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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龙-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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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次路经望龙镇,一来是返乡扫墓探亲,回程路过;二来,是受人所托,要给这不周山中的一位隐士带个口信。至于这位隐士嘛,自然就是沈云飞的师傅,封慕寒了。

    封慕寒的住处也着实不好找,兄妹俩问了好多户人家,都说不知道。直至山中,皇甫华在道边看到一行脚印,才随着脚印找到这儿来。

    行至院内,皇甫华大声喊了几句,都无人应答。皇甫静呢,早就跑到屋前,隔着窗子朝里望了。

    “哥,屋里没人。”皇甫静朝里面看了半天,回头说道。又见门上没锁,推门就要进去。

    “主人不在,不要失礼!”皇甫华赶紧喝道。

    皇甫静讨了个没趣,悻悻地退了两步,东张西望,站立不安。一会拨弄门边的斗笠,一会儿又去扯窗上的纱棱,看到旁边放着个石头刻的水缸,也要揭开盖子来瞧上一瞧。

    这一瞧不要紧,想不到水缸之中,竟然满目金光灿灿,珠玩玉器一大堆。皇甫静赶紧丢了盖子抓起一件,大声叫道:“哥,咱们发财了,你快看!”

    皇甫华闻声上前,果然看到缸内尽是珍珠宝物,随便哪一件都是价值不匪,也不由得暗暗惊讶。

    皇甫静拿着一根血斑紫玉银龙簪,啧啧地赞了两声,说道:“这真是好东西,至少得卖到几百吊钱去了吧?”

    转又捧起一方蓬莱仙景石眼天青玉砚台,仔细瞧了瞧,又对着太阳底下照了照,失声叫道:“我的个娘呢!这可是个宝贝,卖了它够修四五座宅子的了。”说着就要往怀里揣。

    皇甫华赶紧制止,说道:“这是别人的东西,你怎么能随便乱动?快放回去!”

    皇甫静吐了吐舌头,只好把手里的东西放下,却半天舍不得盖上盖子,瞪着眼睛干瞧着解馋。

    这么贵重的东西居然放在屋外,皇甫华觉得实在有些怪异,想了想,还是推开门走进房中,仔细打量着四周环境。

    他妹妹一见自己老哥进了门,赶紧从缸里抓起几件自己中意的玩艺儿塞进怀中,重重地盖上盖子,也跟着进了室内。见外屋没有东西,又往里间卧室里钻。哪知里屋比外面还空,就一张软榻。正想着去另一间房看看,眼睛突然瞄到墙上有幅画儿。

    “咦?这不是……”皇甫静惊叫道。

    对于自己妹妹这般举动,皇甫华实在有些看不过眼,正待喝止,忽又听到她的惊叫,赶紧也跟着进了卧室。

    一见墙上的画像,皇甫华心里就有底了,说道:“看来这的确是主婿大人的住处了,只是不知道他现在人在哪里。”

    “要不,你出去找找看?”皇甫静在一旁怂恿道。

    皇甫华点了点头,正欲出门,忽又想起妹妹刚才看那些东西的眼神,转头说道:“你也跟我一起去,两个人找起来也快点。”

    皇甫静见自己的计谋被拆穿,吐了吐舌头,嗔道:“一起去就一起去,还怕我偷人家东西咩?这里也没什么好偷的。”

    说完,她自顾自地走出门外,果然没再向那水缸瞧上一眼。

    兄妹俩崖上崖下找了个遍,压根儿没个人影儿,连呼带喊,也始终没人答应。忙活了半日一无所获,只能又回到小屋前。

    皇甫静蹲在屋檐下,用手扇着凉风,有气无力地说道:“我说哥,要不今晚咱俩就歇这儿了吧?虽说寒碜是寒碜了点儿,但好歹也算是个住处。说不定,主婿大人到晚上就回来了呢!”

    皇甫华皱了皱眉头,说道:“还不都怪你,非得吵着去看什么闹洞房,白白耽误了半天。郡主成亲的日子眼看就要到了,要是赶不回去,你让我拿什么交差!”

    “是你交差,又不是我交差!叫我跟着你瞎折腾,还冲我发火!”皇甫静翻着白眼儿嚷道:“人家郡主成亲,你又不是新郎倌儿,你着什么急?再说这老爷子也真是,不好好在家待着,到处瞎跑什么,自己女儿要嫁人了都不过问,还得郡主偷偷差人来请。现在找不着人,你还能赖我?”

    她越说越气,又指着外面骂道:“你说那个沈云飞也真他妈不是东西,你娶媳妇儿就娶媳妇儿,好好地逃什么婚啊!害得本姑奶奶喜酒没蹭上,还险些挨鞭子,头发都给我烧了半截。还有那个温如霞……”

    “你说够了吧?”

