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火未阑珊-第3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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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看了一眼腕表，九点一刻。
手下在并列的书籍上犹豫了一下，手机就在此时喧闹起来。
空旷的房间内，那样的声音显得很是突兀。她什么时候对声音也敏感起来？
她看了一眼来电显示，竟是安宅。
她这才想起，昨天安尔卓接走安安的时候说他有一个重要的会要去日本，行程只有两天。因为安安最近的入园和生活都规律起来，他这次不想带他一起。
但是放安安和保姆在家，他还是有些不放心。
她当时就存了他的宅电，让他告诉保姆如果安安有情况可以随时给她打电话。
那个孩子，下午就有些不对劲了。
接通电话，杨雪的声音充满歉疚：“对不起，梅老师，这么晚还打扰您……”
杨雪，那个女孩子她见过。尔卓忙的时候她接送过安安。圆脸大眼睛，很精灵可爱的小姑娘。
“梅老师，我弄不了安安了……”杨雪此时却是带着哭音的。
“别着急，慢慢说。”若西安抚着她。她如果乱了分寸，安安岂不是更加麻烦吗？
“昨天先生走的时候安安还是可以的，晚上吃饭睡觉也很正常。今天早晨就开始不合作了，后来我好不容易把他送到园里，本来想跟小朋友玩一天会更好……现在为止都没有吃饭，也不要洗澡和睡觉……梅老师，我真的没有办法了……”
若西握着电话，飞快地看了一眼时间，差一刻十点钟了。她犹豫了一下。
“告诉我地址，我过去一趟。”
她走到书桌前，顺手在记事簿上写下安家的地址。
收线，她到衣橱里检视了下，挑了一套宽松的衣服换上。
披上一件墨绿斗篷，她把记事簿和手机一并拿在手里。
下楼，她很快换好了鞋子。握着手包，她正要开门。
门锁忽地从外面打开，她下意识地让了让身。
一股寒气扑面而来，她甚至可以看见他的呼吸很快凝成白色夜雾。
看见她，他似乎微微吃惊。等看清楚她的穿戴，俨然是一副出门的样子。他眸中的疑问更明显了。
“要出门？”
“哦。”她点点头。
“是奶奶？”他明显紧张了下。
“不是，是安安。尔卓赶去日本一个会议，小孩子又不合作了，保姆打电话过来。”她简单解释。
他黑湛的眸望着她。为了那个安安？他早就知道了那个孩子的状况。想起安安，安尔卓的影子迅速闪过。而且，听她的口气：尔卓……她跟安尔卓似乎熟稔的很快，两人在一起亦十分自然。有时候，她跟自己在一起都没有那种放松。
门厅处的灯光暗掉了。模糊的光线下，他脸上的轮廓更加明显。
她望着他，剪水双瞳。他没有进门或让开的意思。
“子风……”她唤了声他。
他让开，让她出门，然后顺手就带上。
他还在门外。
“走吧，我陪你去。”他握住她渐失暖意的手。
她在他温暖的掌里微微一缩，他握紧了她。
最近，她看到他的时候好像总有些紧张。就连他进她的房间，她都是有些躲闪的。她的反应会让他觉得自己是一个陌生的闯入者，一个不受欢迎的人。
应酬也是多了些，他不由减少了去她房间的次数。
若西等在车道上，看他把车子缓缓停在她一侧，帮她打开车门。
她坐进去，沾着夜露的衣上沁着某种奇异的馨香。
他此时的位置看过去，她好像胖了些？可是又不对，小下巴明明是越来越尖了。她倒是渐渐喜欢穿些宽松的衣服，应该是衣服的原因。
他的印象中她倒越来越容易疲劳。可是这种情况下，她还能对一个安安这么上心？
“你是不是很喜欢小孩子？”他突然的发问让她头脑嗡的一声，她下意识地将手包往腹部移了移。
她模糊应了一声，没有肯定也没有否定。
第一百一十三章 孩子，你想要吗？＇VIP＇
墨子风坐在安宅空荡荡的客厅里随意浏览着网页。
下车的时候，他随手拿下了商务电脑。
知道对付那小子不是件容易的事情，果然，他瞥了一眼电脑右下方的时间显示：零点。
