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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有狐自家中来-第3章

小说: 有狐自家中来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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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狐晚上喝多了酒,这会儿已经略显困倦,他眯着眼瞧了半天陈霁,见她不为所动地坐着,索性变回小狐狸的模样,又抓又挠地往她身上爬。

陈霁拗不过它,只得把它抱起来,塞进怀里,暖暖和和地窝好。

四周一片静悄悄。

一只蜘蛛垂着蛛丝从天花板上吊了下来,被风一吹,摇摇晃晃。

陈净隐“啪”地一声揭开一罐啤酒,递给陈霁,“姑姑,为下一个二十年,干杯!”

陈霁接走他手里的啤酒,“可乐杀精,啤酒促进雌激素,不论从哪个性别来考虑,我都建议你喝白开水。”

陈净隐嘟长嘴,像小时候那般撒娇要往陈霁身上蹭,被青狐嗷呜一口咬住胳膊,疼得他捂嘴低嚎,“松松松手!”

“不放!”青狐龇出牙龈,两只狭长的狐狸眼瞪得要喷火,“此树是我栽!此路是我开!”

“她是我姑姑!”陈净隐恼得几乎要嚷起来。

“她是你堂姑!”青狐毫不退让,“一表三千里!她亲妈都没你这么腻歪!”

陈净隐怒指青狐的鼻头,气的舌头都大了,“你你你!那你现在在干什么?”

青狐在陈霁怀里挪了挪屁股,无耻地掩面偷笑,“我是狐狸,我不是人。”

“你!”陈净隐愤恨地扭过头,自我安慰道:“君子坦荡荡,小人长戚戚。”

“难道不是长鸡鸡吗?”一直举头望月闷不吭声的陈霁突然转过脸,正直而坦荡地问了句。

耿直的小少年震惊了。

青狐和陈霁同时低下头,猥琐地笑开了。

陈净隐醒悟过来,直扑到那一人一狐身边,摁住他们俩,狠狠一顿揉搓,他虽然只有十二岁,个头却着实不小,因为喜欢运动,寒假又去了趟澳大利亚,整个人被晒得分外黝黑壮实,陈霁矮了他半个头不止,只好祭出青狐抵抗。

青狐闭上眼一阵乱挠,直挠到陈净隐求饶,这才停了手。

陈霁抱着青狐坐在板凳上呼呼喘气,陈净隐坐回自己的位置,欲哭无泪地看着他们俩,“你们从小就不带我玩。”

“哎哎哎!”青狐两只前爪一挠,将自己的尖尖耳朵翻下来盖住耳眼,“快给他酒!喝醉了省事!”

陈霁眼一闭,直接将酒递了出去,“一醉解千愁。”

其实没有什么愁的陈姓少年很快就醉了,他坐在小板凳上,抱着自己的膝盖,依依呀呀地唱了段不着调的地方戏后,呼呼睡着了,反倒是真正心里愁肠百结的陈霁与青狐,在冷风的灌溉中,越来越清醒。

陈霁刚要弄醒陈净隐让他进屋睡觉,怀里的青狐打了个哈欠,“猫太太,你又来了。”

今早的花猫不知何时出现在另一头的石栏上,“我是来向你们告别的。”

“你要离开这里吗?”陈霁看向楼下的小巷,路灯的温和黄光软绵绵地照在巷子口的石子堆上,几只飞蛾在光圈里翩跹缠绕。

花猫依然站在石栏的尽头,它的眼在冥冥的角落里显出灰蓝的色彩,“青狐,我来兑现我的诺言。”

所谓的诺言,便是交付与自己的愿望相等价的寿命。

花猫踱着步来到青狐面前,眼神深沉,“这一带的妖怪都知道你们的事。”

青狐狐狸嘴一撅,厚颜无耻地笑,“我们俩上有父母指腹,下有竹马之情,名正言顺光明正大。”

陈霁手一摊,怀里的青狐没了依靠,“砰”地一声砸到地上,“你们慢聊,我去睡觉了。”

直到听到陈霁房门合拢的声音,青狐这才转头正视花猫,眼神寒冷,“我说过让你不要找她,今天这件事,我不会原谅你。”

花猫凝视青狐,半晌后,它摇摇头,“青狐,所有的妖怪都知道你在做什么,我只想告诉你,不论你试图挽救什么,我都希望你能成功……她是个好人,好人应该有好报。”

青青河边草,悠悠天不老。

野火烧不尽,风雨吹不倒。

青狐站在石栏上,冷风掠过它的毛发,蓬松起寂寂冷意,它低头目送花猫离开小巷的身影,嘴角的线条抿得死紧。

作者有话要说:每个故事都该有一个主题,如果说《猫》讲述的是因果循环轮回报应的话,那么《狐狸》就是一个与死相争的故事。看这文的时候,请所有朋友们谨记文案上硕大的两个英文字母,本文“HE”。=v=

☆、灯市

第四章灯市

醉醺醺的在阳台上吹了半夜的风后,人称一朵小花压海棠的x县牛犊子陈净隐光荣阵亡了。

秉承着哪里摔倒就要从哪里爬起来的四有思想,重感冒的陈净隐决定在叶家长期疗养,这一赖便赖到了正月十五,陈家终于遣了司机来接这位不比泰山瘦小的未成年少爷。

“你怎么还不走呢?”青狐赤脚站在客厅大门口,一根根扒开陈净隐紧扣门框的五指,“快滚快滚!慢一步我咬死你!”

