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得门当户对-第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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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在北拓郊区的李奶奶,那真是个热情的老太太。这周围,任谁说也是李奶奶的福气最大。她老人家养了一儿一女,现在都出国了,如今在国外都发财了。每个月是大包小包地往家给她寄东西,什么贵就寄什么。
自从李奶奶托管到何双双那里,李奶奶就成了何双双最黏人的顾客。老太太平时也没事,如今终于理直气壮地能抓住个打搅的人了,每天没事就给何双双打电话,说这个,说那个。
老人家的睡眠时间少,有时候早上五点就打电话过来了。
没办法,五点打来,你也要接,因为人家出钱了。何双双就是这样认为的,甭管怎么说,这事业,她得好好做。
周彦开着车去了郊区,在双双说的小区里绕了三圈,才找到李奶奶的家。
要说,李奶奶家真是不错啊,满屋子的高科技电器,就是没插电,因为她什么都不会用。
“哎呀,这是谁呀?”李奶奶打开家门,看到周彦西装革履的,立刻觉得他不像个维修工。
何双双从里屋拿着一个改锥蹦了出来,“奶奶,奶奶,这是我男朋友。”说完瞪了周彦一眼。
李奶奶顿时笑得跟个弥勒佛一般,“哟,小伙子多好。多大了?在哪里上班啊?一个月赚多少?”
周彦陪着笑,一边回答,一边进了李奶奶的厨房,对着一堆散件看了一会儿,也不看说明书,就帮着组装了起来。
李奶奶越看他越喜欢,在一边可劲地夸,“多能干啊,高科技的东西他不看英文都能干。”
唉,那不就是个锅嘛!
锅子装好了,问题是李奶奶还不会用。周彦只能耐着性子,一遍一遍地教李奶奶怎么用。
何双双看周彦在那边忙,就坐到一边的沙发上,打开自己的大包,取出了毛线针,还有白色的毛线,外加一本翻开的编织书,数着格子,开始在那里一针一针地打毛衣。
一不小心,那么粗的毛线针就被她给弄断了一根,她很自然地在包包里又取出了一根给续上。
唉,这肯定不是她第一次弄断针了。
周彦好不容易哄好了老太太,洗了手,来到客厅,却看到何双双坐在窗台下,正认真地一针一针地在那里打毛衣。
某些时候,何双双就是个笨蛋,完全没有女人的特质,看她打毛衣的姿势,就像机枪手拿着机关枪一般。
周彦坐过去看了一下,这是白线打的毛衣?这不讲卫生的打的是一圈黑,一圈白,谁这么倒霉啊?
“这是给谁打的?”周彦有些小心思,却假装不知道地问。
何双双没抬头,眼睛死死地盯着书,说:“给傻猪打的。”
周彦很高兴,却拐着弯说瞎话,“现在谁还穿这个,商店里什么都有卖的!”
何双双也不生气,也没像别的女人那般立刻娇嗔地发脾气,她只是很认真地回答:“一个人,一辈子,总要穿一件女朋友给打的爱心毛衣。”
“这话谁说的?”周彦觉得很甜,就跟着追问。
“能有谁?圣母皇太后呗。她就这样,我爸爸所有的毛衣都是我妈打的。以后你也这样,不许穿外面买的。”何双双盯着毛线针,笨拙地在那里打毛衣。
周彦高兴了,发自内心的高兴,于是他心情很好地问:“这件毛衣我什么时候能穿?”
