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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8章

贤妻造反-第1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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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猎物。

她为着这一天,已经蓄谋了已久,如今心愿得偿,故此才能笑的这么开心。不然何以解释她初初进门就敢这么嚣张,敢对林家的丫鬟婆子颐指气使,威胁责骂?

她是不是觉得她进了林家,攀上了他林暮阳,以后就锦衣玉食,一生无忧了?

人心怎么就这么丑陋呢?再美的皮相又如何?也包裹不住一颗终将在世俗繁华里肮脏的心。

看,她这会又戴上了柔顺、温婉的面具,身着最洁白的中衣,衬着她袅娜的身段,用天底下最优雅的举止朝他行礼,像极了等待男人夜归的女人。

明明是个妾,为什么要做尽贤妻范儿呢?时至今日,难道她还不明白,他所看中的,也不过是她的皮相而已?

她的眼神娇柔、水润,不知道她用这双含情脉脉的眸子看过多少人。楼春平?许七?如今是他。他们一定都和自己一样上过当了。

都说最毒妇人心,果然不假。今日恩爱缠绵,明日便可初中藏刀,人头落地。这个女人,有张美丽的画皮,却有着最恶毒的心啊。

真可笑。天底下的人都有一个通病,那就是自以为是。不管多昏庸的皇帝,都以为自己是尽得天命,是千古明君,开天辟地,史无前例。不管多么平庸的臣子,都以为自己是皇帝的股肱之臣,离了自己就不能布泽百姓。不管多么蠢的女人,都以为自己可以独占丈夫的心,可以把男人掌控在自己手里。

她杜霜醉也不出此例。

她一定很得意,觉得从今天开始,她的人生会有一个新的开始。

可她似乎忘了,他不是楼春平和许七,他对她没有一点感情,他对她的美色没什么贪婪之心,她妄想诱惑他,纯粹只是一厢情愿。

林暮阳伸手攥住了杜霜醉的手腕,稍稍用力,便将她按到了身下。皮肤细腻、温暖,还泛着缕缕幽香。

女人大都如此,年轻时处处皆美。

既然她就是来让他享受的,他又何必辜负呢?

林暮阳粗暴的去扯杜霜醉的中衣,道:“等急了吧?”银白的月光将她的容颜映的格外的惨白,像一只鬼,头发散乱,黑鸦鸦的,毫无美感,只显得狰狞。

他没什么耐心的去哄她,捉住她不安分的脚踝往自己身下拽:“又不是头一次洞房花烛,矫情什么?”他伸手去拨她的腿。

她的腿倒是足够长,足够细,林暮阳竟生出一个噬血的念头:若是将这双白嫩嫩的腿硬生生折断,是不是就更衬了此时此地此景,她也就名副其实的成了一只鬼了?

手臂内侧一阵冰凉。

林暮阳猛的回过神来,他仓皇后撤,却仍然觉得手臂凉嗖嗖的发寒。

杜霜醉愤怒的瞪着林暮阳,道:“你这个疯子。”

林暮阳胡乱的抹了一把,粘乎乎的,有些铁锈的腥味。视线所及,便看清了杜霜醉手心里握着一柄明晃晃的匕首。

他跳下地,站在床侧,像是看疯子一样看着杜霜醉,反问道:“你才是不折不扣的疯子吧?今儿是什么日子,你是什么身份,爷宠幸你还宠幸错了?”

杜霜醉泄气的扭了下头,重新扭过来,有些挫败的道:“林三公子,我刚才和你说的话,你到底听进去了没有?”

“什么话?”林暮阳总算不那么恍惚了,此时再看杜霜醉,又觉得她不像刚才那么可恶,还是清雅绝伦、温柔貌美的女子。

杜霜醉也才瞧出他神情不太正常,琢磨着想必是他喝了酒的缘故,便道:“你醉了,还是改天再说。”

林暮阳有一种被轻视之后的不甘,退后几步,坐到椅子上,道:“这点酒怎么能醉?我看不清醒的人是你。”

他摸着手臂内侧,不由的再度看向杜霜醉手里的匕首,忽的嗤笑道:“你在替谁守节?”

如果说杜霜醉一直稀里糊涂的处于一种茫然状态,可这会儿却清明了许多,她面无表情的把匕首擦净血渍,重新揣起来,道:“每个人心里都有深藏的东西,你心里是穆怡,我心里,就是这把匕首。”不在乎是谁送的,只因为,这把匕首能带给她安全感。

林暮阳呵呵笑了两声,盯着夜色中杜霜醉不甚清楚的五官,问道:“他送的?可这又代表什么?你们还真是能自欺欺人。”

人都不在一起了,死的物件又有什么意义?

