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堪时节正芳菲-第10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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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我们所料,何维晋发生了交通事故,立马就趁机逃离现场。他肇事逃离的经过全部被陈海给拍了下来,并报了警。接着一直跟踪纪文惠的我就趁机假装是纪文惠的同事打电话给李景华,说聚餐时,文惠喝多了,叫他开车来医院接。李景华爱面子,不想在纪文惠同事面前现出一副穷光蛋的样子,情急之下,就打电话给何维晋说想借车接女朋友的事。所以,将计就计,何维晋就私心作祟地借车给了他,顺便将自己的事故全部推到了好兄弟身上。而纪文惠因为心虚,什么都不敢说,为了救自己爱的那个人,就没有为李景华作证。该死的也死的差不多,该坐牢的也进了监狱,该结下梁子的也结下梁子,一切都做得近乎偶然。就等三年后,再将剩下的一网打尽。我也想等江湛远回来,给他三年时间整理好对你的感情,和他重新开始……
呵呵,可笑的还在后头。陈海自以为帮助了我,就想和我在一起。我冷笑着看着他对我表露着心迹,这枚棋子对我已经再也没什么用了,我还会留他在身边么?当他情深一片地问我还要为我做什么时,我很冷静且坚定地告诉他,有,我需要他做最后一件事,也是至关重要的一件事。‘我需要你变成一个精神病患者,彻底疯掉!只有这样,疯言疯语才不会让别人相信,也能更好为我保守秘密!’我是这样说的。”
晏初晓悲哀地望着她,慢慢道:“可是他真的疯了,像你所说的那样,彻底疯了。……为什么不能给他们一个改错的机会?又为什么连带牵累那么多的人?钱太太,文惠,雨薇,还有小北,她们和你的过去没有半点错,为什么要把她们牵扯进来?还有,雨薇肚子里的孩子,一个婴孩,你竟然下得了手?”
沈惜玦抬眼看她,认真道:“我承认,这件事和我有关,但杜雨薇肚子里的孩子,我从来没有起过歹意,也没有指使纪文惠去做。”
“你没有指使纪文惠,但是你肯定指使了何维晋!叫何维晋利用自己的爱人去做伤天害理的事,这有什么差别么?”晏初晓厉声质问道。
“我都承认犯过那么多案了,再承认这一桩,有什么关系?”她冷冷一笑,道,“但真的不是我。晏初晓,你都已经知道何维晋了,怎么就不能往深处再想一点呢?有什么人能更直接地指使他去做这些事,猜不到么?”
沈惜玦提醒的话语让晏初晓心里凛然一惊。她不敢相信心中猜测到的那个人,直摇头瑟然道:“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这太恐怖了,虎毒不食子啊!……”
云归夜壑空难状,月落秋江影自生
沈惜玦脸上也现出一种黯然的神情。她冷静道:“对,是虎毒不食子没错。可关键看这子是什么子,是谁的子?”
“你胡说八道些什么?雨薇肚子里的孩子当然是章之寒的!这毋庸置疑!”晏初晓愤然嚷道。
沈惜玦没有动气,依旧冷静地告诉她一个事实:“可是在章之寒眼里,却并不这么想。……晏初晓,其实要怪你,是你造成他们两夫妻误会的。”
“你说什么?”晏初晓越发听得稀里糊涂。
“颜行书是喜欢你的吧?一直追求你?……就因为杜雨薇要帮你,想撮合你们,就频频与颜行书见面。在‘微语酒吧’里是,在你和江湛远回L市时也是,甚至颜行书出车祸住院,也是杜雨薇代你守了他一晚上。她去医院照顾颜行书,对章之寒撒了谎。你以为章之寒什么都不知道吗?他只不过是不动声色而已。那些他俩在一起的画面,章之寒早已经暗中派人拍了不少照片!甚至,他还特意试探了他俩,在家宴上,故意介绍他俩认识。没想到不知怎么的,两个人竟然装作从来不认识。这叫生性多疑的章之寒怎么会不怀疑?………他一个有身份地位的人,是绝对不会让这么荒唐的事发生在自己的身上。自己妻子的肚子里怀着的有可能是自己的孙子,想想都不能接受,所以他才起了杀机,宁可错杀,也不能接受这样不清不白的孩子……”
只感觉浑身冰凉,晏初晓眼眶里的泪水终于止不住地淌下来。难怪在医院期间,他们三个人会那么奇怪;难怪章之寒见着手术单上父亲一栏的签名是颜行书,会情绪失控,有那么大反应;难怪颜行书会骂她思想和他们一样龌龊……一切都明白了,全懂了。雨薇骂她的没错,就是因为和晏初晓做了朋友,她才倒了大楣!是她害了雨薇!
