侠义行-第7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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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虎狼之年的妇人诱惑,不过,天幸我发现得早,小枫与我又情谊深厚,事才开端,尚未及于乱。于是,我不得不采取断然手段了……”
他突然加快了说话的速度,紧接着道:“首先,我假作不知,寻了个藉口将小枫托付给教中一位年高长老,然后以归宁为词,把那贱人骗到野外僻静之处,抽刀加颈,严刑盘诂,终于问出实情。原来那贱人已经加入刺花门,做了‘绣莲会’的淫徒,不仅那贱人,家中仆妇入会的已有七八名之多,这批无耻东西,居然在我家设立了香堂。
“我亲手杀了那贱人,回到家里,又把那些荡妇淫徒全都杀个精光,为了掩人耳目,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放起一把火,烧了房舍,自己也假弄了一身伤,诿称被仇家寻仇,家毁人亡,仅以身免。
“这篇谎话虽然瞒过了小枫,却骗不过‘刺花门’,不多久,刺花门果然真来寻仇,我武功既失,又怕真相被小枫知道,会使他羞愧,不得已,只好远走中原,托庇在龙二侠店内。”
他一口气说到这里,如释重负长吁一声,细小的鼠目中,缓缓挤落两滴泪水,颤声又道:“诸位,这是我心中隐藏了二十多年的秘密,也就是我和小枫的关系,这段经过,我从未告诉过任何人,也希望诸位能代我严守秘密。”
海一帆点头道:“这是当然,你请放心吧!”
海云问道:“当年这些隐情,那位颜枫前辈竟一点都不知道么?”
黄老夫子道:“他直到现在仍不知道,我要求诸位守密,正是不愿让他知道。”
海云道:“为什么不愿让他知道?”
黄老夫子道:“当然是怕他耿耿于心,徒增羞惭。”
海云道:“老夫子,你错了。”
黄老夫子一怔道:“莫非少侠以为——”
海云道:“晚辈以为当年你没把真相告诉他,已经是一大错误,但因那时他年纪太轻,犹可解释,现在你仍然瞒着他,却是不可原谅的大错……”
海一帆道:“云儿,不许这样无礼!”
黄老夫子道:少侠既以铸错相责,必有灼见,愿闻其详?”
海云道:“这道理很简单,当年事发之初,他年仅弱冠,却能谨守分寸,未及于乱,足证是个懂事理的人。你若将真相坦白告诉他,羞惭之心虽然难免,但以后可能就不致再发生金蚯蚓宫这件事了。”
黄老夫子颔首道:“话是不错,但那时他年龄太小,又正当练功重要关头,我怕他一时羞惭过甚,做出什么傻事,或是影响了练功,所以隐而未宣。”
海云道:“这顾虑也对,可是现在他不幸已重蹈覆辙,老夫子就该把当年恨事向他和盘托出,使他了解刺花门手段的可鄙可恨,所谓‘前事不忘,后事之师’。他若洞悉老夫子当年身受之惨,也许就不会再对金蚯蚓宫存着姑息的私心了。”
黄老夫子默然良久,叹道:“少侠见责得很对,他若知道我二十年前毁家避难之惨,或者就不致重蹈覆辙了。不过,金蚯蚓宫这件事,对他的打击已经够沉重,他所受的痛苦,只怕并不在我之下。”
海一帆道:“我等正想请教,令表弟和金蚯蚓宫究竟是什么关系呢?”
黄老夫子道:“这话又得从二十多年前说起了,方才我不是提到过,当我毁家之前,曾将枫弟托付给一位魔教长老么?”
海一帆点头道:“是的。”
黄老夫子道:“那位魔教长老是我的知交朋友,名叫沙莫巴,也就是第二十六代魔教掌教恬佛。自从收留了小枫,对小枫备极钟爱,除了将血焰刀心法倾囊传授之外,更将自己的独生女儿玄姑,指配给小枫为妻室。
“魔教不禁婚娶,但那时小枫的血焰刀功力尚未大成,是以仅有婚约,并没有完婚。后来小枫神功练成,正值教中长老凋谢零散,后继乏人,沙莫巴竟有意把小枫提升长老,立为第二十七代活佛。”
海一帆骇然道:“这是要他接掌魔教教主了?”
黄老夫子叹道:“不错。以小枫的才智武功,的确可当重任,然而他年纪太轻,在教中声望尚嫌不足,沙莫巴操之过急,因而激起魔教中人的反感。更不幸的是,立储之事尚未实行,沙莫巴却忽然去世了。
“此后,小枫便遭受魔教中人的排挤,在西域无法存身,一怒之下,就远走阿尔金山!……”
海云听到这里,心中一动,岔口道:“敢问他可是与沙莫巴的女儿同行的吗?”
