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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我们都是好孩子-第17章

小说: 我们都是好孩子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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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扬!

即使删了他的号码,她仍然只需扫一眼便马上反应过来,接通了却张着嘴说不出话。

电话那头有熟悉的嗓音:“……米艾?”

喉头好像被锁住了似的发紧,她用力捏住鼻子才能不哭出声:“苏扬……苏扬你现在才给我电话,你在哪儿?”

他不回答,只是重复唤她:“米艾,米艾。”

“你在哪儿,家里?公司吗?”

“机场。”

脑子里嗡一声,她以为听错了,但那头清清楚楚传来“旅客请登机”的喇叭声,霎那间冷却掉即将涌出眼眶的泪。“哦,你还是要走。”真佩服自己此刻还能平静。

“对不起,米艾……”

以前惹她生气时他会道歉,然后轻唤她的名,就像现在这样,米艾能想象得到他微皱的眉不自在的眼神,心忽而软了,这个男人是她深爱的,再退一步又何妨?“你别走,等等好不好,我马上来机场,我马上来。”

“来不及了……”

“我不管!”

“米艾,照顾好自己。”

“苏扬!苏扬我想见你,如果你现在走,我一辈子恨你!”

“对不起。”那头的声音逐渐哽咽,“米艾我爱你,原谅我。”

嘟嘟的挂断音自话筒里传出,她举着手机木然而立。终于听到他亲口说我爱你,可即使爱,他仍然要走。是谁说,爱情敌不过现实?

莫梓彧老远就看见一个人影在路边晃,晃着晃着晃下台阶,按两下喇叭以示提醒,她还是垂着头径直往路中间走,吓得慌慌踩刹车,降下车窗喊:“练铁头功呢小姐?”

抬头瞄一眼离自己半米远的吉普,米艾没什么反应。

“去哪儿?上车。”她低着头动也不动,莫梓彧无奈叹口气,“哎,你可别哭脸啊,女人哭起来可难看了。”

啪,一滴水映着光落下。

真哭了!手忙脚乱熄了火,他打开车门出来:“那个,我……”

“没什么,”米艾双手蒙住眼笑,“眼里进沙子了。”可是眼泪越流越多,不知道这样蒙着脸,别人是否就看不见她哭?

他没吭声,伸手拍拍她的肩。

“真的,风沙大。”

“嗯。”

酸意兀地涌上鼻尖,米艾忽然放声大哭,因这短短的一个字,因他没有刨根问底把她的伤暴露在阳光底下。“苏扬,苏扬走了,我想见他,他还是走了……”断断续续的诉说,好像孩子在陌生的地方受了委屈,飞奔到亲人身边哭泣。

从车里拿来纸巾,莫梓彧站到一旁静静地看着她,印象中的她从来都是笑嘻嘻的,就像个没心没肺无忧无虑的小姑娘,现在却哭得毫无形象,全然不顾周围三三两两看热闹的路人,像个丢失了心爱玩具的孩子一样大声号啕,满头满脸全是泪水,连身子都在微微颤抖。“先上车,”他拉她的胳膊,“米艾,上车。”

她只是哭,或者根本没听见,抖着身子蹲跪到地上抱成一团,指甲狠狠抠向水泥地。脆弱的左手小指指甲经受不住大力,突地开裂,艳红迅速濡染开来。

“米艾!”莫梓彧蹲下握住她的手指,断甲刺入掌心,刺痛中还有着深入骨髓的冰凉。四月的好天气,怎会这么凉呢?

“疼……”

如梦初醒般松开手,他扯了张纸巾裹住流血的指尖,捏紧,一并包住她的双手,不让她抠地面自虐。哭声渐渐变成哽咽,渐渐悄无声息,她终于没了力气,软软地靠着车子闭上眼,脸色有点发青。他轻喊:“米艾?”真怕她缺氧昏过去。

睁了睁红肿的双眼,米艾嗯一声。

“回寝室吗?我送你回去。”

“不去。”很困,真想就这么一直睡下去。感觉被他半拖半抱进了车子,柔软的坐垫更加深困意。“我不回寝室……”

“那我带你兜风去。想去哪儿?”

她不记得有没有回答,昏沉沉的脑子里想到苏扬曾说过,将来一起去看海。

第十八章 放逐

碧绿的一汪潭水映着蓝天白云,清澈如镜,远处水山相接渔舟点点,脚下是高高的堤坝,右前方则是一座水中孤岛,郁郁葱葱的树木间隐约露出房屋轮廓。一只白色水鸟从林间腾空而起,精灵般快速俯冲掠过潭面,荡起层层涟漪。

米艾睁开眼面对的就是这般如诗如画的意境,一时嘴跟眼睛都哦圆了。

“醒了?”一张脸放大,“正想叫你呢。”

“这哪儿?”

