羔羊-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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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丁摊开手,让那些如同蓝色小蛇的电流散去,他颇有点依依不舍,但也知道,那些前辈说得对,他得改掉这种过于幼稚,愚蠢的习惯。他听着直升机的叶片在空气中轧轧地转动,机身在风里颤抖,黄昏仅余的微弱光芒照在行动组组员的脸上,他们看起来一个个都很强悍,冷静,无所不能。
在这个时候擦拭自己的武器来消磨时间或是平静心绪的人不少——除了先前的斧头和飞镖,马丁还看见了一种短的钉头锤,由一个钉着铁钉的钢球,一个尖利的刀刃,还有一个两英尺长的把手组成的凶器,还有用强化的聚碳酸酯制造的匕首,这种匕首的刀刃用刀鞘保护起来,刀鞘折叠过来就是它的把手,机场没办法检测出来,还有其他一些亮闪闪,冷冰冰的东西,暂时还没法接触那么多的男孩很难一下子将它们全部分辨出来。
当然,最多的还是枪,就算喜欢使用冷兵器的人也得拿把枪以备不时之需,它们基本上都是使用麦格农子弹的大型转轮手枪或是军用自动手枪,并且上满子弹。
马丁也有,他在机构里学过怎么用枪,也曾经去打过猎,但想到要对准一个人开枪他还是有点心惊胆战。
“我说,”他略带不安地瞧了瞧对面的男人,他是这次行动的头儿:“我们会有开枪的必要吗?”
“如果你愿意,”头儿回答:“你大可以把别人的命看得比自己的命重点,不过,”他打量了一下男孩:“我建议你还是将这种难得的慈悲心用在同伴身上,至少我们还会说声谢谢。”
马丁的脸红了,他把自己的嘴唇抿了起来:“我只是想要知道,如果我们杀了人……”
“我以为你已经知道我们不是去参加圣诞晚宴的。”
“我只是想知道警察会不会因此找我们的麻烦!”
头儿在心里哀叹了一声,如果这小家伙不是杰克的弟弟,他才不会让这么个啰里啰唆的累赘加入自己的队伍,但谁让行动组中的大部分人都曾经承过杰克的情呢,在他还没有离开行动组的时候,他的预感可是救了不少人的命!
“我保证,”他板起面孔:“他们会很高兴听到又一个渣滓被清除出这个已经足够糟糕的世界。杰克没有和你说过,‘机构’和上面的有联系,只要我们不要搞得太糟,上面的自然会以国家安全为借口使当地的执法机构不再调查此事。即便有这么一两个固执的家伙决心追查到底,他也只能得到一大把对我们有利的证据,包括不在场证明和别的什么。”
“但是,”他略微停顿了一下:“你得牢牢记住,我们是去追捕猎物,而不是成为猎物!”
马丁嚅动了一下嘴唇,他很明显没怎么听懂这份带有双重含义的警告,不过这没什么,本来这句话就不是说给他听的。
一时间,机舱里静悄悄的,没人说话。
“我们距离阿里亚乌还有多远?”
头儿注视着从机窗玻璃中透出的红色光线,按理说,随着时间的流逝,它应该越来越弱直至于无,可事实上,随着直升机的全速前进,它越来越亮,越来越鲜艳。
他站起来,走进驾驶舱,靠着机舱门向下看去。
他所看到的东西让他猛地睁大了眼睛。
“上帝啊。”他喘息着喊道。
整个阿里亚乌在燃烧。
***
没人知道火是怎样烧起来的。
高出雨林地面10-20米的268间树顶客房、套房和树屋,以及连接着它们8公里长的栈桥都是木制的,但从未有人想到过会在这里遭遇到大火灾——整个阿里亚乌几乎被亚马逊河包围着,雨季这儿会被浸个半透,即便是在旱季,亚马逊河也从不断流,而在河畔生长的树木往往都把根扎得很深,从数公尺以下的土壤里汲取水分,所以它们不会像别处的树木那样在旱季枯萎凋零,反而因为光照充足而变得更为滋润茂盛,加上遮天蔽日的寄生与附生植物,从来就无法预测雨量和时间的暴雨,雨林间湿度惊人,叶片上逐渐集聚起来的水滴就像成熟的果实那样噼哩啪啦往下掉,很多时候,你想要抽枝香烟却会发现自己压根儿划不着火柴。
火焰从塔楼的底部升起,距离仅有一尺不到的水面对它的萌芽与生长不曾起到一丁点儿的妨碍作用,它就像雨后的藤蔓那样飞速攀升,变长,变粗,伸出触须,在爆裂的窗户与墙壁间钻进钻出。
