弱妾-第6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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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袖底劲气鼓荡,猎猎作响,单掌虚空迎上白衣人拍来的劲气,只听闻“砰”地一声,有如炸弹被引爆一般,苏红茶只觉头发都一根根竖了起来,然后激荡的气流震得她耳聋目炫,她抬起头,这个有些熟悉的胸膛,微微熟悉的淡香,曾经听过的嘲讽声,她想要睁开看看绿袍人究竟是谁,可是她再也承受不住紧跟着的接二连三的撞击气流,眼前一黑,已是晕了过去。
岸上的人看着这惊险一幕,都是连声抽气。由于他们动作太快,除了一白一绿两条身影,都没看清两人的面貌,只有林暮语惊呼道:“无歌,一定要救回她……”
夜无歌点着石壁换了口气,眼看绿袍人抱着人在不远处趁机落了岸,他从怀里取出一物,运力一掷,此物如流星赶月般冲着绿袍人后背射去,然后他的身影再次掠起,希望能拦住他的去路。
绿袍人像后面长了眼睛般略略一侧,已是避过暗器,然后手中放出一个竹筒,一束焰火升空,“啪”地一声炸散开,他迅速接了夜无歌递来的几招,待得周围有五六个黑衣人奔赴而来的时候,虚晃一招,转眼就消失在人们视线中,夜无歌被缠住,眼睁睁地看着他携人离去。
老远隐隐约约看到这一幕的林暮语一声哀叹,无力的靠在了护栏上。
李大人一家人亦是目瞪口呆,他们从未见过如此精彩而激烈的打拼,这似乎就是传闻中的武术大师才能发挥出来的境界,他们算是领教了。
只是不知,既然其中有一个是镇南王府的夜无歌,那么那个绿袍人又会是谁?
*
苏红茶仿佛又回到从前那段不愿再忆起的时光。
在一个大雨滂沱的夏夜,黑暗中,有一个人在快速的往前面走动。
是方艺溪。
他不顾她大声的阻拦决绝地攀上崖顶,绑了一根绳子在身上,艰难地朝她悬挂处滑下来,当他湿淋淋滑落她身边时,她大骂他混蛋,他全然不理会,只是一股狠劲地将她往他怀里拽……
那一次她哭了,泪水夹着雨水一直的往下流,不断地说着放开她,不然两人都会死。结果他仍固执地把绳索缠在她身上,拉着又饥又疲的她往上爬,而只一个瞬间,绳子终于是挨不住两个人的重量啪地一声断了,于是他紧紧地把她抱在怀里,任凭身体在崖壁间撞击……
多日后,她醒了,她找不到他,她以为他死了,质问爸妈,他们只是叹着气,说,他要结婚了,正在置办婚礼的事。她不敢相信,当她冲到他的新房,看到的,正是他与罗娜在床上拥吻的画面。
看到那个场景,当时她说不出什么滋味,情理上,应该更多的是欣喜,毕竟他没有死,不是吗?
她转身离去,吝啬得连一声祝福都没有说就走了,远走他城,不断在心里暗暗告诉自己,他没死,就是老天对她的宽恕,只要以后不再见他,所有人都会过得幸福。
她在这个念想中活了很久,可是结果,她却逃不过命运的捉弄……
她忽然觉得这个似真似幻的梦境让她不愿再呆下去,猛然睁开眼,金钩纱帐,锦被熏香,很温暖,让人懒洋洋地,只想这般软绵绵下去。而敞开的门外,是一圈朱红色精致雕花栏杆,天色将暗未暗之际,灰蒙蒙的天际似乎昭示着一片灰败。
她这是在哪里?
她想撑起头,才抬手臂,上面传来钻心的痛,她方记起她以匕首划过的伤口,慢慢抬起受伤的手臂,上面已经用白纱巾裹好,厚厚的一层,包扎虽然不好看,可是很实用。
再看身上,一身绵软的轻绸,松松垮垮地挂在身上,显然,已经不是她自己之前的衣裳,已经有人为她换过。
是谁换的?
这个问题她呆着想了半晌,也想不起来。屋子里仍是静悄悄地,天色已经完全幽暗了下来,远处似乎有灯火在闪耀,她掀被欲下床,门口忽然就多了个人,他三两步进来,将她按回床上,只听他低声道:“你要干什么?”