沈惜玦的话语仍在继续:“……要说算计,运筹帷幄,面面俱到,章之寒远胜于我。他不仅清楚他的秘书何维晋有个相好在医院,而且知道三年前的交通事故就是何维晋做的,而我的过去,我和杜雨薇及你的恩怨,我所做的一切也被他紧密掌握着。所以他知道我手上有何维晋肇事的证据,就神不知鬼不觉地利用我当了‘幕后主使者’。于是,那天我会突然出现在杜雨薇的病房让你误会,死老鼠的事件一语成谶,还有纪文惠突然出现在崇明公司的门口找我。连她都以为我是“幕后主使者”,想为了帮爱人,做完这件事就能从我这儿拿走交通事故的证据。想必这些都是何维晋哀求她的吧。我曾经问过章之寒怎么会清楚地掌握这么多。他竟然说,他要用的人,一定会弄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否则疑人不用!我终于明白这一市之长并不是这么好当的。相比之下,我只是小巫见大巫。”
“算计?谋略?你们竟然把人命当做玩弄心机的筹码?!……他太可怕了,为了自己的猜忌竟然生生扼杀了自己的孩子!这样的人,怎么能当一市之长?!”她感到悲痛,为雨薇悲痛,至今仍被蒙在鼓里。
“他早就不配当这一市之长了。”沈惜玦轻蔑道,“章之寒不仅残害自己的孩子,还与毒枭走私犯相勾结。这一阵子他涉嫌走私的案子你都听说了吧?贩毒,走私枪支,他都有份。在天豪集团陆君豪垮台之际,又迅速撇清,将检察院的视线转至同僚铁云竹身上。本来,我想看在江湛远的份上提醒铁云竹,可惜她太把自己当回事了,竟然当众凌蔑我母亲。所以我………呵,不过章之寒还是败了,他败在自己的儿子手上。自己的罪案竟然由自己的骨肉查办!”
晏初晓陷入沉默,许久,才问道:“你是怎么认识章之寒的?又是怎么详细知道这一切的?”
“算是个巧合吧,天豪集团还存在的时候,我受他们的董事长之邀去参加酒会,拉小提琴助兴。宴罢后,我没有立即离开,一时好奇就到度假山庄四处转转,恰巧就撞见章之寒介绍陆君豪和一个泰国人杨振认识,谈论毒品生意。我一惊慌,就赶紧逃走。……后来不知怎么的,章之寒知道那天偷听的是我,就主动找上我。从此,我们就开始互相合作,各取所需。”沈惜玦陈述道,“那个泰国人杨振被抓时,曾藏下一批毒品,转给了章之寒的秘书何维晋,希望章之寒保他安全。而这时,正是风口浪尖的时候,警方已经留意到和杨振经常走动的是市长秘书何维晋,章之寒不敢轻举妄动了,想竭力甩掉这批货。于是我就利用这批货,出主意叫他吩咐何维晋在半夜出海去做交易,而我在这个时间段,也通知了李景华,和李景华做了另一笔交易。只要他把当年的照片给我,我就把一笔发财的买卖和他的仇人送给他,还透露了他的女朋友纪文惠很早之前就和何维晋有着一腿,所以不会在法庭上为他作证。如我所料,李景华报仇心切,没有想太多,就冲动去赴约,替我们把何维晋灭口了,也拿走了那批令人提心吊胆的货。
与此同时,章之寒以一个台商的账号给何维晋的账户汇进一大笔钱,即使今后警方查起来,也会以为何维晋私下做着毒品生意,并不与章大市长有关。而我暂时解决了困扰,不会被突然杀过来的李景华逼得太紧,在他被警方通缉,和任天断绝来往期间有足够的时间想法子对付他。”
“你想出法子了,就是再次利用小北,让她杀了李景华。”晏初晓心灰意冷地说。
“没错,这次的确是小北帮了我的忙。她说过会帮我除掉任何不利于我的痕迹的,就果然做到了。她像解决钱旭东,李穹那么爽快,在李景华没有反应过来的情况下连开三枪让他毙命。只要不让她杀她哥,她谁都愿意杀。其实也没什么,她哥做的孽,她来还也是应该的……”
沈惜玦没有再说下去,只听见一声“啪”的声音,随后感觉自己的左脸开始辣疼。
晏初晓再也无法容忍,甩了她一巴掌。打完她的手微微颤抖,僵在半空中。
