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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只是一个偶然-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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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镇定地打电话回诊所,请江潮派救护车来。江潮十分钟赶到,可是李雄还没有出来。江潮握着之平的手说:“他会没事的。”

之平此时异常冷静,说:“我知道。”

这时,之平看到一个消防员和李雄抱着一个小孩出来,那位丢失女儿的女士,江潮和之平立刻赶过去。那小孩正是她丢失的女儿,江潮和之平扶助李雄躺在担架上。李雄拉着之平的手不放,说:“不要哭。”

之平才发觉自己泪流满面。在救护车里,之平对李雄说:“李雄,我爱你,无论发生什么事。”

李雄昏睡过去,嘴角还留着一丝微笑。

又一次回到诊所,江潮和之平又一次进手术室。李雄的烧伤面积大,但是不算严重。问题是他伴有肺炎和轻微胃出血。李雄高烧不退。

本来开云和书简,姑妈和姑父欢欢喜喜庆祝新生儿,突然又在新闻中看到这场火灾,才知道之平这里出了意外。开云和姑父赶到医院,之平已经差不多有三天三夜没有合眼,守在李雄床边。没人劝得动她。

护士通知之平有人来看她,之平说:“请转告,我在隔离病房,不方便出去见人。”

江潮代为解释:“因为病人现在容易受感染,医生护士每次都要经过严格消毒才能进出隔离病房。”

姑父担心地问:“之平这样不眠不休,身体怎么行?”

开云了解之平,说:“这个时候,她不会让自己倒下的。”

两个人只得离开。当天晚上,李雄生命迹象微弱,需要抢救,抢救成功,大家长舒一口气。之平毫无预警的昏倒。她太疲劳。

之平在自己家里醒来。刚巧冬冬来看望她,江潮把她们送回李雄家,请冬冬照看之平。

之平醒来,喊李雄的名字。冬冬听到声音,走过来。之平已经起身要离开。冬冬拉住她,问:“去哪里?”

之平说:“医院。”

冬冬拉着她站在镜子前:“看看你,李雄即使醒来,也认不出你。”

镜中的影像着实让之平大吃一惊,头发凌乱打结,整个人都脱了形。

冬冬给她放洗澡水,让她洗漱,说:“一会儿过来吃粥,有了力气才能回医院照顾李雄。”

之平也同意,她不能先倒下去。她问冬冬:“现在几点钟,你怎么不去上班?”

冬冬说:“小姐,现在上午十点,你睡了十五个小时。我请了假陪你,你比我上班重要。”

之平拥抱冬冬,她真感谢有这样的朋友。洗漱之前,她还是不放心,打电话回诊所,问李雄的情况。江潮亲口告诉她李雄的烧已经退了,之平稍稍放心。

冬冬这边也打电话给开云说之平一切安好。

冬冬做了简单的白粥和咸菜。之平坐下,她请冬冬帮忙放音乐。她和李雄吃早餐从来少不了音乐。

冬冬拿起录音机旁的一盒磁带放进去,里面传出邓丽君美妙的声音,是那首《月亮代表我的心》。

冬冬陪之平一起吃。冬冬说:“我看到书简的女儿,很漂亮,嘴长得像开云。”

之平知道冬冬是想她的注意力暂时转移一下。突然,音乐声停止,隔几秒钟,录音机里传出李雄的声音。两个人都呆住了。

“之平,我担心一会儿我会紧张地说不出话,所以我,我先把想说的录下来,练习一下。

我出差的七天里,非常思念你,每时每刻都恨不得飞回去看到你。昨天下午,我在酒店里喝茶,阳光就像我们在阳朔西街的酒吧里喝茶时那么美。突然,我觉得生活不可能比现在更快乐了。我愿意这样和你度过余生。

我心中想,如果你就在我身边,我会说,说‘请你嫁给我’。之平,请你嫁给我。

我知道我们认识时间不很久,幸好我们都不是拘泥形式的人。我会尽一切努力使你快乐。”

李雄声音停止,过了几秒钟,录音机里又传出邓丽君的《何日君再来》。

之平和冬冬都泪盈于睫。原来他们争吵的那个晚上,李雄提前回来就是向之平求婚。他准备了烛光晚餐,等值平回来,却看到之平和彼得在楼下告别的一幕,于是怒不可遏。

冬冬真诚地对之平说:“恭喜。”

之平平静地说:“谢谢。”

冬冬说:“他会很快好起来的。”

之平说:“我知道。我要去医院了,你去上班吧。”

这次冬冬不拦她,只说:“有什么消息通知我。”

到了医院,之平立即换好衣服,去看李雄。他已经退烧,但是还在昏睡。护士给他烧伤的部分换药。

之平察看所有仪器的显示,一切很平稳。之平握住他的手,坐下来轻轻说:“李雄,我已经听到你录制的带子,我愿意,你快快好起来。”

江潮走进来,说:“他没事了,很快会好起来。”

之平说:“我已经答应他求婚。”

江潮吃惊地问:“什么时候?”

