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的日常生活-第2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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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决裂
顾默的心在哭。
本来很好的。她和小叶都很多天没说话了，但是今天他们一起收工回家，一起去附近买菜，回家做饭又一起吃完，然后一起看电视。可是不知怎的，白天的事情一直梗在喉咙，终于还是问了出来。
叶之星的表情一僵，本来柔和的面上泛起的厌烦的神色：“我问过你，你说不要当演员。”
哦，这个她是记得的，确实小叶问过她。所以……所以她还以为是小叶想与她一起合作排戏，所以才会出演《蜃月》的女三，可是……那只是个误会。“但这不代表你问过我要不要和璀璨签约。”演员的事，她是不太懂的，也许小叶的话当时是过于暧昧了点，但她懂得，公事与私事的区别，他那天是以私人的口吻问她，但工作真的不应该是那样的！即使是她不喜欢的工作。
“反正你一直都说不喜欢当演员啊！”叶之星不想再提这个问题。
她到现在也不想当演员，她讨厌黑暗的娱乐圈：“但是你至少要尊重我有选择的权力啊！”他到底是怎么了？以前他不是这样的，他很维护她，很支持她，不管什么也都是，就像她支持他一样。而且这到底是在做什么？他本不是她的什么人，却要干涉她的仅有的一点私人的事。
“你反悔了？”叶之星的眼中寒光如水，“那你现在也可以去签啊！反正你又没有别的约！”
“我说过，这不是签约的问题。”这是你对我的态度问题！
“那你想要怎样？”叶之星眯眼，转而望着她问，眼中闪过一丝愤恨。
顾默分明看得到，眼前的这个人已经不是她爱着的那个人了，他像是被什么魔鬼附身了一样的难以理喻。
叶之星见顾默咬着嘴唇不说话，霍地站起身来准备上楼。
“小叶！”顾默突然出声叫住他。
叶之星站住了，却没转身，等待下文。
“你能不能……告诉我你在想什么？”她想知道，她要知道，她有必要知道！
“不能！”他转而愤然上楼。
“你等一下！”顾默也站起身，跑过去在楼梯口拉住他，“我们的话题还没完！”
“我累了，要休息，改天再说。”他的话简短、冷淡，不容拒绝。
“然后明天开始你又要躲着我不说话了？”顾默的眼泪突然没来由地涌上来，明明她不委屈，明明她不伤心，明明她不介意！
“我没有。”
“你是不是……希望与我完全没有认识过？”
叶之星停下了脚步，却只是望着阶梯的尽头，动也不动。
她本来不想看的，不想想到的，但是眼前的迷雾终于还是要散去了，她看得见的，她明白，叶之星知道，一直都知道，他只是不说。她本也可以继续维持下去的，可是这样好累，尤其是两个人都为了同样一件事情而假装着敷衍的时候，为什么不停止呢？但是，她就是无法停止啊！
爱他是无法停止的事啊！如果她做不到，能不能请他行行好，帮她停止呢？
不能再等了。
也许等到明天，她就没有勇气再这样站在他的身后理直气壮地说话。因为她本不想停止。
“你以前不是这样的。”她已带了哭腔，虽然习惯了不出声地哭，但却学不会在说话的时候不露声色。
叶之星始终没有说话。他能说什么？
他到底是什么时候知道的，已经不重要了。他到底从什么时候开始避忌她的，她也不想知道。她只想知道，以后怎么办？他们没有以后，那就亲口告诉她吧！叶之星，只要你说：“顾默，我们没有以后！”她立刻转身就走。
叶之星转回身，居高临下地望着那个仰着头却仍然有眼泪不断滑落的孩子，是谁说那样做眼泪就不会往下掉的？他想问她的问题很多，但是面对她的时候，却突然一个字也说不出口。
“我们不能这样下去了，是不是？”她执著地问，语气里带着企求。
是的，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但他还是说不出口。
