续凤尾-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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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眸!”
便在这时,谷炎也进了屋子,只是收拾好了心情,此时看上去便少了那一方感慨,多了些慈爱与和煦,与沙场上的大将军不似一人。
“父亲。”谷红眸转身唤道,波澜不惊。
“来,让父亲好生瞅瞅,三年不见,委实是想你了。”谷炎原本笑着,只是这一出声,便不由得哽咽起来,几次生死交战,现在能够见到自己的女儿,便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恩,是三年了。”谷红眸从案前走了出来,恰逢以柳端来了茶水,便亲自温杯高冲,然后便是手绽兰花,捏了白玉杯送到谷炎面前,轻声启齿道:“春白,新泉水。”
谷炎接过,先是嗅了一嗅,叹道:“好茶!”然后便用杯盖拨开了嫩绿的茶叶,抿一口,也顺道迷上了眼睛。“好茶,确是好茶!三年不曾闻到春白之香,便连味道也险些忘了。”
谷红眸接过谷炎喝过的杯子,放在案上,然后才道:“回来了便好,春白不缺,你若是想喝,自然能喝着了。”
谷炎看着自己的女儿良久,然后放声笑道:“是这个理,哈哈哈!”
然后又环顾了一下屋子,见到的与三年之前几乎一样,那在战场上不得不抛弃的记忆便一股脑儿的苏醒过来,这样的感觉便好像是冬日里喝了温热的米酒,最是暖心。
“丫头说你在练字?”
“恩。”谷红眸轻轻的应了一声。
谷炎便欣慰的笑了,说道:“你的字最是灵秀,比起祗儿还要好些。你的字有着女儿少有的刚劲,却有带着娟秀,好似阴阳一般。反而祗儿的过于柔和,却是失去了男子该有的阳刚之气了。”
“大哥心中无念,自然无需这些刚劲。”许是觉着手中无物,便将坐榻上的白雪抱了起来,有一搭没一搭的抚摸着洁白的毛皮。
白雪睁开了眼睛,只是才醒,有着难以言说的慵懒,又好似浑不在意,一红一蓝两只眼睛看着谷炎,看了一会儿,整个脑袋便又趴在谷红眸高耸的胸脯上,竟是当做软枕了。
“来,瞧瞧你写了什么。”谷炎不待谷红眸回答,便自行走到了案前。
“高枕之安?”谷炎拿起纸张看了一眼,皱着眉头出声。随即便是苦笑道:“本以为会是些酸秀诗文,却不想竟是这四个字。”
谷红眸不言。
“也罢,这事儿连你都看透了,想来那些老爷子是要有动作了。”谷炎好似放开,爽朗一笑,却也徒添了几分无奈之感。
“你打算如何?五爪蟒袍白玉带,这是多少人求之不得的,只你一人,便是犯了众怒了。”谷红眸眼中含忧,只是隐藏的极好。
谷炎摸着下巴上的胡子,已经被摸的带着些弯弯的弧度。他沉思了一番,道:“这事儿三言两语也是说不清的,你只是女儿家,我不想让你掺和进这些劳什子的龌龊事情来。”
“我是你女儿。”谷红眸不抬眼,看着白雪的脑袋平静的说道。
“正因如此,我便不想你干涉这些事情。你有着绝顶的聪颖,甚至,连我不得不认,你若是上得庙堂,那些老家伙也不得不高看你一眼。但你终究是我的女儿,你若涉险,我便打下这天下又如何?”谷炎抖着胡子道,眼中殷切,他的确是爱极了这个女儿,他不想她有一丝一毫的危险。
“我若从政,你便只需打仗。”谷红眸依旧是低着声音说道,不过却也软了下来,这些事情,她从来不争。
不由的,她想起那个白衣男子的话来:人若有情,便不会为外物所动,钱财也好,名利也罢,小姐当真就如此在乎?自己自当不会在意这些,想起这些,他便对那男子有些嗤之以鼻来。但是马上又皱了眉头。
“好了,不说这些了。”谷炎摆了摆手,这些话题,他们说了无数次,但是却只是维持着原状,便再无可说。
“我来,便是想要告诉你一件事。”谷炎想了想措辞,最终还是直接说了出来,“红眸,若是我记得不错,你当是有二十二了?”
谷红眸微不可见的皱了皱眉,然后看着自己的父亲,说道:“直说便是。”
谷炎被自己的女儿看得有些心虚,便又摸起了胡子,道:“幽王你可知道?”
