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肠红-第1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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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正说笑的是她,她是故作轻松。
南宫逸又紧逼一步:“那么,仙姑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虚幻道姑倏发银铃长笑。“司马君实说得好:书有未曾经我读,事无不可对人言。虚幻是个身无半点牵挂、无为无我的出家人,出家人有何难言之隐?”
这比上一句更轻松,也更能收轻松之效。
南宫选也笑了,但是他并未放松。“那么,仙姑是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
虚幻道姑答得更好,她美国深注,笑着说:“出家人既无难言之隐,又何来不得已的苦衷,再说,出家人行万里、吃八方,不愁吃喝穿,又……”
南宫逸不等她说完便截了口:“仙姑深具辩才,好犀利的词锋……”
虚幻道姑也飞快说道:“南宫大侠该知道,这无关辩才,无关词锋。”
南宫逸淡淡笑道:“南宫逸请教,那么这算是什么?”
“铁一般的事实。”虚幻道姑答得坚决有力,不可轻撼。
可是,却被南宫逸那千钧神力推得晃了一晃。是否铁~般的事实,有没有顾虑、难言之隐或不得已的苦衷,仙姑可以瞒任何人,却绝瞒不了自己。
虚幻道姑那超人的镇定为之动摇,但,她不得不狠心、咬牙,甚至欺瞒自己,笑了笑,道:“是的,南宫大侠,我自己明白,我没有。”
南宫逸一双犀利目光紧紧逼视,一眨不眨,那足能看穿任何一个人的肺腑,更令虚幻不安。“仙姑,出家人不打诳语。”
那方覆面黑纱一抖,虚幻很巧妙地避开了那双令她心悸的目光。“多谢明教,虚幻自问心安理得。”
“那么,仙姑何故不安?”
这是有力的一台,虚幻那强自支撑的超人镇定,险些为之崩溃,她藉笑掩饰不安之态。
“南宫大侠,虚幻一不做亏心事,二不为……”
“仙姑。”南宫选飞快接道:“人之相交,贵相掬心,南宫逸一片赤诚高攀,对仙姑推心置腹,仙姑又怎好隐隐瞒瞒?”
虚幻笑了,笑得又很勉强了。“南宫大侠错怪了虚幻,虚幻已对南宫大侠尽披肝胆…
…”
南宫逸双眉一挑,突然说道:“那么,请仙姑答南宫逸这第一问,出家人胸怀慈悲,何忍眼睁睁见南宫逸不得团圆!”
虚幻道姑忙自稽首:“无量寿佛,南宫大侠,这个罪名虚幻担当不起,虚幻可没有拦阻贤伉俪任何一位。”
南宫逸唇边浮现一丝淡淡的笑意,说道:“可是仙姑,拙荆所在,仙姑对南宫选一直隐瞒至今。”
虚幻道姑摇了头道:“南宫大侠又错怪了虚幻,出家人没有那么狠的心肠;南宫大侠明智,该想想,纵然是虚幻道姑对南宫大侠有所隐瞒,使南宫大侠无从找着尊夫人,但南宫大侠侠踪到处,对尊夫人,虚幻该无法隐瞒,尊夫人为什么不来找寻南宫大侠?贤伉俪情深似海,难道尊夫人不希望夫妻团圆?
足见,尊夫人她有某种不得已的原因,为这种不得已的原因,她只有暂忍。盖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尊夫人巾帼奇女,她都能忍,南宫大侠盖世奇才,又何独不能?
倘若南宫大侠以此见怪,那太冤枉了,要怪该怪尊夫人,不该怪虚幻……“一番话,驳得南宫选张口结舌,无词以对。良久,他方始探头苦笑:”多谢仙姑明教,看来南宫逸昂藏须眉七尺躯,比不上仙姑多多,关于拙荆下落,南宫逸从此不敢再问仙姑……“这话,听得虚幻暗吁了一口大气,身形可也随之骤起一阵轻颤。“南宫大侠也莫作如是语,我敢说贤伉俪必有相见日。”
南宫逸面上掠过一丝黯然悲笑,欠了欠身。“南宫逸先行谢过,那全仗仙姑大力成全了。”
虚幻道姑淡然而笑,道:“好说,出家人慈悲为怀,不敢久见人家夫妇不碰头。”
南宫逸玉面微微一红,整了整脸色,道:“如今,再请仙姑答南宫逸第二问;仙姑明知拙荆之被害动机,为什么对南宫逸隐而不宣?”
单刀直入,一针见血,虚幻道姑身形一震,笑问:“南宫大侠怎知虚幻知道尊夫人被害之动机?”
南宫逸呆了一呆,脱口说道:“因为仙姑是拙荆闺中密友。”
话说出口,便立感不妥,因为这不成理由。
果其不然,虚幻道姑立刻笑道:“论关系,再亲密的朋友也难比结发夫妻,南宫大侠尚且不知,虚幻我何具通天本领能够独院?”
