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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断肠红-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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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中。饶是他秦无常是个武学不俗的武林高手,竟未来得及抽手!只有握着十文钱匆匆离去。

穿出了人群,走到了街上,越走越觉不对,摊开手掌一看,脸上不由得又变了色,十个铜钱竟变成了厚厚的一个。

那算卦的适才分明站起的是十文,怎么就在这刹那间变成了厚厚的一个?而且不是用某种力量硬压的,竟似在冶炉里重铸的一般,那书生莫非……

另外,掌心中还有个小纸团,打开纸团一看之下,已经变了色的脸色,更形难看,小纸条儿上,写着两行小字:“请与贵友速速回头,莫自取杀身之祸,这宗买卖岂是你等做得了的?有我在此绝不容任何人轻举妄动。急流勇退,为时不晚,再迟两天,想走也走不掉了。”

没上款,没署名,也无任何表记。书生是何来头?

秦无常向左右看了看,飞快地把纸条揣入怀中,疾步离去。

这件事妙,卦摊儿那边发生的事更妙!

秦无常走后,青衫少年向着书生吕毅眨眨眼,微笑拱手,才要说话。

书生吕毅手比他还快,不过那是摆手。“分个先来后到,按次序来,我不能再让这几位客人久等,请先坐坐。”

没谢谢人家,口气还不太客气,可是青衫少年竟吃这一套,笑道:“您别误会,我是由河南来这儿找人的……”

书生目毅接口说道:“找到了么?”

青衫少年道:“找到了,好不容易,我几乎跑遍了江湖!”

书生目毅道:“那阁下还有什么事要问我算卦的?”

“有。”青衫少年道:“我想请我那位三叔回去,麻烦先生给我出个主意。”

书生吕毅眉锋微皱,沉吟说道:“这种事我倒是首遇,恐怕无能为力。”

青衫少年苦着睑,近乎哀求,连忙拱手道:“我也是慕‘活神仙’之名而来,无论如何请先生帮个忙,可怜我几乎跑断了两条腿,既然找到了我三叔,要是请不动他,我可不敢回去见我义父跟我大伯了。”

书生吕毅笑了,想了想,说道:“那么,阁下请先进‘高升客栈’,晚上我再替阁下想想办法,话说在前头,我可不一定有把握。”

青衫少年愁容尽扫,展眉笑道:“只要先生答应给我想想办法就行,我有信心先生的办法准灵,‘活神仙’嘛,否则岂不砸了招牌?”

拱手再谢,走进“高升客栈”。书生呆了一呆,望着那洒脱背影摇头失笑,随即转向适才那年轻汉子道:“累阁下久等,真是对不起,请摊儿面前坐。”

经过这半天的观察,敏锐的直觉,使年轻汉子觉得眼前这算卦的书生和常人不同,究竟哪儿不同,他又说不出来。

他觉得书生有点高深莫测,因为片刻之间书生对他所说的那句话,乍听起来很平常,却每一句都似含有深意。

这种话,除了他,任何一个别人都无从领会,莫非这位书生真是“活神仙”,着穿了他的行藏?窥透了他的目的?

其实,能这样更好,自己不正想求书生指示机宜,解决疑难么?有此一念,不再犹豫,走上前去坐下。

“阁下是占卦还是相命?”书生习惯地问了一句。

年轻汉子道:“占卦。”

书生道:“问什么?”

年轻汉子没有即时回答,有意无意,抬头四望。

是吃午饭的时候,看热闹的,散得差不多了。

这才收回目光,吁了一口气,缓缓说道:“找东西。”

书生扬眉反问:“不找人?”

年轻汉子顺口答道:“找到了东西不愁找不到……”

“人”字未出口,猛地身形一震,目射奇光,凝注书生道:“先生怎知我要找人?”

书生道“哦”了一声,淡淡笑道:“我只是随便问问,要找什么东西?”

年轻汉子看着书生,半晌才道:“一件传家至宝‘古玉决’。”

书生目毅:“怎么丢的?”

年轻汉子道:“这很重要么?”

“当然!”书生吕毅道:“请阁下相信,我不会无故发问。”

年轻汉子略一迟疑,终于说道:“被人偷去的。”

书生不再发问,由卦筒中摇出三枚金钱,他凝注三枚金钱良久,忽地皱起双眉,道:

“卦象很混乱,阁下似乎所言隐而不实,漏了一点。”

年轻汉子身形再震,道:“我不懂先生此言何指?”