“山沟沟,等会就把你卖给人当媳妇。”

“去~~湖边?”不对,湖边哪有这么高的大坝。“水库?”

“Bingo!加十分。”嘻嘻笑着打开车门,莫梓彧走到石头砌的护栏前张开双臂,“欢迎来到美丽的清洋水库。”

清洋水库?不怎么清楚。“在哪儿?”

“山里。”他抬手看了看表,“开车两个半小时,靠,你真能睡,中间一直没醒。”

“嘿嘿~~说明你开车技术好嘛。”米艾恭维他,跨过护栏沿着堤坝内侧的台阶往下走。“怎么来这么远的地方?”

“别掉下去了,省得我脱光衣服救你。”

烂人,脱衣服就脱衣服,为什么还加个光字。回头没好气地翻个白眼。

他哈哈笑,在台阶上坐下:“我问你想去哪儿,你说要看海。我们这哪来的海呀,看湖吧太敷衍你了,还不如来水库,跟海差不多。”

她什么时候说要来看海?不记得了。眼前碧莹莹的潭水真漂亮,真想一头扎进去扑腾两下……腰间兀地缠上一条胳膊。

莫梓彧白着脸抱牢她:“米艾!”

“干嘛?啊~~你以为我想……”她哭笑不得,“刚才我就是突然想游泳。”

“想游泳去体育馆啊,这儿有多深你知道个屁。”不客气地赏她额头一个爆栗,紧绷的表情松懈下来。“上去,别站这儿。”

“你放心,真掉下去也淹不死我,我从小就在家门口的河里游泳。”边走她边抬头看了眼天空,明晃晃的太阳光刺得眼睛生疼,忍不住嘶一声。

他停下脚步等她:“眼睛疼?”

“嗯。”

“肿得像个包子。”

比喻真恶俗……三步并作两步跑上堤坝,往车子后视镜一看,崩溃!比喻还是很恰当的,不仅两只眼睛像,脸蛋也像。哭也能把脸哭肿?!好像被马蜂蛰过似的惨不忍睹……“完了完了,”米艾拿袖子挡住脸,“怎么见人。”

“我不是人吗,”遮遮掩掩的样儿看得莫梓彧好生郁闷,“早见过了。”

“你不算。”

“……”看来这孩子恢复能力挺强的,他拍拍身边的位置,“怎样?”

感激地点点头,心情确实平复多了。

“心情不好的时候我常来这儿,虽然远了点,不过很偏僻,也没人打搅。”他从石头缝里抠出小石子用力往水里扔去,起身拍拍手垂眸笑笑,“想喊就喊吧,没人听见,我也不会笑话你。”

“啊?”这种歇斯底里的情节好像只在琼瑶剧里见过,感觉怪怪的。“你先叫。”

“又不是我哭。”

她确实有想发泄的欲望,站起来深吸一口气,尖叫即将滚出喉咙时发现远处还飘着一叶小舟,马上偃旗息鼓了,游说他:“你起个头。”

“大合唱呢,”他不干,“干嘛叫我起头?”

“因为……你是男的。”

什么理由?莫梓彧眉头挑得老高,一双墨黑的眼珠翻啊翻,走到堤坝边找来一块石头,很有气势地抡圆了胳膊抛向水面,嘴里配合“咣!

还以为他会学马大叔那样爆着青筋啊啊长啸,结果是这么一个拟声词……米艾噗地笑出声:“我也要石头。”气沉丹田,一声尖叫随之窜出,“啊————”一大群鸟从小岛的树林里呼啦啦飞出,大概不堪忍受人类制造的噪音,扑棱着翅膀四下逃窜。

莫梓彧捂着耳朵给她找石头,心想这丫头看着瘦瘦小小的,肺活量倒挺大。

镜子般的水面被小石子砸得支离破碎,竭尽全力的喊叫在荡漾,堵在胸口的闷气随着呼出的气流一点一点消散,米艾不知道这时候有没有流泪,只记得自己仰头对着天空说:苏杨你记着,总有一天你会后悔离开我。

大喊大叫过后人有点犯傻,以至于莫梓彧侧着脑袋看了她半天她才反应过来。他问:“真分手了?”

“嗯。”

双手枕着头躺到宽宽的护栏上,他问了跟郭郭一样的话:“等他吗?”

“分手了还等?”

