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粒沙里的天堂-第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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宠爱一生,保护一生。”
宁儿长长地舒了口气。她和净齐相识相恋至今已经三年多的时间,净齐是什么样的人,她是最清楚的。她的净齐,从来都是已经够优秀了,却总还更加勤奋努力地让自己做得更好;她的净齐,从来都是那么宠她爱她,却总嫌做得不够,要拼命地对她更好一点;她的净齐,偶尔会有一点点自卑,却总是自己为自己鼓劲,相信自己不比任何人差;她的净齐,在任何摧折面前都没有动摇爱她护她的决心;她的净齐,在事业成功之后面对多得数不清的机遇,却懂得放弃,依然把她和家庭放在第一位。这样的净齐,处处为她着想,以她为重,她居然会担心他变心……
宁儿拍拍自己的脑袋,都说理工科女生比较理智,她在工作中也证实了这一说法,可是面对感情上的事却经常脑袋秀逗,这次居然被同学几句话吓得竟然连婚都不敢结。大家各有各的人生,各有各的感悟,别人恐婚,她跟着凑什么热闹?
自己想明白了,宁儿咧开嘴傻笑起来。门外一阵响动,是净齐急匆匆赶了回来。
想到刚才莫名其妙的那通电话,宁儿不好意思起来,端坐在床上使劲板起一张小脸,一定要净齐给她搭个台阶下。
“宝贝怎么了?”净齐快速赶到房间,把拐杖放在一旁,爬上床捏宁儿的小脸。
宁儿把头扭过去,不说话。
净齐温柔地把宁儿抱在怀里,“真是个小傻瓜,我怎么会变心呢?你是我一辈子都爱不够的宝贝呀。”净齐把脸放在宁儿的头发上蹭着,这个小家伙一定是被人吓到了,他要好好安慰才行。[小说网·。。]
“她们说,男人结了婚就会欺负女人。”宁儿把头埋在净齐怀里,闷闷地说。
“无稽之谈。男人结了婚只会更疼爱女人。起码我是这样的。不信,你再考验我一段时间好了。”净齐一急,不自觉地使出了激将法。
考验?那不意味着推迟婚期吗?宁儿知道自己这次脑袋秀逗秀出祸来了,心里一急,说道:“考验倒不必,但你得保证,结婚以后要更宠我。”
“我保证。”净齐连忙说。
“家务事谁做?”宁儿问道。
“我做。”
“饭谁煮?”
“我煮。”
“孩子谁生?”
“我生。”
宁儿扑哧笑了,在净齐脸上咬了一口,得意洋洋地看着他。
净齐红了脸,捏捏她的小鼻头,“这下你满意了?”
“哼哼”,宁儿得意地哼着说:“这还差不多!不过生孩子就不为难你了,其他的,你要说话算话。”
“一定遵命。”净齐调皮地说道,“亲爱的老婆大人,我们是不是该出发了?”
“去哪里?”宁儿道。
“登记结婚呀!”
宁儿赶紧看表,一个下午倏忽就过去了,时间已经指向下午四点。
“呀,快点,民政局很快就要下班了。”宁儿急了,抓起包包就要往外跑。
紧赶慢赶,宁儿与净齐终于在下班之前赶到民政局婚姻登记科。一个圆脸的办事员正在收拾桌子上的文件,看样子是在准备下班。
宁儿把准备齐全的证件和照片放在桌上,紧张地看着她。
“怎么这么晚才来?坐下吧!”那办事员一边说,一边检查着一张张证件。
宁儿和净齐并肩坐在办事员的对面,手紧紧地握在一起。
“结婚不是儿戏,你们决定了?”办事员严肃地说。
“决定了,不离不弃!”宁儿与净齐异口同声。
办事员大姐笑着给他们办好了一切手续,把一对印好钢印的大红结婚证书交到他们手里。
净齐摸着那圈钢印,心中感动也感恩。他和宁儿,经历了这么多年,这许多事情,终于修成正果。这结婚证书,是幸福也是责任。宁儿已经把她的一生都交给他,他要更加努力地去珍惜和保护他一生最重要的珍宝。
宁儿一迭声地跟那老大姐说着谢谢,把一大袋巧克力糖送给她,然后很体贴地扶净齐起身,兴高采烈地打算回家庆祝。
“等等……”那个老大姐在背后喊道。
宁儿和净齐疑惑地转身。
“看得出来,你们结合在一起非常不容易,我祝你们白头偕老,一生幸福。”
“谢谢,一定会的!”又是异口同声,自信满满。
第二章
宁儿开着她那辆白色的本田雅阁急匆匆往康复中心赶。今天她去机场送一个韩国客人回国,之后就没有别的事情,正好可以接净齐回家。时间剩的不多了,她得快一点,不要与净齐错过了才好。
