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捕头-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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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曹操,曹操就到,程知府在两个大汉保护下,快步行了进来,道:“九爷有什么吩咐?砚堂这里洗耳恭听。”
沙九呆了一呆,道:“御驾亲征啊?”
程知府道:“言重了,砚堂来此,一是向九爷请安,二是追查玉佩下落,三嘛……”
“还有三哪?你倒说来听听!”
“九爷府上窝藏有重要人犯,砚堂斗胆请求九爷允准……”
“谁说的!我窝藏了什么人犯?”沙九色厉内荏地说。
这一下,踏住沙九的痛脚。
程知府心急爱女下落,指沙九窝藏人犯,也是指程小蝶被沙九拘留之事。当下一整脸色,道:“自是有人告密,沙兄如肯自己交出来,砚堂也不愿闹得沙兄家宅不安。”
这是以退为进了,只要沙九肯交出程小蝶,这搜查宅院之事,就可以免了。
这真是阴差阳错,沙九却听得脸色大变,心中像风车一般不停的转动,想不出一句适当的措词回答。
“九爷!他们一定要搜查,就让他们搜查看吧!”
说话的竟然是张副总管。
沙九摇摇头,道:
“如若搜不出可疑人物,老夫绝不罢休!”
郭宝元上前一步,低声道:“大人!逼急了他们,他们会不会杀人灭口呢?”
“这个……”程砚堂犹豫不决。
程小蝶一提真气,施展传音术,道:
“爹!我很好。这里非常危险,不能搜查,卖给沙九一个面子,退出去!我会尽快和爹见面。”
程砚堂听得很清楚,陡然哈哈一笑,道:“九爷!你说一句,府上确没有扣押人?”
沙九一皱眉头,道:
“沙某府上,又不是衙门,为什么要扣押人呢?”
“好!”程知府道:“砚堂相信九爷,刘师爷、郭总捕头!传令下去,全部撤走!”
这又是个意外的转变,沙九愣了一阵,道:“程大人不搜查了?”
“沙兄!情非得已啊!有人告了密,说你这里窝藏了大批人犯!”程砚堂放低声音,道:“那人也有相当的身份,砚堂如果不予置理,怕他向上告密,那时,就要多费你我一番唇舌了。沙兄!如果有朋友留居太久,让他早些回去吧!砚堂告退了。”
抱拳一礼,向外行去。
郭宝元心中一动,道:
“庐州府中的捕快听着,咱们这番打扰九爷,大大的不智,九爷大人大量,不见罪咱们,大家进来,给九爷见个礼,赔个不是。”
三十六个捕快,一下子涌入大厅,抱拳的抱拳,作揖的作揖,立刻引起了一阵吵杂、混乱。
原来,捕快之中,大部分人都已体会到郭宝元的心意,在大厅中制造混乱,推挤呼叫一阵,拥着刘文长、郭宝元离开大厅。
程小蝶借那一阵混乱,离开了沙府。
郭宝元招呼两个百夫长,撤除了沙府的包围。
退回到庐州府行,刘文长摇摇头,道:“这大概就叫虎头蛇尾吧!你郭兄加上我刘某人,带了军马、捕快,浩浩荡荡地围住了沙府,吵闹了一个时辰,一个人也未抓得退了回来!”
“文长!怎么把我忘了。”程知府缓步跨入了刘师爷办公的刑房,笑道:“小女说,要尽快和我们见面,可不知道是真是假?”
“什么?大人见到了令媛?文长的双眼都看直了,怎么没有瞧到程姑娘?”
“我也没有看到,只是听到她的声音!”程砚堂道:“她告诉我,要尽快赶来和我们会合,希望不要骗我们才好。”
父女深情,溢于言表。
“大人!”郭宝元道:“我也听到了小姐的声音。”
“怪了!为什么?我就没有听到呢?”刘文长微微摇头。
“程姑娘施用的是一种武功,叫作‘传音入密’,能把声音聚成一线,传入特定之人的耳中!”郭宝元道:
“这要相当的内功修养,我就没有这个本领。”
“总捕头太谦虚了!”程小蝶推门而入,接道:“我也是第一次施用,竟然没有露出马脚。”
程小蝶已经更换了一身浅绿色彩裙,容光依然,娇丽动人。
程砚堂喜道:
“丫头,你把爹爹吓坏了。”
郭宝元一抱拳道:“姑娘受委屈了。”
“沙府中潜藏了一批江湖高手。”程小蝶道:“女儿如非遇上高人搭救,只怕很难生出沙府了。”
程砚堂道:“既然是真的窝藏有匪人,你为什么不让我们搜查呢?”
