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荡荡的爱-第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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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爽望了我一眼。
我赶紧收回心神。
斯爽沉默了一会,她不是藏得住话的人。
她说:“你们两个……你跟大哥……”
斯爽迟疑了一下。
我低着头喝甜汤,只能缄默不语。
“他那天一回国,飞机落地,家都没回,直接找我出来,脸色难看成那样,说完你的事情,又不肯走,我叫他回去休息,他也不理我,我在一旁就纳闷了半天。”
“他就是不说话,一个人拉着我呆呆坐了半天。
“后来老孟有事找我,他送我过去,一路上还是不说话,我知道他心情不好,一直到我要下车了,他忽然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她瘦了很多。”
“我一时没反应,还问,谁?”
“结果他臭着脸直接开了车门,叫我走人。”
“我这么多年,第一次见他这个样子。”
斯爽叹口气,有点不知如何是好的意思。
我沉默了一会,说:“我们之间什么都没有。”
斯爽试探性地问:“小豫儿,我是想劝劝你,及早断了念想好,我是为你跟定中好,你们毕竟已经结婚了……”
我说:“我明白。”
斯爽点点头:“那就好。”
我说:“我跟定中的事,不要让长辈知道。”
斯爽答应了:“嗯,前提是他必须得改。”
斯爽回去后,隔三差五打电话来问我:“小豫儿,老四还有没有欺负你?”
终于有一日是斯成。
他声音哑哑的:“好不好?”
我说:“挺好的。”
他说“定中——”
我说:“没有了。”
斯成语气很低:“你不要什么事都自己处理,要是不想让你爸妈担心,可以给阿爽打电话,阿爽是做姐姐的,你有什么事和她说。”
我说:“我会的。”
斯成还想说话:“小豫儿——”
“斯成——”我忽然说,听到自己的声音,如薄薄的刀刃一样的又轻又冷:“不要再给我打电话了。”
他在那端忽然咳嗽起来。
他将电话移开,有人在旁边低声询问:“斯总,还好吧?”
一会儿他说:“好的,我明白了,再见。”
我说:“保重身体,再见。”[汶网//。。]
我在纽约的第二个学期,斯定中会不定期过来,如同幽灵似的。
他身体已经基本康复,能走能跑,除去一年内不能做剧烈体育运动,和定期回医院复查和跟踪治疗之外,已经基本和正常人一样生活,期间他还回了一趟国,给斯太太过目他的康复情况。
据说斯定文的太太怀孕了,斯家上下近期是一片喜气洋洋。
他终于能四处周游娱乐,又能重新跟以前的那群朋友消遣玩乐,情绪和心情都慢慢地趋于正常,只是斯定中身上的那种随着我们婚姻一开始就存在着的乖戾脾气,却好像好不了了。
他每次来纽约,心情都不错,但最后的结果,都是要跟我大吵一场架,然后他每次都得胜,心满意足地回去,继续回阳光灿烂的西海岸鬼混。
我已经被他折磨得身心俱疲。
四月份复活节的假期,斯定中过来,住中央公园的丽思卡尔顿,我那天喝了点酒,心里非常的苦闷。
他看不惯我喝酒,又要来挑衅,我们两个又吵架,摔东西,然后都对彼此说了一些过分的话。
那是夜晚八点多,斯定中翘着腿坐在套房中间的沙发上,拿出手机给斯成打电话。
我坐在地毯上,被酒精麻痹的神经有点轻松,也有点麻木。
斯定中在旁边说话:“我打她,怎么会,我怎么舍得打她?”
斯定中冷笑:“我知道你心疼,放心,她跟我在一起,不知道多快活。”
斯定中冲我招招手,按开了免提通话键:“葭豫,过来,叫一声。”
我紧紧地抿着嘴巴。
斯定中将我拉到他的腿上,举着电话不悦地叫:“叫一声。”
我木着脸说:“别发神经。”
斯定中笑了:“你看,她多乖。”
他抬手一巴掌打到我的脸上,清脆的声音传进听筒。
我听到斯成瞬间提高了声音:“斯定中!”
我整个人完全是麻木的,一点知觉都没有。
斯定中将电话移到嘴边:“别生气,大哥,这是我们夫妻间的小游戏。”
斯成在电话中对我说话:“小豫儿,暂时先离开他。”
斯定中觉得自己占尽上风,忍不住笑出声来:“她要走到哪里去?她嫁给了我,死了,都是我斯定中的鬼。”
斯成声音失去了平静,咬着牙冷凝如铁:“小豫儿,你先走开,我现在过去。”
斯定中耀武扬威地说:“葭豫,答应他嘛,让他来。”
我望着斯定中,目光涣散。
斯定中又一个巴掌扇到我的脸上。
斯成在电话里叫了一声:“葭豫!”
