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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风里狼行-第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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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夫人看着我,轻轻说:“安之,我很喜欢你。”我看着她的眼睛,那里面充满诚意。

我浅浅一笑。

“你和轻风很相配,我相信,你们会幸福的。”步夫人说。

我不知道她为什么如此笃定,但看着她的笑容,我突然觉得无比安心。也许,真的会幸福也不一定。当幸福来临,我绝不会拒绝。

宾客散去后,步夫人牵着我的手,带我回了步家。步家比木家和木家老宅都要大,豪华而干净,布局合理简单,绝不给人以奢靡的感觉。我见过步家老家长,步长空,这位老人给我的第一印象是随和中带都会威严,从容中带着严谨,那豪爽的笑容,给人一种无限依赖的感觉,我低头叫“爷爷”,步长空朗声大笑,给了我一个红包,又见过步家老夫人,这是一个慈眉善目的老人,穿着一件暗红色开襟绸衣,一派贵气却又不拒人于千里之外,很是让人想亲近,我低头叫“奶奶”,又得到一个红包。

☆、第二六章

26

步老夫人牵着我的手;上上下下打量我一番,笑眯眯地说:“难怪你爷爷自那次见你一回;就跟我说要把你讨来做孙媳妇;我还怪他鲁莽,幸好听了他的;迟一点,就轮不到我们家了。”

我暗中苦笑;他们是在玩抢亲么?

步爷爷得意地说:“这下信我的话了吧?我什么时候走过眼?”

一个长得跟洋娃娃似的女孩子,大约十六七岁,睁着骨碌碌的大眼睛;围着我转了两圈;爽朗说道:“你以后就是我嫂子了;我叫步明月。欢迎你成为步家一员,轻风哥哥人很好的,就是见面少了点,以后让他退伍就好了,嫂子这么漂亮,保证退伍很快。”

这么个逻辑说下来,我笑了。旁边人也笑了。

一个闲闲的声音插进来:“鬼丫头,又在编排轻风哥哥,仔细你的皮!”是步闲庭的声音。

他随意瞟了我一眼:“说什么都过早,谁知道是福是祸。”

步长空鼓起眼睛瞪他,“臭小子说什么呢,我看仔细你的皮!”

步明月一伸舌头:“就是,仔细你的皮!几天不打,上梁揭瓦说的就是你!”

步闲庭向她伸出手,步明月一声尖叫,猫一样扑到步老夫人怀里:“奶奶,四哥又欺负我!打他!打他!”

步闲庭生气了:“这鬼丫头,每次还没打到她,她就恶人先告状,有没天理啊?”

众人都笑了,步老夫人搂着步明月,笑道:“你活该,谁让你招惹她的!”

“哎呀奶奶,冤枉,从来是她招惹我!”步闲庭睁大眼睛,委屈地喊。

我有些羡慕,这种欢乐轻松的场面从来没有在木家看见过。木家有的是严肃,压抑,沉重,拘谨,勾心斗角。

“这两兄妹是三叔的孩子,从小到大的冤家。”步夫人笑着对我说。

我知道了步家的大致情况,步长空有三个儿子,大儿子步远山,就只生了步轻风一个,二儿子步千潮,生有一对儿子,三儿子步云海一子一女,就是眼前的步闲庭和步明月。步家一大家人在一起,谈笑风生,其乐融融。

饭后,我回木家,原本步夫人想亲自送我,步闲庭立即接过任务,说:“婶婶,我送吧,能送新嫂子,也算帮了我哥的忙,以后他下手应该会对我轻点儿。”

步长空横他一眼:“你大哥下手再轻点,你就更野了!”

“就是,就是。”步明月附议。

步闲庭又落入孤立无援的境地,索性不理他们,对我绅士地弯弯腰:“嫂子,我们走。”

坐到步闲庭的车上,我很安静,任步闲庭将车开到别处,我知道他有话说。果然,车子开到一个偏僻的地方,步闲庭将车子停下了。

他懒懒地说:“我们打开窗帘说亮话吧。我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木家的女人没个好东西,你也不例外。你看,你明明知道我哥是同性恋,还坚持答应这婚事,你明明和阮重阳有一腿,现在又劈腿,就因为阮家比不上步家。你势利的程度一点也不比你那个姐姐逊色,也是,同一个妈生出来的,还能有好种么?我不知道我爷爷为什么非得指定要你,但我希望你睁大你的眼睛,放低你的姿态,如果胆敢玩什么花样,耍什么阴谋,别怪我不客气,我可没有不打女人的习惯!”

