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重紫-第28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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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巴掌就拍在了那人的肩膀上,把那人差点拍倒在地:“你这蠢货,这么好的事,怎么不早说!这种事不值得庆贺,还有什么事值得庆贺?”
郝大勇立刻备了二百两银子的贺礼去了槐树胡同。
听说是宋墨朋友来贺,槐树胡同的大总管面色有些怪异地打量了他两眼。
四姑爷都交得是些什么朋友啊?怎么一个两个的都不请自来啊!
他忙叫了个管事把郝大勇请到了花厅里奉茶。
郝大勇就看见了几个五城兵马司的熟面孔。
他毫不拘束地和那些人打着招呼。
窦世枢听了不由得头痛,想了想,吩咐大总管:“你去跟世子爷知会一声——人来了就是客,可总得让世子爷知道,不还礼也要道声谢。”
大总管应声而去。
宋墨正陪着窦世英听翰林院的一帮人在那里吹牛。闻言笑着跟窦世英解释了几句,就要出去待客。
窦世英却一把拽住了宋墨,道:“我和你一起去。他们既然给你面子,我们也不能太怠慢别人。”
宋墨只好摸了摸鼻子。跟在窦世英后面和郝大勇等寒酸。
都是有眼色的人,郝大勇等见宋墨虚扶着自己的岳父亲自出面招待他们,又对窦世英毕恭毕敬的,自然知道这马屁往哪里拍。一个人口若莲花,赤裸裸地奉承着窦世英,把个窦世英弄得落荒而逃,心里却说不出来的舒服,找到窦世枢道:“砚堂朋友的礼金你直管收下,把名单给个我就成了,我来还这份情。”
人家哪里是奉承的是你,人家奉承的是宋砚堂!
你去还情,那些人能和宋砚堂扯上关系了。还不得高兴的倒履迎接!
窦世枢话到嘴边。看着窦世英那副完全不懂其中蹊跷的样子。又咽了下去。
他现在有个好女婿了,自有女婿帮他打点这些,自己这是替他操得哪门子的心!
“行啊!”他爽快地吩咐大总管等会给窦世英抄份礼单过去。
窦世英就对宋墨道:“你放心。这些礼金我来回!”
或者是因为窦世英觉得对自己的生活有办法做主,他有意无意地。选择了用金钱来弥补这种缺憾。
宋墨隐隐感觉到了一点窦世英微妙的心态,并没有推辞,而是投其所好地笑道:“寿姑前两天还责怪我乱收礼,您也看到了,人根本不是我请的,又是窦家的好事,我总不能把人给撵走吧?您能出面,就再好不过了。”
窦世英就叮嘱他:“你不要和寿姑吵。她怀着身孕,脾气是有点古怪的。想当初,她娘怀他的时候,寒冬腊月的,眼看着要生了,却嚷着要吃香椿,我到哪里去给她弄啊?”
突然间回忆起从前的事,他的神色有些恍然。
宋墨却不敢让窦世英沉浸在往事中,他忙道:“岳父,伯彦马上要考庶吉士了,他和我们家一向很亲,我们在京都也有好几处房产,您看我们要不要收拾间宅子给他读书。若是他考中了庶吉士,还要在京都待三年,到时候身边也得有人照顾,自己有落脚的地方岂不更好!”
窦世英喜欢宋墨用“我们”这个词。
他满脸是笑的不住地点头,道:“我们去和伯彦说说,看他是什么意思。”
宋墨拉了个丫鬟问窦启俊在哪里。
丫鬟笑道:“五少爷被太太们拉进去问话还没有出来呢!”
宋墨就笑吟吟地望着窦世英:“您说,我们要不要救救他?”