南宫逸摇头苦笑:“看来我不该有此一问,我明知仙姑知道,可是仙姑不露破绽,高明得使我无疵可击,那第三问,也只好作罢了。”
他作罢,虚幻和不干休,笑了笑,道:“我愿意听听南宫大侠第三问。”
南宫逸苦笑了一声,道:“仙姑明知那杀害无双的凶手是谁,为何也不肯吐露?”
虚幻道姑目射钦佩之色,笑道:“南宫大侠是越发地错怪虚幻了!虚幻是尊夫人闺中密友,无论从哪方面说,都该尽心尽力,协助南宫大侠为尊夫人报仇雪很,查缉凶手犹恐未及,哪有明知凶手是谁却秘而不宣之理?”
这话是理,但诚如南宫逸所说,他明知虚幻道姑所言不实;然而,虚幻道姑不露破绽,高明得使他无迹可击,莫可奈何。
事关委仇,在这种情形下,对一个来历不明的神秘道姑,南宫选他本可以不必有任何顾虑地严词逼问,追究到底。
无如,连他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一旦面对这位功力高深莫测、智慧高绝、行事神秘的虚幻道姑,他便狠不起心、提不起勇气;那英气、那豪风、那侠胆、那傲骨,一股脑儿地不知跑到何处去了。
再说,虚幻道姑,人家也曾为他冒死去面对宇文伯空,也毫不犹豫地为他指出“归元真经”是假非真。
是故,他在试了好几次之后,终于还是婉言剖陈:“仙姑之言,我深有同感,仙姑是拙荆闺中密友,自不会对杀害拙荆凶手有所掩护,秘而不宣;不过,我有句话不得不说,究竟仙姑是否知道真相,你知我知,不必再多争辩。南宫逸虽不知仙姑为什么要这么做,但南宫逸深信仙姑之所以这么做,必具深意,必有不得已之苦衷;这,对南宫逸夫妇,是善不恶,有益无害,所以,南宫逸不再追究,请仙姑静坐,我们谈点别的。”
这,胜于雄辩,胜于通问,虚幻道姑身形一阵颤抖,美目中异采闪漾,激动稽首:“多谢南宫大侠体念苦衷,虚幻他日必有一报。
南宫逸淡然地还礼不语,司徒奇却凤目放光,突然震声地说道:“这么说来,仙姑是真的知道……”
虚幻道姑毅然点头:“无量寿佛,南宫大侠大度相容,虚幻不敢再打胜语。”
司徒奇变色而起,南宫逸及时沉喝:“二哥,对人退一步!”
司徒奇默然不语,愤然坐下。
南宫逸转向虚幻,含笑致歉:“二拜兄性情刚直,失礼处,南宫逸谨代……”
“虚幻不敢。”虚幻道姑连忙地欠身,说道:“这是至性,也是常情,换了是虚幻,也是一样。”
话虽这么说,可是大厅中的气氛已显得有些不调和;而且,虚幻道姑说完,一时也陷入了尴尬的沉默之中。
适时,商和却突然轻咳一声说道:“三弟,你适才跟宫寒冰在峰顶都谈了些什么?”
商和是有心人,他有意改变话题。
南宫选与虚幻道姑同时投过感激一瞥,南宫逸遂连忙把刚才在峰顶跟宫寒冰唇搏舌斗、钩心斗角的经过说了一遍。
商和、虚幻道姑静听之余,脸色连变;南宫选话声一落,商和便即须发俱张地摇头,道:“好厉害的匹夫!他竟当着你面承认了,仗着没第三者在场,抓不到他的证据,咱们便拿他莫可奈何……”
虚幻道姑也叹道:“此人之心智,可说罕见,论禀赋、论武功,他都称得上百年难遇,举世难求,只可惜心术不正……”
司徒奇双目暴射威棱,突然拍了桌子。“三弟,他凭什么阻止你跟古兰来往?
弑师、杀弟又卑鄙无耻地企图拈污古兰!
他还凭什么?“
南宫逸轩了轩眉,没说话,他能说些什么?