“另外,我哥不会对你有任何兴趣,他根本就不是什么任务在身,只是不想和你订婚而已。从今天这个订婚礼上你看到了,只要他不想来,谁都拿他没办法。不过,你如果实在寂寞了,可以像你那贱姐姐一样,爬过来找我,阮重阳么?你不想他有事的话,就别上他的车了。”步闲庭一付流氓无赖嘴脸。

我淡淡地问:“你说完了?那就该我了。”

“我的忍让只针对木家人,就算是步家人,就算你是步轻风的弟弟,都不行。我要你记住,离木兰远一点。她虽然不讨人喜欢,但也没有害你之心,如果让我发现你利用木兰对付我或者对付别人,我保证不会饶过你。你可以不喜欢我,也可以阻挡这门婚事,我都不会介意。”我打开车门,径直下车,上了一辆计程车。

前两回赛车胜利,跟着阮重阳去了酒吧玩了一下,很多人把我当成了阮重阳的马子,包括步闲庭,对于这点,阮重阳大汗淋淋的解释过,不过越解释越没人相信,我不想解释,反正又不认识他们,误会也没什么相干,只是人算不如天算,终于有个认识而且必须认识的人,步闲庭。他有这些想法不是没有道理的,明知道他哥是同性恋,许多女孩子都不愿意嫁,我却同意嫁,明摆着看中步家权势,这不需要掩饰。我坐在阮重阳的赛车上,明摆着身份是他的女伴,而且,在那个圈子里,坐在赛车里的花枝招展的、大声尖叫的,有几个是正经女孩?所以,我原谅了步闲庭话语里的恶毒。

回到老宅,除了木北,一大家人都在,看见我一个人进来,木随云皱眉:“步家没有派人送你?”

“坐冷板凳的日子开始啰,订婚礼上准新郎落跑,好多宾客看我们木家笑话!”木兰永远得不到教训。

果然,木伯恩憋了一天的火气终于找到了出口,手杖一顿,“老二,兰兰你不是要让她出国的吗?”

“爸,我原本让她去美国跟着老四,当初老四也同意,现在他不答应了。我正在重办手续,让她去澳大利亚。”

“什么!小叔叔不同意了?”木兰尖叫起来,“爸爸,我要去小叔叔那儿,我不去澳大利亚,那儿没一个认识的人!”

“由不得你!你看看你,还像个女孩子家吗?出言粗鄙,哪像个正经人家女儿!”木随云沉痛地说。

“爸爸,我真的不要去澳大利亚,我会死在那儿的!爸爸,让我去小叔叔那儿吧,我一定听他的话!”木兰脸上露出恐慌。

“你小叔叔明确说了,不要你去!我也没办法。”看得出木随云还是希望木兰去小叔叔身边的,毕竟是自己的女儿,有个人照顾也放心。

“一定是你在小叔叔面前说了我的坏话,你个贱人!小叔叔答应得好好的,突然不答应,不是你在中间捣乱会是谁?贱人!贱人!活该守活寡!这是老天的报应!”木兰扑向我,我只得闪开。

“把她打出去!”木伯恩气得大吼。

“易安之,你个贱人,你会后悔的!你一定会后悔的!”不等木随云的巴掌落下来,木兰一边骂一边哭着跑了!

“尽快送走!丢尽木家的脸!”木伯恩显然气得不浅,脸色铁青,连呼吸都变得粗重。“安之,你随我到书房来!”他站起离开大厅,我赶紧跟上去。

老爷子的书房虽然对我开放,但我从来没进过。倒是木川常进,吃饭的时候,常听到木伯恩问木川,看了什么书啊,有什么看法啊,惹得很多人眼红木川一人受尽老爷子的青睐。问到我的时候,我就是一个老理由,时间紧,没去。一句话没创意没新意,后来老爷子不问了。我乐得不受注意。

书房真大,比木随云的书房足足大了一倍,里面长长五个书柜摆满了书。木质的书架看起来年代久远,古色古香,上面雕龙缕凤,云腾雾绕,一派闲适的贵气。

“安之,让你受委屈了!”木伯恩重重叹息,“兰兰已经彻底毁了!你爸爸教育无方,你雪姨纵容护非,造成她今日这般放荡娇纵。我看起来儿孙满堂,可能让我放心将木家托付的没有一个!”