他就……忍心这样地……对待我？顾默也沉默了。
他突然伸出手，抚上她的脸。
顾默瞪大了眼。这——是不是……最后的告别？
“顾默，你为什么而来？”叶之星问。
她是为叶之星而来啊！但是，又好像不是。当初，她是为什么来的？说是试用期1500块吧，还不用做什么事！她大学都没毕业，也找不到什么好工作，姑且来试试。雇主很英俊，而且很温柔，她第一眼见到，也许就已经喜欢他了呢。那么说，其实她留下也不见得是因为钱或者是因为这份工作，而是因为，因为她要每天面对的人就是叶之星吧？
“为什么改变？”他又问。
顾默更加沉默，连眼泪也忘记流了，在脸旁渐渐风干。她为什么改变呢？她已经不是她自己了，除了别人叫“顾默”“顾默”“顾默”的时候，她才知道自己是顾默，而其它时候，她脑袋里面都是叶之星，叶之星，叶之星……如果她，从来没有改变过就好了，那么，他们还会好好的。
“明明知道我不爱你！”他的音量提高了。
顾默怔怔地望着他。果然……他早就知道了。所以，他其实应该是个坏人来的吧？但是她竟然一点也不恨他呢！
“你到底还想要做什么？”他的怒火达到了一个高点。每天在他面前走来走不去不说，还总是打扰他的思路，以前没工作的时候不觉得，现在他常常会分心，这绝对影响他的奋斗计划！
她想要什么吗？她有的！但是不敢说。因为明明知道他是不会给的啊！她问自己：“顾默，说你爱他，很难吗？”然后另一个自己回答：“是很难哟！不然为什么这么多年一直都不敢说？”
“做你的保姆就好了！”叶之星的眉头紧锁，“还要拍什么电视剧！”
是呢，都是她的错。如果那时候不劝他去报名表演班，就不会学到表演的皮毛，不会在片场班门弄斧，不会被慕容当众测试，更不会被沈程发现她的资质，不会变成影帝徒弟，不会变女三，不会……
“你明明知道我在做什么，是为什么！”
她知道。可能这世界上没有人比她更了解这件事了。叶之星付出了什么，又得到了什么，她统统看在眼底。
“你呢？你能付出什么？娱乐圈这混水是你能趟的吗？连做人都不会！”
她不擅长与人打交道的啊！更讨厌人多的地方，但不知道为什么，兜兜转转，她还是来了，如众星拱月一般的，看似都没费什么力气，她就突然这样变成了女三，别的小明星要打拼好多年，才能混到几集的角色，而她，姿色平凡智力也愚钝如她的女人，竟然可以在几十集的连续剧里出现差不多1/3的场次。这次有师傅带着，有小叶在不远处陪着，下次呢？她怎么能全身而退？她早该知道这是不自量的行为，却没有停下来。
“我每天做的那些，你统统都做不到，我是男人，我可以的，你却不可以！”他本是尽心保护她，不让她沾染上那些他也是不得以才要做的事情，但她为什么非要挤进来？“沈程是你的师傅，也是我的，他偏爱你，我虽然嫉妒，却无话可说，但是在他的偏爱下，你得到什么？你将会走向什么，你想过没有？”
是的，沈程不可能罩她一辈子，她总要从师傅的羽翼下走出来，而那个时候，她已无法自拔，走不出那个圈子，只能陷落。
“我传绯闻，走捷径，因为我知道达到了目的以后那些都可以成为过去；你呢？慕容岚是什么人？你和他有什么样的将来？就算只是一时兴起闹着玩，那你的名声呢？你将来怎么嫁人！”
“嫁人！”这两个字像尖锐的刺，戳进了顾默小小的心脏。原来，那枚护心符一样的坠子也没有什么用？果然便宜货就是便宜货，如果那天选的是钻石就好了，也许会比较不痛。她要嫁给谁呢？她在乎谁不娶她么？
她要嫁什么人，与他是没有关系的。他的意思，其实并不是讨厌她，只是她总是做一些力所不及的事情，让自己很狼狈，而那些她做不到的，他统统都可以。他让她知道，他们不在同一个世界，且永远不能够站在同一个角度看天空，就像现在，他固然站在了楼梯上，高出她很多，但其实，就算是在平地上，她也是矮了他许多的。即使她穿上再高的高根鞋都一样。
叶之星是明星。
叶之星是爱着辛依的明星。
顾默是保姆。
顾默只是一个永远都追不上明星脚步的保姆。
所有人都懂。但顾默今日才懂。原来往日里那些说什么“不过是个保姆”或者“是个片场跑腿”的人都带着善意，他们只是想提醒她注意自己的身份，可是她却从来都不领情。她是个笨蛋来的，这么多年了，竟然才知道！笨蛋！
