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剑集-第1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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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总值班双手搓在一起,满面为难,他看得出眼前这两人都不是寻常人,尤其是这冷面男子身子似有还无的带着一种森寒的杀气,开店做生意的实在不愿得罪这样的人,可这的确已经包下来了,也没办法。
乌静静忽然微微一笑,道:“请问这位大哥贵姓?”
那总值班见是明媚动人的姑娘问话,忙整身回答道:“免贵姓黄,贱名单一个华字……”
“原来是黄大哥?”乌静静继续笑道:“大哥辛苦了,我们兄妹长途跋涉而来,只因为听说这莫言客栈有满园秋菊可赏……如今竟过门不得入,实在可惜……”她边说着还边去拉着阳春的衣角。
她的模样俏丽,说话时又带着三分可怜,三分撒娇,总不让人忍心拒绝。
“这……”黄华甚是为难。
“哼……”阳春鼻底低哼一声,眉头一挑,乌静静一望他这表情心里一跳,知道他已不愿多说,她怕一出手就要流血,急忙道:“包下来的人出多少银子,我们加倍付!”
做生意以利益为先,似这等出手阔绰的人他们是最喜欢的了。
黄华却是个例外,他咂闻这等暴利却面无变色,依然带着三分恭敬道:“好叫客人知道,这莫言客栈的规矩是先到先住,任何人等一例平等……”
平等是这世间最基本的公义,却也是这世间最难实现的公义。
乌静静奇怪道:“我曾听人说过,这龟城可算是中原最混乱最邪恶的地方,也正因为死的人多,所以这里的菊花才能养的最肥,开的最盛,却从未听说过龟城之中还有平等!”
黄华的面色不变,道:“这本是新立的规矩。”
乌静静道:“新立的规矩?”
黄华道:“不错。”
乌静静道:“新立这个规矩的人想必便是阁下了?”
黄华道:“不敢,正是区区。”
乌静静仔仔细细的打量了一番这个黄华,只觉得有说不出的奇怪,龟城之中多流氓、强盗、杀手……什么样的人都可以有,唯独不能有一种人。
君子。
龟城无君子,君子在这样的地方总是比较容易吃亏的,而在这样的地方,吃亏的意思就是死。
黄华就算是个君子,谦谦君子如菊。
“那么,我们究竟要如何才能要到一间上房屈身呢?”乌静静叹息道:“只要一间就足够了。”她知道君子往往也是书呆子的另一个好听的说法,书呆子身上通常带着的迂腐和绝强是常人无法想象的。
黄华答得很干脆:“没有办法。”
阳春突然冷冷道:“我倒知道有一个办法可以解决阁下的难题。”
黄华道:“哦?”
阳春道:“我取下阁下性命便可,只因死人是不会有任何烦恼的。”
黄华面上依然带着有礼的微笑,道:“这的确是个至理。”
阳春道:“阁下也这么认为便最好了……”
他杀气欲出,这黄华居然毫无畏色,乌静静的心立即提到了嗓子眼了,她想不明白居然有人会为了一些奇怪的规矩不惜牺牲自己的性命去捍卫。
她不懂,一个真正的男人心中肯定有一条他自己的信念,相比较于此,性命并不是最重要的,孟夫子云:舍生取义也。
第222章 十两黄金
“且慢!”
剑拔弩张之际,一声断喝传来。
阳春目光不动,依然剑也一般的望着黄华,他只要锁定一个要杀的人,心中便绝难被外物所骚扰。
乌静静回过身,就看见了一张油光满面,口唇挂珠的肥和尚,只见他犊鼻短裤,敞开了衣襟,露出了满身肥肉,走一步路,肥肉就是一阵颤抖,一开口就是满面笑嘻嘻道:“打开大门是做生意的……打打杀杀岂不有违和气?”
他一个出家人打扮一开口讲的却是生意经。
阳春道:“杀人也是一种生意。”
肥和尚一怔,又马上哈哈笑道:“杀人当然是种生意,这世上很少有其他的生意比杀人更加的古老了。”
阳春的眼神又开始变得朦朦胧胧,一双冰冷冷、完全没有表情的眼睛,仿佛正在凝视着远方。
凝望着的仿佛只是远方虚无缥缈处一个虚无缥缈的地方。
乌静静见阳春不开口,她冲肥和尚道:“听说这莫言客栈已经被人包下来了,莫非这人便是大和尚你……”
肥和尚一拍脑门嘻嘻笑道:“正是洒家。”他冲黄华继续道:“这两位是我的朋友,所以能一起入院了吗?”