黄老夫子点了点头,道:“沙莫巴的女儿玄姑,对小枫可说是一往情深,难以割舍,未婚夫妻俩结伴出走,决心另觅佳域,开创自己的基业。他们偶过阿尔金山,无意间发现了一处天然金矿,于是便在当地定居下来。”
海云突然大声道:“那就是金蚯蚓宫了?”
黄老夫子又点点头,道:“是的,那地方就是现在的金蚯蚓宫,不过,当时却叫做‘金霞岭’。”
海云兴奋地道:“这么说来,颜老前辈应该才是金蚯蚓宫的真正主人了?”
黄老夫子苦笑道:“本来应该是的,无奈他却跟我一样,犯了个不可原谅的错误。”
海云道:“什么错误?”
黄老夫子一字字道:“他嗜武如命,过份冷落了玄姑。”
海云道:“哦!”
黄老夫子接道:“他并非不爱玄姑,而是忽略了男女间的需要。说得明白些,他只知道‘发乎情,止乎体’,却不知道两性相悦,必须兼及肉体的燕好,如果不能达到鱼水交欢的境界,一切都是空话,最后终成怨偶。”
他长叹一声,又道:“小枫太迂了,也是‘血焰刀’的功夫害了他。阿尔金山定居之后,他终日沉迷于练功,一直没有和玄姑成婚,两人名为夫妻,实则分房而居,始终只是朋友的感情,宫中事务全由玄姑作主,他竟然不闻不问,就这样,造成了今天不幸的局面。”
海云道:“难道那玄姑就因此变了心,跟颜前辈反目了。”
黄老夫子摇头道:“反目倒也没有,但哀怨之心总是难免,玄姑在情欲上得不到满足,自然将精力转移到权位方面,时日一久,小枫反沦为客卿地位了。这样又过了几年,门徒渐增,声势慢慢扩大,投效者加多了,其中难保没有居心诡测之徒,冀图邀宠争权,刺花门的余孽便趁机而入。
“当时玄姑手下有个最得宠的女人,名叫罗妙香,便是刺花门绣莲会的妖女。那婆娘为人机诈百出,口蜜腹剑,能言善道,又擅长床第妖术,入宫未久,便探获玄姑的欢心,两人结拜为义姊妹,食则同桌,寝则同衾,眉笑目语,俨然夫妻一般。
“其后,玄姑又巧获奇缘,在一处废弃的矿穴内,得到一部绝世剑谱,越发踌躇满志,野心勃发。在罗妙香怂恿之下,开始创立‘金蚯蚓宫’,种种乖张措施,莫不援用当年刺花门的邪法,凡宫中弟子,都被在私处纹身刺花,以示效忠,作为控制门下的手段。只待时机成熟,便要正式开山立派,逐霸武林。
“小枫发觉这情形,才知道事情严重了,可惜玄姑迷陷已深,百般规谏都没有效果,无奈之下,就想到一个釜底抽薪的办法。
“有一天,他趁玄姑单独在秘室练功的机会,盗取了室门金钥,将她反锁在秘室中,自己则携带着金钥,逃来中原……以后的经过,诸位都已知道了,用不着我再赘述了。”
第五十七章 直捣黄龙
他一口气说到这里,群雄才恍悟金蚯蚓宫和颜枫的种种秘辛,大厅中立即扬起一片感叹之声。
海云沉吟了片刻,又问道:“那练功秘室建造得很坚固吗?”
黄老夫子道:“据小枫告诉我,秘室是利用整座山腹开凿而成,钢门厚达五尺,全凭机钮启闭。而开启机钮的金钥只有一柄,门户也只有一道,一旦关闭了,绝对无法破门出来,但钢门上留有气孔,可以递送饮食,不会被饿死。小枫不忍心毁她,迫不得已,才出此下策,他是想:玄姑既遭禁锢,所谓逐霸武林的狂念,自然永远无法实现了,让她和罗妙香隔离一段时间,欲念消淡,心定神清,仍有悔悟的一天,那时再夫妻团聚,重整家园。”
海云道:“万一宫中大权落在罗妙香手中,岂不为害更大?”
