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荡荡的爱-第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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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忙不迭地称赞:“太好,恨不得向你讨教手艺。”
顾夫人抿嘴一笑:“新媳妇才需学做菜。”
看来是误会了,我只好转开话题:“我不在国内,有时候想做中餐,只能自己网上看菜谱,火候掌握不好。”
顾夫人没作他想,只随意闲聊:“李小姐学成之后可会回来?你跟斯先生看起来感情很好。”
我只好点点头:“嗯,我出去读研,已经毕业。”
这时听到那端顾之琮问:“斯先生如今在哪里高就?”
斯成含蓄地说:“我在城中替我父亲管理生意。”
宴席的结束时,顾之琮起身送客:“我明日有事,下午携妻儿返回嘉应,此地由祝先生和燕伯招待,斯先生,有缘再聚。”
斯成说:“谢谢盛情款待。”
顾夫人握住我的手:“李小姐,下次再来。”
我们相偕走出餐厅。
顾家夫妇仍站在门口在送客。
人的感觉是异常的微妙的东西,从小到大我不是没有在他身旁吃过饭,但从来不会有人多看我一眼,经年之后,斯成在外待我的态度,除去一贯的妥帖周到,并无多余十分亲昵的举动,可是从席间旁人的眼光,言谈,举止,我却是清清楚楚地感受到了,我站在他身旁,已经不再是那个可有可无的小尾巴,而是——一个陪在他身畔的女人。
屋后我们回房小憩,醒来之后三点多,顾先生在饭桌上提议我们去爬山,屋后的一条旖旎山道,通向山顶一座庙宇,山顶的庙堂上,可俯瞰一整个半山荔枝果园。
我们走出屋子,午后的天气放晴,阳光穿过云层,稀稀落落地洒下来。
沿着屋后的山路,山川的地貌渐渐显现,岭南一带是丘陵河流混合地貌,橘黄色的泥土,长满了茂盛的林木,我们一路缓步而行。
午后村落无人,山里空落而安静,空气清新得沁人心脾。
行至高耸的锥栗树下,有松鼠振动树枝,雨滴簌簌落下,沾湿了眉眼。
走了大约一个多小时,终于看到山顶的小庙。
有一道长而曲折的石阶,我正要向前奔去,斯成忽然拉住我的手:“你自己上去看好不好?”
我有点疑惑不解。
他脸上有点苍白,轻轻地解释:“我的腿还不能走太久的路。”
我心底一跳,事发时我远在米国,不曾经亲身历过他的痛苦,几乎要忘记此时距离他痊愈出院,不过方才短短的几个月。
我取下帽子铺在了石头上:“我也不上去了,我们坐一会儿。”
我们坐在一处山坳的岩石上。
山峦寂静,有微微的风,可远眺山脚的浓绿果园。
时光那么好。
坐了一会儿,我们往下走。
方才上来还不觉得,如今细看,才觉得青苔小径异常的湿滑,斯成一直站在下面,小心翼翼地拉着我,我有点担心,一路上问了两三次:“你腿没事吧?”
斯成沉着地道:“没事,我不想告诉你,就是怕你这样。”
夜里坐在院子的梨花书下吃晚餐。
四周静谧,花香清幽,草木丛中有蛐蛐的叫声。
斯成问:“毕业了,什么打算?”
我回想自己的半年多来无所事事的生活,有点羞愧,摇了摇头。
斯成淡淡地问:“也不回来?”
我只好说:“斯定中喜欢住旧金山。”
他沉默了一下。
这是一个绕不过去的话题。
斯成不说话。
我只好出声打破尴尬:“好久没吃过这么好吃的粤式菜了。上一次吃得这么开心,还是过生日,我住东村,请大家来吃中国菜。”
对面的人终于露出一点微微笑意:“你生日是几月了,我印象中怎么不记得你开过派对过生日?”