切一声,莫梓彧显然不相信,翘着二郎腿慢悠悠地说:“客观说起来,这事不能说全是他的错,你要知道男人有男人的骄傲。”

很多误会都是因为沟通不够才产生,米艾明白,自己的确有不够理智的地方,在苏杨决定走时说的那番话,实际上是在逼他做选择,要么留下要么分手。而苏杨恰恰是个认死理的人,不懂得还有第三项可以选。

她的错,在于阻挡过一个男人对未来的野心。

有野心不是件坏事,可隐瞒却是错,离开更是错。她是谁?她是他的女朋友,是可以一起同甘共苦的最亲密的人,不是捧在他手心需要精心呵护经不起一点风霜的花骨朵。假借爱的名义离开,其实是一种无视,一种伤害,不能原谅。男人有男人的骄傲,难道女人就没有女人的自尊?

“要不这样,”莫梓彧笑嘻嘻坐起身,“咱俩凑一对吧,反正我现在也是空档期。”

没好气地白他一眼:“上次我才见过那女孩,高个儿那个,就分了?”

“呃——合久必分嘛~~”

这厮倒是坦白。“那还有分久必合呢。”

他撇嘴:“俺从来不吃回头草。”

可怜那些为他憔悴为他哭的女孩们……在学校里她可不是因为莫梓彧哭!揉揉酸涩的眼皮,米艾不好意思地问:“我哭的时候是不是很多同学看见了?”不知道明天又会流传哪种版本。挺奇怪,基本上碰见他都没什么好事,不是翻墙摔着了就是哭脸。

“没啥,”他一甩头发,“人家才懒得奇怪,我让女人哭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我不是你什么人!”她赶紧申明,到时候可别传说她是莫花花的N+1号女友,最终被抛弃当街寻死觅活云云。

他呵呵笑:“手还疼不?”

手?哦,指甲。小心揭开粘在小手指上的碎纸片,血早就凝固了,就是翘起的一小截残甲看着有点恐怖。“不疼了,有指甲刀吗?”

“没带。”拇指比比右边的小岛,“去那儿吧,正好饿了。”

“那我请你吃饭。”感谢他大老远带她来看“海”。

“行,我要求也不高,那边正好有个华天。”

这么偏僻的地方有五星级酒店?米艾惶恐地睁大眼,下意识摸摸裤兜。

“傻~~”一指点上她的额头,他得逞地大笑,“华天农家乐!”

当地人家里做的饭菜那才叫珍肴,柴火蒸出来的白米饭,锅底的锅巴又香又脆,自家熏的腊肉炒青椒,自家养的土鸡自家做的米豆腐剁辣椒,还有不打农药的四季豆和蔬菜。最后好客的主人还送了一袋野生蘑菇,是他们家小孩趁周末去山里采的,纯天然。莫梓彧一兴奋,从车里扒拉出一只毛茸茸的大狗玩具就送给小姑娘,主人连连表示感谢,说饭菜要少收钱,山里人真实在。

回去的路上他坦白:“上次我女朋友买的,不对,前女友,忘我车上了。”

米艾无言,这人说他什么好……手伸进兜里摸到手机,一看黑屏,汗立马淌下来,糟了,一直没打电话回去,小青她们该急死了!

莫梓彧愁着脸大声哎呀呀:“怎么办呀?”看她着急的样子憋不住笑了,“我给邓明月打过了,说你跟我一块儿。”

“什么时候打的?”

“来的时候。你睡着了喊也喊不醒,我拿你手机打的。”

“哦。”那就没事了。要了他的手机打回寝室,没人接,想破脑袋也想不起来室友的号码。

他一脸无语地帮她翻出明月的号:“你那破手机该换了。”

是该换了。瞟一眼手边的大块头诺基亚,旧旧的还掉了漆,米艾一阵心疼,苏杨人走了不说,还带走了她新买的那个摩托罗拉,她亏大了

中途有短信进来,提示话费不够,莫梓彧顺便拐到营业厅交钱,叫她在车里等着:“我一会儿就好。”

米艾解开安全带跟着下车:“我也去,换个号码。”

“嗯?”扭头意外地看着她,“不至于吧?”

是不至于,可人们不是常说分手后应该开始新生活之类的话吗,旧东西留着有什么好,看着难过。“你跟女朋友分手了,还接她电话吗?”

“接啊,分手了还是朋友。”

她可没那么大方。从兜里摸出钱夹子,很幸运地发现带了身份证,赶紧排到队伍后头,十分钟后新生活开始了。

把新号码输进手机,莫梓彧挑着眉调侃:“分一次手换个号,照你这样我不活了。”

“可不是,”她一边给花儿们发短信一边回嘴,“隔几个月就得换,忙死了。”

“呵~~换着换着也有可能换到自己用过的。”

联想立即产生:“然后前前前前女友刚好拨电话过来,你俩又旧情复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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