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的莲灯,渡我今生-第7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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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悄悄撇撇嘴,自然不敢和穆枫斗嘴,心里却在嘀咕:你离开了马塞诸塞州,也没告诉我呀!而且,还……还不知什么时候交了个女朋友,瞒着我们大家!
他们目光只有短短的对接,褚莲主动撤退,穆枫注意力稍稍在她身上滞留,见她对和她一起来的队友欲言又止,便知道褚莲是领会了自己的意思,——她在寻借口准备离开。
但他们很快就被外面的喧哗声惊动——穆枫眉头微蹙,好像一点也不感兴趣的样子,居然淡淡然又坐下了。他的手上还缠着绷带,是白天多管闲事挡枪子弹留下的伤,后来在临时辟出的简陋医务室包扎了,晚餐过后和队友一起出来喝咖啡,仍然吊着这只受伤的胳膊。
阮素泠也在他身边坐下。
戴维的那个朋友见外面簇拥的人群中有熟人,便跑了出去,很快又折回来。戴维忙问他:外面发生什么事了?
那个朋友有点难过:登山队员出了意外——死了一个。
安道尔公国的度假区域,比利牛斯雪山,居然吞了人命。
毕竟人命关天,米达暂时放下了她的mu,轻轻扯了扯褚莲的胳膊:lin?
她回神,拍了拍米达的手背,极其本能地去看穆枫……不知为什么,每次碰见这种出乎意料的事,她第一时间总是想起穆枫。
这本来没什么的,但今天穆枫却有点反常,见她盯着自己看,笑着耸了耸肩,摊手,他用唇形对她说了一句话:你以为人是我杀的吗?
欲盖弥彰!
褚莲骇的倒退一步,脸色煞白,本来大家都以为是一场意外,连她都没有怀疑过什么,她的震惊完完全全来自对于一个鲜活生命消逝的悲痛,但……穆枫居然这么急于把她往那个方向引?
她用唇形安静地回复他四个字:欲、盖、弥、彰。
穆枫一愣,继而笑的十分灿烂。
戴维的朋友里里外外走了好几圈,再次回来的时候,终于把探明的消息复述给他们:那个学生……是自杀的,有人看见。他从山腰跳下来……并不是意外。
但这仍然是一个悲痛的消息。
一个生命像流星一样,陨落在安道尔公国环翠群山下。
穆枫坐在那里,似乎在静静出神,思考着什么。
褚莲问道:那个学生是哪所学校的?
麻省理工。戴维的朋友很快回答。
褚莲下意识地瞟向穆枫,心通通直跳,这……真的只是一个巧合?麻省理工!或许,死者本身就和穆枫有什么联系!
穆枫坐直了身子,看着褚莲,忽然道:小姐,你别这样看我,这——会让别人误会,虽然你很漂亮,但我目前并没有这样的心思……
傻子都知道他在说什么!
褚莲有些不开心地看他一眼,没再说话。但那眼神好像在说,小枫哥,你可不可以别闹了?
尽管那位麻省校友的死,并没有任何证据指向凶手。但褚莲隐隐有感觉,事情绝不简单!穆枫轻易不参加任何社团活动,因为穆家的缘故,美国本土媒体对他这位小公子还有几分好奇,美媒虽然没有法国拍拍垃圾那样敬业,但惹上了也像苍蝇似的嗡嗡,逼的人够呛,所以一切太官方的交流活动,穆枫向来是能躲则躲,加之他本身并不热衷于社交,正常情况下,就连这次的高校比利牛斯雪山之行都不会参加,让褚莲意外的正是这一点,穆枫不但参加了高校联盟的活动,看起来兴致还很高。
他……另有所图?
况且,死者是麻省的学生,穆枫入校差不多有四年时间,一个团队的队友,应该是和他一起的吧?
小旅馆里学生们纷纷站起来去帮忙,有人带着警察来做笔录,有人去找旅游区的医生,还有几个学生自发封锁了现场……
他们也往外面走。
褚莲和米达的脸色都不太好看,毕竟好好的比利牛斯雪山之行,无意盖上了这样的阴影,想起来都是沉重的……而那个在雪山上自杀的麻省学生,想起来就叫人感到悲伤,这样阴郁的心情,十天半月是好不了了。
死者是华裔。人群里传来小声的絮语。
是华裔……
褚莲本能地转头去看穆枫,穆枫不习惯她这样的目光,微微蹙眉,然后顾自往前看,刻意避开她的注视。
戴维也去前面帮忙,回来的时候头上冒着冷汗,脸色极难看,米达问他怎么了,他愣了好久也不说,直到褚莲再三追问,他才惨白着脸断断续续道:他……他不可能……是……是……自杀……
穆枫冷冷盯着他。
戴维这一句话,把周围几个朋友的目光都吸引了过去。
为什么这么说?米达问。
我……我认识他,戴维搓了搓手,尽量使自己保持平静,昨晚我们在雪山脚下露营时,见过面。他是麻省理工非常优秀的学生,麻省竞赛团队的华裔……应该都认识他。说到这里,他顿了一下,目光淡淡转向穆枫,问道:mu,你认识他吗?