我笑了一下:“十一月,都是吃碗妈妈煮的面,其实我们家人,只有葭妍爱大张旗鼓过生日,”
斯成了然地道:“也是。这么说,过了今年生日,你就二十五岁了。”
我笑眯眯地说:“是啊,我原本以为可以等到二十五岁,光明正大追求你。”
斯成愣了一下,有点难受,终于他说:“对不起。”
我握住他的手:“不用对不起,世事难料。”
仿佛只是一个瞬间,什么事情都发生了。
斯成说:“你长大了许多。”
我自嘲一笑:“结个婚,一日成熟十年。”
斯成脸色一凝,又恢复了沉默。
我心底暗暗感叹,如今在他跟前,竟然口无遮拦诉心事。
只是这的确是人生体验,我也没打算辩解,只低下头缓缓喝茶。
我自嘲一笑:“结个婚,一日成熟十年。”
斯成脸色一凝,又恢复了沉默。
我心底暗暗感叹,如今在他跟前,竟然口无遮拦诉心事。
只是这的确是人生体验,我也没打算辩解,只低下头缓缓喝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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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四九
我自嘲一笑:“结个婚,一日成熟十年。”
斯成脸色一凝,又恢复了沉默。
我心底暗暗感叹,如今在他跟前,竟然口无遮拦诉心事。
只是这的确是人生体验,我也没打算辩解,只低下头缓缓喝茶。
两个人默不作声地坐着,河流对岸的森林,远山在夜色中升起缥缈的雾气。
也许是气氛太好,又也许是终归得接受事实,斯成脸色慢慢缓和。
斯成说:“你长大了,我老了。”
他有一点点感慨地说“早几日跟老孟在银山中心的花园酒廊坐了会儿,两个人互相看看,都有白头发了。”
他多老,大我十一岁,也不过三十五岁,男人最好的年纪,他的一举一动,他的气韵风度,依然令我深深心折。
但是我们永远回不去了。
清白都没有了。
还加了一场不怎么幸福的婚姻羁绊。
斯成问:“小豫儿,你回去旧金山后,跟定中——过得好不好?”
我知道他想问什么,无奈地笑笑:“也没你想象的那么糟糕。”
斯成说:“他——”
我说:“我们平和相处。”
我们喝酒,直到醉意朦胧,诉尽了离后的别情。
“他打电话给你时,你在开车是不是?”
“嗯,斯定中真是气焰嚣张,如此明目张胆地欺负你。”
“其实我当时喝醉了,什么感觉也没有。”
“我早晨正在上班路上,简直气得发疯,直接转道想去机场。”
“对不起,害你受伤。”
“不关你的事,是我一时大意。”
我有点伤心:“你发生事情,我都不能陪你。”
斯成说:“你发生事情,我也没有陪你。”
他低下眉头,有点抑郁地说:“你们出事的那夜,我竟然让斯定中去找你。我一辈子追悔莫及,如果是我出去,至少你不会嫁给他。”
我按了按他的手:“事情都发生了。”
我举杯,还是忍不住笑意:“道路虽然迂回曲折,恭喜我心愿得偿。”
斯成抚摸我的脸,眼里有潮湿的微光。
那一晚上我们照例缠绵。
这一分钟身体那样契合,还用谈什么未来。
那一夜他睡得很沉。
半夜下起雨来,打在房间的窗户上,噼里啪啦的,我侧耳听了一会儿雨声,然后又继续睡了过去。
早上起来,天色灰暗,屋顶的两片明瓦,有些许光线渗漏,窗外应该是阴雨缠绵。
我在半梦半醒之间,模模糊糊地感觉到身边的人醒了过来,我睡意朦胧地问了一句:“醒了?”
斯成套了件睡衣,探手过来摸了摸我的脸,带了点沙哑的声音温柔地说:“嗯,你继续睡会儿。”
我闭着眼将头埋进柔软的枕中。
斯成坐起身来,下床站到地上,下一刻,我听到身旁忽然传出一声沉闷响声。
我骤然惊醒,张开眼,只来得及看到斯成的背影在身侧的床沿直接摔了下去。
我手忙脚乱地爬起来:“你怎么了?”
他扶着床沿艰难地站起来,坐在床边,皱着眉头用手狠狠地压了压右腿。
我彻底清醒了,跳下床扶住他的腿,满心担忧地望着他。
他对我笑了一下:“没事。”
虽然说没事,他坐了一会儿后起身去洗漱,走路还是有点缓慢。
我知道近日连绵的阴雨,我们住在潮湿的山中,他长途驾车而来,昨天又走了那么多路,对于他刚刚伤愈的腿,实在是严重的负担。
那天早上斯成没有下楼。
不过早晨他的确也没有空,我们在房间的露台吃完早餐之后,吴俊夫先生大驾光临。
他携带了整沓的文件,合同文书,项目审批,一谈就是三个小时,期间只有公馆的服务生送上咖啡和茶。
他们在套房的外厅谈事情,我躲在房间里不敢出去。
结果他们谈完了公事,斯成对着屋里说:“豫儿,出来喝杯茶。”
我只好走出去,跟吴俊夫打了个照面,他身旁的人,都有一副镇定自若的神情。
吴俊夫和我们吃了一顿中饭,依旧是祝师父掌勺,斯成为吴俊夫引荐祝青山,男人们相谈甚欢,席间只谈此地风物人情,饭毕,吴俊夫原路返回。
午后我们应邀去看祝师傅的酒窖。
我还是不放心:“你能走?”