“朋友。”这两个字如晨钟暮鼓般震醒了迷失的阳春,他忽然道:“我没有朋友。”
他这话一出,肥和尚也有些觉得面上挂不下去,讪讪道:“名草春少人中之龙,洒家是高攀了。”
“既然他不愿意接受杜大当家的好意,不如那间上房便给我算了……”门外却有一声娇俏的好声音传来,进来一男一女两人。
男的黑衣黑枪,女的娇俏可人,甚至相配,只不过不衬的是那男的跟在女孩的后面,亦步亦趋。
肥和尚顺着声音看去,抱拳哈哈道:“原来是奕剑听雨阁的长依依小姐,幸会。”
来的人正是长依依和一直跟随她的林中笑,他们施施然的走了进来。
长依依也还了一礼,道:“杜大当家好。”
乌静静忽然心中一沉,她想起来这肥和尚究竟是谁了,他便是九帮十八派大联盟的新任大龙头——杜荣,难怪长依依一直喊他杜大当家。
“阿雪,原来这个人就是当日害他到那般田地的杜荣,我一定要为你报仇!”乌静静巧妙的低垂下自己的脑袋,极力掩饰住自己眼中的杀气。
杜荣设计铲除异己,反叛龙影,追杀白雪,自己也一统了九帮十八派大联盟,按理说他现在应当继续在北域巩固势力,为何来到了龟城这个妖异之地。
“长依依小姐到来,洒家是无任欢迎的,请请请……”杜荣高声道:“大家还请里面一叙。”
长依依皎然一笑,举步欲走,忽然一人拦在院口,黄华躬身掏手道:“谢谢惠顾,十两黄金。”
“十两黄金?”长依依嫣然一笑道:“我可是杜大当家的朋友,而他已将此处包了下来。”
黄华耐心的解释道:“正因为姑娘是鄙主顾的朋友,所以才收十两黄金。”
长依依还待说什么,她后面早伸出一只手递过来一个元宝,金元宝。
林中笑道:“你是个生意人?”
黄华接过林中笑掌心元宝,不卑不亢道:“在下本就是做生意的。”
林中笑道:“很好,你很会做生意。”
黄华道:“谢客人赞赏。”
长依依哼了一声,斜眼瞪了林中笑一下,气呼呼的往里走,又再次被黄华拦下。
“你到底想怎么样!?”长依依涨红了脸,差点跳起来,犹如被拔下一根羽毛的小母鸡。
“十两黄金,多谢惠顾!”黄华依然是那副语气。
长依依大声道:“不是给你了吗?怎么还要十两黄金?!”
黄华道:“一人十两。”
杜荣见状急忙打圆场,一拍自己肥脑门道:“哎呀,瞧我这脑子,把这个茬给忘了,黄先生,他们几位的费用全记在洒家的账上,你看如何?”
黄华长袖一拢,道:“日出结账,过期加息。”
杜荣苦笑道:“一定一定。”
黄华在一指阳春二人道:“他们不能进。”
杜荣脸上的微笑已经要挂不住了,他说道:“为何他二人不能进?”
黄华道:“只因他们不是朋友。”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阳春道:“不错,我没有朋友。”
杜荣急道:“这……这……”
阳春又道:“只是我一定要进这门。”
黄华厉声道:“阁下要进这门,便从我尸身上跨过去。”
阳春道:“好。”
阳春手一震,剑已出鞘,闪电般斩向黄华,“叮”一声,这一剑竟被一口寒光闪闪戒刀的架住,没有刺中黄华。
杜荣沉声道:“春少不可。”
乌静静心中一动:“这杜荣竟能挡得住阳春的神剑,难道能将阿雪逼到那种地步。”
阳春根本不理会杜荣,反手一抽,再要出剑。
突然,一声尖利的厉吼自后院传来,这喊声惨厉之极,犹如饿狼被自己同胞分尸而食之际的嚎叫。
众人面色一变,杜荣再也顾不得其他,第一个冲入后院,到已经太迟了。
莫言客栈有三楼两院,其中两院分前院和后院,那声惨叫便是来自后院。
此时的后院黄金色的菊花开着正旺,菊花本有红、黄、白、墨、紫、绿、橙、粉、棕、雪青、淡绿重重缤纷色彩,可此地却只有一种单色——金黄色。
早菊如发了疯一般的在这片天地挥洒着自己的热情,火一般的金黄迎合着烈火之阳,让人自心底里的热血澎湃起来。
也就在这样的一片金黄色中,涂抹了一块狼眼般的血迹。
一个年轻人倒在菊花丛中,倒在血泊中。
火红的菊花,火红的血泊。
金黄与血红组成了刺眼的视觉冲击,带来一种诡异的心理压力,针扎一般的压力。
杜荣是第一个动身的,但到底现场的第一人却是阳春。
不过即便是阳春的身手也只看到一个年轻人倒在血泊中,没看到凶手的踪影。
第223章 示威一剑
杜荣的面色已有些难看了,他沉声道:“这是洒家的贴身禁卫,无论谁要想杀我,都必须先杀他。”
现在这个贴身禁卫已经死了,是否就意味着下一个要死的人便是他?
