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现实男人疯狂-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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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到的她的幸福竟然是这样?!傅铭意抚摸着皮夹子里的冯曦照片手指都在颤。那种愤怒与心疼绞得他眉心都蹙到了一起。隔着电话,他仿佛看到的依然是八年前在他怀里撒娇的冯曦。
电话里传来傅铭意重重的吸气声,冯曦也没有说话。她想起那天就想起那晚,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
“休两个月吧,公司的事不用担心。曦曦,真想抱一抱你。”
冯曦听到这句话下意识的就挂断了电话。喉间的肿块越来越大,她什么话也说不出,扑倒在床上放声痛哭。
她回不去了,事隔八年,她已经不再是从前的冯曦,他也不是从前的傅铭意。她真是恨他。恨他知道她的凄惶,恨他温柔的对她说,真想抱一抱你。如果说田大伟是用残忍克薄为刀刺了一个血淋淋的洞,现如今的傅铭意则是将他的不忘旧情化成了针,不经意的就扎进了冯曦柔软的胸腔,同样的痛彻心扉。
第12章
一连两天,冯曦没有出门。她安静的临写着字帖。
“……其形也,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荣曜秋菊,华茂春松。仿佛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飘兮若流风之回雪。远而望之,皎若太阳升朝霞;迫而察之,灼若芙蕖出渌波。浓纤得衷,修短合度。肩若削成,腰如约素。延颈秀项,皓质呈露。”
她的目光落在最后几句上,微微笑了。运笔如风在宣纸上写下一句:“有志者事竟成!”
笔力过处,几有力透纸笔之气。心里所有的阴霾激荡而出,冯曦放下笔,拉开窗帘,一轮夕阳西下,蓝空几片白云如羽翼散开。她也想飞。
她一直看到夜幕降临,窗外扑面送来清凉的风,冯曦深深呼吸。她决定明天出门旅游散心。
门口传来敲门声,她有些惊诧。芝华来也会提前给她电话,会是谁?
从猫眼往外看,孟时和一个保安站在一起。冯曦愣了愣,开了门。
孟时绽开一个灿烂的笑容:“打扰了,遇到小张,听他说起。这两天没看到你去游泳跑步,担心出事。”
“谢谢,进屋坐吧。”冯曦心情正好,让孟时进来。
小张见没事,笑了笑便离开了。
冯曦招呼他坐,转身进了厨房沏茶。
孟时原打算客气番,坐会儿就走,目光却被窗前书桌上的大字吸引。看到冯曦写的《洛神赋》与那句有志者事竟成,他忍不住就笑了,往厨房看了眼,觉得冯曦甚是有趣。
冯曦端了壶普洱出来,见孟时在看她写的字有些不好意思:“胡乱写的。”
“很好。风格古朴,细腻润滑如婴儿皮肤,重之若金。”
“什么?”
孟时回过神来,笑道:“我是说你这方砚很不错,是清代的。”
啊?家里胡乱还会有个宝贝?冯曦放下茶壶急急走过去,捧起这方砚台左看右看,卟的笑出声来:“真的假的?我在潘家园逛着玩,看它上面的花雕得不错就买了,买成两百多。清代的,年代近也值不了多少。”
孟时说:“现在古砚的收藏是冷门,不如瓷器字画卖得高。古砚和别的不同,明清时期的讲究材质,反而值钱。我估计你这方端砚几千块钱是有的。”
冯曦便喜滋滋的捧起砚左看右看,眼里掩饰不住的兴奋:“太好了,以后没钱就当了它!”她一激动,砚台没端牢,墨汁就漾了出来,洒得满手满地都是,她转身就往洗手间走。
“别动!”孟时喝住她,从茶几上抽了几张面纸吸了她手上滴落的墨汁,又简单将砚擦了擦说,“你傻啊,这样一路端过去,回头地上滴得更多。”
冯曦也忍不住笑,端了砚去洗。拿了抹布出来时,孟时正蹲在地上用面纸擦地。她赶紧上前用湿抹布擦干净了,这才引了孟时去洗手间。
一排帘子挂在洗手间门口,绿藤黄花格外醒目。孟时仔细看了看,发现绿色藤蔓是用绿布条打的,上面缀的花朵是用黄布做的花瓣,深红浅紫的布扎成的花蕊。掀帘走进去,对面卫生间的玻璃门上倒贴了一个大大的福字。孟时觉得稀罕,居然有人在卫生间门上贴福到。想到卫生间的用处,他就笑了。
外间洗手台四周的白色墙砖上贴满了各式卡通画,便利粘勾上挂着小挂饰,漱口杯子是变异的个性陶杯,牙刷是电动的。墙上钉了几个三角形玻璃放物台,放着几盆仙人球和一盆吊兰。洗手台上一排香水瓶子。水晶的香水瓶子晶莹剔透,里面并没有香水。淡淡的香气在空气里飘浮。他吸着香气,心就变得柔软起来。
他洗了手,往外看了看,悄悄打开了卫生间的门,又是一愣。从窗台到墙,地面都摆满了绿色盆栽,马桶水箱上还粘着两个弹簧娃娃。浴缸旁边有座高半米的铁艺,上面摆着蜡烛。看到那些方型的蜡烛,冯曦在蒙胧烛光下泡澡的香艳画面从孟时脑中一闪而过。他赶紧退回来,对自己突然的想象惭愧不己。
孟时这才仔细打量起这间不足十五平米的客厅。他已经从保安那里了解到冯曦是租的房子。很显然,她用她的心思将原来主人的痕迹通通抹去了。连沙发都重新买了布罩上,靠垫也是新的。客厅里摆放的大都是水养植物,用透明的玻璃瓶装着,高低错落。临窗书桌旁是宜家的拼装书柜,看得出是她自己新添置的。
地是瓷砖铺成的,茶几下压着一张方型的地毯,化解了地砖的冰凉。竹节茶壶与两只淡青色的竹节小杯放在茶海里,冯曦抬起头对他笑:“喝茶!”
