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姑娘的姐姐-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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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双白皙纤细的脚,因为主人怀孕了,变得有点浮肿。周起暄半夜还是无法入眠,起床泡足浴,居然又想起了那个女人。他忘了,其实他曾经给她过善意的眼神,甚至会为她轻轻揉捏不适的双脚。那个女人带着不敢置信的表情,激动得泪水盈眶。她小心翼翼地拿起他的手,按在她隆起的腹部,欣喜地告诉他,他的孩子正在踢她。
他的内心并无任何欢愉之情,还是勉强扯了个笑容。那是在他的爷爷周福生去世一个月后,他陪着那个女人到外地散心,违心地陪她笑了一周。他不能理解一向精明的爷爷为什么会被那个女人骗得晕头转向,临终前把他持有的福生珠宝百分之三十的股份全部留给了她。
三亚的风景很美,但是他无心赏景,恨不得立刻飞回S市,因为那里有另外一个女人在等他。终于在他实在无法演下去时,他拿出一张股份转让书,脸上堆满了假笑,让那个女人签名。紧接着,他看到了他永生难忘的一个眼神,那眼里充斥着深深的失望,或许用绝望形容更加恰当。就仿佛是坠井之人,被人用绳子从黑漆漆的井底拉到了井口。即将看到光明的那一刹,突然,那人松开绳子,她又重新掉回到可怕的深井。
那个女人什么话都没说,拿出包里她早已准备好并且署上名的股份转让书,当着他的面,撕成碎片。两人对峙着,空气变得沉重起来。
那个女人冷冷道:“是苏恬让你这么做的吧?她还觉得抢我的不够多吗?真够贪婪的。”
“我不许你侮辱她!要不是看在你腹中孩子的份上,我真的会打你。”周起暄怒不可遏,他不准任何人对心地透明如同水晶的苏恬不敬。
“你又不是没打过我。”那个女人嘴角扯起苦涩的笑容,撑着腰,缓缓地走了出去。她的背影越发的瘦削,从后面无法看出她是个怀有六个月身孕的女人。
罢了,她早已死去,现在想这些又有何用?如果不是她,他和苏恬就不需要经历这么多的磨难。苏恬,也就是周小夏,是他打从十三岁起就一直想守护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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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奕宁把她不小心收到包里的文件送还给曹澄,走出饭店大门时,与一位打扮时髦的贵妇撞了个满怀。
“对不起。对不起。”奕宁匆忙扶起她,诚恳地道歉。
夏雪捡起落在地上的墨镜,正想指责这个走路不长眼的女人,突然震惊到开不了口。她紧紧地抓着奕宁的手,话在喉咙中百转千回后,激动地叫着:“小夏,是你吗?”
作者有话要说: 做个调查,如果你是姐姐,当一切真相大白时,你还会和周公子在一起吗
正文 第15章 同床终共枕
奕宁疑惑地看着眼前这位与她一样有着浅棕色眼睛的陌生女人,摇了摇头,礼貌地回答着:“你认错人了。我不是小夏。”
“不好意思,你和她长得几乎一模一样。”夏雪失落极了,叹了一口气,又自言自语道,“也对,她早就死了。”
奕宁带着歉意,微微笑了笑,离开了。
夏雪怅然若失地呆站了好一会儿,整理好服饰后,来到总经理办公室的前台处,对秘书说她想找曹澄签份坟墓迁徙同意书。
曹澄时隔六年,再见夏雪,露出极度不屑的表情,打了个内线电话,让秘书进来送客。
夏雪赶紧从包里拿出那份同意书,理直气壮地说要给女儿换块墓地,但需要原经办人的签名。
“夏女士的女儿不是还好好地活在这世上吗?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她不就是福生珠宝周起暄的老婆苏恬吗?”曹澄又打了个内线电话,让保安上来送客。
夏雪拿出她强势的一面,把文件甩在曹澄的桌上,叫嚣道:“小夏,不,奕宁她是我的女儿。什么时候母亲想给女儿换块墓地,还需要你这外人推三阻四的?”
曹澄发火了,站了起来,直视夏雪的眼睛,不仅是气势,连说话声音都盖了过去:“你自己摸摸良心,你有当她是你的亲生女儿吗?这天底下有连女儿葬礼都缺席的母亲吗?啊,我想起来了,你要抱着继女的大腿,是吧?我不知道奕宁上辈子是造了什么孽,居然摊上你这样的一个妈。趁我还好好说话时,给我滚出这里!”
