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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明知故爱-第3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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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有妹妹。我想,如果我去问我妈,她也会告诉我一样的答案。”关意晟的眼中闪着幽幽的光,“我们在一起,不伤天害理,不祸害别人,有什么不可以?”

“你…你…你怎么会…你这样儿疯疯癫癫的,怎么能担起关家、担起华越?”关孟河觉得他简直是魔怔了。

关意晟声音清冷:“您觉得我有多喜欢做关意晟?这些年,我不过就是一个‘撑’字。如果您觉得我不合适,我没有任何意见。您如果想让小雨离开,可以。不管她去哪儿,我也会跟着去的。”

关孟河觉得一口气哽在胸间,疼得仿佛要炸开一般,他慢慢地蜷缩起来。关意晟赶紧从置物箱中拿出一瓶药,塞到父亲口中,又拿出一支水,拧开,递过去。看见关孟河渐渐缓了过来,他打开车窗,示意让司机上车,吩咐赶回老宅,接着给父亲的私人医生打了电话,让他带人先过去候着。

两人回到家,一番的兵荒马乱。医生判断没有大碍,在家静养一两天就没什么问题了。医生走后,关意晟在关孟河的床边略略坐了一会儿,没再说什么,不久就离开了。

冯月华闻讯赶回家,只见到关意晟躺在床上,打着点滴,一个护士认真地在旁边守着。她挥挥手,女孩儿就静静地离开了。冯月华轻声问道:“究竟怎么回事?你最近这状况不太对,还是要去医院做个全面的检查。”

关孟河闭着眼,摇摇头。过了一会儿,他哑着嗓子说:“你同意小晟和林朝澍结婚?”

冯月华没有料到他会在这个时候问这件事儿,愣了一下,旋即点点头:“是,我同意。”

“我不同意。”关孟河声音很小,但是说得很清楚,他伸出手,拍了拍妻子放在床沿的手,“有件事情,我一直瞒着你。但是事到如今,我想…还是有必要让你知道。”

第48章春愁黯黯不成眠

“我害怕太近的距离消解了本来可以的永恒,而永恒于我而言太过珍稀。”——关意晟

“那一年,你曾经问过我,那个女人是谁。我一直都没有说,也打算就让这件事情烂在心里。我对不起你,这么多年,我心里其实一直不好过。”关孟河不看妻子的脸,像是自言自语一样,“那个女孩儿和我分开后,很快就结婚了,人也去了南方,后来她出了意外,很早就过世了。林朝澍,就是她的女儿。”

冯月华惊疑不定,缓缓地抬眼看向关孟河,嘴唇翕张,那个最令人心惊肉跳的问题就在嘴边,却没办法说出口。她突然不敢看关孟河的表情,撇过脸去,腾地站了起来,背对着丈夫,思绪混乱。

虽然关孟河没有明说,但冯月华却马上明白,他在说什么。事情已经过去了几十年,冯月华早已红颜换了华发,按道理,那些年轻时的情仇爱恨,早就在岁月的长河里,在人生的琐碎里,被冲淡、被冲远。她和自己的丈夫之间,本来也就不是因为情深意笃才结婚的。那时候,她虽然知道这样的婚姻大多都只是表面光鲜,但心里还尚存着对婚姻生活的一丝幻想。当她在关孟河的公文包里发现那一管红得嚣张的香奈儿的口红时,才会那么难以置信,同时竟又觉得心头放下了一块石头。经此一役,她和关孟河的这场婚姻才真正地落到了实地上,再也没有波折起伏,就这样到了今天。

不过,冯月华在最初气极的时候,也曾经追问过事情的始末。然而,关孟河却严严实实地关上了门。那是这么多年来,关孟河唯一的坚持和唯一的禁忌。

“小群出事儿的那一年,我无意中发现了他们的事情。打听了才知道,那孩子的父亲也去世了,她被高明带回了北京,后来又送去了美国。当时,我就赶了过去,给了那姑娘一笔钱,让她离开。我是真的不知道,她有了孩子…”

听到这句话,冯月华的心才缓缓缓缓地从半空中落了下来,她转过身来,已经收敛了刚才的无措和失态,平声静气地问道:“所以呢?”