上个月,净齐终于下定决心安装假肢。宁儿虽然没有见过真的假肢,但是想到那些金属合成的玩意要日复一日磨着净齐那只有巴掌大的一截残肢,她还是心疼的喘不过气来。劝他不要装了,反正他已经够帅气,而且也没有人在意他的残疾。净齐却握着她的手说,他做梦都想在婚礼当天拉着她的手走进婚姻的店堂,更想以后长长久久的日子里,与她携手散步。既然现在经济和时间都允许,他就要摆脱一对拐杖的束缚,给宁儿更加完整的幸福。
耿母在一旁红了眼睛,当年净齐出事后,她就提出为儿子安装假肢,可撑着拐杖重新学步的净齐却阻止了她。他知道为了挽救他的生命,家里已经花光了所有的积蓄,父母已经离婚,他不能让母亲四处借债为他安装那个装饰品。少一条腿他靠拐杖照样可以过和正常人一样的生活,如果为了安装一条假腿使母亲背上沉重的债务,他是要愧疚一辈子的。耿母拗不过固执的儿子,只好把安装假肢的事暂且放了下来。十年过去了,虽然每次看到儿子因缺少一条腿而承受生活带来的不便时,她的心都会象针扎一样的疼。但她却没有再要求净齐装假肢,她害怕儿子很懂事地给她说,妈妈,假肢太贵了,我不要。那样会让她的心更疼。
其实,作为一个母亲,她怎能不知道,净齐是多么渴望象十年前那样,以一个健康完整的帅气男孩的形象,出现在他爱的人的面前。缺少一条腿,他是在意的,只是他足够坚强,不把他的哀伤表现出来。现在净齐通过自己的努力,有了足够的能力安装假肢,她这个做母亲的是支持的。
耿母把宁儿拉到一旁,把这些事原原本本告诉她。宁儿美丽的大眼睛里立刻蓄满泪水。回到净齐身边,她抱着他瘦削的身体说,“我陪你去康复中心,但是你要答应我,疼的话不要勉强自己。”
净齐笑着刮宁儿的小鼻子,“我是去装一条腿,不是再截去一条腿,你把自己哭成小花猫,是不是害怕我到时候太帅气把你比下去?”
宁儿擦干眼泪,象只小动物一样的咬他,把他咬得痒滋滋的,搂着她很阳光地笑。
量身,打样,然后是半个多月的等待。净齐的假肢终于做好了。从那天起,净齐竟然不允许她每天接送他去康复中心,说只需要静静等待两三个月,他就可以用两条腿自己走着去公司接她下班。
宁儿很乖,就真的没有在陪净齐去康复中心。可是每次回来,净齐的脸色都那么苍白,身体都那么疲惫,甚至连饭都不想吃一口,就要上床休息。眼见着他本就单薄的身体竟然又有了消瘦的趋势,宁儿再也忍不住,今天一定要到康复中心接他,然后陪着他好好吃一顿他喜欢的淮扬菜,替他补补身体。
一路风驰电掣到第一医院,找到康复中心。宁儿把车停好,按照指示牌找到净齐进行训练的康复室。
康复室宽敞明亮的象大学生活动中心,宁儿一眼就看到扶着两根低低的双杠蹒跚行走的净齐。为了行动方便,他下身只穿了一套耐克运动短裤,顶部的灯光照下去,那条金属与钢碳合成的假肢幽幽地反着光,修长纤细的左腿却更显苍白细弱。
净齐双手握紧护栏,左腿迈出,仿佛停顿了一下,右腿的假肢才缓缓跟进。看的出净齐走得非常艰辛,也非常专注,漂亮的眼睛坚毅地盯着前方,不但腰部跟着右腿用力,连双手都因为用力过度,关节泛出又白又紫的颜色。
如此这般走了四五步,净齐不得不停下来,大口起喘气,宁儿看到他满头满脸的汗。
净齐缓缓地转身,抹了把头上的汗,继续练习。一个年轻的保健教练从另一头跑过来,大声说:“你已经练了一个多钟头,不能再练,当心残肢再度受伤。”
宁儿的心一沉,就要走上去,却看到净齐微笑着与教练交涉,虽然脸色苍白,却带着点孩子气的顽皮。教练无奈地摇头,在他肩上拍拍,大概是嘱咐他要小心。净齐笑着点头,脚上不停地,缓慢地走着。
宁儿忍着心疼,远远地看着,不忍心打扰那样专注的净齐。突然,净齐迈出的右腿没有站稳,整个人向前扑倒下去,右垮受力,重重地摔倒在地上。
“净齐!”宁儿的心冲到嗓子眼,大叫着扑了上去,抱住净齐摔倒的身子。
净齐好象疼昏了,脸色惨白,大颗的冷汗不断地渗出来,身子在宁儿怀里微微打着颤。
“净齐你怎么样呀!”宁儿惊恐地喊着,刚才的教练迅速赶到,从宁儿手里接过净齐,抱着他去休息室。
当净齐躺在休息室的床上时,已经从剧烈的疼痛中清醒过来。他握住宁儿的小手,苍白着脸,却还笑着说:“不要紧。”
宁儿忍住眼泪,一边帮净齐擦着喊在不断涌出的冷汗,一边看着教练解开净齐腰上的绑带,替他取下假肢。
短短的残肢上面裹着纱布,只是,原本应该洁白的纱布,已经被鲜血浸透。
“净齐……”宁儿低低地呼唤着,她知道她的净齐有多疼,却没有别的办法帮他,只能这样低声地呼唤他。
“傻瓜,没事的。等伤口结了痂,长了厚茧,就再也不会受伤,也不会疼了。”净齐说得轻描淡写,宁儿却听得心都哆嗦了。净齐的残肢象婴儿肌肤那样娇嫩,破了皮,结了痂,长了茧,净齐得受多少的苦!
