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朵玫瑰-第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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葛老盯着湛海,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的,他一直用一种阴鹫的目光看着他,酷暑天里,竟让人寒意顿生:“你想怎么样?”半晌,葛老的嘴缝里终于挤出了一句话来。
“我说过了,就是一盘录像带,换我们后半生的高枕无忧,这其实很划算。”
“你就不怕我复制一盘。”
“怕”湛海点点头坦承道:“但如果葛老你要死的话,总会有人愿意陪着你一起死的。玉石俱焚的后果,我想你也不愿意看到吧。”
“小小的一盘录像带,你也妄想要挟我来个玉石俱焚!”
“不不”湛海摇摇头,否定说:“现在是你拿录像带来要挟别人。中国人历来厚道,奉承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原则,我想,葛老和我们都一样。”
“我们”葛老不屑地冷笑着说:“为了一个女人而这么大动干戈,值得么?”
湛海恍惚了一下,有半晌失了神,值得吗,他想,扔下堆积如山的公务,千里迢迢地跑到河北来,只身闯龙潭,然后还要抱着跟人结仇的危险,就为了这么一个风 尘女子。
湛海是个商人,在做生意之前总得考虑事情的成本和回报的利润,如果拿芙蕖的这件事来比作生意的话,它的成本很高,它的利润为零,无利可图的生意,不值得去做。但人生并不是生意场,它无法用生意场上那些理性的报表和模型去做行为的指南,更多时候,一件事情值不值得去做,就看你做完之后高不高兴,高兴了,那么就值得了,哪怕它的回报是零。
人的一生当中,总会有那么一两件让你义无反顾地去做的蠢事,但往往这样的蠢事在你年老时回忆起来,都会觉得是你人生之中做得最值得的事,虽然,它未必正确。
当湛海将那盘录像带交到芙蕖手上时,芙蕖怔了好长一段时间,迟迟不肯伸手去接。湛海也不催她,坐在椅子上,耐心地等着她回过神来。
“谢谢。”芙蕖终于伸手接过了那盘刻录着她的过去的录像带,然后随手就扔到了抽屉的深处。
“朋友之间,客气什么。”湛海淡淡地说,仿佛这不过是一件举手之劳罢了。
“这事一定让你很难做吧,我知道葛老那人,你不碰到他的要害还好,你一旦碰触到了他的要害,他会跟你拼命的。”
“也没多难做”湛海想到了昨天跟葛老的谈判时,他问他值不值得的问题,心情有点烦闷,掏出一根烟刚想点燃,却又忽然想到这里是医院,于是只得重新放回到烟盒里:“左右不过是个利字罢了,要是他有更大的利益受到损害,眼前的这么一点伤害是完全可以承受的的。”
芙蕖趴在病床上,看着湛海掏出香烟又放回的动作,就知道昨天的事情不会进行得很轻松,她虽然很笃定葛老不敢得罪湛海,但是却不敢保证贪婪无比地葛老会不会以此为契机,从中又敲诈湛海一笔。于是她问:“他是不是向你提交易条件了。”
湛海挑挑眉,对芙蕖的这个问题感到有点意外,他说:“没有。”
“没有?”这次轮到芙蕖感到意外了:“真的没有?”
湛海对她的不敢置信感到好笑,唇边的笑容弥漫得更开了:“真的没有。”说完,他伸出手,看了看表,说:“我还有点事,要走了。你多休息,”说着,眼睛又往抽屉里瞄了一眼,紧接着叮嘱道:“放好你的东西,别到时流传出去了,就算我长了三头六臂也未必能帮你追得回来。”
在医院里住了几天,芙蕖终于出院。出院的那天,阳光灿烂,万里无云,饼干开着那辆斯巴鲁,载着郑家两姐妹,一路纵声高歌,往芙蕖家里走去。
一进家门,饼干就迫不及待地扒拉开了芙蕖的衣服,朝着芙蕖的后背看去。只见原本光滑细腻的后背上,纵横交错着几条浅浅的疤痕,饼干伸出手指,顺着那些疤痕蜿蜒而下,嘴里半是庆幸半是伤感地说:“还好伤口都不深,也没长肉瘤,保养得好的话,过段时间就会消失了。只是可惜了这么漂亮的后背。”
芙蕖背对着饼干认同地感慨道:“是啊,有了这伤疤,从今以后我就身价大跌了。”
饼干听了,不客气地朝着芙蕖的后背一巴掌拍了下去:“王八蛋,你还想着那档子事。”
齐律并不知道芙蕖住院的事,所以当他再次看到芙蕖时,就脱口而出地说:“你怎么好像瘦了。”他并没有料到芙蕖居会来找他,当时他刚从外面回来,远远地就看到芙蕖坐在斯巴鲁里看着他,于是他也就信步走了过去。那天天气极好,云淡风清的,就好像车厢里朝着他微笑的芙蕖的表情一样。
他问她:“找我有事吗?”
