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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章

在东莞-第8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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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还在被通缉,不能久留,转身就回了城中村,我跟她说,我会经常来看你。

笨笨狗点头微笑道:“唾液会传染艾滋吗?”

我说:“不会吧,你好好休息。”

笨笨狗道:“不要告诉我爸爸。”

我故作轻松道:“我会处理。”

回到城中村的握手楼里,我浑身虚脱,脑袋里萦绕着一种难以言说的快感,像记忆被抽空,然后一群蚂蚁在大脑的毛细血管壁上爬过,这个时候谁给我一包粉,我会毫不犹豫地吞下去,我再次声明,不是难受,是痛快。我很快睡着了,然后做了一个梦,梦见树顶上有一朵五彩的祥云,祥云上面飘着青草、溪流、松果,还有巧克力——小时候过年吃的那种,酒心的,小时候馋了好久。我带着一条捡来的小白狗,急急忙忙地想冲到云里去,但不是我走得太快,把狗落了下来;就是狗爬得太急,把我甩在后面。好不容易走齐了,却怎么也爬不上通向云朵的天梯,我们跳啊跳,爬啊爬,却离梯子越来越远。我焦急地一脚踢在小狗的身上,它冲着我呜呜地叫。

一觉醒来,整天没有任何力气。觉得举目无亲,却暗生了一分湖南蛮子发蛮的倔强。走到门外小卖部,买了一群生活必需品。又回到了房间,逼着武藤兰和康师傅一起陪着我。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然后就是麻木。

深更半夜,我一身冷汗,站了起来,妈妈的,大不了坐个监狱,我要去看看她。

广州第八人民医院,艾滋病科。我偷偷摸摸地走了过去,笨笨狗对着我哭了:“这两天你去哪呢?”

什么?两天。我居然睡了两天。我憨憨笑着,没有回答。

笨笨狗道:“好在你还是回来了。这医院好贵啊,我不要住了吧。”

我道:“再贵也要住,钱我想办法。”

笨笨狗不跟我争论,道:“小石头,我查过了,唾液真的不传染,虽然这个还有争论,但世界上还没有唾液传染的实例。”

我道:“我知道啊。”

笨笨狗道:“吻我。”

我俯下身子,嘴唇相接时突然涌起一阵强烈的恐惧。开玩笑,这是艾滋病房,相触一瞬间,我把头扭到了一边。笨笨狗抓紧枕头的手轻轻一抖,低眉道:“没关系。”

我停了一会,觉得脚不听使唤,有些软。我骂自己窝囊废,多少革命烈士什么都不怕,我怕个屁啊,真要买个哈药六厂蓝瓶的吃吃。我站直了,道:“再来。”

笨笨狗兴奋地点点头,在唇胬起,像座小山坡。

我弯下腰,又把脸转开了。

我们都没有说话。笨笨狗道:“不知道人有没有下辈子。”

我道:“有,下半辈子,我给你补个婚礼,你嫁给我好了。”

笨笨狗幽幽道:“算了,下半辈子,我做你的贴身丫鬟,就够了。”

出了病房,突然有个老太婆叫我,她的普通话很怪,勉强听懂是叫:“江磊,你来看我吗?”我揉了揉眼睛礼貌地点了点头,不记得哪里见过这位长辈了。人上了年纪就是很奇怪,经常有陌生人很熟稔地招呼你,你却一点也记不得,还要装出亲切的样子微笑。

老太婆像幽灵一样飘到我前面,一脸皱纹,一脸白发,瘦得像一枚干瘪的桃子。她说:“你不认识我吗?我是阿果啊,你也得艾滋了啊?”

阿果,贵州帮顶级囡囡,彝族双子星?!我浑身颤抖了。

阿果道:“都是我妹妹在广州赚钱,我才能过几天化疗一次,化疗多了,头发都快化没了。不过医生说,我现在还可以活六年。”

我魂不守舍道:“化疗痛吗?贵吗?”