    听着妹妹越骂越不着边际,皇甫华沉声喝道。

    皇甫静哑然收声,两眼一瞪,气呼呼就朝山外边儿冲去。

    皇甫华使劲儿揉了揉额头,返回屋内,就着书房桌上的笔墨纸砚,给封慕寒留了封信,这才动身去追自己的妹妹。

    这两兄妹前脚一走,封慕寒就从崖上下来了。原来他一直就没有离开过,只是没让这两人找到。

    他走进屋内,看了皇甫华留下的书信,眉头忽地一挑,弹手把信烧了。又转到里屋,摘下墙上画轴,出门扬长而去。




第一卷龙之传人5.金锡竹箭惊春梦     由于沈老爷子接连死了两个儿子,好不容易才得了这第三个,担心方士的话应验,从小对儿子就是保护有佳。沈云飞虽已长到二十岁,竟是从来没单独出过远门。最远的地方,也不外乎玄天龙城,还有就是不周村后的碎心崖下。即使要去别的地方替老头子办点事,也是车来车往,前后有家丁仆人打点,就没自己亲自走过道。

    凤翔在什么地方,大方向他还是知道的,只是这真要叫他走着去,那还是有点犯难。幸好从封慕寒那里拿了点钱,沈云飞路经一个小镇,在集市上买了匹最擅行远路的青鬃矮脚马,一路骑着,悠哉由哉,到也逍遥快活。

    其实,他要是真的老老实实沿着官道一直往前走,就算闭着眼睛也能走到。但是沈三少难得出来这么一趟,沿途看到哪里风景秀丽,捡着条小道就逛去了。逛着逛着,也就找不着路了。

    遇到有人住的地方,那凤翔府也算是个大省,问路还不算难。可走到荒山野岭、无人之地,那就只好大致辨明方向摸着走。

    就这么一路问一路走,一连走了七八天,总算是到了凤翔地界了。可一不留神,咱们的三少爷又把自己给搞丢了。

    眼下就是郁葱葱一片树林,好像是进了座山谷。他那匹青鬃矮脚马在半个时辰前,不知道被什么给惊了,挣脱缰绳跑了个没影儿,留下沈云飞深一脚浅一脚地朝前摸索,那真是一个叫天不应,叫地不灵。

    不过,沈云飞也是个随意而安的,没了马,照样往前走。手里就一杆玉箫,用来拨拨草丛、挥挥荆棘,到还管用。

    凤翔地界的风貌与望龙镇大有不同,那边还是早春化冻之季,而这里,虽还有微寒,四下景色却早已是如盛夏季节,各种植物都生得无比茂盛,再加上这树林里奇花异草遍地,珍稀鸟兽丛生,好些东西连见都没见过,实在不失为一个浏览自然风光的好去处。

    沈云飞对照着记忆中书卷上的图样文字,一样一样地辩认着那些花草鸟兽,这是麒麟草、那是野鹃茅……不知不觉中,竟已走到了山谷深处。

    眼山日落西山,天渐渐就要黑了。他沈三少就算再没经历,也知道这野外深山,最忌半夜留宿。加上路上看到不少虫鸟色彩犹为艳丽,也绝不是什么善类,真要是遇到什么魔蛊妖兽,那这条小命,就算交待在这儿了。

    不过现在想走,一时半会儿也走不出去了,沈云飞想起来时路上见过一株千年老榕树,那树根密密麻麻,自树冠垂下,就跟迷宫似的,他在那儿还转悠了好一阵子。

    云飞知道,但凡这种称得上岁月的古木仙株,多半都有慧根灵气,可避妖物侵扰。他疾步原路返回,找到那株老榕树,顺着那主杆上纵横交错的根蔓爬到了树顶上。树冠中枝杆交错,密叶丛生,铺得就像一张大床一样,就连沈云飞这样毫无武技根基的人走在上面,也可以大摇大摆,丝毫不担心一脚踏空。

