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捕头-第6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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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门贵妇,官宦的妻妾。”郭宝元道:“我也觉得有些奇怪,所以打听的很清楚,每月的初一、十一、二十一是未出阁的小姐学画,初六、十六、二十六,是贵妇人的学画日期。
每月三、天,时间不多,家人也都没有不便的感觉,日期订得好啊!但学画的费用,就贵得吓人了。
月奉酬师费,白银六十两,每一次学画的费用是二十两银子,够一个十口之家一个月生活所需,非豪门、巨贾中人,是无法负担了。”
程小蝶道:“男人学画呢?”
“初五、十五、二十五。”郭宝元道。
“两个师父教画,人数多达六十位,收费一样,单是这项收费,六六三千六,每月就收入三千六百两银子。”
“如此高额的费用,学生不多吧?”程小蝶道:“就算是有钱的人家,也不愿长期花费了?”
“奇怪处,也就这里了,花费贵得吓人,但学画人却趋之若骛,连报名入学,还不太容易呢!
最妙的是入学习画的人,不愿退学,还要继续深造,新入学画的人,挤不进去,还要托人关说。
所以,上林画苑的,有一个规定,学画两年的人,不得再入画苑,以便为新人留下余地。”
郭宝元叹口气道:“北京城冠盖云集,豪富众多,大地方,可真是无奇不有啊!”
“两班女子,收了多少人?”程小蝶道:总不会每班三十人,也促成六十之数吧?”
“总捕头说对了。”郭宝元道。
“正是每班三十人,两班六十个,合计一百二十人,男女一般多,每月收入纹银七千二百两,可真是生财不道。”
“是否有什么特别开支呢?”程小蝶道:“这样一个所在,府、县的捕快班头,就没有查过一次?”
“一则是人数很少,影响不大。”郭宝元道:“二则是教画的师父,画艺精湛,传授有方,入学的人都能很快地画上几年,不过,最大的原因,还是那些豪门贵族的子女,都有势力、来头,随便一位出面说话,府、县知事,就吃不完兜着走了。
宰相的门房七品官,北京城中王侯公爵,数一数,也数出几百个来,何况画坛艺事,光明正大,谁敢多干预呢?”
程小蝶微微一笑,道:“郭叔,是不是觉得它有问题呢?”
“如果没有问题,也不敢来打搅总捕头!”郭宝元道:“争相入苑的学画,情形有点怪异,是什么吸引了那些权贵子弟、千金贵妇?应该要查个清楚,两个黑衣人夜入画苑,消失不见,更应该查个明白。”
“那就查吧!”程小蝶道:“既然查了,就查个澈底清楚。”
“那座宅院,本是九王爷所有,出借作上林画苑。”郭宝元道。
“九王爷是当今圣上的堂兄,非常得圣上的信任,如若九王爷府中人出面干涉,应该如何处理呢?”
“那座上林画院,是不是九王爷办的?”程小蝶道:“这件事,和王府是否有牵涉关系?”
“没有证据宝元不敢妄言,王府是四进的深宅大院,只是开班授画,用不到一进院子,每个月只用九天,其他时间,全空了下来。”
郭宝元叹口气,道:“这也许是件小事,但夜袭刑部的江湖高手,逃到了那座宅院里,就有些事非偶然了。”
“三个教画的师父呢?多大年纪,是否住在那座宅院里?”程小蝶道。
“宝元探得的消息,二男一女,都住在那里,年纪方面,两个男的有四十多岁,女的三十出头,雇用有一位厨师,一个男仆,一位女佣,都非本地人,似是他们带来的。”
“副总捕头,恕我小雅多嘴,明查不如暗访啊!”小雅道。
郭宝元点点头,道:“这就要总捕头拿主意了。”
程小蝶笑一笑,道“如若上林画苑中有毛病,是非常重大的毛病,但我们不能去,身入万宝斋时,我们已犯了一个错误,不能再犯。
我们只是刚刚找出敌人可能的藏身之处,但敌人已可能注意我们一年半载了、说不定,把我们的画像,已经画了几十遍。”
小雅笑一笑,道:“夜入画苑,暗中窥视,一夜不行,连去个十夜八晚,查到清楚为止。”
