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忆的落花时节-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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样的结果究竟是谁遭到的惩罚最多呢?”
我和华祺久久地没有说话,这不是当时的我们能回答得了的问题。我们眼睁睁地看着张晓月伏在自己的膝盖上痛哭流涕,却说不出一些能真正安慰宽解她的语言。华祺静悄悄地坐在她的身边,除过一次一次地递去那块被她哭湿的毛巾,便只能用手轻拍她的背做为安慰的表示。接她的车很快回来了,张晓月急急忙忙抹干了眼泪,站起来,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一样东西给了华祺,并且朝我瞥过一眼,抽抽嗒嗒地说:“以后我不能来了,这个等到没人的时候你再看,你要答应我绝不给别人看,任何人都不行。”
华祺接过她手里的东西,点着头说:“我知道了,你和张阿姨都不要太伤心了,我相信张叔叔很快就能回来的。开学以后,我们再聊好吗?”张晓月的一张泪脸上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说:“那么,你现在还能抱我一下吗?”华祺愣了一愣,朝我看过来。我迎着华祺的视线,在转眼间却已看见他环开双臂轻轻地拥了她一下,虽然很短,但是我能感觉到张晓月脸上划过的那一抹闪亮的色彩。
张晓月走了以后,我依然坐在她在时我坐着的凳子上,眺望着远方。草丛里的蟋蟀唧唧地叫个不停,藤墙上躲藏着的夏蝉发出一阵阵恼人的呜声,阳光如火一般地烧烤着大地。我的汗水在身体里不断地往下落,落到了哪里,我却丝毫没有在意。那有什么要紧的呢?
张晓月给华祺的东西,华祺很守信地没有给我看,他甚至没有告诉我那是一样什么东西。当华祺从房里出来来到我身边,我想,他该已经很好地履行了对张晓月的承诺。他坐下,对我说:“佳佳,你觉不觉得前段时间我们对张晓月太过分了?”我说:“小祺觉得过分了吗?”华祺看我一眼,说:“佳佳又生气了吗?”我转头,笑一笑,说:“没有,张晓月并不那么讨厌,我知道。”华祺伸手过来勾着我的小指,说:“你别生气好吗,我不会喜欢她的。”
华祺不喜欢张晓月,但我却已能看出华祺不再忍心用伤害她的方式来满足我们自己的感情需求。从前不在他心里的张晓月,自那天起,在他心里长了一根无形的丝弦。每当我们很开心地笑在一起时,华祺都会不经意地在中途停下来,仿佛一只手指悄然拨动了他心里的那根丝弦,他的表情刹那之间就会变得十分牵强。张晓月对他的感情成了他内心无法摆脱的负担。
发誓
初三开学的那天,张晓月和以前一样坐着车来接华祺了,只是车已经不是从前舒适的小车,而是变成了一辆小型的面包车。车门拉开的时候,张晓月的旁边坐着的竟是那霸道强横的陈旭阳。这天,我和华祺一起坐着他们的车去了学校报到。
在去往学校的路上,面包车里放着音乐,是很吵的那种,一听就知道是属于陈旭阳爱听的类型。陈旭阳坐在窗边,手里拿着早饭一边不停地嚼一边跟着音乐节拍抖身体,使得整个车都有一种摇摇欲坠的感觉。我和华祺都克制着尽量不表现出厌烦的情绪,张晓月忍着忍着便忍不住了,她用胳膊肘撞了一下陈旭阳,说:“喂,你停一停行不行,我们都要被你抖死了。”陈旭阳瞥过眼朝她哼一声,又自顾自地抖起来,还在嘴里哼起了曲调。