这是一种奇异的怪别扭的感觉，午夜时分，独自坐在并不熟悉的人家的客厅里，喝着不习惯的咖啡，做着不习惯的沙发，感觉周围不习惯的一切，甚至连呼吸都是不习惯的。
他习惯自己能掌控一切的情形。
累了一天了，晚上的酒会上还喝了点儿酒。
他揉了揉眉心，站起来。
那个安家的家庭教师兼保姆很快走过来。
“墨先生，您需要什么吗？”声音很小，尾音带出微微的颤。从他一进门，这个女孩子就没怎么敢抬头接触他的眼睛。
这个叫杨雪的女孩子，本来他很不满意她的做法：这么晚的时间，她想也不想就一通电话打给若西……可她一直微俯着头，视线只停留在自己脚前的狭小范围内。
他并不愿意再表露什么。
“安安……他们在哪个房间？”他想知道那小子好了没。
“我带您过去。”杨雪慌忙说：“在二楼的儿童房。”
跟着杨雪上楼，在走廊尽头一间房门前停下。
杨雪刚想抬手敲门。
墨子风摆了摆手：“你忙你的。”
看着杨雪走开，他约略在门前站了会，然后轻轻打开房门。
是一间很大的儿童房。
蓝底，卡通的墙饰、卡通的家具，地毯也是儿童画板一样的……他往卧室走过去，推开了一角房门。
橘色的灯光下，若西正坐在安安床前。
床上的小身体很安静，不知道睡着了没有。墨子风靠在门框上，打量着这床上床下的一大一小。
若西手里握着一本书，打开着，寂静的室内，只有她柔婉低回的声音。大概是bedtimestory。听着若西一口标准的美音在读着故事，他这才想起安安是个“小洋鬼子”。他不知不觉闭目，侧耳倾听，很有意思的一个故事。大概是讲一个孩子识破他的宠物猫撒谎的故事。
她的声音仿佛有种特殊的力量，听着听着，他竟然有些昏昏欲睡了。
如潮水般，她的音量在他耳边缓缓退去。
若西看着床上的安安，小扇子样的长睫毛静静盖着，呼吸均匀和缓。
她合上了书页。
顺手关掉床头灯，她小心站起身。
放轻脚步，她向房门走去。
墨子风靠在那儿，她注意到了。奇怪的是她走过来，他似乎并没什么反应。
她停在他面前，看清楚了他微拧的眉心和垂下的睫毛。
他累了。
“子风？”她唤了唤他。她的声音压得很低，他还是听到了。
他好像刚刚打了个瞌睡。
他看了一眼暗掉的卧室，知道安安睡了。
他让开，看她带上房门。
“走吧。”她移步。
幽静的室内，他看着她面上罩着的一层奇异的光彩。以前，他从来没有发现过的。那近乎是一种母性的，光辉的颜色。
他呆了呆，突然伸手环住她。她柔软的身体一滞。他的下巴抵住她丝绸样柔滑的发丝。
陷在他有力的臂膀里，他的大手搭在她腰际。她微微紧张起来。
他时常会有一些反常的举动。
“以后，不准再给安安洗澡。”他莫名冒出了一句跟他想法完全不搭边的话，自己都有些吃惊。
看着她疑问的眸，他冲口而出：“他是个男人！嗯，小男人！”他很快纠正了自己。
她还是望住他，半晌：“子风，那是个孩子……”
“男孩子！”他准确地纠正，很快又加了句：“是别人的，不是我们的！”
我们的，我们的……若西的大脑又一阵嗡嗡作响，她茫然地回味他的话，突然直直地问出来：“我们的……就可以吗？”
“当然！”他毫无疑问地凝着她：“是我们的怎么会一样？”
“孩子，你想要吗？”她看着他幽深的眸，小心翼翼地问出来。心底的弦绷得紧紧的，紧的她马上要窒息。她的手指紧张地攀住了他的腕。
“顺其自然吧。”他放开她，向门外走去，低低说了一句：“回家吧，累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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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西的晨吐越来越明显。
近两天，她早晨根本不能靠近餐厅。她不知道反应会是这样大，一大早，胃里还根本是空的就开始想吐。
她蹲在马桶边上许久。
站起来的时候她看着镜中苍白的脸庞。她查了资料，那个小微粒会迅速变大。她没有太多时间犹豫。她该怎么办？
她想起昨晚他的反应，那是最真实直接的。她已经知道，如果她告诉了他，这个小生命会让他毫无准备，就像她。
而那不是她想要的。
她不想拿孩子绊住他。