夏雪噌了一鼻子灰,灰溜溜地地离开了饭店。她哪里还敢自取其辱,决定让女婿派个律师过来和曹澄谈判。
曹澄想起了一件不得了的事情,调来了监控视频,看到奕宁和夏雪相遇的画面,一颗心沉了下去。他吩咐史文浩通知所有的高层人员半个小时后开会,他要加快对云南一家度假酒店的收购步伐。
史文浩不解地问道:“澄少,我们下一步的计划不是进行大规模的融资,来收购酒庄吗?为什么突然变计划了?”
曹澄望着窗外被乌云渐渐挡住的太阳,十指交叉地说道:“我的心里很不安。我不想奕宁再和那些人纠缠在一起。我要带着她和淘淘离开这里,到云南生活。”
“所以,澄少,你要为了苏小姐,放弃这里的一切?”
曹澄转过身,走到史文浩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阿史你知道的,我不能承受失去她两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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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尤姨煲了清爽可口的枸杞猪心汤。淘淘喝了两口,就扔下了汤匙。曹澄见她闷闷不乐,询问是不是那个可恶的周振昊又欺负她了。
“振昊在大家面前向我道歉,所以我原谅他了。”淘淘眼圈一红,趴在桌上,呜呜地哭了起来。奕宁摸着淘淘的头,问到底怎么回事。淘淘抬起头,睁着红肿的眼睛,带着哭音问:“妈妈,你是不是要跟爸爸离婚?”
连婚都没结,怎么可能离婚?奕宁继续从淘淘那得知,下午做操时,以珊说她妈妈每天晚上都给她唱歌,淘淘就攀比似的说她妈妈每天晚上都陪她睡觉。然后以珊吃惊地告诉淘淘,妈妈是要和爸爸一起睡觉的,那种分开睡觉的肯定是准备离婚。
“你们是不是要离婚了?是不是不要淘淘了?”淘淘索性一屁股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地上冰凉,奕宁赶紧抱起淘淘,保证自己不会和爸爸离婚。
“那你晚上为什么不去和爸爸一起睡觉?”
奕宁被淘淘的质问弄得哑口无言,向曹澄投以求助的眼神。哪知曹澄置若罔闻,嘴角挂着一抹坏笑,也不知心里在想什么不健康的东西。
这天晚上,她极其狼狈地被自己的女儿赶到曹澄的卧室。
淘淘抱着奕宁给她做的绿色小兔子,说自己已经长大,让小兔子陪着睡觉就可以了。说完后,她眨了眨那双天真无邪的大眼睛,千叮咛万嘱咐,让曹澄一定要把门锁上,防止妈妈半夜偷溜回来。
“淘淘你放心。爸爸会一整晚抱着妈妈,绝对不会让她逃跑的。”曹澄向淘淘打了个OK手势,锁上了门。
奕宁不敢想象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她心神不宁地在曹澄的卧室转悠着。他的房间以蓝色为主调,布置得尤为简洁大方。走到内室,被一个透明的水箱吸引住了。只见如伞状的水母轻盈地摆动着晶莹剔透的身躯,随着水流欢快地漂上去,再缓缓地沉到底。
“真想像它们一样无忧无虑地生活着。”奕宁望着水母,内心一片平静,仿佛忘了世间一切的烦恼。
曹澄走到她身后,双臂圈住她的腰,下巴轻轻地抵在她肩上。如果可以的话,他真想永永远远地搂着她,一刻都不想放手。
清爽的男性气息瞬间将她包围住,那暖暖的热源,从他的手心一路蔓延到她的心底,烫得她的脸……
“你的脸怎么这么烫?”曹澄低下头,一下又一下地蹭着她的脸,眼底不自觉地蕴满了笑容。耳鬓厮磨带来的点点热度让他有种前所未有的满足感,她乐呵呵的笑声更是让他打从心底的欢喜。他知道的,她喜欢这种感觉——
“好痒啊。你好像只小狗。”
某人没心没肺、一点都不恰当的比喻让曹澄的脸上布满了黑线。曹澄停止了他小狗一样的磨蹭,离开了她的脸,站直了身体。
奕宁蓦然觉得失落而空虚,不明缘由地抬起头,而这时,曹澄正欲将下巴抵在她的脑袋瓜上,继续磨蹭,所以……
“啊——”
两人惨痛的叫声划破了海边的宁静。
在楼下打扫的尤姨不由得的捂着嘴偷笑,心想这对情侣还真是干柴烈火,一点就着。年轻人嘛,就是精力旺盛,让她不服老都不行。
奕宁愧疚地给他揉下巴,曹澄则心疼地给她揉脑门。两人看着对方的狼狈模样,同时笑了出声。她被满室喜悦的情绪感染到,不禁脱口而出:“阿澄,我喜欢这里。”
曹澄将她拥入怀中,声音比之前越发的温柔,问:“那我,你喜欢吗?”