陈净隐怒从心中起,恶向胆边生,抓住青狐的胳膊,先下手为强地咬了一口。

“嗷呜!”青狐哀号。

叶舟抱着衣篓从浴室走了出来,“今天晚上枫桥镇有游灯活动,你们去吗?”

蜷缩在客厅沙发上补眠的陈霁软绵绵应了声,“麻烦。”

从卧室走出来的郑老太太恰好听到这话,便坐到陈霁身边,拍了拍她的屁股,笑道:“可是外婆想去看看呢,听说今年的规模与往常不一样呢。”

“太伯祖母,我送您过去!”陈净隐从青狐的胳膊底下钻出来,笑道:“听说今年有舞龙,一定很热闹!”

陈霁抬起头,郑老太太充满希冀的眼神撞入眼里,她蜷了蜷,将脑袋重新埋进厚重的毛毯,“我去。”

陈净隐几步跃过来,与郑老太太无声地击了个掌,老少二人笑逐颜开。

元宵节的传统游灯从晚上七点半开始,陈霁一行人坐了二十多分钟的车,终于到达枫桥镇镇口,再往里走便是镇子的主道,宽敞的道路两侧已经挤满了熙熙攘攘的人群,楼房的窗口上也探着许多观望的脑袋。

路口拉了车障,青狐和陈净隐一左一右护着陈霁和郑老太太往里挤,走近了才看清,这一段马路中央的绿化带已经挂上了形态各异的灯笼,每盏灯笼底下都悬着五彩缤纷的纸带灯谜,青狐随手拉下一条,念道:“笑死人……打一成语?”

“乐极生悲。”陈霁随口应道。

“呃……”青狐嘴角抽搐,“这可真喜庆。”

道路两侧的行道树下,瞧准商机的商贩们张灯结彩,一路吆喝着自己的货品,路尾的小广场上,以乡镇政府特别搭建的九鲤戏珠灯架为主,四周环绕着各商家的宣传彩灯,加上广场边沿被缠上彩灯的树,一时火树银花,美艳至极。

周遭人声嘈杂,人影叠乱,陈净隐将口罩摘下,深深吸了一口气,“闷死我了。”

郑老太太作势要掌他的嘴,“过节呢!动不动就说那个字,你们这些孩子,真气人!”

“啊,那边有卖茶水!太伯祖母,我去给您买茶!”陈净隐拨开人群,拔腿便跑。

“小心跑散了!”郑老太太急得直喊。

人群似潮水般瞬间回拢,将陈净隐淹没在重重叠叠的身影后头。

“净隐!”郑老太太伸长脖子往人群外头瞧,“可别走丢了!”

“别急,我去找他。”青狐将刚才扯下的彩带塞进陈霁手里,嘱咐了一句照顾好外婆后,循着陈净隐跑远的方向,追了过去。

陈霁搀着郑老太太,两人守在原地,不敢走开。

“龙头过来了!”远远的楼房上,有眼尖的人热闹地喊道。

“哎呀!”郑老太太急道:“人群要乱了!”

果不其然,随着那人的一声吆喝,前方远远传来的铜锣声也渐渐清晰起来,人群开始纷涌后退,挤得郑老太太与陈霁不得不随着人流踉跄移动。

慌乱中,陈霁惊觉有人在扯她的衣摆,她低头,惊讶地看见一个只有六七岁儿童高的白发老头正不依不饶地揪紧她的外套。

那老头的眼神浑浊暗黄,在密密斜斜的皱纹斑痕间,上挑着看向陈霁,那目光,让陈霁联想起污糟暗巷里的黑鼠,狡猾,世故,随时都能扑过来咬走你的一口肉般。

充满危险。

陈霁回头看向郑老太太。

老太太见外孙女看向自己,以为她在担心那走散的二人,便笑着安慰道:“没事的,青狐认得回家的路。”

陈霁低下头,默默松开紧搀着外婆的手。

外婆看不见那老头。

人群还在汹涌后撤。

松开了手的陈霁很快便与郑老太太走散了。

老头桀桀怪笑,“你不用防着我,我不会对那老太婆下手的。”

陈霁站在陌生而躁动的人群中央,低头看向紧攥着自己衣角的老头,平静问道:“你是什么东西?”