“他们是白莲教的余孽,不但武功高强,而且,精通法术!”程小蝶道:“小小一座沙家宅院,不啻铜墙铁壁一般,那点官兵、捕快,绝不是他们的敌手,真要拼起来,没有人能够生还。刘师爷就身受了他们暗算,但他们不愿意惹出麻烦,又解了刘师爷的穴道。”
刘师爷脸一红,道:“不错!不错!我突然感觉到一阵不适,差一点晕了过去,但一阵,又突然恢复了清醒。”
“白莲教的余孽,那是当下严令缉拿的要犯啊!为父这就通知将军府,点动大军,出动缉捕。”
“对!”刘文长道:
“这可是一件惊天动地的大功劳,大人建此殊勋,可是青云有路,布政使的位置,指日可待了。”
“不能急,就女儿所知,他们还有一段时间停留,不能离开。”
“为什么呢?既是隐秘已泄,怎么留恋下去?”程知府道:“小蝶!这可是有关国家安危大事,如果不能把他们绳之以法,日后被查出内情,为父的这个四品皇堂的官位,恐是无法保得住了。”
“大法师常奇,正在练法,行将功德圆满,是最紧要的关头时刻,不能轻易移动!”程小蝶道:
“这也就是他们今天百般容忍,不肯和你们闹翻的原因。”
“练法?练什么法?”刘文长道:“十年前白莲教起事,为大军剿压。但却传出了白莲教能施法术的传说,都被王守仁以黑狗血破除邪术。这方面,咱们也得准备一下才行。”
“这一次,好像非常严重,女儿也不太明白详情,听说是种撒豆成兵的奇术,一旦术法成功,可抵十万大军!”程小蝶道:“动乱再起,那就不知道要伤害多少人的性命,破坏了多少安乐的家园了。”
“这!该想个什么办法呢?”程知府道:“要不要为父的晋见布政使,以八百里快骑,申报入京,请皇上栽夺?”
程小蝶摇摇头,道:
“那又太慢了,这一来一往,没有一个月的时间,绝难完成。等到大军赶到,他们早已遁走了。”
“先快调将军府,出动人马,把沙府围起来……”刘文长道:“再等皇上大军赶到,使贼人一网成擒。”
“这个办法,虽然不错,但时间恐怕还来不及!”程小蝶道:
“如果他们练法在十日之内功德圆满,我们围困沙府的庐州军马,正好是他们试法的对象。这一阵杀伐下来,能留下多少人,就很难说了,一旦兵败,庐州城,就可能是他们起事地方了。”
刘文长呆了一呆,道:“是是是!姑娘思虑周密,文长万万不及。”
“我不懂战阵兵学,但却受到了教我的高人指点。”
“小蝶!”程砚堂道:
“那位高人有没有指点你应付的办法呢?”
程小蝶道:“他说,练法未成之前,余孽首脑常奇,绝对不会移动、离开。这次练法,是他重振白莲教的希望所寄,练法功德不到圆满之日,邪法就派不上用场。”
郭宝元道:
“那是说,在他们练法未成之前,是唯一攻他们的机会了?”
“对!”程小蝶道:“不过,那里高手很多,又地处城内,大军无法施展,三五天未必能攻下那座宅院,最好的办法,就是先破坏他们的练法邪术,再予围困,逼他们弃械投降。”
“说说容易,可是谁能去破坏他们的练法呢?”程知府道:“那个人要胆大心细、武功高强才行。”
程小蝶目注郭宝元道:
“我想郭总捕头心中,早已有适当人选,找他出来,我愿作他的助手,再借吴先生的指点,破坏练法的机会很大。”
郭宝元道:“姑娘是指寒冰掌了?”
“对!沙宅之中的精勇高手,以刀、剑、轮、毒十三太保为主,如无特殊的武功成就根本就无法接近法坛,那里布守,定然十分严密,偷入法坛的机会虽有,但如无拒挡强敌之能,破坏法坛的机会就不大了。”
“好!在下就去试试看!”郭宝元站起身子,向外行去。
程小蝶起身相送,一面低声说道:
“唐明的出身,玄秘莫测,总捕头不要追问太多,保持敬而远之的态度,只求借将,少谈玉佩的事。”
郭宝元呆了一呆,道:“这……这是为了什么?”