阿里亚乌有着完善的警报与消防设施,可惜的是,这些精巧的灭火系统与装置只能对付一下偶尔丢下的烟头或未曾熄灭的篝火引发的小事故,对陡然窜出、掉落或是打着旋儿跳着舞扑进房间,足有四五尺高的火蛇与不知不觉间从地板与门扉的缝隙间渗入,就像块厚实的灰色大地毯那样一瞬间铺满了整个地板的烟雾起不了太大的作用。幸而它们在平面上的蔓延还不是那么迅速,人们得以惊慌失措地从不再可靠的绿色庇护所里跑出来,每个人希望能得到一点帮助,却发现其他的塔楼与栈道一样被包围在火焰和烟雾中。
其中一些比较聪明的人发现,那些呼呼作响的火焰与大团的灰色烟雾也许还不能算是最危险的东西——它们结出的恶果才是顶顶令人绝望的——为了躲避雨季升上来的河水和防备林间猛兽的袭击,阿里亚乌的每幢客房离地都有8米左右,支撑着它们的不是钢筋也不是水泥。为了彰显顺应自然、保护生态的生存理念,它们的建造者以因地制宜、就地取材的方法,在林间巧妙地用木结构支撑起来这些圆桶形的房子。
现在巨大的圆形客房在烟雾的笼罩中吱嘎作响。
GHOUL 食尸鬼 第十二章火焰 中
撒沙有点轻微的头痛,她还是第一次去接触如同凯瑟琳般激烈、甜蜜、纯粹的感情,而且摄取的有点过量,确切点来说,她现在的状态很类似于醉酒。
她予撒沙的爱,感觉上与百利甜酒十分相似——新鲜的爱尔兰奶油、纯正的爱尔兰威士忌、各种天然香料、巧克力,通过独特的酿造工艺技术,既保持了奶油的天然新鲜和丝绸般的顺滑口感,又达成了与巧克力和酒精的完美融合——香甜可口,很容易就能让人忘记它17%的酒精浓度。
安东尼。霍普金斯给予撒沙的则是苦艾酒。
这种酒在冲淡调兑前味道非常浓烈且不可口。除了高酒精度(传统上高于68%)以外,还因为它的主要成分是苦艾的化学品,该化学品非常类似于大麻中的有效化学成分thc(四氢大麻酚)。科学家在二十世纪六十至七十年代的研究分析显示,这种相似性并不是偶然的。这两种化学品都是萜类化合物。这意味着“苦艾脑和thc都通过与中枢神经系统中的普通感受器交互作用而产生拟精神病药的药效”,科学家jdelcastillo在其撰写的苦艾酒与大麻之间的心理药效相似性的一篇文章(自然杂志,1975年1月31日)中如是说。
酒精和苦艾脑都是麻醉药,它有着强效的药力,会严重影响神经系统。但它带来的美妙幻觉却在十九世纪末在法国的文艺界掀起过一阵“绿色缪斯”的暴风骤雨,王尔德,凡高,马奈,缪赛都曾经倾倒在它深绿或碧绿的裙裾之下。
撒沙喜欢百利甜酒加冰淇淋,或是苦艾酒加方糖,它们会令她陶陶然,晕忽忽,心跳加快,身体轻盈,她可以和恶魔一样,化身为风或是雾气在空中自由穿梭,随心所欲地降临到任何一处地方,一个梦境,甚至一缕思想中。
这种感觉让她变得懒洋洋,软绵绵,就算是被人们的喊叫声无意间惊醒的凯瑟琳正在摇摇晃晃地抱着她到处走……她就像个真正的小女孩那样傻乎乎地咯咯轻笑,仿佛这一切只是大人们在和她玩一个颇为新鲜的游戏。
反正父亲就在附近,她不紧不慢地想道,麦瑞也离的不远。
***
凯瑟琳精神恍惚。
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还会逗留在阿里亚乌,在她甩开杰克的手之前,她想着的是乘着那片混乱带着姐姐的孩子远远地离开他们——不管是猎人还是猎物。可是现在,她迷惑地四处张望,自己这是在哪儿?除了身后的圆形小棚屋和亚马逊河,所有的地方都是浓雾弥漫,燥热难当。
一阵热风穿过凯瑟琳的身前,浓雾倏地散开,伴随着滚烫的空气,金红色的火舌就像有生命的野兽那样贪婪而疯狂地扑了上来。
凯瑟琳发出一声尖叫,她紧紧地抓着撒沙向后倒去,火焰堪堪碰到了她蓬松的金色长发,比之前更为亮丽的颜色在年轻女性的身上跳跃着蔓延,她本能地在地上打起滚来,直到被一根绳索或者棍棒将她恶狠狠地拦住,撞击力让她的身体猛地对折起来——“天啊,”她呻吟道,疼痛让凯瑟琳的脑子更清楚了一点,她发现自己正挂在栈桥的一根栏杆上,整个上身都悬在桥面之外,而怀里的孩子因为这次意外的撞击几乎完全滑出了她的手臂,幸好,她的双手还紧紧抓着孩子的外衣。
撒沙闭着眼睛,看不出是昏迷了还是睡着了,凯瑟琳衷心希望是前者。现在的状况可不会允许孩子撒娇乃至挣扎。
现在凯瑟琳需要回到栈桥上去,但这可不容易。脑袋冲下的姿势令她头晕目眩,而且让她无法确定周围的情况:譬如说,除了那根该死的杆子之外,还有没有什么可以供她借力的玩意儿?