教练打电话请来医生。那中年女医生用剪刀剪开净齐残腿上缠的纱布,露出血肉模糊的残肢。
净齐勉力起身,双手扭过宁儿的肩膀,不让她往自己的伤口上看。医生用镊子夹着沾了药水的棉球给他清理伤口,净齐疼得脸一阵比一阵白,几乎白成了一张纸,却咬着牙,轻松地笑着对宁儿说,“现在知道帅哥中的帅哥是怎样炼成的了吧,是用痛炼成的——哎哟!”终于是忍不住痛出了声。
宁儿的眼泪终于象断了线的珠子一样落了下来。她知道了净齐为什么不让她来这里,他是不想让她见到他受苦的样子。总是这样,最让人心疼的明明是他自己,他却还要为人家着想。这样的净齐,让人想少爱他一点都不成。
“喂,老婆大人,是我在疼,你哭什么呀——哎哟!”又是一声痛呼,净齐懊恼地摇了摇头,最近的生活太舒服太安逸了,搞得他抵抗疼痛的能力都不如以前了。
宁儿正哭得伤心,听到净齐那声“老婆大人”,心里又觉得甜蜜,不禁挂着泪就微笑了。净齐忍着疼,帮宁儿拭去泪水,“还是笑的时候更漂亮。”
为净齐处理伤口的女医生被这对妙人感染了,他清理好伤口,为净齐上了药,再用纱布裹好残肢。一切都弄好了,就忍不住打趣道:“小姑娘,心疼男朋友了吧!”
“什么男朋友!”宁儿正色道:“他是我老公,受法律保护的!”
女医生笑得更开心,“难怪他练得这样拼命,原来是家有娇妻了。”又很认真地说:“小姑娘,我告诉你,耿净齐的残肢已经严重萎缩,所以他要练得比别人苦的多,才有可能象别人一样正常的走路。”
宁儿点头,净齐截肢已经十年,这十年里,他一直靠拐杖走路,残肢几乎没用过,自然就会萎缩了。以前只顾得心疼净齐受过的截肢之痛,倒没想到残肢的萎缩又给净齐带来了这许多的痛苦。
女医生看着宁儿,继续说道:“他练得非常拼命,但一味苦练也不是最好的办法,如果回家以后你能每天帮他按摩,再用热毛巾给他做热敷,促进血液循环和肌肉生长,可能会事半功倍。”
“我能,我能!”宁儿忙不迭地点头,使劲地保证着。女医生对净齐说:“小伙子,回家得听老婆的话,乖乖按摩和热敷,知道吗?”
宁儿替净齐回答:“知道!”
女医生和净齐一起笑了。宁儿见净齐脸色还苍白得紧,心疼地说:“要不要再躺一下?”
净齐摇头,“回家再躺,反正要按摩。”
宁儿很高兴地扶净齐起身,净齐肯接受她小小的照顾,让她十分有成就感。他们都知道,爱不是一方拼命地付出而另一方无尽地索取。爱是相互的,相互陪伴,相互照看,相互成长,这就是他们幸福的秘笈。
在自己的苦练和宁儿的用心照顾下,净齐萎缩的残腿快速地恢复着力气。有时候,他能够架着双拐,穿着假肢,在家里慢慢地行走。只是宁儿一定要象个小尾巴似的跟在他的身后,生怕他一个不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