“你竟然让小北杀人?!还把这些事说得稀松平常?!知道么,小北以前连鱼都不敢杀,心肠是那么柔软的人,你竟然生生把她变成一个杀人犯!……小北说你救了她,我看她昏头了!沈惜玦,你没有救她,而是把她推进更深的黑暗,让她万劫不复!!!”她流泪斥责道。
沈惜玦也流泪了。她狠狠抹掉泪水,依旧做出微笑的神情,面对晏初晓:“你对她很心疼啊,可惜,她为什么没有喜欢你呢,而是偏偏钟情我这个冷酷心狠,魔鬼般的女人!……对,我存心利用她,让她杀人,万劫不复!知道么,我厌恶她!从知道她开始对我有异样感情的那一刻,我就觉得恶心,憎恶!……我沈惜玦的人生不会这么可笑,留不住我爱的男人,竟然得到一个女人的爱!所以,我不止千遍万遍地羞辱她,诅咒她快点消失。当她真正消失时,我是多么高兴啊,我解脱了,不必再沉重了……”
说的都是冷酷绝情的话语,但是晏初晓看见她的眼睛里还是止不住地淌下泪水。最起码,有些眼泪是不会骗人的。
或许每个人的发泄方式都不同。沈惜玦的内心也是着实疼着的,可能比她还要难过。这个骄傲的女人不愿意承认内心的悲伤,只得说些违心的话语来麻痹自己。
晏初晓没有拆穿她,沉默地递了纸巾给她。
沈惜玦没有接,打量着她,冲她微微一笑。有史以来,是第一次对她善意的笑,是那种在河边看到她落汤鸡样子的笑容。
“晏初晓,我嫉妒你。”沈惜玦表情柔和了,悠然道,“不全是嫉妒你得到了江湛远全部的爱,而是嫉妒你内心的真和热。我羡慕你能对你身边的好朋友掏心掏肺,义无反顾,即使有的伤害了你,你仍是不计较,会真正地心疼她们,下不了手………这些我都做不到,也不会去做。我对朋友的只是利用,索取,从来没有付出,所以他们一个又一个远离我……”
那天沈惜玦讲了很多,很多她从来不会说的话语。晏初晓一直以为事情发展到最后,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或是两败俱伤,却不曾料想会是眼前这种场面—两个人能平静地坐下来说些真心话。
末了,沈惜玦淡然道:“晏初晓,你不要担心,江湛远会醒过来的。我有很好的预感,他会醒来。那天他为我挨刀,其实是在重生。”
“恩,我也知道他一定会醒来。所以,他昏迷着,我一滴泪都没有流,从来不哭。”晏初晓认可道。
沈惜玦点点头,释然道:“他醒来后,麻烦你跟他说一句,我已经原谅他了。从今往后,江湛远再也不欠沈惜玦什么了。”
晏初晓隐隐感觉到有点奇怪,诧异道:“为什么不等他醒来,你亲自和他说?”
沈惜玦微微摇摇头,长长舒出一口气,道:“不说了,你传达就好。……对了,你把我的包递过来吧,我吃完药想睡一会儿。说了这么多,我也累了。”
看着她吃完安定药后,晏初晓轻轻掩上门,对门口的徐警官他们说道:“你们过一阵子再进去吧,她累了,现在在休息。”
说完,她也疲倦地托着沉重的脚步离开。
在一步一步走出警察局大门口的途中,晏初晓脑海里无端由闪现沈惜玦最后的神情和言语,那些话,竟然……像是告别?
她心里一个激灵,忙掉头奔回警察局。略过警察惊讶的神色,她赶紧推门,可是门已经被沈惜玦在里面反锁起来。
“快,快撞门!沈惜玦服毒自杀了!”她惊慌失措道。
警察着急撞开门后,果然看见沈惜玦趴在桌上,纸人一般,失去了生命的气息,桌子上的药瓶已经空了。
晏初晓霎时被这一场景给吓懵了,木然地靠在门边,无端由迈不开脚步。
“死了。”一个警察试了沈惜玦的鼻息。
“她服了氰化钾,药瓶里的安定药都给换了。看来她早就准备自杀。”另一个警察带着手套捡起滚落在地上的白色硬药丸。
…………
晏初晓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前半个小时之前,她们还面对面地讲着话。她依旧高傲着,抵死不服输着,轻蔑恶毒着,这样心性的女子怎么会自杀,放弃自己的性命?
最终,她仍是恶毒,选择对自己恶毒,给自己判了死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