何双双看着书上那一大张网网眼眼,错综复杂得跟麻花鞭子一样,心里算了一下,回答道:“明年吧,我要是熟练了,明年三月你就能穿了。”
日子一日一日地消磨,生活有条不紊地进行着。最近周彦刚想着,真好,什么坏消息都没有。
这个念头才起了不到几十分钟,他王叔叔就从外地给他打了一个电话,说他爸爸的遗物应该处理一下了。
周德凡跟王叔叔的关系,比和周彦这个亲生儿子还要好。周德凡什么都不会瞒着王叔叔,甚至他养过几个女人,在哪里买了房产,他都会告诉王叔叔。万幸的是这些年,周德凡也不知道是怎么了,私生子一个都没生出来,虽然有些人是很愿意为他生的。
父亲到底有多少钱?周彦继承了家业后,心里多少有个底子,那些钱用他的力量怕是三辈子都挥霍不完。再加上,前几年王叔叔家的两个儿子,先后被绑架过两三次之后,周彦就从未跟别人说过,自己的父亲就是那种传说中的煤老板。
除了王叔叔、老家人、他姐姐周晨之外,周彦的来路就是个秘密,别人只知道他来自山西,别的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他活得很实在,能吃多少,花用多少,都稳稳妥妥的,从不夸张。自父亲去世后,他与那种生活更是遥远,有时候看到网上各种夸张的言论,他也是一笑。什么人都会有,有夸张的,自然也有他这样的。
如今王叔叔忽然又说,父亲还有东西。周彦这才想起来,他是该去处理一下了。这么久了,他拒绝承认父亲已经走了的事实,因而父亲丢在天南地北的那些房产,他也就没去触碰过。如今,在那些房产里,怕是依旧还生活着被父亲包养的几个女人,想起这些,周彦就忍不住牙疼。
他很害怕,他也不是鄙视父亲的生活方式。他的父亲除了夸张点儿,好事还是办了不少!捐赠这个,帮助那个,学校他都捐了两三个,这些好事儿偏偏就没人想起过。一说起周德凡,那老家人,熟悉的人就总会想起,那年春天周德凡带了俄罗斯女人回老家,想给周彦当后妈!
周彦编了个理由跟何双双说了一下,说是一位长辈给他揽了生意,要出去半个月。交代完,他便带着几个律师,还有王叔叔的小儿子小波一起出发了。
出发那天,周彦跟小波坐在机场里正闲话,他的心情有些不好,神态也有些蔫蔫的。小波正劝着,却没想到,何双双穿着一件宽松半袖牛仔衣,六分裤,脚上穿着人字拖,就那么出现在了候机室。
何双双是就是个奇人,她一进候机室不用四处看,就立刻往角落里找。她知道周彦喜欢坐在角落里。
小波用胳膊捅了周彦一下,周彦忙站起来,迎过去问:“你怎么来了?”
何双双忙着呢,今儿要给住院的王爷爷安排陪护,但是王爷爷家不舍得出大价钱,这还在纠葛着呢。
“你出这么远的门,我能不来吗?”何双双说完,从大包里取出了一个饭盒,还有一袋水果,递给周彦,“我妈给您老人家腌了泡菜,你不是爱吃吗?那外面的东西,总是不好入口,你可别乱吃。水果我爸爸给你带的。对了,秀儿还给你住了鸡蛋,在饭盒里呢!”
说完,她跑到小波的面前,一副自来熟的样子,笑眯眯地说:“是小波哥吧?周彦老是说起你,说你好来着。他这人不爱说话,人倒是不错。你跟他出去,他要是哪里做得不好,你别忘了提醒他,不成就骂他!”
小波笑眯眯地一直点头。
送了何双双出去,周彦又抱着水果、饭盒坐好。小波对周彦说:“你跟她老提我,还夸我好?我不信,憨憨,你能舍得在别人面前提我?”
周彦轻笑,“怎么可能,你有什么值得夸的?”
小波摸摸鼻子,倒是浑不在意,一伸手就将周彦的水果袋子打开了,看了里面一眼,也不过是梨子、苹果、橘子之类的。一个个的倒是都洗干净了,打开袋子,顿时有一股子果香扑鼻。
小波拿了一只苹果,咬了一口,一边吃一边嘟囔着:“多少年了,没人送机。今儿,不止送机还给你带了这些东西。不过,现在什么没有卖的啊?真是。。。。。。”他说着,又抢了周彦抱着的饭盒给打开。
“哟,大头菜?腌芥疙瘩?多少年都没见到这个了,现在什么没卖的?”小波说完,把苹果放到了一边,也不觉得脏,伸手就从盒子里取了一块,丢到嘴里。
“唔,肯定是自己腌的,费这工夫干什么,现在什么没卖的啊?!”小波一连吃了好几块。
周彦终于看不过去了,将饭盒抢了回来,盖好盖子,妥善收好后才气道:“什么没卖的?那你吃我家的干什么?”