她想起昨天晚上杨雪给他们开门时看到他的反应。那样的兴奋和惊异，她还是个不懂掩饰自己的女孩子。
她知道梅墨联姻曾闹的沸沸扬扬，即使不是联姻，墨子风的照片也是经常可以一睹的：最多的是财经和时尚杂志。像他这样的男人不知是多少女人心中的神。
而她，她犹豫，害怕，她不知他们的关系是否可以维持很久，久到可以共同抚育一个孩子。她没有把握。对他，还有她自己。
她再也不能允许自己面对一个破碎的家庭。
那样的感觉，宁愿没有。
第一百一十四章 一通电话＇VIP＇
墨子风的目光从办公桌上的两组照片上移转过去，从左至右，都是从底照细细拆解，到成品照后就成了天衣无缝。
几乎如出一辙的操作手法。之前，他为什么没能发现？
他继而盯着指边的资料，深眸慢慢眯起来。
“Cherry，咖啡！”他按了内线。
一会儿，门上传来敲门声。
他喊了“进来”，是杰明。
白杰明走到老板身边，面上是少见的犹疑。
昨天，老板通知他林管家临时请假回老家，每天“跟着”太太上下班的任务暂时由他派人负责。
墨子风从文件上抬头：白杰明吞吞吐吐？！他明显有话说。
“什么事？”墨子风多问一句。
“墨总，跟着的人说太太昨天在下班路上去了一家药店。”
药店？应该不是大不了的事吧？她最近好像是不太好，又不像仅仅是胃病，却没来由的一直拖着。她也没有叫沈医生，更没有去医院。他这几天是忙了，有些疏忽了……
墨子风嗯了一声。
“太太买了这个……”白杰明下决心似得把手中的药盒整齐地摆放到老板面前。
墨子风看过去，有些眼熟，记不得是身边的谁用过。他不由拿起那只白底蓝色图案的小盒子。
米非司酮片，名字更有些熟了……
然后，白杰明看到老板的眉慢慢蹙起，面上像突然凝住了的冰柱。
“为什么现在才告诉我？”墨子风捏住盒子，眸中闪过一道寒光：“杰明，如果已经出了事，你……”
下面应该是省略掉的处置他的话，白杰明顿时觉得脊背发凉。
“对不起，墨总，我以为您是知道的，所以……”白杰明知道这种药，他也怀疑过是老板不想要太太才……可怜他矛盾了一整个晚上，几乎一夜无眠。
“太太在学校？”
“是的。”白杰明立刻答，不觉挺的笔直。
“告诉Cherry把所有需要我签的文件拿过来。”墨子风吩咐：“让司机二十分钟后在下面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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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西看着孩子们搭着积木。
原本已经接近完成的小房子被Lisa的小手轻轻一推，轰然倒塌。看着面前的一片“狼藉”，她并不恼，反而高兴地露出了两颗可爱的小虎牙。
就这样搭建成功又推倒，Lisa已经不亦乐乎地进行了很多遍。
安安的小火车，第一遍都还没有完工。
若西望着独自呆在角落里的安安。今天，她的心里一直惴惴的，像是揣着一不小心就会点燃的某种东西。
她按捺住自己想“帮助”他的心情，移开了视线。
课间，若西暂时把孩子们交给保育员，她有些头疼。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她渐渐依赖起一种白色的小药片。
到了休息室，她打开抽屉，顺手拿出一板药。
手指与药片间的薄薄突起一触，她的心没来由地缩了一下。
有人敲门。
是雅琳过来找Teresa。
Teresa不在，若西看着雅琳打着哈哈，磨磨蹭蹭了好一会才走，不时睇自己一眼。
若西注意到她艳丽的眸下两小片明显的阴影。
看着雅琳出门，若西才发现刚刚不知不觉间已将药片放回到抽屉。
她坐到椅子上。
桌上的电话响起来，声音不大，她却吓了一跳。
“您好！”她接起电话，勉强振作了精神。
电话里稍稍沉吟：“我想找梅若西小姐听电话。”
一口标准的台湾国语，软软腻腻，不知怎么的，若西竟从那声音中听出一丝焦灼。
“我就是。”
“哦……”对方传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