凰谋--诱妃入帐-第19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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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事?”沉默地对视了许久,宁天歌微一挑眉,“若是无事,我便睡了。”
简晏未直接回答,而是问道:“你今日给司徒景的是什么?”
“我给他的是什么,你不知道?”她微侧着头,眼梢上扬,“当时那么多人都看着,你也在场。”
“我听见了,是他的随身腰牌。”他声音低沉,听不出情绪,“但这是你说的,没有人亲眼看见。”
“你在怀疑什么?”她不与他拐弯抹角,直接抓住问题重点,扯了下嘴角,“你若怀疑,当时怎么不看?现在再来怀疑,不觉得晚了些?”
他蓦地沉了眸底。
“说了是他的腰牌,便是他的腰牌,我没必要说谎。”她扯过薄被盖在身上,手支着膝盖抬头看他,“你知道,司徒景对我一直不肯放手,如今见着了我的真实容貌,虽一时气我骗他,但气头一过,难免又会对我纠缠,倒不如趁此机会还他腰牌,彻底断了他的念想,也好图个清静。”
“只怕你不是怕他还留有念想,而是怕他不顾后果要带你走吧?”简晏的薄唇抿出冷漠的言词,“你今日故意不向司徒景解释你我的关系,并让他对你生出恼恨之意,不就是为了他能够决绝离开?他若知晓你是被我所擒,而非甘愿留在我身边,怎可能如此轻易就走,便是拼着一死,恐怕也要带你走。而你也知道,如此一来,我必要杀他。”
宁天歌笑意淡淡,面色如常,听完之后笑了一笑,“你很明白。”
简晏面色一沉,蓦然俯下身来,“他对你就如此重要?”
“他?”她想了一想,“朋友而已。”
他紧凝着她的眸光,似要看出她话里的真假来,她抬着头,对他高大身躯压迫下来的气息恍若未觉,只是淡淡地望着他。
呼吸相闻,相距尺许,简晏的眸子一瞬不瞬地定在她脸上,半晌,视线微微下移,定在她的双唇上。
唇瓣绯红,如一朵含苞欲放的木芙蓉,却不似芙蓉那般娇艳,那轻抿的唇线透着冰雪一般的清冷,提醒着他,她并非那些普通女人可比。
可正是她的不同,她的美才如有毒的罂粟般对他产生了致使的诱惑,如那些带刺的花,越是难折,便越想征服。
薄唇缓缓靠近,呼吸越来越灼热,那眸中的暗流也越发地加快了速度,宁天歌看着那张在眼前渐渐放大的俊脸,眼眸微微眯起。
彼此相距不足一寸,顶上那双薄唇却蓦然定住,再不往前半分。
一点寒意透肤而入,直抵人体最薄弱的部位,光线无法照射的地方,一抹寒光映着他与她至冷的容颜。
他眼睑微垂,看到她手中的那把匕首,寒气森森,锋利的刀刃顶着他喉结下的凹陷之处,只需往前轻轻一递,他便会血溅当场。
匕首。
在入牢之前,他明明命人搜过她的身,并未找到任何武器。
出来之后,她便时刻处于他的监视之下,根本没有与这东西接触的机会。
“你太近了。”宁天歌没什么表情地说道,“超过了我能忍受的范围。”
“难道你还想杀了我?”简晏并不往后退,只是直直地盯着她,“杀了我,你也活不了。”“杀了你就够了,其他的,没想那么多。”她的手稳稳地反握着匕首,也没有让开的意思。
“你以为,凭你现在这样能杀得了我?”
“不管杀得了杀不了,我都没打算活着。”
他眸中的暗流涌动如潮,似乎随时都可能爆发出来,但终究随着时间的流逝,那暗流也慢慢退去,最终无波。
眼眸始终不曾离开她,他冷沉着脸,伸出两指捏着那刀刃,指尖轻轻一用力,空气中“叮”一声轻响,锐利的匕首一折为二。
指尖一弹,刀刃瞬间脱手而出,挟着一股凌厉劲风“笃”地打在柱灯上,正好扑熄那盏灯火。
房间内骤暗,他倏地夺过匕身,甩手扔出,匕首“当啷”落地,在这只闻呼吸的夜里尤显声响。
没有人说话,黑暗中,两人两两对视,空气中象是有一根紧绷的弦,只需要一点点外力,便会崩断。
在这种沉默中,他慢慢退后两步,抬步转身,走向床榻。
——
卯时初刻,天色将亮未亮,院外突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直奔主院而来。
“吴将军,主上尚未起身。”在来人入院后径直奔向主房之时,守候在院中的兵卫不得不将他拦下。
“本将有紧急军情需禀报主上。”向来行事稳重的吴将军手握军报,额头是密密的细汗。
“可是……”兵卫为难地望着那个灯光全无的房间。
就在昨夜,夜间从未熄过的灯火突然熄灭,这里面发生的事情虽不是他们敢随意揣测的,但此时前去打扰肯定不妥。
吴将军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焦急之色一滞,自然而然地联想到了某个方面。
只是极为短暂的犹豫,他当机立断,越过兵卫走向主房,伸手敲响了房门。
而在此时,房门却应声而开,披着外袍的简晏站在门内,并无怒容,只是沉声问:“什么事?”