黄老夫子道:“这一点不须担心,罗妙香依仗的仅是蛊惑妖术,武功极为平常,难于服众,况且玄姑虽遭禁锢,仍可号令指挥,不致被罗妙香处处篡窃的。”
海云摇头道:“晚辈总觉得单凭一把锁,不可能永远禁锢玄姑,她可以再配一柄钥匙,也可以用火药将钢门炸塌,这都不是难事。”
黄老夫子道:“秘室钢门铸造精密,门钥绝对无法另配,至于使用炸药,更不可能,须知那秘室建造在山腹之内,如果以火药破门,会将整座山腹一齐炸塌,那是何等危险的事。”
海云耸耸肩,吁了一口气,道:“无论如何,只将她禁锢在秘室内,总不是根本解决的方法;而将人禁锢以后,自己却离宫出走,更属不智之举。如果我是颜老前辈,我会先杀罗妙香,清除宫中奸邪之徒,自己正位为宫主,然后再把她释放出来,看她还听不听话。”
黄老夫子感慨地道:“要是发觉得早,自然应当如此,可惜的是警觉太迟,枫表弟威名不足以正位,不足以克众,手段过急,必然激起变故。他如此作法,实有不得已的苦衷。”
海云突然问道:“老夫子知道那金霞岭的位置吗?”
黄老夫子摇头道:“适才所述,都是枫表弟事后相告,在下也仅听他提到金霞岭这个名称,并不知道它的确切位置。”
海云又问:“如果我们现在想见见颜老前辈,有办法寻到他么?”
黄老夫子沉吟一下,道:“他从琵琶岛回来,与我在徐州相遇,这段时间,都是由我安置在徐州城外一处农庄。可是,自从这次南阳镇变故发生后,他已经离开了徐州,一时间,连我也无处寻他。”
海一帆接口道:“倘若他知道老夫子现在在铁门庄,会不会自己前来相见呢?”
黄老夫子叹道:“这就很难预料了。小枫是个很执拗的人,他若知道我已将金蚯蚓宫秘密告诉了诸位,只怕就不愿再跟我见面了。”
海一帆摇摇头道:“果真如此,倒使人为难……”
拼命三郎常无惧大声道:“没有什么好为难的,既有阿尔金山金霞岭这个地名,还怕寻不到吗?咱们不用寻他,尽可找上金霞岭去。”
海一帆父子俩都默默不语,他们心里何尝不这样想,但因碍于黄老夫子,不便出口,如今被常无惧嚷了出来,只好故作沉默,且看黄兆甫如何表示。
黄兆甫也是聪明人,见这情形,自然明白,当下微微一笑,道:“在下和小枫虽是至亲,却并不赞同他对金蚯蚓宫的姑息作法。诸位欲往阿尔金山,在下也无力相助,不过,有件事,必然郑重奉告诸位,金蚯蚓宫那套‘追风快斩’剑法,威势太以凌厉……”
常无惧笑道:“这个不用担心,咱们已经有了对付的方法。”
黄老夫子似乎颇感意外,怔了怔,又道:“此外还有一句话,这次聂开泰掳去铁皮书生,显然是为了那座山腹秘室的钢门,诸位若想下手,最好赶快行动,再迟恐怕就有变故了。”
常无惧用力一顿钢拐,道:“对!这句话正说在我心坎儿上。”
转头向海一帆道:“大哥,打铁趁热,咱们什么时候动身?”他天生性躁,恨不得立刻就走。
海—帆笑道:“你也太急躁了,总得等冷大先生他们来了以后,大伙儿一齐动身才行呀!”
常无惧道:“我有个主意,不知大哥答不答应?”
海一帆道:“你且说出来,大家参酌参酌。”
常无惧道:“无论冷老哥他们什么时候回来,金蚯蚓宫之行已是势在必行,大哥你说对不对?”
海一帆点头道:“对。”
常无惧又道:“那地方咱们都不知道,反正要去寻找打听,是么?”
海一帆道:“不错。”
常无惧道:“既然这样,何不分批动身,大哥留在庄中等候,小弟先往阿尔金山寻找金蚯蚓宫的位置,咱们沿途留下暗记联络,只等会齐了,就可动手,岂不省时省力?”
海一帆听了,却摇摇头道:“这办法不妥,金蚯蚓宫剑术高强,不是容易对付的,咱们合力同去,尚无必胜的把握,人手再分散了,万一遭遇强敌,彼此无法兼顾,未免太危险。”
常无惧道:“小弟只是去探路,避实蹈虚,又不跟他们照面,哪会有危险?再说,小弟可以扮成采矿商人的模样,见机行事,决不会引起他们注意的。”
海一帆笑道:“你的面貌身材,天下谁人不识?你以为金蚯蚓宫都是瞎子吗?……”
话音未落.忽听一人接口道:“常三叔不宜前去,小侄却可以一试。”
说这话的,竟是两眼失明,从来没有开过口的落拓书生盛彦生。
海一帆自悔失言,忙道:“海某有口无心,一时大意,贤侄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