“有一次被发现,人家就会提高了警觉,哪里还容得我们多次暗探?”程小蝶道:“这件事要别出奇策,郭叔去忙别的吧,这件交给我了。”
郭宝元点点头,话题一转,道:“大通镖局的总镖头谭文达,已经保镖归来,我也转告了总捕头的邀约。”
“他怎么说,是否答应了呢?”程小蝶似乎很在乎这件事。
“有点勉强,但总算答应了,宝元应允按时计酬,算我们雇用他们保镖,但他还是提出了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明里绝不和刑部中人打交道。”郭宝元道:“他说保镖生涯,如若和捕快交往,日后江湖上寸步难行,必需要见面时,也只有暗中相见了。”
“答应他吧!”程小蝶道:“我们缺乏人手,总不能一有案子,就把中、南、西、北,四大捕头调入京中。”
“陈同、张重表现不错,武功也过得去,可能还缺少一点历练。”郭宝元道:“三五个月后,也许就可以派上用场了。”
“郭叔计划训练的人才,希望能尽快有成。”程小蝶道:“刑部已往的气势,都为厂卫所夺,一蹶不振,如今取回权势,却又感人才凋蔽,不敷所用。”
“是是是!日前晋竭刘侍郎,也说到扩展捕快、人力的事。”郭宝元道:“刘侍郎已答应财力支援,我已准备,先聘几位江湖高手,以应急需。”
“这方面,就由郭叔全权作主了,我识人不多,无法帮忙了。”程小蝶道。
“决定聘用之前,还要总捕头最后定案!”郭宝元表现得小心翼翼,不敢逾越,对这位以晚辈自居的总捕头表现出的才能,早已心生敬服,五体投地了。
目睹郭宝元离去之后,程小蝶突然微微一笑,道:“小雅,你不是很想去探一探上林画苑吗?”
“去是想去,不过,小姐说的对,如果我们不能瞒过对方耳目,一动就打草惊蛇,让凶手警觉,那就得不偿失了。”小雅道。
“今天十六,正是贵妇人学画的日期,上林画苑外面,车水马龙,热闹可期。”程小蝶道:“咱们不进上林画苑,站在外面瞧瞧,也许能找个不用打草,就入蛇窟的机会呢!”
“这一次要易容化妆,就要澈底一点,别要被人一下子就瞧出来,上次当,学次乖,改扮男人,就要把脂粉的香味完全洗去。”小雅道。
程小蝶道:“小文,别把这件事泄漏给郭副总捕头,他那里一声令下,全刑部都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但也不能全无接应?”小文道:“我要怎么接应你们!”
“如果,初更时分,我们还不回来,可能会真的出事情了,你就禀报郭副总捕头,赶往上林画苑去,接应我们。”程小蝶道:“但初更之前,绝不能告诉任何人,现在,你要自己设计办一件特别重大的事了。”
小文心头一跳,道:“特别重大的事,我能办得了吗?”
“相信你能。”程小蝶笑一笑道:
“小文,把上林画苑的事,透露给素喜,不管你用什么方法,只要她感觉到你不是有意告诉她就行。”
“高明啊!小姐,如若他们不是一伙的,先要他上演一场狗咬狗!”小雅道:
“也许是两双猛虎……”
小雅打断了程小蝶的话,程小蝶接道:“那我们就来一场坐山看虎斗啊!”
“但愿他们能先斗起来。”程小蝶道:
“不过,天下事不如人意者,十占八九,我们不要把算盘打得太如意。”
“我明白,主要力量,还是我们自己。”小雅道。
小文一边在用心想,用什么办法去告诉素喜,时间如此的急迫,化心思设计一个圈套,只怕也是来不及了。
因为,小雅和程小蝶已经离开了刑部。
她们没有到上林画苑,而是先回到程小蝶的住处,那里存放着她们易容改扮时需用的衣物。
小雅姑娘发了狠,雪白滑嫩的手,全涂的一片黑,连脖子手臂,也完全涂黑,不脱下衣服看,瞧不出一片白皮肤。
打散了长发,梳了两个大辫子,换上一身黑色的粗布衣服,花容月貌的大姑娘,立刻变成了一个黝黑的村女,似是常做粗活的穷家女孩。
对着铜镜照一番,小雅很满意自己这一番易容改装,可真是澈头澈尾的大改变哪!
回头看姑娘,可真把小雅吓一跳,程小蝶没有小雅那样大动干戈,仍然穿的是绫罗绸缎,只不过搭配变了样,一眼就给人一种感觉,是大家豪门的丫环!
