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沙传-第16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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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飞沙的身影在汴梁城的民居屋顶飞快地闪动，一路上果然发现了无数的明哨暗哨，捧日军和玄武骑的目标也很明确地直指着飞羽军。
“真的要官逼民反么……”飞沙一边飞奔着，一边悄悄嘀咕。不过他也没想想，自己算哪门子的民？
小蛋用力一拍小花的脖子，小花嗷地一声一巴掌拍出，面前的大门立刻被拍飞了出去。
飞羽家前院里，管家泥里钻正召集了一批家丁在训话，被这一下巨变吓得脚下一软，差点真个做了泥里钻。
小蛋骑着小花气势汹汹地冲进院子，扫视了一眼众人。
泥里钻连忙点头哈腰说道：“蛋小姐怎么就回来了？”
小蛋张口想要回答他，想了想，向身后勾了勾手指。一个人带着条狗走了进来。
来人一身破烂衣衫，蓬头垢面，手中握着根竹杖，背后背着个竹篓，正是不知何时起天天蹲在飞羽家坊门口的老乞婆。在她脚旁跟着那只癞皮狗，走起路来来摇摇摆摆，似乎随时都可能摔倒。
小花却对着癞皮狗十分忌惮，见它靠近，连忙横向移出去好几尺远。
泥里钻眉头一皱，随口喝道：“疯婆子，这里可是你来的地方？赶紧滚出去！”
话音未落，小蛋身形一闪到了他面前，狠狠抽了泥里钻一巴掌，然后身子在空中一个倒翻筋斗，又回到了小花背上。这时一颗断牙才从泥里钻口中飞出来，远远掉在地上。
泥里钻又惊又恼，捂着腮帮子不知该说什么。
“咳……咳……”老乞婆清清嗓子准备说话。
天空中一道黑影掠过，飞沙落在了院子正中。
“我母亲何在？”飞沙瞪着泥里钻问道。
泥里钻忙解释道：“黄昏时太后传懿旨，因为外有敌寇，太后心中害怕，所以请老夫人入宫陪伴。”
飞沙冷哼道：“岂有此理，我母亲当年说过不理阳家帝王事，已经十数年没出过坊门，太后深知此事，怎么会突然召她入宫？而且为什么将花米和零也召了进去？”
泥里钻道：“太后也想念花米，因此连她一起召去。零小姐是太后担心宫中有刺客请去当护卫的。”
飞沙双眉一拧：“不对，零的事我从来没对太后和皇帝说过，他们怎么可能知道零有本事可以当护卫？”
“那还用说？你家里出内奸了呗。”飞沙身后的老乞婆突然插嘴。
飞沙怒目圆睁，转头去看老乞婆：“你胡说什……啊……啊……啊！”他的话说了一半便已经无法成句。
只见老乞婆双手在脸上揉搓着，五官的位置竟然开始细微地变形，原本看起来面目狰狞的脸，变成了飞沙魂牵梦绕的……鸮蔓！
“你……你……你……”飞沙不知该怎么说话，突然怪叫了一声，张开双臂就把鸮蔓紧紧抱在了怀里，眼泪大颗大颗地涌了下来。
一旁的癞皮狗见主人被“袭击”，狠狠地向着飞沙的腿一口咬去，却听“当”的一声，如金铁交击。痛得它呜呜叫着缩到了一边。
鸮蔓伸手在飞沙背后狠狠拧了一把：“浑蛋东西，我天天在你家门口喝西北风，你也不心疼我呜呜呜呜……”
飞沙将鸮蔓抱得更紧：“我……我天天做梦都在想你啊。你怎么不早点来找我？”
鸮蔓哼了一声道：“我要不是做这个打扮，怎么能看到某人跟某人在大街上搂搂抱抱？”
飞沙心中一惊，才想起那天与花米一时情动在街头相拥时，那老乞婆似乎就在不远处……他连忙辩解道：“没……那是友谊的拥抱。我的心中始终只有你！”
鸮蔓叹了口气：“唉，你这个冤家，我原本想着再见了你要好好折磨你一番，此刻……罢了……饶了你一次……”
飞沙沉浸在与鸮蔓重逢的惊喜中，突然醒了过来，急忙问道：“你刚说我们家里有内奸，那是怎么回事？”