阿果骂道:“痛都无所谓,我们野佧部落的人不怕这个,就是贵。本来以为我们在家华是抢钱,到了这才发现,这些穿白衣服的比我们这么脱衣服的还会抢钱。病不起啊病不起,好在我妹妹阿红现在在夜总会三班倒,要不,我已经死了。”说完阿果唱着歌,又飘进了自己房间。

“啊~~~有谁能够了解作舞女的悲哀还能流着眼泪也要对人笑嘻嘻 ……”

我眼前一阵恍惚,突然睫毛下湿湿的,那不值钱的液体里面飘着一个女人:一身野性包裹着美艳,光芒万丈,笼罩着东莞,一把彝刀卷起风雪,双姝合并,威震了厚街……

七爷被判了十年有期,卫哥无罪释放,不要问我为什么,我不知道。江湖太大,而我太小。并不是在酒店桑拿工作的才叫娼妓。如果你稍微有些阅历,你会明白我在说些什么。

七爷在法庭坦诚了自己有罪,但在法院审判时表现十分傲慢,表示山庄抓到的骨干、囡囡都是被他胁迫,应该无罪释放,摆明了对罪行大包大揽。宣判时,他做最后陈词,笑道:我有罪,我承认,你们呢?在座的男人没碰过老婆以外的女人的,不知道北京现在哪里有人卖淫的,请站出来?从没听说过哪个夜总会、洗浴中心有违法活动的,或者知道但只享受过没举报过的站起来?哈哈,判我朱七多少年我都认,朱七是基督徒,认罪。但我还是想说个基督故事,结束我的讲话,旧约有个故事:一个女人犯了通奸罪的话,刑法是被众人扔石头至死。有一次,耶稣在布道时,一批古犹太教教派的信徒为了要挑战耶稣,就抓了一位妓女,带到耶稣跟前,要耶稣给她定罪。耶稣很清楚这批人的目的。他们要看耶稣是否会跟随古经的教导。如果耶稣不根据古经的教义下判这位妓女的话,他们就会指责耶稣是异教徒。

耶稣当时就非常生气的说:“你们有谁没犯过罪的请扔第一块石头吧!”结果大家都不说话了,谁也不敢仍哪块石头。抓我朱七没意见,请政府不要难为那些囡囡。”

卫哥叫我过去时,已经不住在别墅了,是一间普通民宅,一百来平,不算小,但想到这是卫哥的房子,还是悲从中来。众多干女儿都不在了,房子里只剩下那条狗,黑虎。

卫哥在跟黑虎洗澡,道:“江磊,我出事了,在官场挂了号,在江湖倒了威,再也不能东山再起。你是我倒霉后,第一个来看我的。”

我笑了笑:“那是李鹰等都被抓了,很多囡囡都倒了霉,东东被判了三年;白素素离婚了,楚妖精……”

卫哥挥手打断了我:“江磊背过李白的一首诗吗?什么什么,以色侍人者,能得几时好。这是应该的。”

我道:“昔日芙蓉花,今成断根草。以色侍人者,能得几时好。古人睿智啊。”

卫哥道:“所以我不听那些悲剧,见多了。”

说完埋着身子又开始梳理狗毛。

我道:“卫哥你还是这么喜欢狗啊。”

卫哥叹了口气道:“人见得越多,我就越喜欢狗。我回来时,别墅已经贴了封条,所有人都离开了房子。只有黑虎留在那里,饿了好多天了,就是没有走,等我死了,我拜托你一件事,把我和黑虎葬在一起吧。”

我笑了笑:“狗这么重要?要不找个美女的墓,让你们葬在一起吧。”

卫哥道:“不要,肉体的归肉体,灵魂的归灵魂。”

我们去大排档吃了个便饭,就是一人一个烧鸭饭。

我吞吞吐吐道:“卫哥,我想跟你借的钱。我女人病了,需要大把钞票。”

卫哥把筷子放下,欲言又止,最后道:“你因为这个来看我的吗?钱不是问题,问题是我没钱。有几个老本,也得留着买棺材,让你失望了吧。”

我愣住了,半晌道:“不管你有没有钱,以后我会经常来看看卫哥。煮酒论史、踏雪访梅,只谈风月不谈钱。”

卫哥喃喃自语道:“只谈风月,不谈钱。多好啊,有这地方吗?”说完后,自己笑了。

护士道:“苏萌这一周医疗费是一万九千四百五十元,按照国家对艾滋病的优惠政策,可以报销五千八百三十五元。还要不要继续治疗。”

我说:“嗯,这么贵。”

护士道:“已经省着用药了,现在有种特效药,美国进口的,一支就要四千多。你开不开?”

我犹豫好久,在外边转了十来圈,犹豫着打电话给姐姐道:“姐姐,支援我一些钱,我得了艾滋。”

姐姐道:“艾滋?你傻比啊,要多少钱?”