再加上发型改变,胭脂花粉,调配的多了一点红色,脸上也多了几个美人痣,生的地方又不太对,看上去,就多了两分霸气,是那种尖口利齿的势利丫头。
“传神啊,姑娘!”小雅笑道:“不用说话,站那里就给人一种势利难缠的感觉。”
“我希望能进入上林画苑瞧瞧,九王爷府上的大丫头,自然要有点气魄!”
原来,程小蝶心中早有了一个底子。
“如若九王爷府中也有位夫人或侍妾在学画,岂不要当场揭穿?”小雅有些担心了。
“我不会告诉他我是谁,九王爷府,只是我心中一个底子。”程小蝶道:“临机应变,要就以观察所得,以作应对,此中之妙,存乎一心,但也要有三分幸运才行,你这番打扮,相信早已有思虑?”
“婢子想以下人身份,混入宅院。”小雅道:
“我一切平凡,全不引人注目,手执扫帚一把,见人时就打扫庭院。”
“装扮的全无破绽,不过,不能笑,一口美齿,莹洁如玉,和这衣着出身,全不相配,一笑就全盘皆输了。”
“多谢姑娘指教!”小雅道:
“不知道这些贵介夫人,学画时是否也带着丫环伺候,如若是,群婢吵杂于庭院之中,我们就便于活动了。”
“千金小姐、豪门贵妇,乐此不疲,定有隐情!”程小蝶道:
“只怕她们不会携带女婢干扰清净,纵然有,也将集中于别院之中。”
“真是越想越神秘了,不探个水落石出,小婢是绝难安枕了。”小雅道。
“小雅,不要太任性,真要遇上危险,尽快和我会合,宁让事机败露,我也不愿你受到伤害。”程蝶道。
“小雅记下了。”眼睛竟又有点湿润起来。
想像中的上林画苑门外,应该是车水马龙,今日是豪门贵妇人学画之期,三十个人,应该乘坐三十辆篷车而来,但上林画苑的大门紧闭,门前的广场上,不见一辆篷车。
程小蝶抬头看看横在门楣上金字招牌,写的是上林画苑不错,为什么一片宁静?难道,今天师父有事,停止课业一天?
这档事不能闯进去,也不能停在大门口前不动,幸好对面有家小吃店,小门小店,卖的是豆腐细粉、麻酱面,桌上靠着廊沿摆,也不过只有五张左右。
幸好小雅快行两步,占了坐位,程小蝶也缓步走过去。
卖面的大概有四十多岁,打量了程小蝶一阵,道:“姑娘,吃什么?小店中只有豆腐细粉、麻酱面。”
“那就来碗麻酱面吧!”
问过了程小蝶,卖面老板,目光才转到小雅的身上,道:“黑妞,你要吃什么?”
不叫姑娘叫黑妞,问话的口气也不同,今古市面一般样,只敬衣冠不敬人。
小雅没有计较,反而觉着这声黑妞叫的好,替她起了个适情适景的好名字。
“也来一碗麻酱面好了。”小雅闭着嘴巴讲,樱桃小口开一点。生怕露出了一口好牙齿。
店面小的只能摆下了锅灶部碗,但麻酱面做的是真正好吃,程小蝶和小雅都吃的津津有味,不觉间,把一大碗麻酱面全吃了下大。
吃完了,把自己也吓了一跳。
早餐已过,午餐还早,客人全走了,只余下程小蝶、小雅坐着发愁。
情况全出人意料之外,两位聪明的姑娘,也有些六神无主了,冲进去当然可以,但一闹之下,就很难再有找证据的机会了。
程小蝶想了又想,只有从面馆老板的口中探消息。
他在此地卖面,不知道多少年了,上林画苑,可能还未开张,对面而居,终日看着上林画苑的大门,进进出出些什么人,他恐怕最清楚了,探的顺利,可能会得到不少宝贵的消息。
心中念转,就自言自说起来了。
她道:“奇怪呀!赶车的小王,跑到哪里去了,夫人来学画,难不成车夫小王也学画呀!”
声音娇脆,说的清楚。
洗碗的老板,听得是明明白白。
人就是那么个怪法,程小蝶如果虚心求教,卖面的老板可能会怕惹麻烦,不愿多说,程小蝶自言自语,给了他一个错觉,认为只是个找车夫小王的丫头,当然没有麻烦可言了。
所以他很自然地接了口,道:“车夫?陪着跟来的丫头玩耍去了,到这里学画的贵夫人,每人都坐马车来,三十辆豪华篷车,上林画苑的车前场子也停不下。”
“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