鸮蔓说道：“今天下午我见到有人离开这里，脚步匆匆地赶向皇宫，不多时又带了个太监和一群皇家侍卫过来，在这门口嘀咕了片刻，不多时，就将你妈和你那小情人以及零她们带走了。幸亏我及时放了片耳语草在这边，才听到其中几句话……喔，记得说是少爷与敌作战中了一箭，现在被抬到宫中急救，但状况十分不好，请老夫人速去见他一面……”
飞沙怒不可遏：“什么？谁敢这样造我的谣？”
鸮蔓伸手指了指：“喏，就在你背后。”
飞沙回头看去，泥里钻面无人色，正一步步往后院门口挪去。
见飞沙看了过来，泥里钻大叫一声，转头便跑。
“畜生！给我过来！”飞沙怒吼一声，就要纵身去抓泥里钻。还没等他动身，一道肥大的影子电射而过，小蛋已经骑着小花冲了过去。
泥里钻还没跑得到门口，小花已经追了上来，轻轻伸出前爪在他屁股上一摸，就是一片血肉模糊。
小蛋伸手一捞，抓着泥里钻的一只脚，也不理会他杀猪般的嚎叫，倒拖着将他拖了回来。
飞沙冷冷地看着泥里钻，双眼如同刀子一样。
“我不问你为什么要背叛我家这么无聊的问题，我只要你告诉我你知道的一切……”飞沙的声音比冰泉湖深处的寒冰还要冰冷。
泥里钻眼泪鼻涕一大把，还是挣扎着扭头看了看院子里的其它家丁。
飞沙挥挥手：“你们都到后院去等我吩咐。”
那些家丁连忙赶鸡一样哄地向后跑去。
等人走清了，只剩下飞沙、小蛋、鸮蔓，飞沙再次看着泥里钻。
“皇……皇上说，外面有谣言传说少爷您要造反，为了飞羽家的声誉，所以暂时先把老夫人保护起来……”泥里钻颤抖着声音说道。
“保护？”飞沙的拳头捏得咯吱吱响，“是拿来做人质吧！所以你就串通他们，把我母亲出卖了？”
泥里钻不敢答话，将脸藏在衣袖下面。
飞沙看了看宫城方向道：“不知她们在宫中现在如何……”
鸮蔓道：“我和小蛋刚从那边回来，现在应该还安全，不过似乎快要发动了。”
飞沙点点头：“走，咱们去皇宫。”说着抽身就走。
“这个家伙怎么办？”鸮蔓指着躺在地上瑟瑟发抖的泥里钻。
“罢了，先不管他了，日后自有机会收拾他。”飞沙说着，人已经走到了门外。
鸮蔓想了想，低声道：“小沙那么好心放过你，我却容不得你，哼哼……”一抬手，一只黑色的野蜂嗡嗡飞着，在泥里钻脖子上叮了一记。
鸮蔓唿哨一声，带着癞皮狗也跟了出去。
不到半盏茶功夫，泥里钻已经全身漆黑，僵硬得如同一块石头。
宫墙外，飞沙也感觉到了里面那诡异的能量波动。他活动了下手脚，对鸮蔓和小蛋说：“你们在这里等我，我进去救人。”
鸮蔓一把扯住飞沙的衣袖：“别急，我先来。”
飞沙看了看周围：“这里又没有多少草木，你有什么好办法？”
鸮蔓低下身拍了拍脚边的老癞皮狗：“有它在呢。”
飞沙看了看那癞皮狗，走起路来来都摇摇摆摆，好像随时会摔倒一样，不禁笑道：“它能有什么用？让它上，我还不如把小花扔进去呢。”
小花闻言大惊，吱地叫了一声，夹着尾巴退后了好几步，气得坐在它背上的小蛋狠狠敲了敲它的脑袋。
鸮蔓笑了笑说：“你们就好好看着吧。”说着她将手放在癞皮狗的头上，轻轻哼唱着，手掌心放出一道淡淡的白光，将癞皮狗笼罩了起来。
“一条老狗，就算变嫩了也还是条狗吧。”飞沙不耐烦地说着。
癞皮狗身上突然放出万道霞光，将飞沙等刺得眼不能视物。
飞沙揉了揉眼睛，再睁开时，光芒已经消失，出现在他面前的，是一只身高八尺体长一丈的猛兽。这猛兽额间生着一根漆黑的独角，背上一双漆黑的羽翼，身上毛发一根根又粗又长全是硬刺，头部既像虎，又似熊，口中发出呜呜的声音，却又如狗吠。最渗人的是，它双目中的凶光，像是想撕碎眼前的一切，除了在转看向鸮蔓时眼中略有一丝柔意。
“这……这是什么东西？”飞沙惊道。
那怪兽听到飞沙这么说，低吼了一声向前跨了一步。
小花见怪兽靠近，扭头就跑，任小蛋怎么毒打都不肯停步，直跑出数十丈外，才躲在一个转角处，露出半个脑袋小心翼翼地偷看着这边。
飞沙看到小花这个怂样，真是又好气又好笑。
鸮蔓拍了拍怪兽的脖子，怪兽马上在她手上又闻又舔，温顺得如同一只小狗。