阳春走上前去仔细查看尸体,这年轻人顶多不过二十四,苍白的脸上残留着死前的疑惑和恐惧,瞳孔里的惊愕也久久不消,他右手比左手大三分,可见是下过苦功的,不过现在他右手掌中利剑只来得及出鞘七分便已被人一剑毙命。
致命的伤口在印堂,双眉中央。
一剑印堂,好快的剑,好准的剑,好利的剑。
阳春久久盯着那道不过寸许的剑创,忽然闭目半响,叹道:“好剑法。”
乌静静也细看了一番剑创,忽然奇道:“这不过在印堂留下浅浅一道剑创,为何却能致人死命。”
“何况这印堂是人身要害,凶手要怎样的速度才能做到这样的雷霆一剑!”
阳春道:“是剑气,虽然此剑看似只中眉心印堂,不过剑气已贯穿大脑,所以最大的伤口,应该是在脑后……”
此言一出,众人面色一变,杜荣忽然扶起那尸体的脑袋,手往脑后一抹,满手鲜血,他神色凝重道:“果然如此。此人的剑气已经做到收放自如,人剑合一,小方根本不是他的一合之敌。”
小方就是这死去的年轻人的名字。
阳春缓缓起身,退开十步,他一步七寸,十步为七十寸。
忽然,满园菊花金黄色中一道白色闪电击过,小方的印堂之上,神照穴处再多了一寸剑创,此时的小方的脑袋平躺在杜荣怀里,阳春出剑一击,杜荣竟一动不动,定力极强。
“噗……”杜荣再往小方脑后一摸,一模一样的剑创。
阳春这一剑的威力并不在凶手的之下,甚至更强,不过同样的,他出手杀的是一个死人,死人是不会动的。
“不行!”阳春默然收剑,道:“这是一个好对手。”
他得遇这等剑术高手,竟兴奋的有些发抖,苍白冷酷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一丝红晕。
“这是什么?”一直在院子矮墙周围检查的林中笑突然沉声道:“这难道是……”
这种矮墙本就是用木桩做骨,黄泥糊上去的,质地并不算坚硬,此时一个清晰的足印就陷在这泥墙上。
林中笑持右手大拇指、食指一丈量,喃喃道:“长四寸二分,宽两寸一分,应当是个男人的脚……”
最吸引人注意的是这足印之下残留一只死去的青蝶,已是支离破碎的骨架。
“这足印应当是凶手出剑时脚下发力留下的。”林中笑继续分析道:“可怎么会恰好将一只蝴蝶踩在脚下呢?”
“会的。”回答他的人是个和尚,又肥又大的和尚,这和尚本来一脸的笑容早已收住,他叹息道:“这是那个人最喜欢做的事情,只因他本身就是只青蝶。”
“蝶恋花!”
“是白雪?”长依依失声道:“难道是白雪下的手?”
“他已经杀来了?”
她虽然是问话的语气,可目光却直勾勾的盯着阳春,这个问题也只有阳春才能回答。
阳春不语,他仿佛没有看见那只青蝶,依然沉浸在那一剑的风采之下。
“白雪的身法够快,可他的剑没有这么快……”这就是阳春的最后答案。
阳春边思索边说道:“印堂这一剑击中后,中剑之人立毙,口中根本不可能发出响声……”
乌静静问道:“那一声惨厉的呼喊是从哪里发出来的?”
阳春望着她不语。
乌静静面色一变,只觉得胃里一阵阵的抽痛,有点想吐。
“难道是凶手杀人后伪装着喊了一声?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阳春道:“为了将我们吸引过来,只因他这一剑本就是在示威。”
也正是因为,当众人赶到后院时,凶手早已经翻墙遁逸了。
乌静静道:“示威?是在向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