电话那端的声音忽然戛然而止。
斯定中皱着眉头喂了两声,不见有回应,悻悻地丢了电话:“可惜。”
我心头忽然跳得很厉害。
也许是酒精过度,我可能有中毒危险。
斯定中一把将我拎起,放在沙发上,就好像我们小时候根本不爱玩洋娃娃的男孩子粗手粗脚地摆弄一个娃娃:“别哭丧着脸,乖乖坐着,等我大哥来解救你。”
第二天早晨,我从宿醉中醒来,看了眼窗外,头痛欲裂,恍惚间都不太记得昨晚发生了什么事情。
心跳仍然一阵一阵地惊悸,像是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
☆、第47章 四七
我从套房下楼时已近中午,斯定中在客厅里打电话,我下去时他正好挂了,看了我一眼,脸有点可怕。
我走到客厅,又走进餐厅,他一直看着我,又再看看我,终于他说:“大哥昨天清晨驾车出了事。”
我正在倒牛奶,手一震,乳白色的液体泼洒出来,我只觉得浑身血液发凉,嗖嗖地往下落。
我放下了牛奶盒,愣了几秒,觉得腿有点发软,扶着桌子坐到了餐厅的椅子上,手上仍紧紧地捏着一个玻璃杯,紧紧的。
我进书房打电话给斯爽。
斯爽明显也是惊吓不小,声音都还带着劫后余生的紧张,一时也顾不得许多了,只安慰我说:“没事,没事,人已经抢救过来了。也多亏他那车子性能好,腿伤得比较严重,而且我们都不知道他腿以前就骨折过一次,他被推进手术室时清醒了片刻,自己跟医生交待了,医生又忙着从澳洲方面的医院调病历,耽搁了一会儿,不过手术还算顺利,没事,没事啊。”
我挂了电话,捂着嘴巴哭泣,一点声音都没有,只是鼻腔里都是刺痛感,喉咙仿佛堵住了,浑身都在颤抖。
有人打开了书房的门,我转头,看到斯定中站在门口,正冷冷地望着我。
我也不敢频繁地往国内打电话,斯爽偶尔用通讯软件和我联络,聊一会儿天,然后会稍微提一下斯成的情况,但次数很少,我知道她也在刻意地控制我们的距离。
那段时间我在纽约的一家华人事务所做实习助理,开始量化地接触商界讯息,我每天晚上下班后留在办公室,唯一做的一件事,就是在关闭计算机之前,打开国内的网页,浏览一遍银山集团的网站。
企业的正式网站内容都差不多,黑色的设计界面大气典雅,都是一些中规中矩的数据和新闻。
银山集团依然蒸蒸日上地拓展着事业的版图。
斯成入主银山集团的核心高层之后,银山进入了一个新的发展期,仅仅就是在近期一年之内,就有五十多个新的项目启动,仅在华东地区就有近十个商用地产项目,今年的年初,银山集团以十点零五亿的价格拿下了港口蕉田村的一幅面积为835021平方米的地块,该地编号国土储12…12,位于蕉田路南侧,临近仙人岛和蓝湾海洋度假村,与政府规划中的深海高速仅隔了一个交汇处,当时初期的投资风险项目评估显示结果并不是非常的理想,最终斯定文取得了斯成决定性的拍板定案,最终的数据显示,这是一个正确决定,根据集团上半年的审计报告,仅仅是子公司银山城建,上半年的收益就达到了九百多亿元,相比去年增加近十百分点,而银山集团下的航运、百货、地产、酒店和文化旅游产业的资产总额更是同比增长了百分之二十三。
一日斯爽告诉我,他出院了。
五月底,网站上宣布历时两年零七个月的建设,春漾里外大街一号的银山中心一期建成,这一新地标性的双塔大楼,毫无意外地顺利加冕了春漾里大道第一高楼,因为其繁华奢华商业中心和美轮美奂建筑艺术的完美结合,从建成之初起迅速引起了广泛而热烈的社会风潮,一时间从商贾巨富到艺术名流都趋之若鹜,连最顶层的风曼精品画廊酒店的八个极致尊贵的总统套房,都一夜之间全部订满。
斯成出席了五月二十八日的落成庆典。
那一日,是他出院后的第三天。
到了六月份的夏天,我修满学分,从NYU的法学院毕业,一直都没有再见过斯成。