结果芙蕖却皮笑着反问他说:“没事就不能找你吗?”
齐律也感染到了她的好心情,整个人都轻松愉悦不少,他打开芙蕖的车门,说:“走,一起去喝杯咖啡吧。”
芙蕖却摇摇头,看着那条浓荫遮日的小路说:“就这样散散步吧,我想和你散散步。”
和最亲密的人一起散步,是一件极有闲情的事情,尤其是在这条极富艺术气息的小路上。路的两边都是参天的高树,狭窄的人行道一旁,是一间又一间商铺,有卖唱片的,有卖书的,有卖工艺品,有卖花花草草的,有卖古董的,宽大的橱窗被那一双又一双的巧手布置得趣妙横生,芙蕖不止一次被那些漂亮的橱窗吸引进了商铺里。
“你看”芙蕖刚一走进一家玩偶店里,就立马指着一只大大的龙猫玩偶,高兴地喊到:“多可爱。”
一个年轻的店员走了上来,微笑着向芙蕖推销说:“这位小姐要是喜欢的话,就不妨买下吧,我们店里最近在搞优惠,所有商品一律九折。”
“你都可以做小孩子的妈妈了,还迷恋这些玩意。”齐律站在芙蕖的身旁,笑着摇头说。
芙蕖没理他的打趣,走了过去,一把抱着那只龙猫说:“真舒服。”
“喜欢就买下来嘛,打完折后刚好780,以后小姐生小孩子了,还能给他玩。”
芙蕖从龙猫身上走开了几步,看着那几乎与真人般大小的龙猫,遗憾地说:“太大了。”
“我们可以送货上门。”店员连忙打消了芙蕖的疑虑。
“喜欢你就买下来吧。”就连站在一边的齐律,也开始怂恿起芙蕖来,虽然他对芙蕖的孩子气的迷恋十分不解。
“对啊,小姐,你看你父亲都觉得买下来好了。”
一句父亲,让在场的两个人都愣了一下,齐律刚想解释说他并不是她父亲,可是立马又觉得这样的解释毫无必要,而且,他似乎也不大愿意解释。
“父亲”芙蕖若有所思地呢喃到,那两个字,在她嘴里轻轻地打了个滚,就偷偷地咽回到了肚子里。她抬起头,看着齐律,这个纵使相逢应不识的父亲,带着一点恳求的味道说:“你能替我买下这个龙猫么?父亲。”最后两个字的声音极低,仿佛微风拂过柳梢时的声息,没有谁会听得到。
齐律却点点头,二话不说地就往收银台上走去了。
出了店门时,芙蕖满怀愧意地说:“对不起,让你破费了。”
齐律摆摆手,不以为意:“我这一生无子无女,所以极想要一个小孩,当我知道你是谁时,我就想了,要是你是我女儿那该多好,我是多么希望能有一个像你这样的女儿。”一个小孩是一段感情的见证,一个小孩是一段感情的延续,当爱情没了,消失了,不见了,唯有那个鲜活的生命,能够证明它曾经真实的存在过,也唯有那个生命的成长,能让爱情以另一种方式延续下去。
“你看过《龙猫》这部电影吗?”芙蕖没有搭理齐律的话,她忽地转了个话题,问齐律到。
齐律摇摇头:“年轻的时候没有那个条件,等到终于有那个条件了,却又发现已经过了那个年纪,已经没有那种情怀了。”
“宫崎骏说,他的家乡有一种动物叫豆豆龙,只有心地纯良的小孩子才能看到它。”
“然后呢?你看到它了?”