张晓月站起来到前面关了音响回来一声不吭地坐着了。陈旭阳说:“喂,你干什么?”张晓月白一眼没搭理他。陈旭阳张张口想说话,却又被他吞了回去,笑一声,终于安静地坐到了学校门口。陈旭阳跟在张晓月后边下了车,在我们身后拉住了张晓月,问她:“你再问你一遍,你到底跟不跟我好?”张晓月甩开了他的手,说:“谁要跟你好,你已经问了我好多年了,你要问到什么时候,你不烦的吗?”陈旭阳歪起嘴笑说:“我知道,你要跟他好是不是啦,你以为我不知道吗,自己家里出了事就一大早地跑到他家里去哭,你一个女生好不要脸呢。”
张晓月满脸通红,大声说:“你才不要脸,天天死缠我,我都说了不喜欢你,你还盯着我干什么?”校门口的眼睛一刷刷地向陈旭阳洒过来,其中带着的窃笑让陈旭阳恨不能去钻了墙洞。等学校同学们都走过了,陈旭阳才脸露狠样地说:“咱们走着瞧,看谁丢的脸多。”陈旭阳大踏步地从她身边绕过,在经过我们的身边时,他朝华祺重重地哼了一声,拔腿跑向了教学楼的楼梯。
这天早上,我们走进初三新的班级,只觉班里几十道目光一齐向我们射了过来。大家的讲话声已不似先前我们在教室外听到的那般高亢,只是一阵阵的虫嗡声在耳边隆隆地响。我们在教室的后面随便挑了三个位置,一转身面向讲台时,发现同学们的视线竟一直跟随着我们到教室后面。看到一个墙角里陈旭阳阴阴的坏笑,我们便意识到这开学的第一天已是我们麻烦的开始。
果然没有多久,张晓月桌前的一个男生转过头来问她:“张晓月,人家说你爸爸在外面养了个野孩子,是不是真的啊?”张晓月狠狠地向陈旭阳甩去一个忿然的眼神,说:“关你什么事,管好你自己的事吧。”那男生碰了鼻子灰,扬扬眉耸耸肩转回了身。到了开学典礼结束,班级进行卫生大扫除期间,陈旭阳和班里别个男生在扫地时打打闹闹,正好看见张晓月和华祺在说话,便将那拿扫帚的男生用力一推,撞在张晓月身上,张晓月被他撞得一个不稳跌在了地上。
陈旭阳哈哈大笑,看见华祺帮着她站起,就忍不住哼了一鼻子气说:“如果我是张叔叔,我也一样不要你要那个野孩子,看你那弱不禁风的样子,还要跑到别人家里去哭。”班里好事的男生立刻聚了过来,对陈旭阳问东问西,陈旭阳一见时机刚好,便似宣布地跟同学们说:“喏,就是这个病瘟,他跟她爸爸一样把自己的老相好赵思佳抛弃,现在可成了她的小情人了,暑假的时候,她天天到他家里去,也不知道他们在家里都干了些什么,刚才你们看见没,在学校里还要拉拉扯扯,真不知道害臊的啦。”说得大家都喔喔地起了哄。
张晓月憋红了一阵脸,忽然一不做二不休似地拉住了华祺,到陈旭阳跟前说:“哈哈,你说完了没有,陈旭阳,你能说我就不能说吗,我是喜欢华祺怎么了,你敢当着同学们的面承认你喜欢我吗,你跟了我多少年吗?你以为你纯洁得跟张白纸似的吗,小的时候就知道跑到我家来跟我爸爸哭鼻子抹鼻涕,我和别的小孩玩,你不高兴又打不过人家就撒赖一样地赖在我家不肯走,后来上学了,你就每天跟着我,要我和你一起做游戏,一起做作业,你还……”陈旭阳突然大吼一声;“别说啦。”拨开同学挡着的门口逃了出去。同学们长时间的瞠目结舌后在教室里哄堂大笑。
张晓月得意洋洋地转头看着华祺,没有注意到华祺脸上的表情,便说:“怎么样,华祺,这次我可给你报了大仇了?”华祺注视了她一会儿,说:“你这样可不好,陈旭阳其实是很喜欢你的,你不能拿小时候的事来伤害他。”张晓月冷笑说:“谁稀罕,他那么坏,受伤也是活该。”华祺淡淡一笑,不再说话,正要走开,张晓月忽地又拽住了他,说:“华祺,我刚才已经在同学们面前承认自己喜欢你了,如果你再像以前那样对我忽冷忽热,我就真的没脸待下去了。”华祺一怔,说:“那怎么办?”
