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你到世界终结-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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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很早就有想法了。”
这倒是不意外,教主的想法总是很多,但就怕很离奇,所以井原接着问:“是关于什么的课题?”
“证明早锻炼有害身体健康的。”
“哈啊?”以为听错了,男生惊异地回过头,然而麦芒却又准确无误地重复了一遍。
“为什么要确定这种显然无法通过答辩的课题?”
“因为每天早上到校后就跑步好累好烦哪,又不能一个月三十天都以生理痛为借口请假。”
“这课题成不成功倒是其次,关键是根本没人会理你吧?难道就因为你做了这个课题学校就会取消早晨的跑步?”
“所以我不仅要把它当做课题报告,而且要改成意见报告上交学生会,如果意见被采纳学生会也有权力取消晨跑。”
“你省省吧。”
虽然当下就泼了冷水,但吃过饭收拾完碗筷,井原还是被拖去检验课题。不得不承认,教主不愧为教主,A4纸5号字的歪理邪说长达60页。
好不容易等井原从第1页看到60页,麦芒凑上前来:“怎么样?还有要加的内容么?”
“就这样交吧。”
“可以么?”
“不过你要考虑清楚,世界就靠你了。”男生严肃又郑重地说道。终于体会到爸爸刚才回答“知道了”时是什么心情。
麦芒极其振奋,好像身上闪起电池殆尽信号灯的奥特曼,抱着身负重任的英雄情怀狠狠一点头:“我明白。”
看来没听懂。
井原把厚实的课题报告还给她,长吁一口气,转身,离开,丢下一句:“我的意思是,交上去就不是囧死人而是囧得世界都要毁灭的大事故了。”
麦芒愣了两秒,动了怒:“哥哥!你怎么就不相信科学呢!”
已经走出房门的井原扶墙。
'四'找一个男朋友吧
井原已经被大学直录,到校也变成消遣,而且在校的大部分时间不是被老师拉去帮各种各样琐碎的忙,就是泡在图书馆看书。
祁寒则因为还只是低年级生,日子也算过得悠闲,但和井原到底没法比。所以接下去的整个星期两人基本都没碰见。
到了周五,竞赛班的老师顺带一提:“他们三年级刚考完八校联考,谢井原被拉去批考卷了。”
这都行啊?
祁寒羡慕不已,觉得学生做成那样他真是圆满了。不过祁寒也没打算要向他看齐,“该享受的年纪就享受,该玩闹的年纪就玩闹”,每当祁寒想干点出格的事,就用这种说法来宽慰自己。
捱过授课时间,老师下发了练习卷回办公室吹空调,祁寒立刻卷起书包溜出了教室与早等得不耐烦的同伴汇合。
还早,连统一放学时间都没到,但不构成阻碍,几个男生晃到侧门,抓住铁栏杆两三下就轻松地翻出校外,把守在侧门边等街客奶茶外卖的两个女生惊得五体投地。
这有什么?祁寒得意起来,连扛着自行车翻墙我都成功过。
“去哪儿?”越狱成功后才有人提出关键问题。
带着浓烈灼热感的空气擦过脚踝,那似乎是夏天即将来临的标志。
祁寒在明晃晃的阳光下眯眼四下望,毫不迟疑地作了决定:“去网吧。”
井原在考卷空格边机械地打着叉。
这种浪费时间的苦工在以前谁也别想指望他这位自私自利且视时间为生命的高材生,但现在糟糕的是,全校谁都觉得他是个可以利用的闲人。
而要命的是,他确实很闲。
郁闷的感想到此为止,因为被身边年轻的英语老师打断了:“你们K班这次考得不错啊。”看来是对手中正在批改的试卷发表感想。
“你怎么知道是我们班?”男生眼睑也没抬,对同班同学的成绩丝毫不感兴趣。
“当然是因为批到京芷卉的考卷啦。”
“满分么?”印象中,满分已经成为她的标志,而满分的她似乎也经常成为密封试卷中K班的标志。
“No。”
井原反倒觉得意外,抬起头,又确认一遍:“不是150么?作文你扣她分了?”
“不是作文啦,这种作文谁好意思下毒手啊?是听力中的完形填空,扣了一分。”
井原这才想起来,刚才批过的考卷中,听力有一个空所有人不是没填,就是瞎填了和标准答案挨不着边的单词,不过尽管如此,连京芷卉都在客观题失误也还是挺让人意外。“是……磁带发音不标准吧?”不知缘何作出了反权威的判断。
“嗯,没错,刚刚去确认过了,那地方读得不清楚。京芷卉同学在空格上画着哭脸写着‘Godknows’能不让人怀疑磁带么?”
“呃……这样。”井原心想,真是她一贯的作风。
韩一一把麦芒的艺术课手工作业——那件不知道从哪个洞才能把头伸出来的所谓“晚礼服”——不慎改坏了,只好送去裁缝店加工补救。陪她去取是两星期后的周五,因此都翘了社团活动。
麦芒在商店街看中一对情侣手机链,还价未果,还是买了下来。韩一一觉得难以理解:“你又没有男朋友,买什么情侣系的?”
