否极爱来-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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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自己停留多久,章宥然突然很渴望那样的长久。路晓萱,你知道自己的举动意味着什么吗?你要做我的专属,我可以期待吗?
章宥然突然觉得,如果有一天,路晓萱真的想走,他也会舍不得放手。
试新车的兴奋感染着三个人,最后连秦岚也被叫下来,跟他们一起去兜风。等他们都在车里坐好,路晓萱有点忐忑地看了看章宥然。毕竟,当年车祸的时候,她也是同样地坐在驾驶座上啊。章宥然意识到了她的情绪,伸手轻轻握了握她放在方向盘上的右手,鼓励地对她点点头。
路晓萱心里温暖地一笑。宥然,你就是我的力量。
“我们去哪儿?”路晓萱边开车,边征询大家的意见。
“去看电影吧!”秦岚接口,旋即,又似乎意识到什么,有点局促地看向章宥然。
章宥然知道大家顾及自己的感受,毕竟他进影院的话有诸多不便。上一次到电影院看电影已经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的事了。但他不想扫大家的兴,所以还是点了点头。
路晓萱明白这个决定的意义。在电影院里无法行动自如会造成很多人注目。但是,章宥然愿意尝试,她很感动。于是,她将车子开到最大的一家电影院,她猜想章宥然在这里受到的行动限制大概可以少一些。
轮椅被一直推到影院售票处都没有受到阻碍。等他们选好影片买完票,从进入影院大门开始,章宥然的行动就必须依靠小刘。当他一路被背着进入放映厅里坐好,身边的人们纷纷侧目。路晓萱的心揪了起来,她害怕章宥然感到自卑或不舒服。等路晓萱挨着章宥然身边坐下,握住他的手,看到他的眼睛亮亮的,清澈明净,没有一丝不悦,她才放心地舒了口气。
电影放完后,他们等人差不多都走空了才起身。小刘依然背着章宥然出了影院。他们出去的时候比来时从容。似乎跨出尝试的第一步之后,一切就会变得简单。
当晚,路晓萱开车送章宥然回到家。这两天,章宥文出差去了外地,路晓萱便乘虚而入,进驻到他的公寓里面。他们一起吃过晚饭,照例是章宥然的个人卫生时间。路晓萱只有过一两次机会在他家待到晚饭后。之前,为了避免尴尬,她都会躲到房间里去看书。
今天,她却不想回避。路晓萱吃饭的时候突然问身边的人:“过一会儿,让我也帮帮你,好不好?”
章宥然这一天做了很多意想不到的事。坐上了路晓萱的车,拥有自己的专座,很久以来第一次进电影院,和路晓萱一起看了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电影。他内心充满了感动的温情,他渴望和路晓萱靠得更近。
章宥然定定地看着面前的人,点了点头。
路晓萱心里突然很紧张。
于是,当小刘帮章宥然洗澡和护理的时候,旁边多了个见习生。虽然,他们都有点不好意思,但是却都装得很正经,好象医学院的学生在观摩护理演示。
章宥然的行动能力还是相对较强的。因为截瘫的位置比较低,加上一直认真坚持复健,他的腰部还有力气,可以在没有靠背和手的支撑下保持坐姿,可以在扶手的辅助下完成脱衣服、上厕所、在差不多高度的地方移动位置这样的基本自理。有些难度大的动作则最好能够得到其他人的帮助,比如上下楼梯、在不同高度的位置间移动、在睡梦中翻身。
直到现在,路晓萱才第一次赤果果地面对自己在章宥然身上造成的伤害。他的两条腿毫无遮挡地暴露在眼前。它们是那样不成比例的纤瘦,苍白而没有生气,血管的经络清晰可见,骨头的痕迹在单薄皮肉的包裹下原形必露。与健美健康的上半身相比,两腿是那么的脆弱无助,让人心生不忍。