“我不能肯定这个姑娘现在到底想做什么。孩子可以要回来,但是,如果小晟想要和她结婚,我绝不同意。”关孟河说得坚决。

冯月华慢慢地又坐了下来,她的心一寸一寸归了原位。原本,对于这件事她只是不反对而已,本就是为了林一一而妥协。既然现在知道林朝澍的身世,她已经根本不可能再网开一面。冯月华自认没有气度每天面对过去情敌的孩子,还要视为家人,这一辈子她都没让自己这么委屈憋气过。只是——她扫了一眼病榻上的丈夫——饶是早已心淡,仍是为他的淡漠凉薄而心惊感慨。她还以为有多爱,原来,不过如此而已。

林朝澍推开家门,并没有见到林一一日见肉感的小身影扑上来,反而见到客厅里坐满了人。高弘毅似是在闭目养神,拄着拐杖,老僧入定般。高明见了自己,一副踌躇的样子,低下头并不说话。赵如平面色不豫,眼光冷冽。甚至,连高礼秋都来了,他穿着黑色的西装,公文包就放在身侧,似乎是从哪间会议室直接赶过来的,现场也只有他一人,嘴角挂着浅笑,向林朝澍点了点头。

这阵仗颇有点儿三堂会审的架势,让林朝澍瞬间就明白了,不由得紧张起来,遍寻不见女儿的身影,脱口而出:“一一去哪儿了?”

范佩云看了她一眼,伸手招她过来身边坐,轻声回答她:“我让你黄姨带她下去散步了。来,过来坐吧,有事要问你。”林朝澍这才松缓了下来,慢慢走过来,坐在了沙发上。

“你能不能告诉外婆,林一一的爸爸是谁?”范佩云的话直切而入,仿佛仍是当年,手中握着犀利的手术刀,只求速达病灶。

“外婆,对不起,我之前觉得这件事情并不重要,所以没有跟您说。我也知道现在发生了什么事情。一一是我的孩子,我一定要保住她。但是,您放心,我不会给您和舅舅家添麻烦的。”林朝澍微低着头,说话的音量不大,但是全场的人都听进了耳朵里。

范佩云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对自己儿子说:“高明,那你说吧,要怎么解决。”

高明解开了风纪扣,额前发丝凌乱,似乎是被自己多次随手爬过,他听到母亲这么说,清了清嗓子,想了想,慎重地开口说道:“小雨,既然你已经有了决定,舅舅会帮你的。其他的事情,你不用考虑太多。”

“小雨,舅妈有不同的想法。你姑且听听,有道理,你就想想。要是你觉得不对,那就当我没说过。”赵如平斜眼愤愤地瞪了自己丈夫一眼,紧接着开口,“你一个人带着女儿,日子过得辛苦,我们看在眼里疼在心里。你还年轻,总不能老是一个人过,身边有个孩子,以后再找合适的人就要更难一些。再说了,一一是关家这么几代来第一个女孩儿,冯家那边儿她也是头一个,要是她跟了关意晟生活,肯定不会受委屈的,甚至能比现在过得更好。冯家领了一一回去,也不是说不认你这个妈妈,你还是可以偶尔接回来的。”

高明转头瞪着自己的妻子,身体紧绷,怒火烧得眼前发晕,恨不得立马封了她的嘴,只是因为这场合不对,不能发作,强自压抑,手指着她的鼻子,半晌说不出一句话。

“妈,您说得都是哪一年的老皇历了?我看小雨现在这样挺好的。咱们家的姑娘,想怎么过日子不成啊?”高礼秋笑着插话进来,又转头看着林朝澍说:“就像我爸说的,其他的事情你就别想了。只有一件事儿,你得早做应对准备。我咨询过律师,他说对方无非也就是捏着两样东西,一是你这些年过得不稳定,二是你剥夺了孩子享受父爱的机会。如果你能证明自己有持续稳定的感情关系,孩子的情感需要得到满足,事情就好办多了。”

“小秋!你…”高礼秋这番话一出,轮到赵如平怒目圆瞪了。她拉着高礼秋掺和进来,本来是想让他给林朝澍一点儿压力。毕竟他和华越的合作关系摆在那儿,他肯定不希望就为了个小丫头把两家的关系给闹僵了。没成想,高礼秋居然给她演了这么一出兄妹情深的戏码,完全跟高明一个鼻孔出气。

“好了,都不要说了。”高弘毅终于睁开眼,语速缓慢地喝止了三人的明枪暗箭,“这事儿,听小雨自己的。小雨,你要有什么需要的,麻烦的,只管跟我们,跟你舅舅、哥哥开口。他们不敢不办的。”