“如果,你知道了他的身份,你要怎么办呢?”程小蝶道:“我也不知道,他是什么出身?但只有那么一点联想,已经神魂难安了。”
郭宝元忖道:危言耸听啊!这个小丫头灵光得很!刚出道就学会了持泰保盈……
程小蝶叹息一声,道,“总捕头也许不太相信晚辈,我说一件事,你听听,再告诉我该如何处理。”
郭宝元心道:我不信我近二十年的江湖阅历的道行,会被你这个初出茅庐的丫头难住,笑一笑,道:
“好吧!姑娘最好想出一个非常困难的问题,一下子能把我难住,彼此就可以少费很多唇舌了。”
程小蝶道:“我说的只是比方,不能当真,自己别往牛角尖里钻,那就天下太平了。”
“我这厢已在洗耳恭听了。”
这时,两人已行入庭院之中。
四顾无人,程小蝶停下了脚步,道:“窝藏白莲教的余孽,是什么罪名?”
“抄家灭门。”
“藏匿朱家子弟呢?”
“你是说……”
“臂如说,建文帝的子孙呢?”
郭宝元呆住了,头上汗水淌了下来,道:“听说要夷诛九族。”
“所以,交往要小心,他只是孤儿寡母的贫寒人家,为什么会有绝世高人暗中帮助他们,一方玉佩能值几何?白莲教不惜假沙九之名争取入手!”程小蝶道:“如是常奇夺取王佩时,杀了唐明,这就是成了江湖恩仇,也不会牵上官府了。”
郭宝元兜头一个长揖,道:“多承指教,我是感激不尽。”
“煮豆燃豆箕,豆在釜中泣,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程小蝶道:“我没有说,你也没有听,但破除白莲教余部,非得绝顶高手帮忙不可,家父升官事小,拯救千万苍生事大。”
“郭某明白了,我只是去商请一个高手帮忙,其他的事,我一概不知道。”
转身大步而去。
第六回 智请高人
唐夫人正要到庐州府去找他,郭宝元先一步及时而至。
他们的设计连络,果然发生了效用,一个二十左右的年轻人,悄然而至。
唐夫人转告了郭宝元求助的讯息。
年轻人自称姓方,一口答应了唐夫人的要求,不过,要求唐夫人别再挂匾挑灯地找他,该出现的时候,他自己会来。也不用唐夫人母子再费心了,他自己会去找郭总捕头商量,能力所及,一定会全力帮忙。
郭宝元听到讯息,片刻不留地转回庐州府衙。
似乎是多留上片刻,就会招惹上杀身之祸。
没落的王孙不如狗。
严苛的律法,诛连九族的酷刑,使尊贵无比,龙气相连的皇室血裔,成了人人畏惧的毒蛇猛兽。
郭宝元急急回转到府衙之内,刘文长仍然在刑房坐候。
“郭兄辛苦了,大人暂回官舍休息,刘某奉命恭候郭兄归来。”
“这就不敢了!”郭宝元道:“可有人登门求见刘兄?”
刘文长摇摇头,道:“没有。我传今班房,不论何等人样,只要是求见的,一律请入客室待茶。”
“早知如此,在下也用不着费事了,郭总捕头盛名之下无庸士,想避开他们的监视,还真得费番心机才成,累得我一身大汗。”
话说完,人也现身。
刑房门口,突然冒出一个二十上下的年轻人,一身青衣,一顶黑毡帽低压眉际。
你可以看到他的眉目五官,瞧出他的大概年龄,就是无法看清楚地整个的形貌,如若他取下毡帽,稍经易容,你就很难认出来了。
“请进来吧!阁下果然是一言如山。”郭宝元站起身子,抱拳作礼。
刘文长却是心头一震,忖道:庐州府中戒备森严,明岗暗哨,四下林立,这么一个人,怎么会闯了进来呢?
青衣人取下了低压眉际的毡帽,笑一笑,道:“刘师爷似是很讶异在下能在岗哨林立中闯入府衙,是吗?”
“不错!”刘文长道:
“府衙中早已经特别的下令戒备,但对阁下而言,竟然是形同虚设,大白天,你这么大摇大摆地进入刑房,难道就没有人发觉阻拦吗?”
青衣人微微一笑,道:
“我还是费了不少心机,也累了我一身大汗,就是在闪避那些布哨的府丁和巡视的捕快。”
“但还是被你摸进来了。”刘文长叹息一声,道:
“你要杀一个人,似乎不用费很大气力,所谓的江湖高人,实在可怕,得罪了你们这样的人物,真叫人寝食难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