林暮阳对许七和杜霜醉的虚伪矫情表示嗤之以鼻。

杜霜醉知道林暮阳误会了,却没辩解,垂头呆怔了一会儿,才茫然的抱拢双臂道:“我可以做任何事,但前提是你得明白,我不是谁的谁,我首先是我。”

林暮阳表示不懂,也表示不屑:“你是谁?你是阶下囚,你是罪臣之媳,你是我林暮阳的妾侍,你还能是谁?”

杜霜醉只是咬唇轻笑,说不出来是怜悯还是无望,这一刻她忽然明白,许七心里那份感情的纯粹和真挚来。不是谁对谁都是最重要的,只是因为那个人对你来说,袪除了所有的身份、标签,只剩下一个“自己”,却仍然是你最想要的。

第187章、人命

林暮阳和杜霜醉对峙了一会儿,见她脸上神情倦怠,似乎无意再和他说什么,便知道她确实嫌弃自己“不清醒”,便揉了揉眉心,沉声道:“倒茶。”

杜霜醉却没动,只警戒的瞄了他一眼。

他此时也觉出不妥来,杜霜醉衣衫不整,分明是他刚才的杰作,想到如果不是她极力反抗,只怕这会儿他和她都做成了男女间该做的事了,不由的心里满是怅惘。他不只一次的对自己说:看,你压根没那么痴情,不过是在替自己找借口。

如今事实再次验证了他想要一个活生生的女人的念头远远强于守着一个死去经年、印象模糊而冰冷的穆怡,因此自厌的情绪越发浓烈。

他怪不到别人身上,尤其是杜霜醉。或许他嫌她伪善、矫情,可毕竟,连他这个大男人都只能说“身不由己”,何况是她一个弱女子?

林暮阳站起身,退出寝室。

外面的丫鬟一直听着屋里的动静,此时才小心翼翼的问:“三爷?可要人进来服侍么?”

林暮阳凉凉的道:“不必。”

屋子里很黑,但也没到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步。何况林暮阳眼力一向很好,更重要的是,他忽然厌倦光明,只想躲在黑暗里,一个人静一静。

他耳力极好,能听见杜霜醉穿衣的唏娑声。很快她便走了过来,并不抱怨屋里黑沉,摸索着替他倒了杯茶,推过来,疲乏的道:“温的。”

林暮阳抬头瞥了她一眼。

看不清她的神情,却能感受得到她的坚定,他不禁又是气又是恼:坚定,当初自己也十 二分的坚定,可这份坚定又能维持多久?

对着死去的人,只有美好的怀念。可若两个人都活着,这份感情反倒会被糟蹋的一文不值。

林暮阳无情无绪的抿了口茶,看杜霜醉还垂手站着,一股浊气在胸中激荡。可想想又觉得自己可悲可笑,便抬手指道:“跪下。”

杜霜醉也不犹豫,轻巧巧就跪下了。

林暮阳道:“杜霜醉,我最后一次警告你,这里是林家。”

她当然知道是林家,也知道自己的命运都在林暮阳的掌控之中,可她不是一件傀儡,总要挣扎挣扎,管不管用那是后话。

杜霜醉抬眸道:“林三公子确实只想要一个侍妾?”

他刚才说了,她是官奴。是罪臣之媳,是他的侍妾,唯独不是杜霜醉。

林暮阳哂笑道:“当然,你不是深思熟虑之后,自己同意的么?怎么。现在想反悔?”

杜霜醉不理他的嘲弄,只认真的问道:“侍妾也分很多种,不知道林三公子想要哪种类型的?”

林暮阳眨了眨眼睛:“我要哪种类型?你都有?”这是买卖吗?种类繁多,任君挑选?

杜霜醉嘲弄的眼神就是最好的回复:“一个妾侍而已,和物件有什么不同吗?娶妻娶贤,只有一个标准,那就是贤良。可妾侍不同,有风流妩媚型,有惑国殃民型,有恃宠而骄型,有楚楚可怜型,有浅薄虚荣型。有庸俗泼辣,有擅护惹事型……你希望要哪一种?”

林暮阳还真的认真思考了下,问:“为什么没有两情相悦、心有灵犀、矢志不移型?”

杜霜醉毫不客气的讽笑出声:“林三公子你确定你需要这种类型?”

且不说他们两个之间有没有情这种东西,林暮阳已经准备好了把穆怡深藏,重新开始他的生活。而不是活活的把他和他的生活与穆怡一起陪葬?

林暮阳被笑的一点脾气都没有,他烦躁的抓了抓头发,道:“确实,没有哪个男人和自己的妾侍两情相悦,你恩我爱的。”

这不就得了,他自己想的挺明白嘛。

林暮阳掉头看杜霜醉:“我要什么类型的,你就扮演什么类型吗?为什么不是你自己?”

