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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一两江湖之两生花-第7章

小说: 一两江湖之两生花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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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环暗暗为小姐同王爷关系的改善而感到高兴——即使小姐的身体无法成为真正的“妻子”,但是能够得到丈夫垂青的女人,总比受冷落的要好上一百倍吧?

两盏茶分别放在两人面前。

隔着一张书案,王爷在听小姐讲解阵法。一连好几天,只要有空,王爷便要回后帐,看小姐拨弄石子,跟小姐学起了阵法。

南国的阳光洒进来,把帐内照得通透光辉。王爷穿一身锦质朱织的外袍,腰间束着深紫斑玉扣带,眼睛紧紧地盯着石子的变化,神情专注,冷峻里透出矜贵,更兼鼻挺如山,额头饱满,真是个十足十的美男子。令人奇怪的是,他身上仿佛有一种看不见的气流,无论坐着还是站起,都恢恢然,弘弘然,让人忍不住打心眼里肃然起敬。

再看小姐的脸,那份美丽,一万人里头也挑不出一个来。这会儿头上挽着家常髻,插戴着白玉钗,如水的秀发滑下一绺,沿着雪白的后颈披在身上。白玉似的手指移动石子,再用算箸计算各个石子的变化方位,墨玉手镯在冰雪般的手腕滑上滑下,时不时碰到桌面,发出幽微清脆的声响。

这两个人,无论谁看见也要赞一声珠联璧合天赐良缘,可有谁知道这对夫妻相敬如“冰”,秋毫无犯,除了那天帮小姐扶了扶钗子,两人之间连一句温存话也没有说过,终日谈的只有阵法、战势、朝廷、皇子……

听得如环头昏脑涨,自己光是听就这样枯燥痛苦,真不知道案边那两个一面说一面摆开算箸的人是什么感受!

唉,本来韩进还说今天教她骑马的呢!想个什么借口才好出去呢?

花千夜抬手取茶的时候,不经意瞥见如环扭着帕子,身子不住往帐外探出去,知道她闷不住,便道:“如环,你去替我打些干净泉水来。”

如环听了,满面欢喜,拎着桶,活蹦乱跳地去了。

花千夜看着她快乐的身影,心底深处升起一丝羡慕。自己永远不可能像她那样蹦蹦跳跳地走路,永远不可能像她那样开开心心地同心爱的男子在一起……

心情不由得微微低落了起来,忽听凤延棠道:“韩进今天不在营里。”

花千夜一时没反应过来——待反应过来,脸却微微地红了,好像出去找韩进的是自己似的,有丝支吾道:“王爷……知道他们的事了?”

“我又不是没长眼睛,怎么会看不见?”

“王爷不要怪他们,如环……”

“他们两情相悦,我为什么要责怪他们?”凤延棠反问她,“难道在你心中,我就是这么个薄情寡义的人吗?”

花千夜微微一窘,干脆避而不答,问道:“韩进出营办事吗?”

“嗯,清和出去采办粮草快回来了,我让他去接应一下。”说着,拿起茶杯,忽见茶已见底,道,“该让她倒了茶再放她走的。”

花千夜闻言,起身去拎茶壶。哪知一只手先她一步握住,凤延棠的声音在后脑勺响起:“当心烫着。”拎着茶壶往杯里倒上水,一面道,“这茶第二趟水才出色,你喝喝看。”

花千夜细抿了一口,果然清香更胜前面一杯,道:“看来这地方的茶叶真是极品,军中用的茶也这样好。”

凤延棠听了却没有说话,端着茶杯,笑了起来。

花千夜见他笑得别有深意,便问:“怎么?”

“军中用的茶叶哪有这种味道?”凤延棠道,“这是前两天附近的几个县令给我请安的时候送来的。”花千夜脸上微微一红,“我见识短浅,让王爷笑话。”

“我不是笑你说错,我是笑原来花大小姐也有不知道的事情。”

两人相处这么些天,谈的都是正正经经的国家大事,还从来没说过什么闲话。今天他忽然带笑打趣了这么一句,花千夜只觉浑身一阵燥热,不知道怎么回应,佯装没听见,埋头喝茶。

凤延棠也有些惊觉自己的放松,这么多年,早已经习惯把真心放在最深处,看它慢慢变得和面孔一样冷漠平静,水火不侵。然而这茶香萦绕,这晴光如丝,眼前的女子半含着笑意闲话家常,半透明的面庞涌上淡淡的血色,就像上好的羊脂玉上涂了胭脂,隐隐有光晕流转。这么个疏淡人儿身上,刹那间竟有说不出的娇羞。好比她那日画的荷花,满池墨荷,衬着一抹娇红,那红真是又娇又软,直软进人的心里去。

似有荷上清露,缓缓滴入心田。心中有种不可思议的松动与柔软,情感的异样让他自己吃了一惊,咳嗽一声,收回这莫名的绮念,道:“我说笑了,王妃不必挂怀。”

花千夜见他笑意一敛,神情一肃,便知道,刚才谈笑聊天的那个人已经不在,他又是那个矜贵而冷峻的九王爷。

一两江湖之两生花 第一部 染花身 第四章此病莫回春(1)

清和回来的时候,已是入夜时分。凤延棠正在看一卷卷轴,见他进帐,问:“粮草都办妥了吗?”