“在家里听到他前两天录的磁带,向我求婚。”

“恭喜恭喜。李雄终于有一个家。”

“我也是。”

突然,之平觉得李雄的手微微动了一下,慢慢李雄的眼睛睁开。江潮连忙上来察看,之平却出乎意料地大声哭泣。

李雄十分虚弱,尚不能言语,见到之平哭泣,十分激动,仪器上显示他的心跳突然剧烈。

江潮立刻叫护士过来带之平离开。之平也十分顺从,知道这样对李雄不好。

在走廊里碰到唐义,唐义见到之平如此,以为李雄发生什么不测,着急地问怎么回事。

之平仍在号啕大哭,护士只好代她说:“李先生醒过来,曲医生终于可以放心。”

“那为何哭得如此伤心?”唐义不解。

“发泄紧张。”

唐义也放下心来,问:“我可否去探望?”

护士答:“现在不行。”

唐义坐下来陪着之平。

病房里,江潮问李雄:“感觉如何?”

“痛,无力。”

“吓死之平,我们昨天晚上还抢救你一次。”

“之平还好吗?”

“她答应你求婚。”

仪器上又显示李雄心跳加速。

江潮抚慰他,说:“嗨,放轻松。你是肺炎加胃出血加烧伤,情况仍然不容轻视。”

“我想见之平。”

“我去带她来。”

走廊里,唐义和之平说话。

唐义说:“这次起火是有人故意纵火,我们正在协助警方调查。只有三人有小面积轻度烧伤。”

之平说:“除了医务人员,李雄还不能见别人。无法应付警察。”除了李雄尽快好起来,之平对别的并不关心。

江潮过来叫之平,之平立刻会意走进病房。

她轻轻走过去,坐在李雄身边。李雄看着她瘦弱憔悴,十分心痛。

李雄说:“对不起,之平。”

“我们都有不是,让它过去吧。”

李雄轻轻咳簌。之平知道是那天李雄冒雨而去,感冒发烧进而发展成肺炎。如果他们都不是那么骄傲,早些和好,之平会得发现,就不会这么严重,简直九死一生。之平一直自责。

李雄看着之平皱眉,知道她在想什么。于是说:“不要有责怪自己。”

之平握住李雄的手,把另一只手放在他脸颊上。

之平声音颤抖地说:“我听到你的录音,我愿意。”

李雄听了落下泪来。

之平恢复了幽默,打趣道:“怎么,你想反悔?听到我答应这样害怕?”

李雄连忙说:“不是,不是。”又觉得莫口难辨,一着急,又咳簌起来。

之平抚慰他,说:“好好休息,我就在你身边。”

李雄听了这话,觉得安心,很快又睡过去。

之平去找江潮,这些天来李雄的主治医生是江潮。之平不是那种能给亲人开刀下药的人,太多担心,太多顾虑。

江潮把药方给之平,并且开玩笑说:“曲医生也沦为病人家属。”

之平去取药。然后趁这空档给姑父姑妈以及开云书简报平安。

大家都劝之平自己保重身体。

书简告诉之平:“女儿成了开云新宠,他每天能盯着她看上两个小时,一动不动。”

之平告诉她应注意那些方面。

姑妈甚至问:“我炖些汤给你送去,可好?”

之平连忙说:“谢谢姑妈,不用麻烦,这些天不宜探望。告诉姑父,我没有办法做老年健康讲座,需要再约时间。”

姑父在一旁叫她放心。

之平就睡在李雄病房里的沙发上,每每半夜还要起来喂他吃药。李雄请她回去休息,一切有护士照顾。之平不肯,说:“还有些低烧,我不放心。要我回去,你就快快好起来。”

李雄知道之平的坚持,只好说:“去做回医生吧。”

“我现在是病人家属。”

李雄打趣她,说:“终于名正言顺成为我家属。”