书生目毅道:“由卦象看,跟阁下丢失的东西在一起的,还有一个人,卦象是阳非阴,这个人也应该是个男的……”

年轻汉子低头不语。

书生吕毅接道:“为使卦象清明易判,我希望阁下不要有所隐瞒。”

年轻汉子猛然抬头,目光微赤,激动说道:“我没有什么可瞒的,这件事也无须怕人知道。实告先生,家严与‘古玉决’一起被盗被掳,至令下落不明,家慈也被贼杀害,血仇未报,我为这件事遍访天下已将三年,却无一丝蛛丝马迹可寻。日前闻得先生大名,故不远千里,特来求教,望祈先生指点一条明路,若能藉此寻回家严,血仇得报,我不惜万金重酬。”

好怕人的神态。书生吕毅微皱双眉,道:“原来如此,万金重酬那倒不必,读书人本一点仁心,只希望阁下血仇得报,贤父子早日团聚……”

说着,收回金钱,二度摇卦,金钱落处,他双眉皱得更深,沉吟不语。

年轻汉子急急问道:“先生,卦象如何?”

书生吕毅摇摇头道:“卦象虽已趋明朗,无如我目前仍难做一个明确判断。这样吧,半年后烦阁下跑趟洞庭,到时我会给阁下一个满意答复。”

年轻汉子有点失望,但旋即道:“只要能寻回家严,报得母仇,便是十年我也能等。”

书生吕毅颇表赞许,望了望他,点头说道:“那好,半年后,岳阳楼头我自会指示玄机,告诉阁下所要知道的一切。”

卦象止于此,年轻汉子只得站起,探手人怀,道:“先生,卦钱多少?”

书生吕毅笑道:“暂时免付,等阁下父子团圆,报得血仇再算不迟。”

年轻汉子也不客气,抽出了手,道:“那我就先赊着先生的了……

话锋微顿,犹豫嗫嚅,接道:“先生……”

“阁下放心。”书生吕毅一笑道:“我愿以信誉担保,半年后必有所报,今生仍有相见时,江湖上到处可碰头,届时不兑现,任凭阁下……”

年轻汉子大窘,道:“先生神奇高士,当能以觅亲痛仇心切见谅。既如此,我先谢了,咳,容我再请教一句,到时候……”

书生吕毅又是一笑,道:“阁下不必多虚。”

年轻汉子不再多问,拱手称谢而去。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半年后他当然说什么也要跑趟洞庭,登上岳阳楼,灵不灵且待到时看。

红日西斜,晚霞满天。

书生吕毅做完了一天的生意,由魏胖子帮着正预备收摊儿。

蓦地里,蹄声大作,街道拐角处,一阵风般驰来了两匹高头骏骑。

马是异种龙驹,一白一黑,通体无一根杂毛。

马身上的装配,不但讲究,而且华贵异常,好气派。

鞍上人儿,是两位绝色美姑娘。

前面白马上的那位,芳龄较长,无限美好的娇躯之上,紧紧地裹着一袭黑色劲装,外罩黑色风给,艳若桃李,冷若冰霜,秋水如刃,柳眉凝威,令人望之寒栗,目光不敢丝毫随便。

紧随她的身后,黑马上的那位,则是身穿大红劲装,虽也称罕见美色,较前面那黑衣人儿却已大显黯然。

不难看出,这是一主一婢。

街道上,扬起数声低低惊呼,路人纷纷躬身哈腰,笑脸问好。

黑衣人儿频颔螓首,却是难见笑容。

这情形,惊动了书生吕毅,他抬头看了一眼,又低下头去继续收他的卦摊,可能是鉴于“非礼勿视”。

魏胖子也抬起了头,可是未再低下去,停了手,直了眼,并非饱餐秀色,而是无限惊讶,喃喃说道:“天!这位姑奶奶难得下山,今儿个……”

说话间,两骑已直驰摊儿前,停了下来。

魏胜子神情一紧,连忙搓着手赔笑走向马前。“今儿个是什么风把姑娘给吹了来?

您,一向安好?老堡主安好?”

黑衣人儿微一点头,道:“好。”

冷冷地看了正在低着头收摊儿的书生吕毅一眼,道:“这位可是有君平、唐举、赛华佗之誉的活神仙?”

“您夸奖。”魏胖子回头招呼书生吕毅,道:“老弟,快过来见见……”

书生吕毅这才直起身子。

魏胖子唯恐怠慢地接道:“这位是威震天下的‘古家堡’的古姑娘……”

“古家堡”威震天下,那是武林中事,读书人不懂这一套,书生吕毅“唔”了一声,一拱手,道了声“久仰”又要去收他的摊子。

却被魏胖子一只肥胖的大手死命的拉住,魏胖子笑得好不自然。“姑娘,这是小老儿的乡亲。”

黑衣人儿眼见书生吕毅的傲慢态度,似要发作,但一触及书生那两道跟神,不知怎地,娇躯却突然机伶一颤,道:“先生,你我似曾相识?”

