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上枝头-第8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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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里没有开灯,透过窗户,外面有些光招进来,隐约看到,她窝在墙角的沙发上,他走过去,把她抱在怀里。安静的呆着。
如此,时间一天一天过去,每日莫关关都亲自下厨房,每一次都做三个人分量的饭,吃完,又会走进房间。
整日,不怎么说话。一直过了十天。
照例,莫关关放下勺子,向房间走去,李斯爵拉住她的手,硬要她看着自己。
“叶莫桑,已经死了。你想骗自己骗到什么时候……”
她沉默,然后开口,声音里有股执拗和无法言说的伤,“我没。警察说,他没死,只是失踪了,他现在就在某个地方,只是找不到回家的路了,总有一天会回来的。”
“关关,你不能这样下去,你要面对现实。老虎兔子还在等着你找。”
“我这样怎么了?我怎么了……我只是在等他们回来……”莫关关说着,眼神又飘远。不自觉向着门的方向。
看了十几天这样的她,终于,李斯爵忍不住。他凑近一步,将她拉入怀里,俯身,吻向她的唇,辗转缠绵。不顾她的挣扎,只让她觉得喘不过起来,才放开。
“以后——”他想说,以后,我站在你身边,和你一起等,直到将他们都寻回。话没说完却迎来莫关关的一巴掌。她咬着唇,看他,像个仇人。
这时开始,莫关关就没有出过房间,门也上了锁,窗户也上了锁,就连窗帘也拉得紧紧地。
李斯爵敲过几次门,都没有反应。他出去在院子里呆了一下午。晚上再进去。房门依旧紧闭。他轻叹了一口气,卷起袖子走进厨房。
“关关,你开门,出来吃饭。”
叫了两声,里面还是没有动静,他似乎能看到她黑着灯窝在沙发上的样子。这一夜,他几乎没睡。坐在房间的床上,抽了一夜的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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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慢慢亮了起来,光照进来,李斯爵站起来走到莫关关的屋前,敲了敲,门没有锁,一转就开了。
李斯爵走进去,看到莫关关横着躺在沙发上,手里抱着一个变形金刚的玩具。
她的脸有些不正常的红晕,摸了摸,很烫。连忙将她抱起来放到床上。唤了两声,莫关关睁开眼睛。透着些迷糊。怕是烧得有些晕了。
李斯爵到冰箱里拿出一块冰,用毛巾包上,捂在莫关关头上,随后在房间里找药。看到一个急救箱,翻了翻,刚好有退烧药。
扣了两粒,倒杯水,把她叫起来。
“先把药吃了。”
莫关关迷迷糊糊的恩了一声,坐起来,和着水将药咽了,又躺下。
李斯爵之前找药的时候,在柜子里找到一张名片,是家庭医生的。这会儿看着莫关关躺又闭上了眼睛,便走到角落按着上面的电话打过去。电话接通,他将莫关关的情况说了一下。
半个小时后,那人就过来了。是个华裔医生。叫赵正文。又是量体温,又是听诊。烧到三十九度,打了一退烧针。折腾了好一会儿才走。
看着莫关关睡着,李斯爵起身掖了掖被角,走出房间。到了厨房,找一圈,拿出盆,舀了一勺米放进去,泡着。又从冰箱里拿了几株新鲜的菜。洗切。
动作生熟。
他从未下过厨,如今倒是认认真真的做着,白色的衬衣,蹭上一抹灰,衣角也被水淋湿。菜切成丝,肉也切成丝。
这一切做好。
拿出手机,翻了翻,将米和水下锅……
看着时间,过会儿尝一尝,觉得淡了再放些盐,少了什么味,补什么。
那副样子认真极了。
粥熬好,李斯爵盛了一碗,端进莫关关的房间。她还在睡。他放下碗,摸了摸她的额头,还是烫。不过比之前好了很多。
他摇了摇莫关关的手,唤她起来,“吃点儿东西再睡。”
莫关关睁开眼,闻到粥的味道,看了一眼李斯爵,他正对着她,眼里有些血丝,本来想让他走,话到嘴边又咽下,文弱弱的说了一句,“我吃不下。”
“昨天晚上就没有吃什么,这都到中午了,不吃饭哪能好。多少吃一点儿。”李斯爵说着,端起碗,坐到床边。单手去扶莫关关。不容她拒绝。
“我自己来。”莫关关坐起来,靠在床头,接过他手里的碗。一勺一勺的喝。淡淡的,稍稍有些盐的味道,这一,似乎勾起了什么回忆,大滴大滴的泪落下,落尽碗里。