“这个……是我在五羊城的万兽窟里遇到的，当时它的笼门上挂着牌子写着‘穷奇’……”鸮蔓摸着怪兽脖子上的毛说着。她触手之处那些硬毛立刻变得柔软如棉。
“这种猛兽你是怎么收服的？”飞沙忍不住问道。以他的感觉，这猛兽体内的能量级要比自己还高出不少，怕是能赶上巴蛇了。如果真是穷奇这等传说中的上古神兽的话，就一点也不奇怪了。
鸮蔓眼中闪过一丝忧伤：“本来我差点死在它嘴下，但是我的丫丫……舍身救主，冲进了它腹中自爆……这穷奇当时本身也在虚弱状态，才被丫丫炸了个半死。没了丫丫，我就趁机将穷奇收做了本命蛊兽……”
鸮蔓口中说得十分简单，但当时可想而知必然是好一番生死争斗。
第十五章
“后来，我们九死一生，总算逃出了万兽窟……”鸮蔓继续说着，“我又不敢再在五羊城停留，便改变了自己相貌，又将小穷穷变成了小狗模样，一路偷偷跑来汴梁城。谁知你还没回来，我又不敢就这么找上你家门去……那算什么嘛……可是又不敢离开，怕错过你回来，于是便一直在那里等你，谁知你根本就认不出我来……”
飞沙拉住鸮蔓的手紧紧握住：“以后我们再也不要分开……”
“那你刚才还说自己来？”鸮蔓嘟囔道。
飞沙嘻嘻笑道：“我这不是不知道你有这么厉害的帮手嘛。叫什么名字来着？小穷穷？”
鸮蔓点点头。
飞沙道：“这名字听了就一辈子没钱花啊，不如换一个？”
小穷穷对着飞沙露出两排锋利的牙齿。
“不过我又想了一下，小穷穷这个名字很好听，完全不需要改！”面对锋牙利齿飞沙十分没有节操地改换了立场。
鸮蔓指着墙内说道：“里面那些人的阵法跟之前阴家用过的有异曲同工之妙，但是效力更强，可以限制阵里的人体内能量的流动，所以零就算有天大的本事也使不出来。我之前看到叉子想要突围，一个人打倒了七八个对手，却被一个没胡子的老头一把就撂倒在地，现在捆得跟粽子一样扔在房间角落里。”
飞沙想了想道：“其实……就算没有能量可用，零的身手也很不错，不过可能担心她冲阵出来的话我母亲会受到伤害所以才故意留下的。只要咱们里应外合，从外面下手，破了这个阵法，她自然会懂得怎么做的。一旦她脱了困，哪怕再厉害的老头子也不是对手。”
鸮蔓点点头，拍了拍小穷穷道：“所以，让小穷穷先去冲一下，撕破那些人的阵型，然后咱们再突然杀出，一定可以打破他们防守的。”
飞沙看着小穷穷，再回头看看还躲在墙角的小花，不由得概叹道：“同样是神兽，兽与兽的差距咋就那么大呢？”
小穷穷得了鸮蔓授意，汪汪地叫了一声，真与狗吠无异，它将身一纵，背上双翼展开，已经轻飘飘滑翔进了宫墙。
飞沙拉着鸮蔓的手纵身一跳，站在墙头看着里面。
小花见凶兽不见了踪影，才壮着胆子跑了回来，见后爹在墙头十分风光，也把肥大的屁股一扭，身体在空中飘了一飘，落在了墙头飞沙身边。它四脚刚刚站稳，脚下青石砌成的宫墙就发出了吱扭扭的痛苦呻吟声，墙皮上的白灰也扑簌簌地往下掉个不停。
飞沙此刻却没有精力去管小花的动静，他的全部注意力都被围墙内的情景吸引去了。
小穷穷速度如电似光，眨眼间已经飞越了十数丈的距离，一口咬去，锁灵阵最外围的一个小太监脑袋就没了半边，连惨叫也来不及就倒在了地上。
其他太监见状大惊失色，想要逃跑却迈不动脚步。
“稳住！怕个屁！”一声巨吼，一个庞大的身影从黑暗中走了出来，迎在了小穷穷面前。
有一刹那飞沙以为自己看到了鲲。
这个人身上虽然穿着太监服饰，但满面钢针般的髯须早就出卖了他，身高也有一丈左右，全身肌肉鼓得一个一个疙瘩，身形与鲲真个是相差无几，但看此人面上的凶相，杀气要比鲲浓得多。
“牛金……”飞沙脑海里突然蹦出这个名字，多年前就应该死在自己哥哥与花生联手之下的悍匪，华山贼十二生肖的首领之一。
这大汉正是牛金，如今已是阳弛暗侍的队长，新十二生肖第二把交椅。
小穷穷见有人居然敢拦住自己去路，咆哮一声，两只前爪离地，一先一后抓向对方心口。
牛金扬眉吐气，半步不退，双拳如电，砸向穷奇脑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