窦世英也来了兴趣,道:“自然是要想个法子把伯彦给拎出来了!”然后对那丫鬟道,“你就跟他说,我有朋友过来了,让五少爷出来见见。”
丫鬟曲膝行礼,快步去了内院。
窦世英却和宋墨相视而笑,就像两个一起做了什么趣事的同道中人,颇有些遇到了知音的味道。
窦启俊此时正和窦昭站在正屋院子的石榴树旁说话。
“这些日子忙着下场,匡家的事我还没有谢谢四姑夫和四姑姑,”他歉意地笑着,眉宇间尽是蟾宫折桂的兴奋和喜悦,“等我忙过了这一阵子,再登门拜访,好好地和四姑父喝上两盅。”
匡家在知道了是谁在打他们家主意之后,觉得自己的船队既然被有心人入了眼,就如同一块肥肉,这个不来咬两口,那个来会来,最终决定把船队低价卖给了汪格。
匡卓然则有决定悬梁刺股地考进士。
窦昭觉得这样也好。
没有官身保护的商家始终摆脱不了被奴役的命运。
等匡卓然举业有成,匡家也可以重振其鼓了。
第三百八十八章 人选
而在离此不远的小茶房里,蔡氏却着亲蔡太太停地抱怨道:“娘,我只是说给您听听,您到好,传得到处都是,连我公公一块儿排编上了。这要是让窦家的人知道了,不休了我,也要把我送到家庙里去。您这么大的年纪了,什么事没有经历过,怎么就出了这样的乱子来……”
正说着,大开的茶房外面有动静,蔡氏忙低下头来,一面沏着茶,一面佯装出副和母亲聊天的样子:“既然供了痘娘娘,如今侄儿大好,应该让嫂嫂去庙里还个愿才是。”
看着是两个小丫鬟进来提热水,她松了口气。
窦明的事越传越玄乎,越传越没有谱,已不是普通的内宅八卦了,偏偏这些日子窦启俊下场,家里的人都很紧张,婆婆甚至吩咐她和郭氏分明给窦启俊做了两件应景的新衣裳和考篮考帘等,她一时也没有功夫回娘家和母亲说这件事。今天好不容易见到了母亲,母亲又只在几位来贺的夫人面前打转,让她没有机会说,好容易才抽个空把母亲拉到了茶房,没说上两句话她就噼里啪啦地嗔怪开来。
蔡氏讪讪然地笑,等两个小丫鬟出去了,听了听四周的动静,没人,她这才窘然地低声道:“我只对你姨母说过,谁知道你姨母会告诉她小姑子……”
她姨母的小姑嫁到了景国公府,和景国公府的二太太石氏私交最好。
窦氏不由瞪眼:“您难不知道景国公府的三个媳妇各自为政打擂台,狠不得要分出个生死来?你还敢跟姨母说这件事。现在怎么收场?”
已经升上到了爷们讨论的范围,她能怎么办?
难道还跳出来说是自己说的不成?
就算是她想认错,到时候账算到她的身上去了,他们家老爷只怕都要被责难······
蔡太太被女儿逼得没有了退路,只好唬了脸道:“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好了?反正被窦家知道了,我这才张脸也得舍了。”
是啊!被窦家知道了,母亲没脸不必说,她这个做媳妇的也会跟着倒霉·况且这件事已经不是窦家能左右的了,与其被唾沫星子淹死,还不如就这样站在旁边看热闹好了。
反正她又没有造谣。
窦明的确是奸生子。
王家的确是仗势欺人逼死了赵氏。
这么一想,她顿时心安理得起来·口气也变得绵软:“我也没别的意思。就是让你以后凡是涉及到窦家的事,都多个心眼,别像这件事似的闹出笑话来,让外面的人看窦家的热闹。您可别想了,您是窦家十爷的岳母,窦家丢脸,您也一样跟着没面子······”
见女儿柔和下来·蔡太太腰杆立刻直了起来。
“好了,好了!”她颇为不耐烦地打断了女儿的话,“这些道理我还要你教,你只管好生服侍你婆婆,照顾好我的几个宝贝外孙就行了,说这么多做什么?让别人听去了,反而麻烦。”说完,抬脚就茶房外走·“姚阁老和戴阁老的夫人都过来了,娘还要去说几句话,你沏了茶·也快点过来。”又小声嘀咕道,“这么好的机会,你不要白白放过了。”
蔡氏翻了翻眼睛,端着大红海棠花的托盘跟着出了茶房。
窦启俊则被请到了书房,窦世英问他有什么打算:“······照我说,五哥这边虽说,可到底住着三家人,不如我那里宽敞,又离六哥近,去我哪里住最好。可砚堂的话也有道理·你刚到京都,不免要结朋交友,跟我们这些叔伯们住在一起,不仅不自在,你的那些同科们也不好登门,不如单门小户地住着。正好砚堂在玉桥胡同有个小宅子·赵家就是在那里办得喜事,你也是知道的,离翰林院隔着一条街,你不如暂时在那里落脚,以后寻了好更好的地方理说。”
窦启俊大喜。
他这几上四处游历,五湖四海、三流九流的朋友很多,有些长辈未必就看得上眼。能单独住,当然是最好不过。不过,父母在,不远游。他的长辈多在京都有宅子,他却在外面凭房子住,不管是五叔祖还是六叔祖只怕都不会答应,这个念头也不过是在他脑海时一闪,现在窦世英提出来,他有些迟疑道:“只是五叔祖和六叔祖那里·……”
窦世英道:“自有我去说,你只管安心考上庶吉士就行了。”
窦启俊素向喜欢这个待人亲切随和的七叔祖,闻言忙笑呵呵地道谢,问起宋墨来:“怎么不见四姑夫?住他的宅子,总管跟他道声谢吧?”