粥喝完,连带着自己的泪,也咽进肚子里。甜的咸的,都变成了苦的。
李斯爵拿着空碗出去,门关上之前,看着那个背对着自己蜷在被子里的身影,闷疼闷疼的,就想过去抱住她,勒住她,让她感觉到……还有一个人……
但最终,也只是停了几秒,默默关上门。
刚回到客厅,就听到手机响起来。是巴黎警方。
孩子有消息了,却是个不怎么好的消息,据警方掌握的资料来看,两个孩子很可能已经出了法国。他们已经和国际刑警联系。一有消息马上通知他。
下午赵正文再来的时候,莫关关的烧依旧没有退,他又打了一针,另开了些药,说是晚上再不退,就送到医院。
烧是没退,莫关关却不肯离这个家,浑浑噩噩的,一直烧了两天,最高烧到四十多度。送她去医院,死活不肯,手抓着床柱不放。烧成这样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
只能让医生到家里。吊了两天瓶,烧总算退了。
期间,她总是问他,老虎和兔子呢?是不是有消息了?许是母子连心。他无法和她说那些,只一个劲儿的安慰她,说是有了消息,让她安心。
每每听到他的话,她就会变得安静,睡着。
这一场病,闹得。本来就瘦的脸,更尖了几分,就剩两个大大的眼睛。脸没有一点儿血色,白青白青的。说话也像失了半条命……
不知谁说,真正的疼痛来临,脑袋都是空白,之后才后知后觉的觉出感觉。如遭钝击,慢慢的,一点一点儿的疼。但却,为什么连点儿疼也感受不到。如今,他只觉木。
尤其是看着那几本相册。厚厚的。记录了他们两年多的点点滴滴。从这些照片上,他看到了老虎兔子的成长,从一个那么小的娃娃,长成会跑,会玩的小人。
那眼睛滴流滴流的。看上去,甚是惹人喜爱。
这些天莫关关第一次走出屋子。看到李斯爵拿着相册翻,愣了会儿,便过去坐下来。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好像看到他哭了。
不可否认,老虎兔子和他长得像。那眼睛,那鼻子,都像。此刻,她脑子里才有了一个清楚的认知。
眼前的这个男人是老虎兔子的亲生父亲。她痛,其实他也应该在痛。
也不知出于什么心情,她拿过他手里的相册,一张一张翻。每翻一张便会讲上一段话。那些都是美好的。
“这张是老虎刚洗完澡照的,你看,上面还有我给他写的字,还有这张,是老虎欺负兔子,按理说,双胞胎应该比一般的兄妹还要亲,他俩就不是,三分钟不见,见面就掐。还有——”
她顿了顿,忍了忍眼里的泪,继续翻着,“你可能还不知道,兔子手心有一颗痣,老人们都说,那是掌上明珠的意思,是富贵平安的象征……”说到这里,她终于说不下去。咬着嘴唇。
“我知道,我都知道。”李斯爵一把将她搂在怀里。
她哭,他也哭。泪,凉凉的浸入她的肩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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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人相依,阳光碎了一地。
从这时起,她与他说的话也多了起来。说起老虎兔子,说起他们第一次开口叫她妈妈,第一次学会走路,第一次在她睡觉的时候偷偷的亲她……许多许多。
很多时候说到一半,又突然停住,不再言语,一个人走进花架里,发呆。
一日一日。
她说了很多,唯独没有提过叶莫桑。一个字都没有说过。左手无名指上戴着的那枚戒指。闪闪。就连在夜里都溢着光。睡觉不摘,洗澡不摘。
这些日子,家里来过电话,催着李斯爵回去,这边还没有消息,他怎放得下心,一直拖着,也没有将事情告诉三位老人。
十月的法国,变得有些凉。许是心冷,格外的寒。警方那边有了消息,一个月前有艘轮船出海,走向美国。据线人报,那艘船上装着许多人,有孩子,有女人。正是贩卖集团。
得了这信儿,李斯爵便想着去美国一趟,联系那里的朋友,不管多久,就算翻遍美洲大陆也要把孩子找回来。
那一团是他心尖尖上的肉。
李斯爵这一走,至少得好几天,莫关关一个人在这里,他无论如何也放不下心。若是带着她,这一路太累,她受不了。
她虽然肾脏移植成功了,这两年也很好,但这短短两个月,身体一团糟。不能再任她胡闹下去。他想着带她回北京。这话一提出来,就被莫关关拒绝了。
“我不走。我就守在这里。”她说着话,眼睛看天。“他们总有一天会回来,我要是走了,他们回来找不到我怎么办?”