从来没有人会用这种态度和语气跟他说话,一开始穆枫就对戴维抱着敌意,这时更不耐,冷冷坦诚:我不认识他。
戴维没想到穆枫会这样坦诚,连一点回避的意思都没有,一时竟然也不知道要接什么。
但他一定不是自杀的,戴维想了想说道,那天他跟我说,他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没有完成,他这次跟团队来这里,就是为了去做这件事……一个尚有心愿没完成的人,怎么可能一夜之间改变主意,去自杀?他顿了顿,目光不断在穆枫脸上回转,他沉着声音说道:mu,他好像还提到你的名字了!你……真的不认识他?你是不是叫穆枫?
戴维像在审讯犯人,穆枫的成长环境中从来没有人敢这样对他讲话,如果是平时,他早就爆发,碍于今天褚莲也在场,不得不压着性子,即便这样,他说话的语气依然很冷:我名叫穆枫,这有什么问题吗?他反唇相讥:华裔不可以有中文名?
可以的,先生,褚莲居然应他,我也是华裔,我的中文名是‘褚莲’。
这我知道,穆枫仍装路人,对她笑了笑,还是这位小姐可爱,人漂亮,心灵也挺美,知道不能人云亦云,冤枉了好人。做完笔录,处理掉这些事情——小姐,你愿不愿意陪我喝杯咖啡?
不——愿——意——褚莲瞪他一眼。
那么……他是麻省理工的人,这你总该承认?戴维咄咄逼人。
麻省很大,我记性不太好,不认识也很正常?穆枫还算有耐心地回答戴维的问题,他觉得眼前这个男人简直不对劲,是不是哪根筋搭错啦?索性那个叫戴维的小子还算聪明,没在加利福尼亚惹他,要不然,三藩地下赌场早就多个被捆住的人棍镇场了!
阮素泠看不过去,转到戴维身边,拍他的肩:这位先生,你是美籍?联邦宪法有没有告诉你,含血喷人是要被逮捕的?!
美人到底是美人,搬出联邦宪法来,诌这么严肃的话题,仍是风情万种。
正文 第97章 前传(4)
所有的人都走到了外面;秩序井然地排着队;安道尔公国临时调来的警员正在现场做笔录;尸体从雪山脚下抬回来的时候,就已经有同队的校友红了眼眶;都是成年男生,没有嚎啕的大哭;隐忍的抽噎反倒更让人心酸。
气氛十分凝重,尸体被停放在外面临时搭建的木台上,人群围着;有几个高个白人女生小声地抽泣着。
她也挤在人群里;眼睛酸涩;不知何时刮起的风侵的她全身冷透。她从小心硬,长在世家;很早的时候就跟随父兄走南闯北,炼出了一副铁硬的心肠,但逢到见了死尸,总会生出更多的情愫来,她会想那尸体是谁,那尸体的亲人得知死讯时要哭的怎样呢,想着想着眼睛就发酸……那时已过家殇,张氏百年基业付之一炬,张风载失踪,联邦政府给出的官方数字是,张家罹难者,382口,尸体成山,昔年繁荣的张氏帝国,如今过目是疮痍。
她只要一闭上眼睛,脑中都是那幅惨烈的场景……当年出事后,穆叔叔并不许她回去,不让她瞧见父兄的死状,她只能从三藩的家叔口中听到一些零星的消息,那个时候,穆枫天天都陪在她身边,安静地听她哭,她要什么,他都给,穆枫骨子里是沉静的,他生来是个很好的倾听者。
不知为什么,分明是不相干的两个场景,但褚莲今天看见那个华裔男生的尸体时,心里大恸,竟然想到了家殇那段沉痛往事。
穆枫见她脸色不对劲,靠过去,几乎抵在她耳边,轻声道:阿季?