书生吕毅神情微愕,随即谈笑说道:“落魄书生潦倒人,哪来那么大荣幸。”

黑衣人儿脸一红,红衣美婢突然娇喝道:“狂徒大胆!”玉手一扬,马鞭就要挥下。

书生吕毅恍若未见,黑衣人儿目闪异采,伸手一拦,回首轻叱:“先生面前,不可放肆,离堡前我怎么告诉你的?”

老实人哪见过这等场面!魏胖子吓得面色如土,连忙赔笑脸,打圆场,道:“红姑娘万莫见怪,小老儿这位乡亲心直口快不会说话,您多包涵……”

黑衣人儿微笑说道:“婢女无状,先生雅量海涵。”

书生目毅没有答腔,魏胖子抢着说道:“姑娘说哪里话来,只要姑娘你高抬贵手,不降罪,小老儿与乡亲已属万幸,姑娘今儿个是……”

黑衣人儿微微一笑道:“昨天有人回堡,我才知道镇上来了位‘活神仙’,我慕名而来,想占一卦……”

这是天大的面子,也难得今个绽露了笑容,多说了两句话,魏胖子忙不迭地躬身让道:

“那……姑娘您请小店里坐,请小店里坐!”

黑衣人儿又现笑容,春风解冻,花朵绽放,好美!“不是已经收摊儿了么?”

吕毅一句“不错”尚未出口,魏胖子已飞快说道:“没关系,您难得出来一趟,只管请里边坐。”

黑衣人儿这才轻移娇躯,离鞍下地,领着红衣美婢袅袅走向“高升客栈”。

店内,早有人准备接驾,捧凤凰般必恭必敬地把她们主婢迎了进去。

书生吕毅皱眉说道:“老哥哥你这是……”

魏胖子急忙以手虚搞其口,苦着脸道:“老弟,看我薄面,你就破例一次,成不?”

拉着他急步走向店中。

书生吕毅无可奈何,只有付之摇头一笑。

店中,柜台里面。黑衣人儿居中而坐,红衣美婢侍立身后,魏胖子与老帐房垂手秦立一旁。

书生吕毅,隔着桌子,坐在黑衣人儿的对面,桌上摆了一于应用之物。他望了望黑衣人儿,开口发问:“姑娘是占卦?”

黑衣人几点头不语。

“问什么?”书生吕毅又问。

黑衣人几道:“我要找个人,麻烦先生指点。”

书生吕毅道:“可有生辰八字?是男是女?”

黑衣人儿道:“腊月十九,子时生,属大龙,男的。”

书生目毅拿起卦街,钱落眉皱,面色忽转凝重,道:“姑娘,算卦的可要直言了。”

黑衣人儿想也冰雪聪明,玲戏剔透,娇靥有点发白,微笑道:“福祸皆无定,吉凶不由人,先生请只管直说。”

书生吕毅叹了口气,道:“姑娘要找的人,已经死了多年了。”

黑衣人儿娇躯猛起一阵轻颤,娇靥煞白,摇摇欲坠。

书生吕毅似乎不忍目睹,垂下眼去。

红衣美婢大惊失色,皓腕双伸,扶住黑衣人儿,急急叫了两声:“姑娘,姑娘……”

黑衣人儿闭目未应。

红衣美婢陡挑柳眉,面布寒霜,美目含煞,紧咬贝齿,怒视书生吕毅。“算卦的!

我家姑娘若有差地,你也别想活了!”

书生吕毅一抬眼,道:“这位姑娘说话好没来由,算卦哪有报喜不报忧的?卦象如此,又是你家姑娘吩咐,我有什么办法?”

魏胖子惊急交集,手足无措地插口:“老弟,你不能不……”

“算卦的,你好大的胆子!”红衣美婢一声怒叱,挥掌就要劈出;黑衣人儿美目突睁,颤声说道:“小红,这时候你还惹我做气么?”

红衣美婢一震收手,噙泪说道:“姑娘别听这江湖郎中信口雌黄,胡说八道!

我就不相信南宫大侠会……“她忌讳一个”死‘宇,截然住口。

黑衣人儿唇边掠过一丝凄惨笑意,轻摇螓首,道:“世上有很多事情是想象不到的,他来得突然,去得突然,短短三年如昙花一现,至今十多年宇内未现侠踪,我曾怀疑他死了,但那只是怀疑,不得真消息,未亲眼目睹,我仍有信心,而现在……

这位先生有‘活神仙’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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