清和回道:“都妥当了。”

“韩进呢?”

“正在卸粮草。我先过来见过王爷。”

凤延棠点点头,把手里的卷轴递给他,“你看看。”

清和接过,只见入目处好一手蝇头小楷,忍不住赞了一声。再往下看,又有许多图形,心中一喜,“这是阵法图解!楚疏言到了吗?”

“不是楚疏言,是王妃绘的。”

“王妃懂阵法?”

“嗯。这是我让她写给我的,只是一些简单的阵势。修罗阵太过神秘,恐怕还要等楚疏言来。”凤延棠道,“你让人将这份卷轴抄录下去,给几位将军看看。要去破阵,总要知道些皮毛。”

清和答应个“是”字,退了下去。凤延棠又把阿洛的地图研究了一番,歇息时已将近子时,走进后帐,便见屏风后灯光犹亮,时不时传来石子落在桌面的声响,知道花千夜还在排算修罗阵。

只听得花千夜幽幽一叹,声音里充满了疲惫,喃喃地道:“九宫阵怎么样会有生死八门?八卦阵又怎么能引天地岚气?啊,到底是哪里不对?”

“小姐啊,你就歇会儿吧!央神医千叮万嘱,回春丸不能多吃啊!”这是如环的声音,“在家的时候只吃一颗,上了路就加了一颗,现在再这样挨下去,就算一天吃三颗又有什么用?”

凤延棠折向屏风后,只见花千夜看着自己的丫环苦笑,脸色灰白,神情憔悴,他脸色一变,“你怎么了?上午还好好的。”

花千夜和如环这才发现他来了,花千夜连忙道:“没事。”

凤延棠只看着如环,道:“你说!”

如环连忙道:“小姐为了这个阵,身子已经受不了。她撑不住,就问我要回春丸吃。回春丸一天吃一颗,能让小姐起居行动如常人。吃两颗阳热之气就重了,小姐还要三颗,三颗的药力,会要小姐的命啊!”凤延棠一面听着一面看着花千夜,目光幽暗,看不出喜怒,“如环,你去找军医,让他弄一碗安神助眠的药来。”

如环答应着去了。花千夜道:“其实没什么要紧的,哪有她说得那样严重……”

她的话还没说完,凤延棠已道:“你为我如此尽心尽力,我承你的情。你精神不好,也不要太劳神。楚疏言过几天便到,几天的工夫,我们耗得起。”目光望向帐外,穿过重重的兵马帐篷,直达浓雾重重的修罗大阵,眼眸深处有一星寒芒,“阿洛以为区区一个阵法便能反了大晏,真是痴人说梦!”

她震慑于他目光之中透出来的霸气,有些人,天生就是要主宰别人的。

服了药,花千夜好歹睡着了,只是一夜睡得不太安稳,乍醒乍梦之间,隐约听到如环在跟人说话,却是凤延棠的声音,只听他问:“王妃从小便这样吗?”

“据说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病症,生下来吃药比吃饭还多——小姐是双生子,都说双生子是互克的,老太太便把小姐抱到唐门来养大。多亏央神医是我们家主的好朋友,把小姐带到药王谷治了整整一年,又悉心调了回春丸,小姐才能像个常人一样过日子,不然,起床的力气都没有。”

接着一阵默然,凤延棠道:“央落雪号称天下第一神医,怎么就没治好?”

如环没有说话,半天,开口的时候声音里带了一丝鼻音:“凭家主的交情,央神医是尽了全力的。只是我们小姐命苦,只剩三五年的光景……”说着,隐隐抽泣了起来。

凤延棠一直平缓的声音猛地抬高,“什么三五年光景?难道说她只能……”话到这里,竟没有再接下去。一连串急促的脚步声却来到床前,花千夜心里忽然说不出来的紧张,把眼一闭。

凤延棠撩开帐幔,只见枕上逶迤着如丝长发,仿佛开了一朵墨菊,脸白如玉,脖颈纤细得如同花茎……她整个人,也同花一样娇弱吧?也许一阵大点的风也禁不起,可她就是拖着这副病弱的身子,一直长途跋涉到这边疆,耗尽心神想为他破阵!