之平去看望那天出车祸的男子。他叫宋哲良,山东人,做电子技术支持工程师。宋胳膊上打着石膏,眼睛上缠着纱布。

护士告诉之平,失去妻子他十分悲痛,不肯合作进食。

之平走过去说:“我是曲之平医生,那天我目睹车祸。”

宋哲良难过地说:“他们已经告诉我一切过程,亦文她,”宋哽咽,“那一天是我们结婚一周年庆。我们本来订好位子晚上出去吃饭,看电影。”

之平为他难过,说:“天灾人祸随时随地可能发生,所以要珍惜生命中每一分,每一秒,不要做无谓浪费。”

有什么话不必放在心底,爱他就大声说出来。每一分钟都可能是生命中的最后一分钟,千万别留下遗憾。

她又安慰宋哲良说:“要坚强,快快好起来,幸福生活,她把角膜送给你,你的一切她都看得到。”

宋哲良感动,问:“曲医生,我能否握你的手?”

人们不只需要言语安慰,也需要拥抱,亲吻和握手。

之平握住宋没有受伤的手,他的手大而温暖。

冬冬下了班来看之平,给之平带来姑妈炖的汤,有一大罐。

冬冬见到之平说:“你气色好多了。”

之平说:“李雄已经脱险。”

“你姑妈去看望书简和小永嘉,看到小小人儿躺在小床上,激动得落泪。十分慈爱。”

“可爱的孩子和恩爱的丈夫才会让一个女人像女人。”

冬冬故作不满,说:“这可是在说我?既没有丈夫,也没有孩子?每天工作十二三个小时,日渐凶悍,将来到三十岁时仍是孑然一身。”

之平忙说:“定论太早,你离三十岁还有几千天,每日都可能碰到那个人。”

之平请冬冬把汤分一部分给宋哲良。之平把车祸经过告诉冬冬,冬冬听了感叹:“宋哲良可谓是个有情有意的男人。”

之平拿着汤和冬冬过去给宋哲良。冬冬看到眼睛上蒙着纱布的宋,尽管眼睛部分看不到,仍然不失为一个英俊的人。从身材到相貌,都是典型的北方人长相,高大粗犷。

之平说:“宋先生,我家里炖了一些汤,或许合你口味。”

宋哲明马上说:“谢谢曲医生。”

宋眼睛看不见,但是听力很好,他以为和之平同来的冬冬是给他喂饭的护士,|Qī…shū…ωǎng|于是说:“又要麻烦你了。”

之平刚要解释,冬冬却轻轻说:“我来吧。”

她坐在宋哲明床边,一口一口喂他喝汤。之平见状,退出来。她回到李雄身边喂他吃东西。

李雄说:“总让你看到我生病受伤虚弱的样子。”

“这个时候才需要我。你英勇神武,气宇轩昂可以留给下属对手,我看来何用?”

“这样的我你都接受,将来不许赖账。”

之平故作不解:“赖什么帐?”

“我的戒指都买好,你亲口答应我的。”

“什么?我不记得。”

隔壁的病房里,冬冬在喂宋哲良吃东西。

宋突然问:“你不是昨天的文小姐。”

冬冬只得说:“你怎么知道,今天是我值班。”

宋说:“感觉不一样。”今天的女护士特别的细致温柔。汤从嘴角流出,她会轻轻拭去。

看来宋是个敏感细心的人,冬冬想。

第八章

宋哲良很给面子,把半罐汤全部喝光光。

他问冬冬:“我该怎样称呼你?”

冬冬答:“叫我冬冬好了。”

宋哲良说:“冬冬,谢谢你,今天的汤很好喝。”

冬冬说:“你还喜欢吃什么,我来安排。”说实话,冬冬被宋哲良吸引,他儒雅哀伤的面孔打动冬冬。

宋哲良说:“如果不麻烦,明天可否吃冬瓜汤?”他知道诊所里可以这样按需安排饮食。

他听到冬冬发笑,不解:“我是否说了什么可笑的事?”

冬冬连忙解释说:“从小学起同学喜欢叫我冬瓜,大约是笑我的身材比较像冬瓜,于是自己从来不吃冬瓜。”

宋哲良却哀伤地说:“我妻子喜欢做冬瓜汤,实际上她只会做这一种食物。”

“我听说你妻子的事,我很难过。”

宋哲良又沉默。冬冬收拾好东西,带上门走出来。她十分理解痛失亲人的悲伤是一个过程,不是别人一句“节哀”就可以了事。她和伍艺分手后,过了许久才慢慢平复悲伤。这过程中,别人其实都无能为力,要靠伤口自己愈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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