“哦。”她低低地应了一声，终于垂下头。“我明白了。”
然后，是良久的静默。
第三十八章 寂寞的自由
这天晚上，顾默没有叫叶之星起来换姿势。
并不是说她没有去叶之星的房间。
她只是收拾好东西，安静地去看他。
这些年来，她叫他起来上千次，却从来没有像今时一样这么仔细地瞧过他。
叶之星的姿势很对，她一眼就看得出没有压到四肢，所以，她连最后一次叫他起的机会也没。
其实他是相当英俊的，固然顾默看多了段飞羽，也常见沈程或慕容岚，但这世界上没有另外一张脸在她心内如此深刻，以至于她现在用尽全身的力气想要将他的面容揭去，却赫然发现下面是深深的烙印。
于是一直到天快亮。
“就迟到一次吧！”她想，“没有我叫起，总是要迟到的。不过就因为迟到过，才会记得早早地找下一个保姆来。”她依稀记得当年她来的时候，偷偷听到那个很温柔腼腆的叶先生对着电话说：“不是说找个男的来吗？女的住过来多不方便，我是男的呀！”只怪她总是那么迟钝，从开始就该知道，她是不被期待的，如果早早纠正了这个错误，就不会像今天这么为难了吧？
天又亮了一点。
她没有看表，猜想大概有六点多。于是站起身，恍然发现腿都坐麻了，可能也是姿势不对吧？她暗自嘲笑自己：“天天都帮别人纠正姿势，其实自己才是最笨蛋的那个！”然后，转身，开门，走出去。
叶之星的房间，只有一滴小小的水珠证明她来过，然后她又走了。
暖气很足，要不了多久，小水珠就蒸发。那时候，就像她从没来过一样。
“顾默，你自由了。”叶之星默默地说着，拉高了被子，挡在脸上，真的打算睡了。可是好像是因为已经错过了他生物钟的睡眠时间，只好辗转，只能辗转。
顾默找了间不大不小的旅馆住了进去。太大的酒店她心疼钱，小旅店她又看着那些不知道什么身份的人害怕。
一身轻松的时候，她只会发呆。想到还要去片场，还有戏要拍，就心在滴血。可戏还是要拍的，就算是为了答应过师傅。
叶之星来到片场的时间早过她，让她微微惊诧。原来……她不知道的事情还有，原来没了她，他也一样可以不迟到。
别人没有发现异状，只是沈程，只有沈程，他发现了不同寻常的事情。是他建议顾默找叶之星谈谈，所以，他认为顾默真的会听话，因为她本就是个听话的孩子。而现在这种状况，他有必要负责，诸如他让叶之星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只是，他永远都负责不起罢了。“你和小叶怎么了？”沈程抓住顾默跑过身边时的手腕问。
“这一场就到我了，等下再说吧，师傅！”顾默笑，很甜，他今生未见。甜得发苦。
但这场叶之星没戏。他本想过去问，却又料问不出什么，那个小子已经铁了心，诸如当初的自己，换他，他也什么都不会说。
沈程望着正在拍片中的场地，若有所思。却见女主角一路哭着跑过来，将反光板也撞得歪了。
“CUT！”导演不悦，“在做什么？安洁，我们在拍戏，你专业点好不好？”
又得重拍。
可是这遍的时候，导演自己的电话响，只得又CUT。这导演平日很敬业，那只开的手机不是平时用的，只在紧急时刻才用，接了起来，一顿点头哈腰，然后……转头宣布说：“前面的大部分要重拍了，制片方说要换女主角！”
所有人都吃惊，包括沈程。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慕容岚：“女主角换谁？”
“辛依！”导演说，“制片方希望辛依出演女一号，安洁就要顺延成女二号了，女二……”虽然口中说着女二，导演却扫了一眼女三顾默，又看向了沈程。要动沈程的徒弟，自然要先经过当师傅的同意。
沈程见顾默实在是难受，真希望她不用拍了。可是，他又不确定顾默与叶之星之间是否真的无法挽回，也许他帮忙说合一下就会好呢？正在犹豫的时候，听见慕容一声：“不行！”
导演与慕容素来交好，见他说话，有些为难：“这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