张晓月的脸上浮上一抹温馨而羞怯的笑,说:“没怎么办啊,以后你就跟我在一起,让大家以为你真的和我好了。”华祺惊得退开一步,说:“那怎么行?”张晓月紧跟一步,说:“为什么不可以?你都可以和赵思佳天天地影形不离,为什么和我就不行?”华祺说:“那不一样,我们……”张晓月笑了一下,说:“我知道你要说什么,自从爸爸的这件事以后,我想明白了很多,我发觉如果我们想要一样东西就不能期望让别人来施舍,不然就会和妈妈一样那么可怜被人抛弃。”张晓月的眼睛有些泛红,她垂下眼,用手轻轻抹了一下。
华祺放柔了声线,问她:“张叔叔还没有回来吗?”张晓月摇摇头,说:“没有,我去他的工厂找过他,可是爸爸说他在该回来的时候就会回来,可我不懂什么时候才是该回来的时候。”华祺说:“张叔叔是个有智慧的人,你和张阿姨应该相信他。”张晓月伤心地说:“我不知道。华祺,我明白我不能强迫让你跟我好,但是我求你至少在爸爸回来以前和我在一起,没有赵思佳,就只和我在一起好吗?我答应你,只要爸爸一回来,我立刻把你还给赵思佳,我发誓。”
我就是这样失去的华祺。
开始也是结束
上了高中,因为课程的繁多以及路途的遥远,我们不再每天在学校和家之间来回地赶。那些年,市里的部分重点高中已经开始陆续实行校寝制度,为像我们这样回家不便的学生提供食宿。我和华祺在学校的寝室住下了,女生楼就在男生楼的旁边,我跟华祺没有在一起长谈聊天已经有一年的时间,原以为天天这样的碰面(高中以后我和华祺分在了两个班,而张晓月依然每天有人接送着上下学不必住校)能够给我们一些机会来重新接近对方,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们每次这样即使是很微小的尝试也不能逃过张晓月的眼睛。
张晓月的爸爸在半年前张晓月中考前的两个月就已经回来了。虽然刚开始的时候她的父母还会有些大大小小的摩擦,但是经过他们的努力协调和谅解,张晓月终归能算是回到了从前有家可依的幸福生活了。那个时候,张晓月和华祺的交往已到达彼此相当坦诚也无需掩饰自己情绪的程度,在与华祺交往的半年里,她渐渐地变了。张晓月忘了那一次在教室向华祺发下的誓,她对华祺的感情从妥协一步步地演变成对他的占有,她不能再忍受华祺在她之外还在心里喜欢着别的女孩。于是在她的眼里,我就变成了那个插足他们之间的第三者。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张晓月对我仅有的那一点友情也不复存在,她恨我不能把华祺的心连同他的人一起奉送给她。
高中里,我和张晓月同时地被分进了四班,而我们四班里正好有几个女生是张爸爸在城里生意伙伴的女儿。进学的第一天,张晓月就为自己在班里建立了良好的同学关系网,在选举班长时,本来因中考成绩名列第一妥定无疑的我却被张晓月的大量选票给排挤掉了。我不过是个在她管辖之下的文艺委员。
然而就在这个学期当我形单影只穿梭于学校各个角落的时候,李文彬在我枯乏落寞的学习生活里增添了一道匆匆而过的足印。
李文彬是大我一届的男生,我认识他是在一个很偶然的下午。那天是我们开学还不到一个月的时间,我们一年八个班在体育老师的组织下举行了入校以来第一次的联合篮球赛,所有的同学都去了篮球场观看比赛。我和几个比较要好的女生走在闹哄哄的同学堆里,赶到赛场的时候第一场的几个班队已经快开始了。我们站在场边高一阶的看台上,正说说笑笑之间,我忽然感到身后一个躯体缓缓地贴近我,并且抓向我交叉在后面的手。我一慌,脚下想退开一步,回头看时却看见华祺在垂眼望着我微笑。
我放松了身体站在原地,在周围同学的簇拥下我轻轻靠着华祺。华祺略微前俯在我耳边说:“如果上次我没有一时冲动地去找陈旭阳打赌,也许我们现在不会是这样子吧?”我轻轻笑了笑,说:“你觉得现在这样不好吗?”华祺摇摇头,把眼睛移向比赛,说:“我们不应该是这样的,好像什么都弄错,弄反了,今天放了学,你在食堂等我,我们到学校外面去说话。”我惊了一惊,转回头看他。我还没有来得及说出口,张晓月从同学们中间跳出来跳到华祺身边,拉着他的胳膊说:“华祺,你站在这里干什么,我们到前面去看比赛。”张晓月不由我们分说地将华祺从看台之上拽走了。走之前,华祺对我做了个口型,我能分辨那是“六点”两个字。六点钟,是学校同学们都分散了的时候。
我一个人悄悄走出赛场看台,百无聊赖地逛在学校校园的每一条小路上。秋天的季节,桂花树开得很灿烂,一缕缕飘香的桂花芬芳在校园幽静的小道上蔓延。这是一条植满了树木的石径,一旁是教学楼的侧面,一旁是建筑风格有些迥异的办公活动室。我走着走着,听到前面一个地方袅袅地传来一阵优美的钢琴小夜曲。那不是录音放出来,而是现场被人弹奏出来的。我快步小跑过去,跑到一间音乐教室排练房外看见有高年级的学生在里面排演舞蹈,现在,他们正坐着听那弹钢琴的人指尖跳跃着的音符。
我大着胆走了进去,排演室空空荡荡,除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