窦世英眉头微蹙:“他被他那些朋友给拉去说话了。”又不满地道,“这些人也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不请自来,又一个人急巴巴地和他私下说话,有什么事不能家里去说,非要借着这个时候,这个地方,好好的一场喜宴,被撰四不像。
“可能是有事求四姑夫。”窦启俊解释道,“衙门里不好说,英国公府的门槛太高又迈不进去,只好寻了这个机会。”
今窦启俊是主角,他都不介意,窦世英还有什么不悦的。
两人说说笑笑地去了坐满翰林院学的书房。
拉宋墨说话的,是郝大勇。
他神叨叨地道:“······济宁侯什么都好,就是耳根子太软,常常好心办成了坏事。别的不说,就前几天,有个姓王的家伙,说和景国公府是什么亲戚,要在东大街开个绸缎铺子,为了铺子的佣金,和牙人阄了起来。这关我们五城兵马司什么事?那家伙却把不各怎地把济宁侯给说动了,济宁侯带着城东兵马司的人过去,把那牙人吓得落荒而逃。
“照我说,既然是景国公府的亲戚,怎么景国公府不出面,要济宁侯出面?
“就算是因为济宁侯在五城兵马司里任职,这事后,不要说景国公府的大总管了,就是普通的管事,也派个来打声招呼才是。
“可景国公府倒好,像没这事一样。
“后来我一打听才知道。原来这个姓王姑母曾经奶过景国公府世子爷,只是他姑母早就去世了,景国公世子根本不知道有这号人。可济宁侯不仅认了他,还接受了他二成的干股,如今姓王的打着济宁侯的幌子,在城东做起了卖买,弄得城东得绸缎铺子都要礼让他三分,生意好得不得了。”他偷偷地打量着宋墨的神色,“你说这事办的——那姓王的如此狡猾,只怕济宁侯要吃亏了!”
郝大勇想干什么?
宋墨微微笑,摆明了立场:“济宁侯虽和我是连襟,可我也不好管到他府上去,这种事,只怕还得靠他自己警醒。”
也就是说,世子爷是不管的!
郝大勇得了信,立刻精神百倍。
他笑着朝宋墨拱手作揖,道:“您说得对,有些事只能自己靠自己,谁也帮不上。”
宋墨笑了笑。
郝大勇起身告辞:“放了榜,几家欢喜几家愁,金榜题名的固然喝得酩酊大醉,那落榜的,就更喝得糊里糊涂的,甚至有人趁着酒意跳湖的,我们回衙门里看着点,酒席我就不坐了,改天再单独为窦进士庆贺。”
一个进士老爷,在其他地方自然是万人传颂,稀罕得不得了。可在京都,三年一放榜,密密麻麻一堆名字,不与自己相干,谁记哪几个士子中了进士。
像郝大勇这样自认为一辈子都不会和那些翰林院的酸儒打交道的,就更不记得了,只得顺着窦世枢的名头称了窦启俊做“窦进士”。
宋墨失笑,亲自送郝大勇出了侧门。
郝大勇十分的兴奋。
他贴身的随从困惑道:“我瞧着世子刚才什么也没有说?收拾济宁侯,合适吗?”
“你这笨蛋,如果世子要保济宁侯,我刚才说出那番话,世子只要应我一句‘济宁侯刚到五城兵马司不久,还不懂这些,只要请你多多扌f点他就是了,,我不仅不能踩济宁侯,还得制造个机会让他升迁。”他颇有些得意洋洋地道,“这件事办好了,世子爷不谢我都不行!”
一时间,他竟然有些急着回衙门。
宋墨不动声色地回了书房。
窦世英、窦世横正和余厉等人说得高兴,见宋墨进来,年轻些的笑着和他打招呼,像余厉这样的老资格则矜持地坐在那里等着宋墨去打招呼。
大家毕竟不同圈了。
宋墨随窦世英的辈份大方地和这些人应酬,余厉几个老儒看了不由微微颔首。
就有人问窦世英:“怎么没有看见你们家二姑爷?”
窦家世代耕读,像窦世英这样把两个女儿都嫁入了勋贵之家的,到目前为止还是独一份,大家对他的家事因此比较了解。
窦世英闻言脸就有些黑。
早就让人给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