她的笑容和茶香一起溢出,孟时有点闪神。喝了口茶,孟时就笑了:“普洱减肥。”
“呵呵,是的。”冯曦喝了口茶,好奇的问道:“你学古玩鉴定,为什么去健身房工作?”
“前者是爱好,后者是生计。你呢?学的是什么?我猜猜,中文?园林?艺术?”孟时比照自己看到的猜测。
冯曦乐了:“我学理的,电气自动化。和你一样,那些是爱好,后者是生计。”
孟时呆了呆,就笑出声来:“对对,为了生计。不能玩物丧志。”
“错,这句话不适用于我。我不是学古玩鉴定的。”冯曦一本正经的纠正孟时。把古玩二字咬得极重。
孟时又笑了起来。他指着书桌上那幅字说:“想不到你爱好这么多。现在能写得一手好字的人少得很了。电脑键盘代替了笔。”
“小时候被逼的。我爸拿着鸡毛掸子守着我握着鸡蛋练写字。现在倒觉得写字是养气凝神的好办法。”冯曦望着书桌上的字微笑。田大伟从来没夸过她的字,她在外跑业务,回家做家务,能静下心写字的时间都少。“好几年没写过了。没想到,今天把笔墨纸砚翻出来,竟然发现还买了块值几千块的古砚。”
孟时兴致来了,放下茶杯道:“我能用用你的古砚吗?”
冯曦下意识的反问了句:“你也写毛笔字?”
“略懂。”孟时故作谦虚,摆出《赤壁》金城武的假斯文样,逗得冯曦大笑。
她重新装了钵清水,盛了些在砚里,拿起墨锭均匀的研开。淡淡的墨香散开,冯曦一圈圈在砚池里研着,神情专注。
橙色的灯光落在她的额头脸颊上,房间里只听到墨锭滑动的细微声响,孟时离得近,看得仔细,连她嘴角噙得的那抹笑意也瞧得清清楚楚。他突然觉得冯曦就像房间里的水养植物,清新剔透。
“好了。”
他拿起笔在清水中洗了,顺了毫尖,吸饱墨汁,略一沉思在铺开的宣纸上写下一句词:“碧桃天上栽和露,不是凡花数。乱山深处水萦洄,可惜一枝如画,为谁开?”
孟时放下笔,看着冯曦笑道:“我的字显清秀,不如你笔意豪放。”
“我是想着曹植的洛神,恨不得自己腰如束肩如削,那是怨气。”
“我送你几本好帖。回头拿给你。”
冯曦想了想说:“我明天打算去杭州旅游。要等我回来之后了。”
孟时的眉扬了扬道:“哦?出差?”
“不,去玩。”
孟时便笑道:“我有朋友在杭州,需要帮你订酒店吗?”