小刘将章宥然抱进按摩浴缸的时候,路晓萱发现自己做不了这件事。她看了看周围的扶手设计,觉得章宥然自己也很难完成这个动作。看来,小刘的帮助还是很有必要。等章宥然洗完澡,小刘又将他抱到一边的防滑浴凳上,他自己擦干身体,披上挂在一边的浴袍。路晓萱看小刘又要进行护肤的动作,便走上去说:“我来吧。”
小刘的眼神一直暧昧惶惑,章宥然则镇定地朝他点点头,他吐了吐舌头,走了出去。
剩下的两人相互对视着,周围的空气好象都凝结住了。
路晓萱终于鼓起勇气走过去,单膝跪在章宥然面前,认真地帮他的双腿揉上一层乳液。削瘦的腿在手掌之下显得那样可怜。路晓萱的眼前慢慢升起一层雾气。章宥然伸手托起她的下巴让她看着自己,柔声地说:“别难过。”
“嗯。”路晓萱的脸楚楚可怜,她吸口气忍住泪水,说到:“我舍不得你。”
“我知道。”章宥然手指摩挲着她的脸庞,声音有点颤抖。
路晓萱忽然低下头,将唇覆在他的腿上,细细地亲吻起章宥然的双腿。从大腿到膝盖,从膝盖到小腿,{奇}从小腿到脚踝,{书}从左腿到右腿。{网}她象对待一件稀世珍宝一样用双唇呵护着他,将细密的吻覆盖在他的每一寸肌肤。她的动作是那样的温存无限,怜爱动人。章宥然虽然无法从腿上感觉到她的吻,可他的心里最柔软的地方却一次次地随着她的动作而轻轻颤栗,瑟瑟发抖。一种久违的酸楚在体内涌动。
从六岁起就失去的母爱温存,在母亲之后再也没有感受过的疼惜宠爱,那些尘封的儿时被关爱呵护的记忆又慢慢浮现,渐渐清楚。路晓萱的缱绻亲吻唤起了他脑海里最美好幸福的流光岁月。
不论日后的他怎样坚强,如何淡漠,在命运的面前千番容忍,万般忍耐,章宥然内心的深处还是渴望着这份疼惜和溺宠。当他最脆弱的双腿被路晓萱捧着怜爱呵护,他那在瘫痪时痛苦挣扎而不能轻易流淌的泪水,在失去母亲后无法不坚强面对人生而隐忍的哭泣,都象冲出了闸门的洪水一样,要将他泛滥。
章宥然的呼吸间慢慢有了一丝丝哽噎,温润的东西缓缓滑落在他的脸颊。
路晓萱不发一语地移了上来,将唇贴在章宥然的脸上,亲吻去他的泪珠。
当晚,他们相拥而眠。额头贴着额头,鼻尖顶着鼻尖。
路晓萱低声地对章宥然说:“你知道,我爱你什么吗?”
“什么?”章宥然轻轻啄了一下她的唇。
“这里,有最善良最强大的心灵,让我忍不住想依恋,想靠近。”她的手在章宥然的胸口轻轻触摸。
章宥然握住她的手,放到嘴边吻了一下。
“这里,有最聪明最冷静的头脑,让我不时想流连,想亲近。”她的手滑到章宥然的额头温柔抚摸。
章宥然将唇点在她的嘴角,温存不去。
“而这里,”路晓萱的手落下来按在他的腿上,说到:“有最脆弱最无助的身体,让我无时无刻不想怜爱,不想疼惜。”
说完,她搂住章宥然,贴在他的耳边轻语:“宥然,我爱你,因为你是你,不多一分也不少一分的你。就是现在这样的你。”
怀抱里的身体又开始轻轻颤抖,路晓萱将他抱得更紧。有热热的东西滚落在她的脖颈,沾湿了她的衣襟。
不知过了多久。两人的呼吸慢慢变得绵长。夜,越来越宁静。
睡梦中忽然传来一声呓语:“晓萱,谢谢你。我爱你。”
第25章 母亲
当路晓萱清晨醒来,便一迭声地喊糟糕,因为她上班快要来不及了,而她还得先赶回家去换衣服。
“怎么不叫醒我?”看着床边轮椅上端坐的章宥然,路晓萱抱怨道。
章宥然柔声说:“想让你多睡会儿。”想多看你一会儿。他在心里说。
路晓萱跳下床,手忙脚乱地梳洗穿衣,然后抓住章宥然的衣领将他拉到面前来狠狠亲了一番,惹得他笑个不停。
“慢点,路上小心。”他叮嘱正慌乱朝外冲的某人。
路晓萱打开家里的大门,发现居然保险没有锁,她马上联想到那些有关入室盗窃的新闻报道。怎么办?没有任何可以防身的工具啊。
她小心地推开一条缝隙,看到门口居然有只行李箱。咦?于惊讶中房门忽然被拉开,母亲愠怒的脸出现在眼前。路晓萱愣了一下,随即朝后退了一步,直觉有危险。
“你昨晚去哪儿了?”果然很可怕。
“呃。。。妈,你怎么回来了?也没事先通知我一声?”赶快转移话题。
母亲的脸气得有点变形,她音调微微升高:“我再不回来还得了?!”
