后到的原则，我必退而让之。”
语毕，气氛再次沉默。芊芊第一次发现原来楚扬竟有这样的地位，他一开口，刚才还自以为那块地必归自己的宋氏父子马上就恹了气，有气无力的坐在那里，不再敢开口要价，就连滚圆的脸，似乎也在楚扬无形的气压中给压小了一圈。
过来会叶谦宁终于在莫守仁的示意下谨慎的开了口：“既然诸位都没有异议，那青阳湖这块开发区自然将属于楚先生。只是现在还无凭无据，可否在今日再继续商谈一下后续的签约事宜呢？”
这番话差不多就是结束语了，除了莫守仁、叶谦宁、楚扬和芊芊四人，包厢中的其他人得了讯号，虽然心有不甘，还是有些气量的朝楚扬道了声喝，离开座位，走出了包厢。
其他十几个人一出去，这个偌大的包厢就显得空旷了很多，楚扬依旧那样随意的坐着，拨通了电话说了一句话，十五分钟后他的贴身秘书就捧着文件敲门走了进来。
那份文件自然是土地拍卖的合同，楚扬先拿过来扫了一遍，摆了摆手，秘书恭敬的退了出去。修长的手指轻轻一松，白色的纸片便滑到了圆桌的中央。“这是我方拟定的草稿，请过目。”
叶谦宁先拿了起来，看完后默默的呈给了莫守仁。芊芊从侧面斜眼望去，只觉得莫守仁的眼角都在飞扬，如果他像古代人一样留上一撇胡子的话，现在肯定高高的翘了起来。
“好，好，好！”莫守仁从文件中抬了起来，乐得一连夸了三个好字，惊喜交加的看着楚扬：“楚先生果然不同凡响，这样的合约，真是再好不过了。”一边说着就把文件往自己的方向又挪了挪，似是怕楚扬会反悔似的，想了想，又把那份文件塞进了公文包里。
“这只是一份草稿，莫先生用的着这样爱惜吗？”楚扬的声音里带来一点不悦的调侃，说的莫守仁微愣了一下，有些不好意思的又把那份文件从公文包里抽了出来。
楚扬看完莫守仁的一系列动作，话头一转，又恭敬起来：“我刚回国不久，对中国的市场国情还不是很了解。无意得知今晚的这场盛宴，冒昧打搅，还望两位不要介意。”
一紧一松，可谓恰到好处，不知不觉已经把莫守仁和叶谦宁都兜了进去，连连的表示没有关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