赵如平纵有满腹牢骚,此刻也不敢再开口,只能悻悻然憋着气独坐。林朝澍诺然点头,脑子却一直盘旋着高礼秋的话。这件事情发生以来,她像是一只陀螺,被不同的人推着高速的旋转着,碰撞着。她急着愤怒、急着伤心,却一直逃避着去思考最坏的结局。她拒绝了关意晟疯狂的提议,拒绝了关孟河猥琐的“潜逃”帮助,然而,自己应该怎么做,她其实还来不及细想。

清晨的北京,不过8点,已经是车流滚滚。林朝澍在开车上班的半道上突然掉了头,一路向西去了香山。林朝澍一直觉得香山名不副实,山不高,景也不美,山路陡斜,登山者只能闷头向上,登了顶,所见亦平常,还敌不过她小时候和妈妈爬上一座佛塔顶层时见到景色——深绿色的和缓山丘连绵起伏,阳光照在树叶上,闪着细碎的金光,风吹过来,绿浪翻滚。然而,今天她就只想找件事情能让她什么都不去想,让肉体麻痹,让大脑放空。

这天,她在山顶坐了很久,久到汗湿的衣服又再干透,久到脸颊被晒得麻麻地痛。下山之后,她径直去了白皓个展的展厅。为期两个月的个展即将结束,来看的人少了一些。林朝澍站在那扇照片墙之前,静静地伫立良久,到最后离开的时候,脚麻得几乎挪不动,一转身就是一个踉跄,直接摔进了后面站着的人的怀里。她连忙道歉,扶着对方站稳身子,抬头一看,居然是白皓。她知道白皓已经回到自家的企业任职,这段时间应该很忙,连一一都开始念叨好久没见他。只是,这个时间,正常的上班时间,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看出了她眼中的困惑,白皓笑了笑:“怎么?就许你翘班,我就不行?倒是你,怎么想到跑到这儿来了?”

林朝澍慢慢站直了身体,看着他温柔笑颜,居然觉得不敢直视,半垂下眼帘,避开他探究的视线,笑着打哈哈:“突然想起你的个展要结束了,想再过来看看。”

白皓不说话,只是看着她而已。林朝澍被他看得心里发慌,只想赶紧离开,之前在山上聚集起来的勇气忽然就没有了踪迹。“你来这儿是有事儿吧?那…我就先走了。”她边说边往外走,却在经过白皓身边儿的时候,被他拉住了手腕。白皓还是不说话,顺着她的手腕,慢慢地往下,牢牢地握住了她的手。林朝澍不明白他的意思,侧头怔怔地看着他。白皓转过身来,牵牢了她的手,领着她往旁边的一道回廊走去,进了一间办公室模样的房间。

“说吧!你想跟我说什么?”白皓坐在她的面前,双眼直视着她。

林朝澍看着他似有些了然的眼神,更觉得心里发虚,勉强地笑着说:“哪儿有什么要跟你说的啊?”

白皓嘴角弯起,摇了摇手指头:“不要以为我就只有一一一个内应。其实,我和外婆也是一见倾心再见如故的。”

林朝澍睁大了眼睛,脸上的笑容再也挂不住,狼狈地站起身,一句话不说就要走。

“唉…傻丫头,和我还有什么不能说的?”白皓叹息着她的倔强,“你今天会来我这里,是不是说,你心里也有和我一样的想法?”

林朝澍浑身一僵。她的确有一个很自私的想法,这个想法就像是她的一根救命稻草,一旦从心里发芽,明知道不能有,却没有办法放弃,任由两个声音在新低不断地拔河。她觉得自己很矫情,明明应该立即离开,却受不了心里欲望的诱惑,卑劣地想等着白皓自己说出口,好让自己心里好过一些。

她凭着陡升的一股子勇气,突地转过身来,对白皓说:“是,如果我要找一个人来帮我,你肯定是最好的人选。我们认识的时间足够久,你和一一的感情足够好,这样的关系很有说服力。我今天也想了很久,只要能把一一保住,有什么是我不愿意做的?可是,我再看那些照片,越看越觉得自己自私、面目可憎…白皓,你这样儿的人,这样儿的情,值得最好的人。”说到最后,她已经红了眼眶,语带哽咽。

白皓拉住她的手,反复地摩挲,抚过她掌间的纹路,轻轻地,带着几不可闻的叹息,说:“你怎么就知道我只是牺牲,而不是心甘情愿飞蛾扑火呢?你又怎么知道,自己不会被我感动?再说了,谁说你在我心里不是最好的人?说不定,到最后,我求仁得仁,那,也未可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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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此情无计可消除

“我只希望,在有生的岁月里,爱一个人,被她爱。”——关意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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