她愣了一愣,回头时,看见穆枫正立在她身后,很专注地看她,那一刹那,她的心突然一软,眼泪哗啦啦流下来……
我在。他低头,声音低的几乎听不见,但她能看见他的唇形。
比利牛斯雪山脚下,夜风惨惨。星子一粒一粒跃上黑色的天幕。
她忽然退了一步,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你认识他的。
是肯定的语气,非常肯定,容不得别人一丝辩驳。
穆枫眼中一滞,转过头去,正好洽接阮素泠的目光,那个漂亮的女人走了过来:我们回去吧。
穆枫点点头。
戴维不知从哪里窜了出来,拦住他们去路:恐怕会有个简单的遗体告别仪式,你们同是麻省理工校友,要不要……?
阮素泠忽然用中文说道:关你什么事?
她气势很盛,这一句话撂下去,几乎要冷场,连穆枫也微微眯起眼睛看她。戴维砸了咂嘴:小姐,你也是华裔?他言有所指:这么说来……你也认识死者?
阮素泠嗤笑:谁规定华裔就得认识那位先生的?
戴维被噎的说不出话来,谁想却在这个时候,褚莲走前一步,毫不避视地看着穆枫:别人不知道,但这位先生,一定认识死者。她转向阮素泠:小姐,我是说,你男朋友,一定认识死者。
穆枫吸了一口气,遥遥望夜空,过了好久,才回神,深深看她:褚小姐,你得拿出证据。
这里从来没有人说过你和死者的‘死’有什么关联,穆先生,你不必急于撇清,你承认认识死者这个‘事实’,会给你带来麻烦吗?她称他为穆先生,反正穆枫不认她,她便索性装傻到底。
怎么说?穆枫笑着看她。
他是个狠角色,任何时候都能处变不惊,即便褚莲已经把话说到这个份儿上了,他那边的态度,仍是不温不火。
他眼中藏着浅浅的笑意,倒像是要看好戏似的,很快就反客为主。
褚莲退后一步,视线却没有从他身上挪开半分:穆先生,不止你认识他,我……我也认识死者。她见穆枫眼底笑意渐渐熄灭,忽然觉得怆然,并无半分胜利者的快乐,她轻声说话,眼泪簌簌而下:在北美张家,我见过死者,这是一张熟脸……她的每一句话,从这时开始,都能叫人瞳孔收缩,甚至窒息:……穆先生记性这样好,想必是忘不掉的。他是服务于张家的一个手下的儿子,——我相信戴维说的话,他还有未偿的心愿,所以一定不会自杀。穆先生,死者不仅是麻省理工的校友,他,还是张家亲友的熟人!你认识他,也是十分自然的事,褚莲扬起头,目光灼灼,但是令我不解的是,你——为什么要否认呢?
她终于不再流泪,但是两颊的泪水已经被风吹干,挂在脸上,涩涩生疼。
穆枫看着阮素泠,声音很沙哑:我们走。
是她惹了小枫哥,她以为穆枫会头也不回地离开,但他居然侧目看了看她,伸出一只手,轻轻摇了一下:如果你想知道的话,这位小姐——晚上我们约个会?
她低头,盯着自己的脚尖,愣愣地出神。
本来是一场比较愉快的团队旅行,但因为麻省校友的这一出意外,所有人都没了玩乐的兴致。戴维和米达参加了晚上为麻省校友准备的简单告别会,褚莲托病不去——她实在没有办法再面对这样突兀的死亡,原本还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她认识的熟人,现在,却躺在那里,变成了一具冰凉的尸体。
死者她见过好多次。也是美籍华裔,死者的父亲为张家服务,在北美张家老宅里,她时常见到那些老管家和手下们的儿子,张伯父十分好客,对待家里的老人就像自己人一样,本身也是个乐善好施的好人,供职张氏产业下的哪位助手的孩子要是被录取了学校,但是家境拮据,拿不出钱来读书,张伯父都是愿意伸出援手的。
在褚莲居住在北美张家的日子中,混熟了好多张脸——现在躺在外面木台上的麻省理工学生,就是其中之一。她认得他,算是张风载的朋友,要比张风载小好几岁,视小张先生为偶像,很乖的男生。
世家的男孩子们有自己的圈子,通常情况下,都不太愿意带累赘的女孩子们玩,所以,那个麻省学生,如果连她都感到眼熟的话,没理由穆枫会不认识。
今晚月色很好,将安道尔公国境内的小镇照的亮堂如白昼。旅舍二楼是客房,晚餐前领队就已经把房间号发给了他们,褚莲捏着那张塑料薄片,寻自己的房间。
根本不需要灯光的照明,借着月色,能够看见不远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