她试探地移动双脚,希望能找到一个可以勾取的地方,但脚尖所碰到的只有空气,而且只要她一动,整个身体就会缓慢地下坠——她的大半个身体,还有撒沙都在栈桥与亚马逊河河面之间的空气里,这儿连根蜘蛛丝都没有。她甚至不敢大声喊叫,就怕这点震动让她和撒沙掉下去直接喂了鳄鱼。
嗨,晚上好。
撒沙在凯瑟琳的肩膀上探出头来,向那只栖息在大黑鳄鼻尖上的白化小眼镜鳄打了声招呼,如果来得及,她希望能让麦瑞来接住自己,森蚺对于自己肌肉的运用可谓出神入化,它能够轻而易举地绞杀一只皮坚肉厚的成年凯门鳄,也能卷起一枚新鲜的生鸡蛋在煎锅边磕碎弄个漂亮的“太阳蛋”而不是搞得一片黏糊糊乱糟糟,而鳄鱼……只能希望这8米的距离还不至于让那身粗糙的皮甲不会在她的皮肤上留下无法磨灭的印迹。
安东尼。霍普金斯喜欢在花园里用铜盆给她洗澡,洗澡水是用阳光温热的,非常舒服,且带着光线的香味。
……那时候的父亲非常柔软和温暖。
***
“上帝啊,”凯瑟琳发现自己已经无法控制下滑的势头,她又是悔恨又是懊恼,早知道会发生这种事情,她就不应该那么急着带走撒沙,假如那个男人真是“ghoul”,撒沙在他的身边或许还能更安全点,不管怎么说,坏人活千年嘛:“上帝啊,”她喃喃祈祷,:“哪怕救救这个孩子呢,她可不曾犯过任何罪哪!”
“神是仁慈的。”
一个声音插了进来,随即凯瑟琳感到腰上传来一阵大力,她被人提了起来,连带手臂里的撒沙。
“他总愿意拯救愿意获救的人。”
凯瑟琳勉强站稳,她不无惊讶地发现这位拯救者正是她指给杰克看的神父。
他仍然带着那顶宽檐帽,黑灰色的头发在灼热的空气里打卷,浅色的眼睛反射着火光,就像有着宝石或黄金藏在里面,:“跟我走。”他简单地命令道。他的声音浑厚,低沉,听起来就像是某种中古乐器,有着让人不自觉间倾服于其主人的古怪魅力。
凯瑟琳看着他转身重新投入烟雾中,烟雾被他推开,又在他的脚下聚拢,她喘了一口气,紧紧地跟了上去。
烟雾浓重,却不是那么呛人,但凯瑟琳还是扯下自己的丝绸衬裙蒙在撒沙的脸上。
撒沙粗暴地推开了那块丝绸。
凯瑟琳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她还从不曾在一个人的眼睛中看出如此之多的焦虑,愤怒与轻蔑,何况她还是个孩子。
撒沙伸手抓住了凯瑟琳烧焦了的头发,努力把她的面孔向下掰。
她的力气可真大。凯瑟琳想,一边顺着孩子的意思向下看去。
她的脚下空无一物。
她放声大叫,神父转过身来,挥动手中的圣经,那本铜角的硬装封面书打中了她的手臂,她感到麻痹,而后剧痛,撒沙从她的手里脱落,束着黑色袖管的男性手臂准确地接住了孩子。
凯瑟琳向下掉去,在短短一两秒内,她看到神父的脚下同样什么都没有。
他居然是浮在空中的。
“只要秉持对主的信心,那么自然可以行走在水面,或者空气之上。”神父说道,他平静站立在距离水面大约三尺左右的地方,看着鳄鱼迅速地靠近拼命向自己游过来的凯瑟琳。
被突然甩开,又被突然抓住的撒沙想要呕吐,她不得不做了个深呼吸,而后尽所可能地尖叫起来。
***
在现今这个世纪,几乎每个孩子都会被父母和老师耳提面命,如果有陌生人碰触或抓住自己,在可能的情况下一定要大声尖叫,好引来警察或者其他愿意伸出援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