虚幻道姑望了他一眼,却说了话:“诚如司徒大快之言,也诚如南宫大侠之言,宫寒冰他不配再拿理‘古家堡’门户,更不配为兰妹妹未婚夫婿;只是,南宫大侠,宫寒冰他说的也不错,那要等南宫大侠掌握明确证据、揭穿他之后,否则他不但掌定‘古家堡’门户,而且也有权干涉南宫大侠与兰妹妹来往。这种人阴狠毒辣,翻脸无情,什么事都做得出,甚至会反咬一口、公开指控南宫大侠涉嫌……南宫大侠倒不可不防。”
南宫逸淡然说道:“多谢仙姑提醒,南宫逸行事仰不愧于天、偏不作于人,心安理得,问心无愧,我不在乎世情之毁誉褒贬。”
虚幻道姑道:“可是南宫大侠该为兰妹妹想想。”
南宫逸挑眉说道:“古兰她不是世俗儿女,她也不会介意。”
虚幻道站道:“南宫大侠,别忘了,兰妹妹是个清白女儿家,女儿家名节为重,她总是要嫁人的。”
南宫逸陡挑双眉,目闪威棱,道:“难不成世间男子尽皆”那不能怪别人。
“虚幻道姑淡然截口道:”在未揭穿宫寒冰劣迹之前,他是‘古家堡’掌门人,又是兰妹妹未婚夫婿,身份名望并不比南宫大侠差多少;他说的话,可不会没有人信,众口可以锋金,唇枪可以杀人。“南宫选一震,机伶寒颤,默然不语,半晌,始声苦笑,道:”
南宫逸方寸已乱,仙姑是要我……“
虚幻道姑正色说道:“除非南宫大使要她,否则就远离她,别管她。”
南宫逸一震说道:“仙姑这话,南宫逸不懂。”
虚幻道姑侃侃而谈:“很简单,虚幻愿为南宫大侠解说。
倘若南宫大侠不要她,为顾全她的清白,以及南宫大侠自己一世侠名,虚幻我奉劝南宫大侠即刻远离她,怪她嫁宫寒冰也好,剃度落发、青灯古佛了余生也好,或心碎肠断悲痛自绝也好,那都不关南宫大侠的事;要是南宫大侠打算要她,那么就赶快想办法,揭穿宫寒冰的丑恶面目,助这个可怜的女儿家挣脱苦海……“这哪里是任南宫逸选择,分明是让南宫逸没有选择的余地!这哪里是两个办法,分明是通南宫逸要古兰。
这让南宫逸怎么回答?他身形颤抖,玉面抽搐,说不上话来。
而虚幻道姑她却硬起心肠又是一句:“兰妹妹的一生,是好是坏,是死是活,是幸福是悲惨,全在南宫大侠一人,事关重大,虚幻敢请南宫大侠三思。”
南宫逸身形暴颤,唇边渗血,一声痛苦呻吟,缓缓低下头去。他没有三思的机会,他只有一条路。
他怎能眼睁睁地看着古兰悲惨一生、这样下去?
诚如虚幻所说,那情海断肠人儿,已经够可怜了。
古兰的一生,就在他一句话,而这句话他怎么出口?往日里,他力拔山兮气盖世,今天他自觉软弱得可怜……
商和深知这位三弟的脾气,他想劝,但不敢劝,一双老眼满含焦虑地投向了司徒奇。
司徒奇刚烈性情,可不管那么多,砰然地一声,又拍了桌子,长眉双挑,目射威棱,那铁面上,神色怕人。“三弟,事到如今,你还犹豫怎地?我不管你要不要古兰,可是我要你赶快公开那匹夫阴谋……”
南宫逸猛然抬头,星目已然赤红,脸色煞白,嘴角上,也挂着一丝令人触目惊心的血渍,摇头苦笑道:“二哥,你要我怎么做?凭我的声望、身份,我可以这么做,也不愁武林同道没人信我;但是,我不愿落个以身份。声望压人的话柄,更因为有古兰介于其间,我也不能让人说我是因为她而不择手段的对付宫寒冰,所以我一直隐忍至今,要在获得明确证据后再予揭发。”
司徒奇冷哼说道:“我这个人做事没那么多顾虑,我只要打算做,便会不顾一切大刀阔斧干一番。什么叫压人?你为的是宇内苍生、天下武林!至于古兰,你既然不计较世情之毁誉褒贬,又何必在乎别人怎么说?做就做,别人爱怎么说就让他们说好了。”
“铁面天营神鬼愁”委实铁胆傲骨、奇豪盖世,这天不怕。
他不怕的作风,也委实能令神惊鬼愁。
南宫逸苦笑不语。商和终于忍不住开了口,可是他话说得很委婉:“三弟,你二哥的说法,固然过于偏激,但却不失为真理。姑不论是否为古兰,三弟且为天下武林想想,容不容咱们这般拖下去,能不能等到咱们获得确切证据!三弟当初的顾虑极对,各大门派分散各处,咱们顾此顾不了彼,那疲于奔命。终至不保的后果,是很可怕的。”
南宫逸身形震动,仍没说话,虚幻道姑望了他一眼,刚要开口,南宫逸知道她要说什么,忙淡淡一笑,说道:“仙姑,你只给我一条路,好意我领受了,但我不愿消极地适应情势,我要积极地解决问题,可否容我对付了宫寒冰之后再说?”
“可以。”虚幻道姑美目中异采闪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