“林三公子似乎忘了,我可以是任何一个身份,独独在你面前不是我自己……你也不需要。”

她说的这么笃定,林暮阳就有点懵。怎么可以是任何身份,就独独不是她自己呢?如果不是她,他又为什么非得要她呢?她还想把她的“自己”留给什么人不成?

得说她是多么天真和幼稚啊。

身体可以随时付出,却留着一颗纯粹的心和一份纯粹的感情以及一个纯粹的自己?

林暮阳呵笑一声,道:“杜霜醉,我怎么觉得今晚不清醒的人是你?你在说什么?一派胡言,毫无意义。”

人为什么一定要意义?没谁规定必须得说有意义的话。再说,什么叫意义?他是他,她是她,就算不得不命运交缠,也没谁规定她和他必须达成某种默契。

杜霜醉淡淡的道:“你只不过不愿意承认自己懦弱而已。”

“胡说八道,我不管你从前是谁,总之你现在是我的女人,你少给我想乱七八糟的东西,我没这闲暇功夫陪你玩,什么什么类型,只是个女人而已。女人对于男人意味着什么,你不会不懂吧?要不要我教教你?”

杜霜醉一点都不怕,还是沉静的道:“妻对于男人来说,就是相夫教子,传承香火的工具,妾对于男人来说,就是和个猫狗一样的宠物。”

她看的很清楚很透彻,不需要林暮阳提醒。

林暮阳呵笑两声道:“那就行了,恪守你为人妾室的本分,别做那些没意义的有的没的,我可以宠你,也可以把你丢回去做官奴,甚至是官妓。”

杜霜醉仍然不懈怠的追问:“什么本分?”

“你——”林暮阳恼火的道:“服侍我就是你的本分。”

“哦,明白了,你要温顺乖巧型。”

一听她提什么“型”林暮阳就怒气勃发,他诅咒一声,道:“闭嘴,你是个人,不是个木偶。”猫儿狗儿还有脾气呢,她当真就能做到一辈子温顺乖巧?

杜霜醉扯唇笑笑,和看个发脾气的任性孩子似的看着林暮阳:“是。我明白,但凡我不温顺不乖巧,就是触了你的逆鳞,你便可以让我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杜霜醉不怕死的加一句:“我会,温顺乖巧。”

林暮阳一伸手:“这是什么?这就是你所谓的温顺乖巧?”证据确凿,她这是谋杀,他完全可以将她按罪处死。

杜霜醉平静的道:“奴婢自知罪该万死。”

然后……没了,这是让他看着随便处理?

林暮阳气的把茶碗端起来朝着杜霜醉砸去:“你想死,没门。”

杜霜醉也不躲,茶碗砸到了她的头,一声闷响,她登时就觉得眼前一黑。可她不吭声,也不求饶,撑到实在撑不下去了,身子一软就晕了过去。

林暮阳目瞪口呆看着晕死过去的杜霜醉,心里气的直骂娘。靠,真扮演柔顺乖巧?连躲都不躲?这也扮的太投入了吧?

注定是个鸡飞狗跳的夜晚。

林暮阳大半夜叫人开了府门去请大夫,就因为他酒后失手,把新纳的姨娘打晕了。

林夫人听丫头禀报,原本是不愿意管的,可都闹的出人命了,也不可能坐视不管,带了丫头来到杜霜醉的沉光院,就见丫头在廊上立着,林暮阳正送了大夫出来。

迎着林夫人责怪的眼神,林暮阳有若说不出。林夫人问:“怎么回事?”

林暮阳只得道:“是儿子酒后失手。”

“酒后失手也不能拿茶碗往人脑袋上砸?那是要出人命的?你这么大人了,不管不懂这个道理?”林夫人再偏向儿子,再瞧不上这个新来的姨娘,可涉及人命,也不可能坐视儿子落个阴狠毒辣,草菅人命的名声。

林暮阳只得道:“是,下次不会了。”

林夫人气的一瞪眼:“还有下次?”

林暮阳叹气:“是,不会了。”可心里却想,杜霜醉说的好听,要扮温顺乖巧型,可他怎么就那么不信呢。有了初一,就有十五,可以想见,以后就是他“屡次暴力对弱女子施刑的血泪之路”。

林夫人一边往屋里走,一边问:“伤的如何了?大夫怎么说?”

“伤的有点重。”林暮阳不得不实话实说。离的太近,他又使了全力,盛怒之下,哪有理智可言?

林夫人脚步顿了下,心底升起浓重的无力感,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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