    薄雾渐起,透过密密的枝叶,看着那一弯新月缓缓自天边云端浮现,和着满天星斗,将银光洒向神洲大地,照得整座山谷如梦幻仙境一般,第一次露宿山林的沈云飞顿时睡意全无。

    他拿出随身带的紫竹白玉萧,半躺在一根特别粗壮的树杈上,映着这林间月色、薄雾银河,即兴地吹奏起来。那起伏的烟雾仿佛应和着萧声翩翩起舞,树影婆娑,更非人间景色。

    这一吹就是一宿,直到东方已经发白,天色渐明,沈三少才不知不觉地睡了过去。

    迷迷瞪瞪之际,沈云飞只觉得眼前的景色似乎变成了一幅水墨山水画,又仿佛看到一仙女自画中蹁跹而出,踏着婀娜舞步,竟径直向自己走来。

    云飞惊讶万分,又忽觉自己如置身云雾之中,左右观望,竟然不知身在何处。再看那仙子已走到跟前,盈盈动人地往自己怀里一靠,云飞脑袋里顿时嗡地一声,变成一片空白。

    那仙女乖巧地依偎在沈云飞胸前,耳鬓厮磨、风情无限,沈云飞只觉软玉在怀、神情激荡。继而一双白玉似的藕臂攀附上沈云飞的肩膀,樱桃小口红滟欲滴,往他右边脸颊上轻轻呵出一气,沈云飞只觉只觉右边脸颊微微一凉,战栗之感袭遍全身,令他几难自持。

    “铮——”

    耳边突然传来一声异响,惊得沈云飞猛地睁开双眼,眼前仙子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倒是赫然发现,方才他所靠这的树干上多了一根十来寸长的金锡竹箭,就插在距他右脸不足半寸之处。

    那箭簇已深入树干,唯余箭杆和箭羽微微震颤着,发出一阵“嗡嗡”的嗡鸣声,显然是刚射出不久——原来方才那一阵脸凉之感,竟不是仙女呵气,倒是这箭上带起的疾风。

    一见此箭,沈云飞三魂吓掉了两魂半,以为遇上了歹人。正不知如何是好之际,却听得树下突然传来一阵清脆的笑声,紧接着又是一声喝斥。

    转而向下望去,只见就在那榕树下方,半人高的草丛里正站着一男一女。

    女的身形娇小、玉面玲珑,唯独一双杏目大眼,透着一股机灵劲,只是现在目光低垂,薄唇轻咬,仿佛是受了什么委屈。她左手拎着一张弓,右手还握着一支金锡竹箭,箭搭弦上尚未射出,但刚才那一箭显然正是她射的无疑。

    男的较少女高出足有一个头,剑眉直竖,星目圆睁,似乎正训斥着那少女,刚才那一声喝斥,想是由他发出的了。

    沈云飞一不知对方身份来历,二不知其用意,白白地受了这番惊吓,也不知是该下树解释询问呢,还是继续躲在树上。忽然看到那二人身后的草丛晃了晃,隐隐竟有鳞光闪动,不由得心里一沉,赶紧冲下面使劲挥手,嘴里大叫道:“快跑!”

    再说这树下一男一女也不是别人,正是那日在碎天崖与沈三少走了个前后脚的皇甫兄妹。

    那天皇甫华追上其妹,好一阵劝说之后,才又一起上路,返回义阳军营。

    眼下这地方名叫万毒谷,离着义阳军营不过几十里路,二人途经此地,偶然看到道旁居然停着一匹马。皇甫华上前查看,发觉这马匹上缰绳松脱,又有曾经惊逃的迹象,再加上地上的蹄印,他当即断定,这马是从万毒谷里跑出来的,而马的主人必定还在谷内。

    这万毒谷长年毒气弥漫,间有泥沼毒潭,其间凶兽密布,毒虫滋长,常人要是不小心走了进去,多半凶多吉少。义阳军驻守在这附近,也兼带着要提醒路人,避免误入此谷,有人入谷,也要负责营救。

    皇甫华任着义阳军致果校尉统领,见有人误入毒谷,少不得要进去查看一番,以免失职之罪。皇甫静见那马体格上乘,所驮包袱内之食物糕饼也十分讲究,其主人也肯定非富即贵,真要能把人救了出来,少不得又有金钱赏赐,因而也闹着要跟进谷去。

    二人本不抱太大希望,因为从那马匹逃走的时间上来判断,其主人入谷至少已有一夜,而在这谷里待了一夜,能活下来的机率实在微乎其微。可皇甫华身上担着责任,皇甫静又惦念着赏赐,因而一路找来,终于寻到了这千年古榕树下。

    皇甫静眼睛尖,一眼就瞧到了躲在树上的沈云飞。因三少那会儿正做着春梦,表情不免就有些浮荡,皇甫静见状,摘下背上的铁胎落雁弓,抬手就是一箭。这一箭,刚好像沈三少从睡梦中惊醒,却又没有伤得他半分。

    皇甫华见妹妹出手鲁莽,因而出声喝斥。皇甫静自恃箭法卓越,根本不会伤了树上之人,此时被兄长教训,心里自然满不乐意。

    兄妹俩正闹着别扭,突然听到树上劈头盖脸地传来一声“快跑”,二人都是一愣。

    皇甫静心里正不通快呢,又被这一声大喊吓了一跳,顿时火冒三丈,抬头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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