奕宁一怔,陷入了一个好笑的境地:要是坦诚自己的心意,说喜欢他,阿澄说不定会把她就地正法。这里可是他的地盘,叫天不应叫地不灵。可要是说不喜欢,阿澄会很伤心,而且这也不是自己的真心话。
她听到曹澄若有似无的“唔”了一声,似乎在催促她作答,只好呐呐地说:“我不知道。”
“真不知道?可是我已经知道了。”曹澄贪恋这样的甜蜜滋味,将她搂得更紧了。
知道了还问?她娇嗔似的瞪了他一眼,将脸更深地埋入他的怀中,听到了和自己一样快速的心跳声。那声音,在奕宁听来,如同天籁般的灵歌,引导着自己无可自拔地陷进去。
她环住曹澄坚实的腰身,静静的,享受着独处的时光。
过了许久,奕宁说她的同事们都用英文名互相称呼,名片上也只写英文名字和姓氏,让曹澄帮她想个英文名。
曹澄思索了一下,笑道:“Joy好不好?是幸福快乐的意思。”
“Joy?听上去就像水母一样快乐。嗯,听你的。”或许是因为站久了,或许是因为她太过紧张了,身体忽的往左一晃。
曹澄收紧他的手,把脚步不稳的奕宁带回他跟前,却是望着她出了神,正要吻上去,又怕一发不可收拾,使劲忍住对她足足七年的渴望,开口了:“奕宁,我会把世上所有的幸福和快乐都给你。相信我。”
“嗯。”奕宁重重地点了点头。很久的以后,奕宁才从书上得知,水母是没有脑子的,就像她一样,没有记忆。水母没有喜怒哀乐,但是她有,她的喜怒哀乐只围绕着那个叫曹澄的男人。
曹澄说不会碰她,让奕宁安心去睡觉,然后一头扎进了厚厚的文件堆。为了能多点时间陪她和淘淘,曹澄每晚都加班到深夜,这也是奕宁后来才知道的。
奕宁半夜醒来,发现曹澄还在工作,爬起来,给他倒了一杯热水。见他还不肯休息,便坐在他身边陪着他。她双手托腮,静静地凝视着认真工作的曹澄,仿佛就在等待他的一个眼神,一个只专属于她一人、柔情似水的眼神。
不可否认,此刻,她的阿澄,太有,太有男人味了,沉稳又自信,坚毅而从容。奕宁真心认为,就算他没有富家公子的光环,凭借他俊朗潇洒的外表和他在商场上游刃有余的能力,也会有一堆女人和自己一样,倾心于他。
曹澄可是在女人注视的目光下长大的。寻常的酒宴上,即便数十位美女用灼灼的眼神盯着他,齐齐放电,他都脸不红心不跳。可是现在,一个奕宁就足以让他分了神,乱了阵脚。“好了好了,我去休息了。”曹澄合上文件夹,轻轻地敲了一下奕宁的头。见她喊疼,又懊恼万分地揉着她的额头。
“我骗你的。其实一点都不疼。”奕宁眼里闪着顽皮的笑意,吐了吐小舌头,拉着曹澄来到床边。突然觉得这个动作太过暧昧,讪讪地松开了手。
两人躺在床上,都有点难为情。奕宁挨着床沿,想了个话题,问他这六年都在做什么。
出院后,曹澄休息了两个月,然后去美国继续攻读工商管理学硕士。他在希尔顿酒店从最基层的助理做起,用了短短三年的时间,先后从大堂经理做到客户经理,直到后来的行政副总监。回国后,曹清就把饭店所有的生意全权交给他打理,曹澄也顺利地从父亲手里接过了接力棒。
“奕宁,你呢?一定过得很辛苦吧?”曹澄侧过身,看着同样也侧过身倾听的奕宁,问道。
奕宁语调平稳地倾诉着艰辛的生活:“当时我带在身上的只有身份证和几百块钱。给我接生的那个医生是妇产科主任,她见我可怜,就留我在妇产科当清洁工。我一边打扫卫生,一边照顾淘淘,直到淘淘三岁。我把淘淘送进幼儿园,就出去找工作了。
有个脑科医生知道我的情况,还免费给我做了检查。后来他让我到心理医生那里。那个心理医生人很好,拿着一个怀表在我眼前晃悠。我醒来的时候,他什么都没说,只是让我不要执着过去的回忆,要去追求全新的人生。”
被单下,两只手紧紧地握在一起。六年了,两个人错过的太多太多。但是,上天是仁慈的,让他们重新聚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