芙蕖遗憾地摇摇头:“没有,从来没有,大概,是它看到了我日后的命运,所以不肯现身吧。又或者,我从小就不是一个纯良的人。”
齐律虽然从没过问过她的私生活,但是从那次慈善晚会上他也隐约地看出了些许的苗头。人的感情真的是很复杂的东西,如果郑芙蕖是别人,他或许会觉得她很肮脏,很无耻,但偏偏郑芙蕖是姜雅颂的女儿,于是他也就连带着的觉得,她其实也并没有多么的不堪。
“这也无非是个卖电影的噱头罢了,何必往心里去。”
芙蕖笑了笑,没有言语,倒是齐律,似乎看到她心里有点小伤感,就一直在旁劝慰她:“我倒是知道有种动物也叫龙猫,你要是喜欢的话,改天我去花鸟市场买来送你。”
芙蕖知道那种叫龙猫的南美洲小老鼠,长得灰溜溜的,和宫崎骏作品里的龙猫的确有几分相似。但再相似也不过是南美洲的小老鼠而已,即使叫了龙猫的名字也不可能改变得了它的真实身份。
但凡未得到,但凡是过去,总是最登对。物以稀为贵,得不到的才是最珍贵,而随处可见的物件就难免掉了身价,虽然这种也叫龙猫的小老鼠身价不菲。但是和那只只存在于传说中,若隐若现的真正的龙猫,那又算得了什么呢!
芙蕖笑笑,对齐律说:“这太破费了,刚要你送我一个玩偶,怎么能又要你送我宠物呢。”
“不破费”齐律解释说:“这点钱不算什么。”千金难博美人笑,齐律忽然明白为什么周幽王要烽火戏诸侯了。但是,在他心里,却又隐约觉得有点什么不对劲,他对芙蕖的感情,似乎并不是简简单单的那种讨好一个女人的感情。他十分喜欢这个长得和她母亲极为相似的女人,但是这感情却又和喜欢她母亲是不一样的,似乎比她要纯粹,又似乎比她要复杂。但无论如何,他是喜欢这个年轻却又沧桑的女人的,这是毫无疑问的。
“不是钱的问题”芙蕖摇摇头:“只是觉得养一只宠物太麻烦了而已。”做人不能太贪心,得陇望蜀。一开始要的太多,到最后往往得的极少,一开始要是只要一点点的话,到最后或许能得到细水长流的满足。
齐律知道芙蕖没有跟他说真话,但是他也不勉强了,他们之间也不过是见过几次面的朋友而已,朋友之间没有义务剖心挖肺的对你袒露心迹。
“好了”齐律拍拍芙蕖的肩膀,勉励她说:“不要让一时的小情绪而影响到你今天的好心情,你看,太阳那么猛烈,却总会有树叶挡着。”
“其实你应该这样说”芙蕖听了齐律的话,似乎也有点释然了,她冲着他狡黠地笑着说:“走过了这一片阴影,前方就会阳光灿烂。”
住在回忆里的人
住在回忆里的人
因为葛老的事,芙蕖曾经问过湛海,他要她怎么谢他?湛海想都没想,就答了一句随便来敷衍了事。却没料到这句随便让芙蕖犯了难,皱着眉头对他说:“虽然我是一个很随便的人,但是你这个随便还是让我很为难。”
湛海挥挥手,满不在乎地说:“大恩不言谢,朋友之间,何须客气。”当时话刚说完,就听到了门铃声,打开门一看,是何教授一家人,才想起几天之前,他们约好了一起到齐律的工作室里去看画的。
一进到齐律的工作室,就看到了一只大大的龙猫,憨态可掬地坐在画室的入口处。慕蔷一看到,就忍不住跑上去又是抱又是掐,湛海看到她如此孩子气的举动,也不由得笑了起来,然后冲着那位接待他们的秘书说:“齐大画家品味果然独特啊,就连招财猫都是和别人家的不一样。”
年轻的秘书也猜不透老板买这么一个龙猫的用意,她耸耸肩,向湛海解释说:“我也搞不懂他,反正昨天他忽然叫我到街角的那家玩偶店里买一只龙猫,还要最大号的。”
湛海呵呵地笑了起来,他猜测着说:“这大概是童心未泯吧。”说完,就接着询问起了关于慕瑰的肖像的绘制情况了,结果这一问,反倒提醒起了秘书什么,她忽然恍然大悟地对湛海说:“对了,他昨天就是跟你们画里的那个女孩子一起出去以后,才忽然叫我买的。我去那家店时,听说最大的两只龙猫,只剩下最后一只了,另外一只刚刚才卖走。店员正忙着打包,往人家家里送呢。”
和画里相似的女孩子?一句话就让何教授一家人和湛海都云里雾里了起来,但是没过多久,在场知情的人都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何教授和何师母的表情有点暧昧不明,而慕蔷的反应则激烈许多,她第一个冲出来反驳说:“呸,才不是画里的人。”
齐律的秘书不知情,被慕蔷的反应吓了一跳,不知道自己哪里说错话了,有点诚恐惶恐。湛海看到慕蔷有点失控的反应,于是就对着她使了个眼色,要她不要那么激动,然后又安抚秘书说只是一场误会。
然而,秘书无心的一句话还是听进了在场的所有人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