这个声音让她大吃一惊,更是挣扎着要坐起,那人按住她双肩,让她动弹不得,“你身上有伤,应该安静的休息。”
苏红茶难堪又狼狈地用脚踢他,“我的事不用你管,放开我……”
当初是她选择的路,到这个落魄的时候,她不需要被人看着,就算受伤,也只能自己一个人缩着。
她不知道黑暗中她踢到了他哪里,只听他闷哼一声,忽然就放开了她,然后只觉他转过身去,走到桌案前,点亮了烛火,屋内顿时大亮,执烛之人一身白衣,眉目如画,正是温七。
他放平烛火,然后从身后摸出一把寒气森森的弯刀,慢慢地而又有力地拍在距她最近的床头柜上,淡淡道:“这把弯刀曾经杀过很多不听话的人,也放过很多那些自认很了不起人的血,如果你确定你现在真的想死,就再爬起来试试看?”
苏红茶盯着一脸波澜不惊的他,再看了眼泛着冷色锋芒的弯刀,犹豫了一下,没有动。
温七将被子盖在她身上,低声道:“再睡一会,熬的粥马上就好,到时候我叫你。”
他这么一说,苏红茶果然感觉肚子空空如也,似乎已经饿了很长时间。
接下来温七什么都没有说,只是留下了他的弯刀,出去了。
他这样什么也不多说,什么也不问,果然让她安心了不少,她轻叹了口气,拉着被角,将自己紧紧地蒙进被子里。
就在她迷迷糊糊快要睡着之际,被子被人拉开,温七端着一碗热气腾腾香气四溢的粥站在她面前,“起来吧,吃点了再睡。”
她默然不语,依言坐了起来,温七坐在床沿,用勺子舀了粥,吹了吹,递到她唇边,“吃吧。”
苏红茶摇了摇头,伸出未受伤的手,“我自己来。”
温七固执地看着她,她无奈的放下手,张开嘴,粥已进了她嘴里。
她不知道粥里放了什么,不仅熬得浓稠,而且香甜,进了肚腹,都是口齿留香,两人都默不出声,一个喂,一个慢慢吃。
红烛静静燃烧,摇曳着,似乎将屋子里洒上了一层温馨的光亮。
苏红茶轻瞄眼前好久未见的人,他已换下那身花里胡俏的袍子,一身素白,竟然是静如一湖沉寂多年的春水,与之前的顽劣刁钻、灵黠狡猾、狂怒狠辣简直若云泥之别。
其实她早知道他是个多变之人,却未料到,他还有如此一面,而这种沉静,仿似在他身上凭添了另一种光晕,那是一种经过岁月沉淀过的稳重与静谧,是一种由内而外的气韵,没有人能模仿得出来,因为只有经历过岁月洗涤的人,才能由然而发,再好的演技,也难以将它诠释。
这个人,此时更让她感觉难以捉摸。
当天夜里,两人没有再作任何的交谈,她睡下,温七出去,等她半夜赤着双足想悄然离开的时候,他却又如幽灵一般飘于她面前。
她只得又转回去躺下。
第88章 怪事
翌日一早,窗外阳光竟是分外的明媚,苏红茶才在床上翻了个身,门外立即就传来窃笑声,转而有人在敲门,“盈盈小姐醒了么?如果已醒,我们就进来了。”
还不待她反应过来,门已经吱呀一声被推开,继而有三四个穿得干净亮丽的少女笑嘻嘻地走了进来,她们手里各端着一个托盘,上面摆有华丽的衣裳,名贵的首饰,还有一应的胭脂水粉,一个眼睛大大的少女将脸盆放上洗脸架,对惊愕中的苏红茶一礼道:“盈盈小姐请起吧,公子说待你穿戴整齐后,会一起到前面园子用饭。”
说完,便不由分说将床上的女子扯了起来,先把她身上的亵衣褪了下来,给她套上素白里衣,然后将一袭金线绣边的艳红软绸束腰曳地长裙给罩上,最后也不征求她的意见,就将她按坐在椅子上,几个人围着她,径直为她洗脸梳头打扮起来。
那个眼睛大大的少女给她梳着长发,赞叹道:“盈盈小姐的头发是用什么洗的,干净清爽,连油都没打,怎么还可以如此乌黑柔滑?盈盈小姐,能不能告诉我们这个诀窍?我们几个都想知道。”
另一个正在她脸上涂涂抹抹的少女亦笑盈盈道:“是呀,盈盈小姐如果有什么秘方,倒不如都说出来大家分享,其实我们姐妹四个也有不少使女人变得好看的秘方,你给我们说一个,我们就给你说四个。”
正在递胭脂水粉的少女接着道:“其实我倒相信盈盈小姐肯定知道不少,不然,你们看她的肌肤,为何会如此有弹性?虽然是年轻,可是却被我们的紧实得多,明明与我们的有所不同。”
几个少女你一言我一语,七嘴八舌的,就是让苏红茶没有插嘴的余地。不多会功夫间,就将她从头顶到脚趾头都给重新包装了一遍,直到眼睛大大的少女最后给她把耳坠子戴好,才退开几步,稍一打量,便拍着手笑道:“哇,盈盈小姐真漂亮,几乎是我见过的最美丽的女子,这般走出去,不知道要迷倒多少男子。”
其他几个少女也拍着手笑了起来,这时候苏红茶终于能插得进话了,扶扶了头上感觉有点沉重的头饰,问道:“你们是不是叫错人了?我不叫盈盈,我叫苏红茶……”
她此语一出,几个少女立即掩嘴偷笑了起来,“盈盈小姐真会开玩笑,我们这里谁不知道你是凌员外的千金、七公子的未婚妻?这会儿看我们年纪小,想逗我们么?”