“携程网很方便。我已经订了。在南山路上,离西湖很近。”
“你明天要走我就不打扰了,早点休息。”孟时礼貌的告辞。
冯曦看着书桌上孟时写的那句词,只有半阙。她打开电脑查百度,这是秦观的一首《虞美人》,下半阙是:“轻寒细雨情何限,不道春难管。为君沈醉又何妨,只怕酒醒时候,断人肠。她反复念了好几遍,苦笑,孟时劝自己莫要为情醉酒么?他怎么会懂一个离婚女人被前夫践踏羞辱的心情。只不过,她再也不会放纵自己醉酒了,头会痛,身体受不了。
此时孟时却站在楼下出神。小区内花影扶疏,淡淡的街灯照在他脸上。俊秀眉眼中透出若有所思。他想,他被冯曦家里各种植物与零碎填出的家的味道打动了。这些味道包括香水的味道,植物的味道,茶的味道,纸墨的味道。她像是一本内容丰富的书,每翻开一页的味道都展示着不同的内容。初见时的倔强,听保安小张说起她醉酒时的狼狈,在家恬然写字的娴静……他抬起头看了眼冯曦家的窗户,自言自语道:“杭州是个好地方,非诚勿扰。”
第13章
上有天堂,下有苏杭。杭州是座美丽的城市。四月的杭州让冯曦全身毛孔都随着丝丝雨雾舒展开来。
冯曦对有咖啡的城市情有独衷。透过咖啡,她看到了上海的高楼,青岛的海,丽江的小巷,杭州的西湖。咖啡所到之处,散发的慵懒让她迷恋。她一个外出旅游,只到条件好的地方。冯曦认为,这是种享受。至于和朋友带了帐蓬,上山下乡,另有一种乐趣。她适应能力极强。
她喜欢的零碎包括收集各种咖啡杯子,调匙。买不同产地的咖啡豆。除了咖啡,就是茶。当然也包括各种茶壶茶杯,买不同的茶叶。
杭州,咖啡与茶合二为一。
坐在南山路上的咖啡馆里,窝在丝绒沙发中,不加奶油的黑咖啡散发着咖啡最本能的醇香。不远处的西湖像雾一样蒙胧,冯曦顺手将杂志扑在脸上,挡住她微眯的眼睛。
中午时分,音乐却不够舒缓,江美琪甜美中略带凄楚的一遍遍唱着:“可是亲爱的你怎么不在我身边……”
我没有亲爱的,冯曦心里这样想着,忍不住笑了。她伸手拿下杂志,瞟了眼焦粮纸包,甜香味在脑海中浮现。香味也是有记忆的,减肥最忌讳对美食的记忆。这些记忆会一遍遍冲击她的防线。
冯曦早上喝了盒酸奶,吃了个苹果。肚子显然饿了。她叹了口气,一口饮尽微凉的咖啡,结了账离开。
雨飘缈,沾衣不湿。像层雾带来清爽的味道。西湖一池烟雨浩渺安静的伫立于眼前。冯曦站在断桥边遐思无限。
依依的柳就这样如诗如梦的飘荡着,她顺着白堤走,天色已黄昏,游人渐稀。冯曦站在白堤上静静的望着西湖。过去的岁月像一部老电影悠然的播放。从前她没有计划过自己的人生。很自然的读书毕业工作恋爱结婚。七年中,永远是她围着田大伟转,像最忠实的卫星,轨道永恒不变。
时值今日,冯曦遗憾的想,为什么直到离婚后,她才发现生活中自己做主的好处?
光线一点点变暗,远处的景致已显得模糊。冯曦拿出相机快速的拍完一整卷胶卷。她珍惜的用软布吸去相机上沾湿的水雾。海鸥机身,尼康镜头。这还是在学校读书选修摄影科时买的。毕业后就束之高阁,她都差一点忘记如何用光圈了。一整卷胶卷拍了三十八张,只选了五个景。回家自己洗出来就能知道光圈对比了。
她在学校选修摄影课,完全是因为傅铭意喜欢摄影。两个人一起出去拍照,回来躲在暗房忙活一个通宵。看着自己拍的胶卷被冲洗出来,那份成就感中还夹杂着甜蜜。
傅铭意经常拍她,无意中就将她摄入镜头。他经常笑着说:“曦曦,你看,你就从来不会拍我。”
她拍过的,她的技术永远也赶不上傅铭意。她只享受与他一起的过程。有的人在意最终的结果,她,在意过程。对冯曦而言,拍的照片好不好没关系,拍照的乐趣与快乐才是最重要的。
曾经和田大伟出去玩,她带着这部相机,在家关在卫生间里忙活了一整天,田大伟只说了一句:“摄影是烧钱的玩意儿。你拍的又拿不了摄影奖,纯属浪费胶卷,有什么意思?”
冯曦听了就觉得真没意思,把相机放家里再也没拿出来用过。
如果一个人违背本性改变自己太多去适应别人,是不会真正快乐的。就像她看艺术人生采访于丹时她说的话:找个适合自己的人最好。
离婚改变的东西太多,她一件件将从前的爱好拾回来,让那些带着回忆与感叹的爱好充实她的时间。冯曦怅然的想,也许,只有不停的让生活变得丰富,她才没有时间去感伤。
背着摄影包走下白堤,冯曦迟疑了下,还是没有坐出租车,她决定走路回南山路上的宾馆。
扑面而来的雨雾渐渐地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