斯成无奈地拉着我往楼梯下走:“走一会儿没事,我总不能一天到晚坐着吧。”
我经过村庄的翠绿稻田,田埂上有鸟群低低飞过,清明节的新坟,祭祀的纸张还在细雨蒙蒙中飘荡。
我脚步停了一下。
我外婆的坟,明年我们扫墓时,应该也会长出了萋萋芳草。
斯成握住我的手,低声安慰:“别太难过,明年我陪你回来,给老人家扫墓。”
村子尾处有一处农庄,背靠着山坡,门前是一株葡萄,农家用竹竿自己搭建的架子,葡萄枝干蜿蜒生长,盖满了整个屋檐,祝师傅正站在葡萄树下等着我们。
五年前顾之琮将这个房子买了下来,后屋打通,连着半山挖进去,原本只是想做一个储藏室,没想到凿进去了四五米之后,发现竟然是一个宽敞的岩洞。
岩石冰寒,触手冰凉,酵母在外面的储藏室经过发酵之后,放置到这里来,墙体和顶部经过恒温处理,便是一座天然的酒窖。
祝师傅引着我们往后面走。
一进去,便闻到一股醇郁的酒香,空间不小,里边幽闭寒凉,一部分用来酿酒,一部分用来储酒,十多只陶质大缸放在其中,里面的陈酿,已经存了许多年,还有几个大型的陶瓮,是初酿,祝师傅介绍说,是春天的梅子酒,自己酿来喝的。
祝师父在一个小陶瓮旁听了听里面的声音,又凑近闻了闻,然后揭开了其中的一个酒盖,用一柄木勺舀了一点起来,放在一个碗里,递给我。
我看了一眼,里边是清澈的酒汁拌着软糯的米粒,醇香的酒酿。
祝师傅笑笑说:“这是我太太去年冬天生孩子存下的,还剩了一点,特别香。”
我浅浅地尝了一口,低度酒很爽口,喝下去整个身体都暖暖的。
祝师傅说:“李小姐要是吃得惯,我给您装点带走,回去打个鸡蛋一煮,特别好,女孩子吃点这个好,补身体。”
斯成难得不碰酒,而是将整个酒窖前前后后都看了一遍,问:“祝先生,这一个酒窖。你一年大概能做多少?”
祝师傅气定神闲地说:“一千多瓶不成问题。”
斯成又问:“可有对外销售?”
祝师傅说:“最初酿酒,是因为自己喜欢喝,后来一般都是供应给之琮,偶尔送一些给朋友,很少对外大批销售,我们自家酿酒的成本太高,糯米都是相熟的人种的,我跟村里一家农户定了合同,要求他们不能化肥,纯天然种植,收成就会低许多,而价格也会高。”
斯成胸有成竹地说:“我跟您订购,价格您来谈,一年一千瓶到两千瓶,有没有可能?”
祝师傅有点惊讶:“斯先生还做餐饮?”
斯成笑了一下:“我在城中的商业中心大楼顶层的一间餐馆有点投资,做道地中式菜,改天请您过去指正一下。”
我知道那间餐馆,银山中心C座顶层的红灯笼私人餐馆,做中式的江南菜,只有约十桌的位置,同样只接受预约。
祝师傅爽快地答:“可以。”
斯成说:“我让餐厅经理联系您。”
隔日,吴俊夫过来,还有一位助理陈安邦。
这次依旧是一堆文件,只不过不用再反复商谈,陈安邦立在一旁,一份一份地递给斯成过目审核,然后开始刷刷地往上面签字。
吴先生在楼下找到了我。
我坐在茶堂外的屋檐下,看庭院的花草,昨天盛放的一株洁白山茶,今日已经谢了。
吴俊夫说:“我听说,你们认识很久了。”
我客气点点头:“是啊。”
吴俊夫说:“我接触他,时间倒是很短。”
我只好附议:“我听说,吴先生之前是老爷子的秘书。”
吴俊夫自嘲地道:“代代伴君。”
我笑了一下。
吴俊夫明显有话要说,我只好不动声色地等。
他略略沉吟,便开口说道:“我之前自然听过无数关于斯家大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