苏红茶看她们说得认真,不由急了,“我真的是苏红茶,什么盈盈小姐,凌员外我都不认识。”
那几个少女才不管她,福了福,赶紧收拾着东西,三两下就跑得没影了。
苏红茶怔在那里,这几个女孩子有毛病么?怎么可以认错人?
“小姐,七公子已在前面等着,现在是否就过去?”这时门外又走来一个丫环,毕恭毕敬地说道。
苏红茶眼波动了动,抿唇问道:“你知道我是谁?”
那丫环抬头,略吃惊道:“小姐,你怎么了?你不是盈盈小姐么?怎么会把自己的名字都给忘了?”
苏红茶细观她神色,坦诚直率,不似作假,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难道是温七搞的鬼?
她看了那丫环一眼,“带路吧。”
“是。”
她跟在那丫环后面,一路都走在黑石子铺就的小径上,四周屋宇雅致,却不繁多,小径旁泥地上草色青青,修竹掩映,苍翠一片,虽是初秋,头顶仍是不知名的花瓣簌簌落下。
路上遇见的人也不多,苏红茶随意地打量着这个地方,稍后,就到了一间门楣上书着“听潮轩”的小院落里,丫环掀开低垂的帘子禀报道:“公子,盈盈小姐来了。”
门内沉默了半晌,才听温七说道:“让她进来。”
苏红茶不待丫环相请,已经掀开半面帘子走进屋内。屋子里窗明几净,壁上还挂了精美的画,琴箫玉笛,每件东西都摆放在应摆的地方,没有一丝杂乱。
温七依然一袭月白袍子,手里提着水壶,正站在窗前给几株山茶浇水。
苏红茶走到他后面,皱眉道:“为什么她们叫我盈盈?你究竟又在搞什么鬼?”
那丫环惊异的睁大了眼,竟然还有人如此对七公子说话?不要命了么?听说那个跟了他很多年的药奴因为一点小事都被打个半死,关在水牢里多日,何况是眼前只是个看上比较漂亮的女人?
温七将一株稍歪的山茶扶直,然后捡了一根枝子撑住,头也不回道:“你本来就是叫盈盈,我能搞什么鬼?”
就说吧,这个人在她面前永远都改不掉他的劣根性,这样捉弄她很好玩吗?
苏红茶的火气不由一冲而起,一脚将那株他刚扶直的山茶踢倒,恼怒道:“你为什么总是这样?你究竟要耍我到什么时候?我是你的玩具么?我没有思想么?为什么要一再如此对我?你究竟想怎么样?”
温七手上的水壶空洒着,水淋湿了一地,他低垂着眼帘,还未离开的丫环已经感受到身体里将要爆发的能量,赶紧欠了下身,立即飞一般退了出去。
苏红茶却是不怕他,仍是倔强的站在那里,她真的需要一个答案。他说他喜欢她,可是像这种触摸不清的东西她实在不敢要,因为她害怕,害怕是他的一个游戏,害怕成为他游戏里的女主角。当他累的时候,当他不想将游戏继续下去的时候,她岂非就要变成无人问津没有自尊的小丑?
她不会让自己陷入那种不堪的境地的,她的心,她的情,只有她自己能掌控,没有人可以随意来左右!
温七终于将水壶放到了地上,然后拿起旁边架子上的湿巾擦手,出人意料的,声音却是温柔无比,“我从来都没有拿你当玩具,就是因为太尊崇你的想法,所以让你在外面流浪了那么久。受了很多苦吧,也好,只有在外面受了苦,才会知道我的好。这一次,我不会让人再把你带走,就这么留在我身边,我对你就只想这样,很简单很直白的一个想法。”
他把她自夜无歌手下抢过来,就没准备再放她离开,他已经对她很仁慈了,如此之久的放任,几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