毕业之后有一段时间,我的状态比较糟糕。
我在七月份的NY BAR的考试中失利,未能取得美国纽约州律师执业资格,也因为种种不顺心的事情,心情低落了很久,考完试后的那一段时间,NYU的华人学生常常聚会,大家在这个奋斗圈子里互相帮助,席间常常聊起各自的情况,许多人四处寻找兼职,不断有人在实习期过后被炒,还有一段一段的隔着一个大洋被迫最后放弃的感情,送别回国的同学,或者是OPT期限到了必须返回的朋友,于是在唐人街的火锅城,一片热气腾腾烟熏缭绕中,便常常会有一幅一幅的景象,来自的北大的读哥伦比亚的女孩子,喝多了含着眼泪给已经分手的国内男友打电话,还有一米八的来自大连男孩儿,喝到大醉伏着桌子痛哭流涕。
看起来无限风光前程远大,走起来却是如履薄冰前行艰难,人一拨一拨地走,剩下的十几个仍坚守在此地的人,其实也都已经不算青春年华,大家几乎都是把半生的赌注,压在了一年两次的Bar的考试上。
在这异国他乡的尺寸之地,悲欢离合轮番上演,常常看得人心有戚戚焉。
我逗留纽约,过了一段荒诞无度的生活,不学习,不工作,每天睡觉,睡醒了就出去逛,纽约有鳞次栉比的博物馆,或者在唐人街和他们喝酒,或者跟着艾伦在广场演短剧,但最终也不是办法,一个多月后,还是启程返回了西岸。
和斯定中的感情已经破裂。
他在外面有无数娱乐,多次有漂亮女郎找上门来。
他难得在家,可说在家来就要跟我吵架。
我每天待在家里,也不想工作,书也不想再读,也不能回国。
我也试图修复夫妻关系,我去学做菜,有一天傍晚我将不远万里打电话回斯家大宅的主厨师傅处取经而来的一小锅干鲍鸡汤和一碟菜脯蛋端上桌时,斯定中露出了一丝意外的神色。
他竟然苦笑了一下:“葭豫,你竟也有一点点真心待我。”
后来他几乎每晚都回家吃饭,当然我的烹饪水平起伏比较大,但只要我愿意下厨,不管做出来的菜色如何,斯定中都相当捧场地吃完,终于有一日早晨他跟我说:“葭豫,我们要一个孩子吧。”
我没有回答他。
但是那一天的夜晚,他敲门进我的房间,我没有拒绝他,而他没有采取防护措施。
两个月过去,终于斯定中还是发现了我在服用长期避孕药,那一日他大发雷霆,将一整个厨房的碗碟都砸了个稀巴烂,然后整整一个星期没有回家。
我们撕破了最后一丝温情。
原来没有爱,不管多么努力,终会有崩盘的一刻,什么办法也没有。
那一年的中秋节的夜晚,斯定中照例不在家。
我独自一个人,在熄了灯的客厅喝酒。
那种甜腻的果酒,即使后来我远在天涯,再无人管束可以肆意喝酒,独自一人时,我还是会品酌这种酒。
那是人生的一切,最初的味道。
客厅的电话忽然响起来。
我听到久违的声音。
斯成说:“小豫儿,中秋节快乐。”
我说:“也祝你节日快乐。”
国内是白日,他应该在上班,声音虽然温和,但还是带了疏离感,他说:“定中有没有陪你过节?”
我寻常的口气:“我们在外面和朋友吃饭呢。”
斯成说:“那就好。”
斯成说:“你姐姐回来了,你妈妈过来和她一起住,我去看过你你妈妈了,两个人看着精神都还好。”
我心底感激他:“谢谢你。”
斯成应:“不用客气。”
我在心里迟疑挣扎,终于问出口:“你身体好了吗?”
斯成怔了一下,才轻描淡写地答:“早没事了。”
我觉得心头的窒息感一阵一阵地涌上来,在失去掉稳定的情绪之前,我赶紧轻松地说:“那就好,朋友招呼,我先挂了。”
斯成声音依旧平静如常:“好的,再见。”
我坐在地板上,不知过了多久,抬手一抹,发现自己满脸都是泪水。
整整过了差不多半年,斯定中后来都有点发现我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