潮热的风从帐外吹来,空气中充满了南国草木的湿气。凤延棠的心一时之间竟说不出是什么滋味,一阵冷,一阵烫,喉间像是含了颗醋浸青梅,又酸又涩。

便在这时,韩进在门外道:“禀王爷,楚疏言楚少侠到了。”

花千夜缓缓睁开眼。

如环忙拿来衣裳侍候她起床,却见她仰躺着,眼望帐顶,一动也不动。许久才慢慢地回过神来,起床穿衣,喝了几口粥,坐在了书案前。

如环以为她又要去排那些石子,哪知她坐在书案前一动不动,只是怔怔地发呆。忽然轻轻开口道:“把韩进叫来。”

一时韩进来,花千夜问道:“楚少侠的营帐在哪里?”

韩进据实答了,花千夜点点头,“你们两个也有好些日子没见,如环,你出去玩吧。”

两个人顿时红了脸,如环道:“跟他有什么玩的?我在这里陪你。”嘴上这样说,目光却忍不住飘到韩进身上。韩进更是一脸期盼地看着她。

花千夜笑了,“昨天那碗药还真够力道,我整个人还是困困的,想再补一觉呢。你去吧。”

如环见她这样说,便服侍她睡下,自己和韩进出去。小别之后,柔情更增,一直到中午才回来。

两人一进帐门,便见里面黑压压地跪了一地的人,都是原本在门口当值的士兵,凤延棠站在前面,见有人进来,一双眼睛抬起来——那眸子竟是浓碧色!

韩进跟随凤延棠五年,一见这阵仗,立刻知道凤延棠动了怒,一拉如环,两个人“扑通”跪下。

凤延棠看着如环,道:“你来得正好,我问你,王妃去哪里了?”声音低沉,夹着冷意。

如环心里一惊,“王妃没在里面睡觉吗?”

凤延棠冷冷一哼,“你自己去看。”

如环慌忙跑进后帐,屏风内,真的空无一人。

“小姐明明说要睡觉的啊,明明说了啊!”如环又惊又乱,头脑里猛地闪过一个名字,道,“啊,是了!一定是去楚少侠的营帐里了!小姐问起过的!”

凤延棠一听,转身便出帐。他走得极快,步子又大,如环要提着裙子小跑才跟得上,韩进也忙跟上来,三人一齐到了楚疏言的营帐。如环只见飘逸出尘的清大人身旁坐着个温文尔雅的公子,想必就是楚疏言,还有一个墨绿绸衣长发人背对着门口,正是小姐。

凤延棠到了门口,神情倒平静了下来,缓步走进去。三人见他进来,都站了起来。凤延棠点点头,仍各自落座。

原来楚疏言和花千夜正在讨论修罗阵,地上和桌上,到处铺满了算箸与石子。

楚疏言道:“明分八卦,暗合九宫。这便是诸葛武侯所创的九宫八卦阵。可惜问武院里的《全阵解》里始终找不全此阵的全图,先辈们传下来的,只有‘九宫阵’和‘八卦阵’,我在想怎样才能将这两个阵法合二为一,一明一暗,相辅相成……”他一面说一面将其中的一些石子略略移动,“这样一来,左势下盘有青龙,右手下盘有白虎,但是全了八卦阵象,山岚气象如何借入呢?”

花千夜道:“修罗阵的大雾,是借了极南之地的山泽岚气,远远看来,雾气左重右轻,左呈虎势,右蕴龙形,右边是生门无疑。八卦阵无法借山岚气象入阵,九宫阵没有杜景生死等八门……”

她和楚疏言说的,已是阵法中的奥义,除了讨论的两个人,帐中的其他四个人都听不懂。只见她语速飞快,气息不稳,一团热气笼在她身上。她的脸色绯红,红得异常。眼下一片青黑,眼睛里也隐隐布满血丝。她将其中的一枚算箸移动,道:“阿洛的修罗阵,并不全似九宫八卦阵。里面浓雾重重,还是以九宫为主,八卦为辅。你看,削弱八卦景门的威力,九宫的阵势便有所提升……”

说到一个“升”字,她脸色忽地一变,连忙掏出手帕,捂住唇。一缕鲜血,蓦然自她唇间溢出。凤延棠忽然站了起来,道:“破阵的事,就拜托给楚少侠。如环,送王妃回房。”

如环连忙扶起花千夜,花千夜拭了拭嘴角,才要开口,凤延棠狠狠瞪了她一眼。待出了楚疏言的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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