“一萧一剑一胡琴,铁骑黄沙绝幽王?”谷红眸好似想起什么,摸着白雪的手一顿,反问道。
“正是他!”谷炎笑了一笑,便马上又道:“他说此次回陇原,便要上门提亲,我想问问你的意思。”
“哼。”谷红眸抬起了下巴轻哼,眯着眼睛看着门外,二楼望下去,能望见墙外紫竹上的鸟儿。“幽王自诩风流,曾经以一萧一胡琴吹动了第一美人柳如鸢的芳心。此后又以一剑割断湘山上白衣女子发丝,落入温柔乡,自此便以一萧一剑一胡琴称道,两大美人落入其怀,多少豪杰无泪,便又说了铁骑黄沙绝幽王,却是希望他能用此心上了战场。”
谷炎颇有些尴尬,他却不曾想到,谷红眸居然知道此事。不过也难免,他也知道自己这女儿坐镇帷幄,便能知晓天下事的本事,她手下的斥候营,便是连皇家的也犹有过之。
“提亲的倒不是幽王,而是幽王的胞弟,香兰王。”
“香兰王?”谷红眸疑惑。
第四章
以柳安静的站在自家小姐的身边,她很少见到这位极有主见的小姐会托着下巴坐在案前,一只手缓缓的摸着白雪的背部,而眼神却迷离在门口,若有所思,却又无所思。
“小姐,这香兰王是什么人?竟值得小姐如此慎重!”以柳小心的开口问道。
谷红眸回过神来,将白雪抱的紧些,便道:“香兰王呀,只是一个极具有传奇色彩的人罢了,无妨。”
以柳能够看出小姐的敷衍,也知道她不反感,便又继续说道:“这世间奇男子不胜枚数,怎的小姐对此人如此看重?”
以柳深知自家小姐的脾性,高傲的如同凤凰,便是那些皇家世子过来,也不一定会有好脸色,唯一有些失控的,便是前些日子去见的那位白衣男子,居然有些怒意,要知道,小姐的涵养,那是静如水的。
可是如今这又来一位让小姐陷入情绪的人,以柳便多少有些好奇。方才老爷也直说了这个名号,小姐便再不说话,直到老爷离开她也不曾送。
谷红眸微不可见的动了动嘴角,然后低眸看着白雪的慵懒,说道:“便是这几日要来了,你若是想见,便见着了。”
“哦。”以柳嘟着小嘴应道,便开始幻想起来,若说是奇男子,能够让小姐入眼的,至少也有些过人之处,至少样貌便是要人中龙凤。这样想着,以柳便“嗤嗤”的笑了。“小姐,这香兰王是不是美男子呀?若非如此,怎的便有这香兰的号,岂不是忸怩了么?”
“贫嘴!”谷红眸白了一眼以柳,轻声喝道。
也唯独在这个自小与她一道长大的以柳前,她才会偶尔露出俏皮的一面。不是她伪装的太好,而是她不喜欢将自己暴露在别人的面前。
人间四月芳菲尽,说的便是这个时候。
桃花将开不开,只在河边露了头。柳树下,杂草生,却也不会有人去除了,便是这样的绿意最能动人。
一切都有条不紊的运作着,便是朝堂之上,也只是下了一道接连着一道的寝宫加爵的旨意。只是谷炎已经是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加官进爵也是加无可加,于是便大庆了三日三夜。
谷炎班师回朝的那一日不去,这第二次若是不去,便要落人口舌,也不穿他独有的蟒袍玉带,只是一身家中布衣便进了宫。
“小姐,老爷便这样上朝,不会被人弹劾么?那些个老顽固常常拿老爷说事,更有甚者直接戳着老爷的鼻梁道一句‘莽夫’,以柳只怕这次便又要拿来说话了。事情虽小,但是多了便是个麻烦。”以柳自小跟随谷红眸,多少竟也有些见地。
此时她便跟在谷红眸的身后,两人走在这陇原的街道上。这时候早已日上竿头,也不怕凉意。
谷红眸倾国倾城,即便是不施粉黛,也依然是绝妙的佳人,就算是以柳,也是上等的姿色,这一路走来,无数人侧目,却无一人胆敢上前来。
在陇原城,可以不知道哪个皇家子弟的模样,也可以不知晓公主的容颜,但是谷红眸的模样却是被人牢记。便是没有见过的,只要见了她,也能知道她是谁。
谷红眸永远只穿了红衣,最是妖艳,但是却透露这一股子不尽人间烟火的气息,冷傲的好似女王。这冰与火的结合却又是这样的合适。