这话怎说滴。路晓萱在心里做了一个鬼脸,用来驱散一下眼前密布的阴霾。现在她深刻地体会到古人的英明,三十六计走为上,还是先逃离这里比较安全。
“妈,我上班要迟到了。回来再跟你聊啊!”她冲进房间锁好门,迅速地换上职业套装,拎了包包、大衣和鞋子就往门外跑。赶快逃啊。
年终就在眼前,David最近忙于考评的事情没工夫骚扰路晓萱,让她乐得清静。矿业集团的项目也收尾了,近几天他们的工作量骤减,这真是少有的舒服日子。本来路晓萱计划着跟章宥然多多甜蜜一下,特别他哥哥也不在,自己有了车可以自由来去,圣诞节和新年又迫在眉睫。眼看着一切就越来越顺利了,可没想到,母亲居然会从加拿大跑回来。她和章宥然的命怎么那么苦啊。
“对了,Lucy,今年公司的圣诞Party你会带你男朋友来吗?”自从上次Judy他们看到章宥然,路晓萱的新男朋友是个残疾的事情就在公司渐渐传开了。Judy每次都流露出很怜悯的样子,但路晓萱感觉自己都能听到她心里的笑声。
其实,路晓萱早就不在意他们的议论。反正,不是讨论章宥然的腿,就是编派她跟David的绯闻,都好不到哪儿去。可就算这样,也不代表她就该把章宥然带来给大家瞻仰,这不纯粹找抽么?即便她愿意,章宥然又如何承受?他凭什么要承受?
路晓萱看了看一脸兴奋的Judy,摇了摇头说:“他没空。”
“没空?你不是说他都没工作吗?”
谁没工作?你还没文化呢!路晓萱真想把对面的女人给拍死。
“你们在聊什么?”David一脸春风得意地出现,他俯下身,在路晓萱耳边悄悄地说:“考评报告出来了。恭喜你。”
路晓萱有点讶异也有许多欢喜,这意味着自己要升职了么?她不免感到高兴,早把Judy的冷嘲热讽抛到脑后了。
“在说圣诞Party,Lucy要带她男朋友来。” 一旁的Judy插嘴道。
“哦?是吗?”David脸上立刻晴转多云,渐渐乌云密布。他看了看路晓萱,讽刺道:“那到时候一定要来,可别让大家失望啊。”
路晓萱无奈地低下头。世上的事真是喜忧参半,不让人省心。
下班前突然接到母亲的电话:“晓萱,你大舅今晚请吃饭,XX大饭店玫瑰厅,7点半,一定要来。”
听母亲的语气倒不象早上那么充满怒意了。只不过,大舅怎么会突然冒出来请客吃饭?这些亲戚从出事后就很少联络,现在又恢复走动了么?难道,她回了公司上班,父母就不觉得象原来那么丢人了?想到以前接收到的那些眼神和态度,路晓萱一阵心烦,为什么好象全世界都跟自己作对似的,真累。
去饭店的路上,路晓萱用耳机给章宥然打电话,想起昨晚的相处,她不禁心中柔软甜蜜,一扫刚才的烦闷。似乎,只有在想到他的时候,路晓萱才能从心底里感到高兴。“你今天做什么了?”她问。
“想你。” 真难得,章宥然主动肉麻。
电话那头的声音温柔动听,路晓萱的心都化了。她无奈地说:“我妈从加拿大回来了。晚上不能来看你。你乖乖的。”
“。。。好。”似乎有声轻叹。路晓萱被路上的嘈杂干扰,听不真切。
她把车开进酒店的停车场,熄了火,跳下来,锁了车子,朝酒店的门口走去。幸许是身边的噪音被收入了电话中,又或许是路晓萱太久没有说话,章宥然突然有点紧张地问:“你在哪儿?没回家么?”
路晓萱没待回答,就看到大舅站在酒店入口的地方张望。见到她,大舅大声嚷道:“晓萱,朝里走,右拐啊。你妈和许先生都到了,就等你了。”
许先生是谁?路晓萱来不及反应,电话里的声音居然有一丝急切:“晓萱,怎么不说话?你在干嘛?”
“我。。。呃。。。亲戚请客吃饭,我在饭店。宥然,我不跟你说了,先挂了。”路晓萱已经走到了包厢外面,看到母亲面朝门口坐着,身边有位穿着讲究、长相斯文的男子正跟她客气地说着话。
“晓萱,”母亲看到她立刻朝她招手,示意她坐到旁边的位子。那个位子正好把路晓萱夹在母亲和那位男子中间。“这位是许先生,从事金融贸易的。”
路晓萱一边诧异着母亲态度的和缓,跟早晨的样子真是天壤之别,又不禁有点纳闷,大舅请客怎么多个陌生人。她朝身边的人点个头,接着看向桌上的几个冷盆,心想先吃哪一样好呢。她有点犹豫,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