“我是灯。”老头笑得眼尾眯眯,“小姑娘,你对所有人都是这样不客气吗?”

“既然不是人,就不用说人话了。”陈霁将手□衣袋,“你找我,有事吗?”

“我听说你在做生意。”老头的手攥得更紧了。

周围的声音越来越飘忽,陈霁注意到那些涌动的人潮在自己的视野里渐渐变得模糊起来,她转了转脖子,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我是在拿你们的命换我自己的命。”

“嘿嘿,我知道。”老头一笑,一张暗红色的嘴便歪到一边,“文兴巷的青青,是只有二十几年阳寿的短命鬼,靠着和妖怪交易来延长自己的生命。”

“既然如此,”陈霁闭上眼,再睁开眼时,路还是那条路,张灯结彩,光影绚烂,人群聚散,欢声笑语不断,只可惜,花非花,雾非雾,物是人非事事休,眼前所看到的,未必是真,“你需要我做什么?”

“帮我找到我的妻子,”老头低头,他的声音像被轻风吹散开的白发般,“……我找不到她了。”

“啊哈哈哈!”在迷离的花灯会上找了一圈的两个人停歇在广场的鲤鱼灯柱下,老头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陈霁,眼神放肆,之后便仰天长笑,“你说我们俩这样像不像暴发户带着小蜜逛灯会?别人会不会羡慕我老牛吃嫩草?”

“……你确定你妻子是迷路失踪,”陈霁低头瞥了眼只到自己腰部的糟粕老头,眼神越发冷淡,“而不是嫌你耄耋衰朽,进而一枝红杏出墙去?”

“黄口小儿胡说八道!”老头勃然大怒,“你可以侮辱我!但不能侮辱我的妻子!”

“……哦。”陈霁的眼神漫无目的地飘向远处。

“你这是什么态度!”老头尽管怒极,却依然没有松开陈霁的衣角,“你不相信我说的吗?”

“我信啊。”陈霁随口接道。

“……你根本不信。”老头颓然地低下头,口气俶尔沮丧,“所有人都不相信郁象对我的感情,这对她不公平。”

“我信不信根本不重要,”陈霁的口气极淡,她仰望着身旁的高耸鲤鱼灯,视线凝聚在最顶上的那条辉煌彩鲤,以及它口中的皎洁白玉球,“只有你相信,对她而言才是最重要的。”

“你……”老头猝然抬起头,满面惊愕地瞪着陈霁。

陈霁瞥了他一眼,“怎么了?”

老头的惊愕很快消散,他摇摇头,歪着一边的嘴,古怪笑道:“没什么……你说话的模样,好像一个人。”

陈霁点点头,“哦。”

“……哦?”老头暴跳如雷,“你为什么不问是谁?正常人都会问的吧?”

“……是吗?”陈霁难得露出困惑的表情,“非问不可吗?”

老头严肃地点点头。

陈霁看了老头半晌,最后摇摇头,叹道:“我终于知道你妻子为什么会离开你了。”

为老不尊,为人不智,真是太幼稚了。

“你……你……”老头横眉竖眼地气了好一会儿,眼珠子一转,忽然笑了,那笑容,好似盯住了一块生肉的饿鼠,森然诡异地叫人禁不住心惊肉跳,“我突然发现,你不仅仅气味像那个人,连命也像,都是多舛无望的命格,注定一世飘零,骨肉离散!哈哈哈!这样的你偏偏要叫青青,给你取这名的人倒当真把你当宝,你可要好自为……嗷!”

一个硕大的金黄桔子狠狠砸上老头的后脑勺,撞得他一个前扑,险些松开攥着陈霁衣角的手,他愤恨回头,怒瞪来人,尖声骂道:“臭小子!你不知道尊老爱幼是国民美德吗?”

青狐一手举着盏红冠金鸡彩灯,另一手上上下下地抛接着一个桔子,狂傲不羁地斜视老头,冷笑道:“你倒是摔一跤,也让我有个学雷锋的机会。”

“臭小子……”老头张口便要骂,却被迎面飞来的桔子吓得闭上了嘴。

青狐走到陈霁身边,动作轻缓地揉开她一路紧握的手心,取出那张已经汗津津的灯谜彩带,笑道:“幸好你没扔掉,否则我要费更大的劲才能找到你。”

陈霁也笑,“这个不是可以领奖吗?”

“又装傻。”青狐笑过之后,脸转向老头,口气硬得能活剐了人,“第一,我满山刨野鸡窝的时候,你的先祖还没有出生;第二,你没有听说过你青狐大爷的处事法则吗?”

“什么法则?”老头瞠目结舌。

“欺负青青者,”青狐忽然蹲□,与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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