吴将军急声禀道:“禀主上,就在昨夜子时,东陵与桑月两军联手对我军再次发动进攻,双方兵力是四十万对二十万,如今援军未到,形势万分紧急,只怕很难坚持下去。”
简晏皱眉道:“东陵上次折损两万余,所剩不足十八万,再加上桑月的十万,加起来不过才二十八万,怎么成了四十万?”
吴将军双手奉上军报,额角的汗滴下,“原本不足二十八万,只是桑月国主苏屿近日亲自带了十二万增兵,绕过主道秘密行至西平山,与原先兵力汇合。”
简晏将军报快速浏览一遍,劈手朝吴将军扔了过去,“如此重大军情,你们竟然丝毫未察,与酒囊饭袋何异!”
“请主上责罚!”吴将军砰然单膝跪下。
“现在这个时候责罚你们有什么用!”简晏脸色铁青,“速传令下去,命驻守在城外的五万威虎营火速赶往西平山,务必顶住对方攻势,坚持到援军到来,到时候……哼,定要杀他们一个片甲不留!”
“属下遵命!”吴将军领命,迅速离去。
简晏在门口伫立半晌,直至天际泛白才冷然回身,却见宁天歌已装束整齐地静立在他身后。
“听到这个消息,你是不是很高兴。”他用一种平铺直叙的语气说道,不是问话。
“不高兴。”她淡然看着他,“战争便意味着死亡。仅仅因为最高统治者的一个决定,便要让那么多无辜的人付出年轻的生命,何乐之有?如果可以选择,我宁可永远没有战争!”
他微微一顿,眸光深不见底,“这就是你当初去蒲阳的目的?”
“没错。”她并不打算隐瞒,“如果能使东陵与北昭的将士和百姓免于战火,个人恩怨又算得了什么。”
他不再言语,眸光深沉若凝。
晨曦渐露,将军府内自接到军报之后便陷入紧急临战状态,主院内却分外安静,所有人都知道自己的职责在哪里,知道此时此刻自己该做什么,并不会事事来烦简晏。
而简晏,除了一开始时表现出震怒之外,之后便已坦然若之。
宁天歌看在眼里,对此亦不得不佩服,简晏的这份心性,后天磨练虽不柯少,但其确实天生就是块将帅的料,这份沉稳之气非一般人所能及。
要知道,就算加上这五万威虎营,西宛也不过二十五万的兵力,哪怕作战力再强,与东陵桑月的四十万兵力的悬殊是事实,换作其他人,早已急得跳脚。
洗漱完毕,婢女们捧上早点,宁天歌刚拿起筷子,忽闻又有脚步声进院,这次来者人数更多,至少不下五六人。
简晏脸色一沉。
“主上!”驻守同州的大将军率着几名副将立在门外,面有急色。
“何事?”简晏站起身来走到门口。
“禀主上,今晨不知是何处的兵马,同时破了好几处城外的布防,并将其他重要布防点都掣肘住。”大将军抹了把汗,道,“据报,此时尚有几路兵马正朝同州压近,现在威虎营被调离同州,城外布防点又不可用,那几路兵马无人拦阻,恐怕已快到城下了。”
“什么!”简晏一掌击在门框上,怒意立现。
同州城由他亲自布防,兵力布防图更是少数几人见过,除了大将军与吴将军外,谁也不清楚同州城的兵力到底如何布防,何处实何处虚,何处重何处轻,对方竟然将他的老底摸得一清二楚。
到底是何人所为?
他身边的人都是跟了他多年的铁血忠心,绝不可能私通外敌。
除非……
他蓦然转身,看向正在慢悠悠吃着早点的宁天歌,眸光凛冽,隐现杀机。
宁天歌感受到身上灼灼的目光,抬起头来看他一眼,象无事人般又低下头去,专心地吃着眼前的桂花糕。
简晏不自觉地捏紧拳头,要说是她,似乎也没这个可能。
“来人,将她绑了!”