我道:“至少三十万,多多益善。”

姐姐啐道:“呸,平时不见你打个电话?死了才好。要钱没有,要命一条。”说完就挂了。

这就是我的姐姐,但我不怪她,没这个资格。

我过去陪笨笨狗,笨笨狗吃了太多药,副作用来了,身体显然有些虚弱,见我过去,也不多说话,把头埋到一边接着睡觉。我瘫在床的另一边,呼呼睡着了,起来时才发现笨笨狗帮我盖好了被子,在另一边偷偷抽泣。

我突然烦了起来,这女人怎么办呢?杀掉怎么样?最好是先买个保险,写着我的名字,然后制造一场车祸?不行,这身体,保险公司不接。而且做得太明显了,警察智商虽然不高,但抓我这样的笨东西还是可以的。离她远去吧,我咬了咬牙,她关我屁事?转身一看,笨笨狗一边抽泣,一只手还牵着我的袖子。我又觉得于心不忍。

我决定了,这女人值得我花钱治她,就花三十万吧,当我供了一间房子好了。三十万花完了,我就离开她,到时她自生自灭也怪不了我了。

我正筹划着到哪里弄这三十万,姐姐来电话了,在那一头哭得昏天黑地,道:“江磊,给你的卡号我。”

我有些感动道:“姐姐,我就知道,关键时你还是会帮弟弟的。”

姐姐火了,大声道:“弟弟你个屁,你他妈的快点,别等老娘后悔。”

我对笨笨狗道:“钱来了,你有救了。”

笨笨狗不置可否,道:“江磊,吻我。”

我很兴奋,冲出了房门,不理会索吻的笨笨,冲下去找银行查卡了。

我战战兢兢插入卡,里面真的有三十万,我突然闪过一个念头:我真是傻子啊,为了一个肯定要死的人花掉三十万,现在家华也没了,我也要为自己考虑一下了吧。这三十万够开家小公司了,以我的才华,加上这启动资金,是可以做一点事的。

我在街上来回走了好久,天人交战交得很辛苦,最后一咬牙一边骂着自己笨,一边还是去了医院:笨笨狗,你是我前世宿命的冤家。

我把钱存入苏萌的医疗预存卡里,转身上去,突然看见艾滋病科手忙脚乱,一群小护士往拐个弯后笨笨狗的病室跑,我突然脑袋就充血了,心脏狂跳,十四岁生日的第二天,我父亲车祸的同时,我在学校操场上也有同样的感应。我其实已经知道发生什么了虽然说不出道理。我冲了过去,拐了个弯,果然是笨笨狗的房间出事了。

只听见砰地一声,医院的医生把反锁的病房门撞开了,病房上放着三块石头,笨笨狗静静地躺在石头边,鲜血流满了整个床铺。

割脉,只一刀,割完后,笨笨狗还打开了手机音乐。伴着音乐死去。

撞开门的医生看了看伤口,满脸微笑地赞叹了一句:这孩子肯定在医院干过,这一刀真漂亮,专业!

音乐还萦绕在房间里,是薛之谦的《钗头凤》

有人在兵荒马乱的分离中

折半面铜镜

漂泊经年又重圆如新

有人在马嵬坡外的半夜时

留三尺白绫

秋风吹散她倾城的宿命

有人在干涸龟裂的池塘中

见鲤鱼一对

用口中唾沫让彼此苏醒

有人在芳草萋萋的长亭外

送情人远行

落日照着她化蝶的眼睛

我唱着钗头凤

看世间风月几多重

我打碎玉玲珑

相见别离都太匆匆

红颜霓裳未央宫中

舞出一点红

解游园惊梦

落鸿断声中繁华一场梦

护士把她抬到推车,推车缓缓被推向太平间,太平间的门轻轻关落,我冲上前,对着她的尸体重重地吻了下去,尽管已经太迟……

后记:

张小盛道:“喂,我找了个中学教书?”

我道:“有编制没有?”

张小盛:“有,顺德绿水中学。”

我道:“不赖吗?找谁的关系?每周上多少节体育课?”

张小盛道:“运气好。没有教体育,我教地理。”

我道:“啥。你教地理?”

张小盛道:“怎么呢?准备两年后评地理一级教师。”

我抓狂了,06年世界杯特立尼达和多巴哥队和英格兰队比赛,身为英超球迷的张小盛一脸愤怒,拍着桌子道,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两个国家打别人一个国家。就这水平教地理?

我怯怯道:“哥哥,学体育的教地理,转行太大了吧?”

张小盛道:“这也算大?我有个同学以前学物流,现在做人流。”

我有些落寞道:“恭喜了,那个我还没有着落呢?”

张小盛道:“我就是跟你讲这个事,碧水中学还缺个语文老师,你有兴趣没有?”

我道:“顺德的编制不太好搞吧?”

张小盛道:“有点难度,但还是有机会,你过来就知道了。”

到了碧水中学应聘,才发现这么小的麻雀单位关系十分复杂,恰逢学校华师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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