李斯爵坐在她的对面,看着她,他知道她一直要守在这里的原因。这么长时间她没有提过叶莫桑,她是在逃避什么吗?她可以接受老虎兔子的不见,却接受不了叶莫桑死亡的消息……每次吃饭,都是摆三个人的碗,每次看到红色的东西都会一把挥到地上。
“关关,要到什么时候你才能清醒……叶莫桑已经死了。”被高速行驶的车撞出二十米远,有可能活着吗?“你亲眼看到的不是吗?别再骗自己了,好不好……”
莫关关仰起脸,瞪着他,没说话。
突地!把他推开!
走进房间。
李斯爵先她一步挡着门,两两相对,他微叹了一口气,说,“他要是没死,他一定会回来找你的。不是你守着他就会回来。”
“你和我一起走,老虎兔子有什么消息,你第一时间就知道了,再说,我只见过他们几个月的样子,要是找到了,他们长得我认不出来怎么办?”
李斯爵连哄带骗,也亏是现在,莫关关,能被他骗住。她的手松了几分,表情微动,想着他的话。
李斯爵见机又说,“还有你的签证已经过期了,也不能再留这儿。迟早要被遣送回去。”这个,他之前就已经办好了,这会儿只不过诓她跟他回去。
他把话说到这个地步,牙根是没有给莫关关留一点儿想头。她不想回去也会被赶回去。
于是第二天早上,乘车,离开阿尔勒,这座温暖又残酷的小镇,辗转来到马赛,终于踏上了回国的航班。
舱外的天,澄蓝清澈。
莫关关看着天,李斯爵看着她。从昨天要离开,她又不说话了。
在飞机上,很快的过去一天。
李斯爵或许忘了,今天便是他的母亲齐眉六十岁生日。出了机场,莫关关明显的很累,走路都有些虚,李斯爵便抱起她,直到了车上。
一路,无语。格外沉寂。
这是一种情景,家里又是另一番景象。
前些日子,齐眉张罗着要李斯爵回来。相亲。听说儿子今天回来,她便请了那几个女孩来给她过生日。
这不,这一屋子至少有五个大姑娘。最大的也没有超过二十八,年轻,好生养。她现在六十岁,就想着儿子赶快结婚,最好明年抱上大孙子。等着那两个,她怕死了都再见不到一面。
怎么说,都已经离了婚,那孩子也是铁了心不跟自家儿子过了,又何必强求呢。趁着她还能张罗,赶紧张罗。家里这老少三个男的,谁也不这操心,全靠着她一个人。
这憋了许久,此时说起李斯爵,话里话外都想着他赶快结婚。坐在她对面的妇人五十多岁,听了也跟着她的话往下说,
“这年轻人要事业,趁着好时光打拼,正好,你看小四现在不是事业大成,这会儿再成个家,没准儿明年你就能抱上大白孙子了。我呀,光是看着,就羡慕得很,不像我就一个女儿,到了也抱不上孙子。”
“现在这社会还讲求那个?儿子闺女都一样,分什么。想了,就抱回家养两天。孩子有两边老人疼着不是更好?”
“还是姐姐你通透,我要是能摊上你这么个亲家就好了。”说着话眼睛瞄向正在弹钢琴的女孩。
齐眉笑笑,顺着她的视线看去。
其实,见了这么多姑娘,她最中意这个。和舒缓。二十五岁,刚从美国留学回来。人安静,懂事,大方,比一般的女孩要大气的多。
那模样也好,透着股灵气。
配他们家小四正好。
此刻听了她母亲的话,心里也有数,这厢是迫不及待的想着她闺女嫁到他们家。不过,这事毕竟光凭自己一个人也做不了主。
自己那儿子,想起来就愁人。反正,她是下了决心,这回李斯爵回来,自己给他下个死命令。今年必须结婚。死活得从这些人里挑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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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眉正说着话,左眼皮蹦蹦的开始跳,连对着黎嫂说,“我这眼皮老跳,你看看是不是小四回来了。”
黎嫂唉了一声向外走。刚出门,果然就看到了李斯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