——
天色阴沉,无端地起了大风,宁天歌双手反缚,立于同州城楼最高处,纤细的身姿仿佛随时都可能被风吹下去。
四周无遮无拦,狂风肆意袭人而来,将裙摆高高扬起,和着一头黑发在风中飞舞,在这个同州城最高的城楼上,苍灰的天际下,在一众黑甲士兵之中,成为唯一鲜活的画面。
城楼下,城门外,数万甲胄鲜明的兵马列成三大方阵,神情肃穆,人虽众,却鸦雀无声,只闻旗帜在风中鼓荡的猎猎之声。
三大方阵前,都有一名主帅驻马在前,每一人都为她最为熟知之人,尤其是中间那一个。
在他身后,一列杏黄旗帜迎风招展,上写斗大黑字,“安”!
此时,他正微微仰头朝她看来,唇边笑意浅浅,面容俊雅,身材颀长,一袭碧色锦袍玉兰轻舞,墨绿色洒金披风在身后随风翻卷,唯有一双镜湖般的双眸静然无波,如碧水清光,无限风华隽永。
任身后铁骨铮铮万千,他依旧清雅高洁如玉兰,傲立于铁血雄兵阵前,仿佛他就是操控天下命盘的那个人,指尖轻轻掂起一枚棋子,在落子之时,便令天下风云变幻,棋盘格局立变,输赢顿见分晓。
她微微一笑,他就是那样出众的一个人,即使在万人之中,亦可一眼便将其认出,永不会被人夺去风采。
哪怕在他的左侧,光鲜亮丽光彩夺目如司徒景。
在这平常又不寻常的日子里,这世上最为出色的几名男子齐聚此地,或将展开生死对决,而究其原因,或许可以说是为了国家利益与恩怨,实际上,真正影响了这天下风云的,只有一个人。
那就是此时立于城楼上的女子。
她的身边,站着西宛最高权力的拥有者,也就是君主,简晏。
他一手紧抓着女子的手臂,面容坚毅,眸光如刀,面色如罩寒霜,唇角紧抿似薄刃,冷眼看着下面队列整齐的数万雄兵,确切地说,是看墨离。
这是他与墨离的第二次相见。
第一次见面,便是在战场上刀剑相向。
这一次,亦是如此。
似乎他们二人是天生的宿敌,要么不见,一见便成仇。
所有人都仰着头,看着城楼上的女子。
除了少数几个人之外,绝大多数人都不知道这女子是谁,但这一点相较于她的容貌与气度来说,显得微不足道。
从来不知道,折服这个词还可以用在女人身上。
长得好看的女子很多,但要象她这样绝美的却少之又少,而能在刀枪林立的困境内中,面对数万铁甲铮铮的军队而面不改色的绝色女子,更是绝无仅有。
而她,从容淡定的清浅笑容几乎融化了刀锋上的冰冷锋芒,而她挺拔的脊背更似不折不屈的青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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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离离华丽丽地出场~
卷四 朔风乍起 第二百三十七章 有仇不报非君子
“简晏,放了她!”司徒景当先仰头喊道,“拿一个女人当人质,算什么本事!”
“战场之上,你们既不讲究手段,我又何必讲究!”简晏冷哼一声,将宁天歌往前推了一步,抵在城楼边沿,朝墨离说道,“安王,听闻你与你那主簿宁天歌向来感情笃厚,情深意长,如今她的命就在我手里,你怎么看?”
此言一出,原本肃静的列阵顿起风浪。
司徒景身后的北昭军队尚好些,基本没什么反应,阮清从定边带过来的东陵军对宁天歌了解的也不多,但是墨离身后的那些人,却满脸震惊之色,不敢相信地看着上面那名女子。
从东陵一直相随的三百侍卫,跟着宁天歌夜袭西宛大营火烧粮草驱赶战马一同浴血杀出重围又共历生死的陈言等十多人,还有成千上万的东陵将士,皆惊诧于自己的耳朵是否出现了幻听。
怎么可能,明明是个男子,明明是宁相府的大公子!
尤其是与宁天歌接触最多的三百侍卫与陈言等人,更是难以置信。
令许多男子都难以望其项背的,竟是名女子!
“一定是使诈!”胡禄突然大声说道,“宁大人怎么可能是个女子,一定是他们使诈!”
“对,他们这是想要动摇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