我沉默着,他绝对还有后话。

“男孩中,木林太忠厚老实,木桑目光短浅,木森激进鲁莽,木北锋芒太盛,木川未成年。女孩中,木笑自私,木莲浅陋,木兰更不行,木愁远在美国不会回来,这些孙子孙女中,我最看好的是你。你上进,稳重,坚韧,我总是想啊,你要是个男孩就好了,木家我会放心交到你手中。不过以后的事也难说,所以现在,我希望你从现在起熟悉木家事务。”

“不。”我后退一步。

“你要拒绝我吗?”木伯恩沉声问道,语气威严,不容抗拒。

“是的。”我平静地看着他。

“理由?”

“我想过简单的日子。”木家水深火热,没一刻不复杂不难过。

“你生于这个家庭,注定不能简单。”

“简单由心决定,不是家庭可以左右。”我不能妥协,我卖了我的婚姻,但不能让自己陷入木家这个困境。

木伯恩盯着我,目光如箭,仿佛要穿透我的内心,看清我每一截肠子,我不退缩,也直直地看着他。半晌,他叹了一口气:“这事我给你时间考虑清楚。你要明白,这世上,权利和地位可以决定很多事,可以改变很多人的命运。谁不愿意做个操纵命运的人呢?”

我保持沉默,默认了他的观点,我就是被操纵的一个。但以后,我要自己操纵自己的命运,也没有兴趣操纵别人的命运。

“这一屋子书,你有没有想看的,可以拿回去看。”木伯恩在收回尖锐的目光后有些疲惫,我的拒绝到底是挑战了他从来不可抗拒的权威。不过,他并没有生气,这满架子的书,木川不能带回家看,只能在他书房里看,现在允许我带回家,真是莫大的殊荣。

我正要回答不想看,木伯恩又开口了,“去,挑本书带回家慢慢看,看完后跟我讲讲内容和心得。”

我不好再拒绝,就听从他的话,在离手最近的地方随手抽了一本。一看,《津县志》,有些奇怪,这本《津县志》跟夏婆婆托舒生带给我的那本《津县志》不一样,这本是绿色封面,那本是蓝色封面。想到舒生常在里面找青山村,却又失望的表情,我想,说不定这本书里记载得要详细,里面有青山村的哪条路哪座山哪口井也不一定,就这本吧。

☆、第二七章

27

木伯恩目光一凛;突然笑了:“这个地方你爸爸和你妈妈在那儿呆了两年,你能从书里了解一下他们曾经呆过的地方很好;也许能体会当年你爸爸你妈妈丢了你的苦衷;拿去慢慢看吧。”他朝我挥挥手。

我拿着书退出来,只见大厅里的人一个也没有走;眼光不约而同地看着我手里的书。

“安之,你怎么能把爷爷的书拿出来!”雪姨不满地问我。

“爷爷让我从书里了解一下爸曾经工作过的地方;也是我生活了十多年的地方。”我说。

“是爷爷让你拿出来的?”木随云不放心地问。

我点头。

他舒了一口气。我立即感觉大厅里空气凝滞,各人脸色异样,我有些奇怪;却也没多问;将心底的疑虑埋起来。

回到五元;木北和舒生都不在,我随手将书插在桌上的小书架里,换了日常的衣服,取下了脖子上的项链,当初步妈妈给我戴的还有一对耳环,但见我耳朵没有洞,就没给我戴上,却希望我收藏,我没要,诚言让她帮我收着,步妈妈挺大气地答应了。我从来没有想过要在耳朵上打个洞,现在不会,将来也不会,所以那对耳环,我是不会要了,虽然它也可以换钱,可以供我有一天逃命。

我出门去学校。现在正是傍晚吃饭时间,给舒生打电话,他说他在琴房练琴,马上就出来,让我到学校喷泉那儿等他。打电话给木北,木北说在俱乐部练散打,让我们不要等他。我在喷泉前的台阶上坐下来,旁边有几个同学在嘻嘻哈哈用手机拍照,有一个嫌我碍着她们了,跟我说,同学,可以移个地方吗?我又坐到另一边,抱起双膝,头抵在上面。这个姿势比较安全,护心,护胸,随时可护头,又容易展开身体,我看过一本书,说做这种姿态的人缺乏一种安全感,我觉得说得不对,做这种姿态的人最自知,对自己最了解。

有脚步走近,我听出是舒生的脚步,他的脚步很轻很静,走路的姿势很直很稳,仅从他的身影就能看见这是一个干净柔和的青年。舒生在我身边坐下来,也抱起双膝,头低在上面,不过他侧着脸,看着我静静地笑。正对着他的脸的是黄昏时毛茸茸的阳光,有柔软而静谧的温暖,那张眉清目秀的脸成了那团落日里最清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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