小波的年纪比周彦大上十多岁,经历的事儿多,就连婚史他都有过三次了,两家关系跑得好,经历也差不多,而且都是老农民出身,也都窘迫过。
如今小波哥愤世嫉俗,总觉得周围人在迫害他,社会在逼迫他,害得他不得不做个隐形人。
这厮就是个怪物,平时都是一副很看不起别人的样子,但他不知道,高傲其实也是一种防卫。
小波这人也就跟周彦说得来,他们两家唯一的区别是,王叔叔那人保本,人家献身宗教事业,而周彦的父亲周德凡都献身于女色跟赌博了。
“你现在这个女朋友挺好的,虽然长相一般,可是对你不错。你家那点儿破事,你还没跟人家说吧?”小波哥逗周彦。
周彦摇摇头,有什么好说的,一辈子也不就是这样。他吃的用的花的都是自己赚的,跟父亲的生活还离得很远。也许他永远无法变成小波这般,上午在上海,晚上却在哈尔滨泡吧。今天在国内,明天就会出现在法国的大街小巷。
他从不羡慕小波的活法,他有他自己的考量。
他跟父亲也曾那般生活过,结果每一天他能吃好睡好的。那些遥远的路程,身边总有很多人,各式各样的人,他们不会因为你的真心真意而看得起你,他们唯一会的就是你能给我多少便宜,我便给你多少便宜的笑容与奉承。
其实,现在都这样。
周彦也动过留学的念头,可出去后语言不通,也就是二傻子看高楼,数完就忘。他倒不是追求那种生活,也就是爱一口随时能吃到的面条。路志青所说的上层生活,他还真的是不能理解,什么叫档次?什么叫层次?那些都是屁话。
“说那些有用吗?对我有什么好处?”周彦酸不拉几地来了一句。
“也对,说那些做什么?还是自己有点儿本的好。再说,那姑娘真挺好,就像你原来的嫂子一样。。。。。。”说到这里,小波不说话了,他原来的老婆早就改嫁了。
周彦这一走,说是半个月,这哥俩儿天南地北地围着国家的高消费线,兜兜转转了两个月,才将周德凡生前折腾的那些产业初步地归拢齐了。
周德凡生前是个爱热闹的人,别人怎么说,他就怎么折腾。买楼,他不是一套一套地买,他是整栋地买,还有车,还有随处丢的义务、奢侈品,几乎每个产业都有他的足迹,但是留下的痕迹又不是太深。每次,他也就是刚买的时候新鲜个十天半月,转眼间他就忘得一干二净。
周彦越来越觉得,父亲是寂寞的。那种入夜之后,独留一人的寂寞,因为他也不知道,他忙来忙去到底是要奔向哪个家。
他们都有过挺好的家,只是当年那个人不珍惜,将家拆得稀巴烂罢了。
如今好了,祖国四面都是家,去哪个大都市都不愁没地方住,可是,人是去了,屋子还是空的。
当然,周德凡也养过女人,几乎是天南地北,一个方向放一个。但是放了不久,他又厌倦了。几十岁的人了,活得就像个浪子一样,耍来耍去的,剩下的就只有自己了。
他留下的房产不少,有十七八处,这还是国内的。就连在国外,周德凡也弄了一些玩意儿,如今看着形势也还不错,周彦便留了两套。
至于国内的,周彦觉得他这辈子都不可能去那些城市住。于是便全权委托了律师,能卖便都卖了,现在楼市还不错,就都折现吧,他是实在弄不动了。
两个月后,周彦终于回到了北拓市,回来之后他只是匆忙地给何双双打了个电话,打完一头扎在家里大睡了一夜。
第二天一大早,他就被小波的手下按门铃惊醒了。
接着,有几十个捆扎好的包裹被送进了屋子,顿时将周彦那个本不小的样板间客厅,给塞了个满满当当。
周彦收拾完,穿着大裤衩,盘腿坐在屋里,拿着一把剪子拆包裹。
他父亲天南地北地丢了不少垃圾,有名表、古董、名酒,还有各种奢侈品,就连钢笔都有好几盒。周彦有时候觉得很可笑,那人都不写几个字的。
瞧瞧这纯金的名片上印的一串头衔,房地产公司董事长、慈善总会名誉会长、传统文化研究会理事。。。。。。这些跟周德凡的生活有关系吗?周彦不解。
他将父亲留下的各种材质的烟嘴摆了一地,有金子的,有象牙的,有玳瑁的。还有各种雪茄,连专门的丁烃打火机都有几十个。很多款,有些款式精致得可以进博物馆,都不像给人类的。
周彦整理着这些东西,就像整理父亲寂寞而凌乱的人生一般,他拼命地回忆着,脑海里,翻来覆去的却只是一张脸。
输了他的学费抱歉的脸,输光了家里的口粮后悔的脸,喝了酒,骑在墙头唱大戏的脸,等等,至于发财之后的脸都好虚无,恍恍惚惚的,根本看不清楚。
周彦正想着,屋外又有人按了门铃。周彦忙站起来,走过去打开门。
门外,是何双双站在那里,两个月没见,她又黑了,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