也不会有人来劫持,曾经有人试过,姑且不论是为了劫色,还是为了谷炎的职位,但是来的人,无一人活口,而这位谷家二小姐却安然无恙。没有人知道在暗处有多少人保护着她,就如同不知道谷炎的力量到底有多大。
谷红眸看着不远处的告示栏,透过人头可以看见上面的几个字,是朝廷的奖赏,毕竟这次有功之臣不在少数,也不会人人都似谷炎这般。虽然损失了四十二万的将士,但是却多了一个附庸国,年年进贡,永不犯秦,这便是最大的价值。
她说道:“父亲虽说是一介武夫,但是能够坐在这个位置上,多少还是有些谋划的。那些老世族们想动他,至少得先考虑父亲手上二十万将士。虽然这些将士才从战场上下来,但是那股子的嗜血却越加浓郁,军队里最信奉将军,不信天,不信地,也不信皇帝。他们不敢动。”
“恩,也是。”以柳点了点头,随即便嘻嘻笑着,好似想到了什么事一般,说道:“那些老世族的子弟兵们,若是打仗,只怕没过三五日便跑了个光,的确是做不得什么对手。”
谷红眸无言,她知道,老世族可怕的自然不是那些子弟兵,而是他们的那一张能够煽动君心的巧舌。
便在此时,前方突然出现一匹黑马,黑马上有着一个仆装的人,脸上俊秀,但是御马之术却是不差,每每有了行人便绕过,不似那般富家子弟横冲直撞。
来人在谷红眸之前三五丈之处下了马,快步走到谷红眸的面前,一个标准的军礼,朗声道:“谷家小姐安好,我家公子想请小姐前往破一楼一聚,还请小姐应允。”
“破一楼?”谷红眸脸色平静,以柳却疑问出声。
这破一楼是这陇原最大最神秘的酒肆,据说楼主从不现身,有传言说是一山中隐士所开,也有人说是秦朝首富农氏的产业,不一而足。不过,这破一楼一日只接九位客人,到了九位便关门,不论钱财,不论权势,盖不逾越,于是也就有了不一样的名声。
“是。”来人恭敬的回答道。
谷红眸怀中的白雪抬起了头,瞬间没了贪睡模样,两只不一颜色的眼睛直勾勾的看着那个男子,露出尖利的牙齿,却悄无声息。
谷红眸感受到白雪的紧张,便轻轻拍了拍白雪的脑袋,示意无妨。然后才道:“你家主子是谁?”
这个面容尚有稚气的少年道:“家主说,谷小姐一去便知。”
“小姐……”以柳捏住了谷红眸的衣袖,有些紧张。
但是谷红眸却只是略微沉吟,便道:“带路。”
少年面色一喜,又拱了拱身子道:“家主说,若是谷小姐能够应允,便坐了香车前去,也免得途中劳累。”
以柳闻言看着谷红眸,手捏的更紧了些,只是谷红眸却只是点了点头。
少年拍了拍手,顿时从旁边的巷子里出来一辆马车。
四匹雪白的良马,马鬃被有心人扎了红绳。香车上白色帷帐,飘逸出尘,有淡淡的檀香之气袭来,车前挂着两只手掌大的铜钟,随着马车颠簸发出悦耳轻响。车顶是火红色的琉璃珠,点睛之作。
谷红眸看着雕着高山流水,凤凰仙鹤的马车,微微动容。“凤鸣鹤泉?”
少年似有骄傲,说道:“正是凤鸣鹤泉香车,谷小姐请!”
谷红眸在以柳的搀扶下,上了香车,里面就着纯白是毛皮,上有案桌,糕点美酒一应俱全。
这一辆华美的香车在陇原人惊叹声中飞驰而过。
破一楼,虽是酒肆,却远离是闹事的喧哗,亭台楼阁,小桥流水,一共九座独立门户,居然是按照九宫之术建造,显然是花费了一番苦心。也无怪乎一日只接九次客了。
谷红眸被少年带进了最中央的那间“破尘阁”。破尘阁极为雅致,外有芭蕉初长新叶,此外便是洁白胜雪的梨花。谷红眸恰似一抹红色的精灵,飘舞其中。
只是,理当设案在屋中,但是这位请谷红眸前来的神秘人却在门口的院子里设了案桌,上有暖锅瓜果,还有琉璃美酒。
只是谷红眸却皱了眉头。从她这边望去,只能看到一个身着白衣,独自品酒的男子,背影虽然潇洒,只是却不知怎地会和那日桥上的白衣男子联系在一起,无故的便夺了几分不喜。
“谷小姐能够前来,在下实感荣幸。”那白衣男子轻轻起身,也不放下酒杯,转身含笑说道。
明眸皓齿,棱角分明,清秀却不乏刚毅,白净却带着力感。这是一个极美的男子,尤其是当他笑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