“欸?为什么非要有男友才行?”麦芒立刻就把其中粉红色的穿在手机上。
“否则呢?”韩一一指着剩下那根蓝色的,“这个给谁?”
“嗯……”麦芒想了一会儿,“给你吧。”
韩一一举起自己的手机示意已经挂了手机链:“不好意思,我有男友。”
“那……我也去找一个吧。嗯。”莫名其妙地下了决心。
“哈啊?还没听说过为了不浪费情侣手机链而去找男生交往的!”韩一一跟上来,摇着头,走了一段,突然退了回去。麦芒注意到也停下了:“干吗?”
韩一一指着网吧门口的空地:“你在这儿等我,我好像看见熟人了。”
“哦。”女生用脚尖蹭蹭地面,乖乖地等在门口。
祁寒刚解决完一个BOSS就感到肩上被人重重地拍了一记,抬头发现是韩一一,笑着转身站起来,佯装揉肩:“唉,我还以为又被人寻仇了呢。”
韩一一白了他一眼:“我都从门口路过了还倒回来,你面子多大啊还阴阳怪气。”
“那我真荣幸啊。”男生似笑非笑。初中同学三年,也深知韩一一懒惰神经的发达程度。
“寒假我打电话到你家,被你爸接到,我没敢说话立刻就挂了。”
祁寒又笑了笑:“幸亏你机智勇敢,否则现在就只能看见我的骨灰盒摆在这里了。”
“你少贫。倒是你爸妈,还……那样么?”
男生有一瞬的失神,确认了一下四周的同伴全神投入游戏,过后自嘲地说:“不那样还能怎样?”在桌子的阴影处把校服衣袖捋到肘关节处。
虽然光线并不好,但韩一一看了还是难免心脏抽搐。
男生沉默着把袖口重新放下去。
韩一一抽抽鼻子,踮起脚抬手摸了摸比自己高一大截的男生的额发:“照顾好自己。”
“干吗啊——”男生又恢复嬉皮笑脸的语调,“搞得我跟快为国捐躯的地下党一样。”说着,把头侧过一个微小角度,无意间看见了站在门口的女生。
'五'“不良少年”来搭讪
不知是阳明的校裙太短还是那女生本身个高,距离膝盖至少还有十五公分,一双紧致细长的腿在明媚的夕阳下非常扎眼。女生的皮肤不仅白皙而且光滑,带着年轻女孩才有的亮泽光彩。
打扮倒是很平常,上身的运动校服外套明显大一号,肩部松松垮垮地往下垂,袖子长过了手掌,只剩指尖若隐若现。脚上的平跟帆布鞋不是什么名牌。
杏色及腰碎直发在风中轻柔地向一侧飘动,中间的脸上挂着天真懵懂、有点傻乎乎的笑,但是比棣棠花深两个色度的瞳孔里,流动着一种忧郁。
不管怎样,这定格的瞬间都算是一幅明亮的风景。
祁寒觉得自己被某种力量吸进了另一个平行世界。但并没能把眼前人和大头贴少女对上号。
注意到祁寒出神了,韩一一笑着轻推他:“我说,你省省啊,别对她出手。这小姑娘还什么都不懂。”
“哦?”祁寒回过神,“和你一起的?”
“和我一起来逛商店街,不是和你一个世界的人,所以别动歪脑筋啊。”
女生换了副不同于先前的凶狠表情,像只领地被侵犯竖起全身毛进行威吓的动物。
这表情反而让祁寒笑得露出白牙,抱着逗弄韩一一的恶趣味,侧过头俯身贴近她耳边:“什么都不懂我正好教她。”
女生睨他一眼,边朝门口跑去,边咬牙切齿地说:“前言收回,祝你早日从地球上消失。”
祁寒毫不介意地在身后挥手,高声道别:“月球见!”
韩一一像避瘟疫一样拽着麦芒迅速离开。
祁寒在原处呆立片刻,长吁了一口气,走出网吧,两个女生早就不见了踪影。
在韩一一跑到那女生身边拉起她的瞬间,祁寒就已经发现,所谓“身材高挑”是错觉,比韩一一还矮点,也就是因为太单薄纤瘦,身体比例较好,腿长,再加上网吧是地下室构造,从下往上看,才显得特别高。
是错觉啊……
男生刚想回身进去,突然被地上的某样折射光线的东西吸引了注意,拾起来。
是根手机链,仿水晶的,蓝色的,月亮形状。
廉价小物件。
祁寒把它放在手心里掂了掂,几乎感觉不到重量,却有种奇怪的感觉经由手掌流向了身体。
“跑什么?”麦芒一头雾水。
韩一一见已经跑出一段距离,慢下来松开麦芒的手腕:“刚才网吧里那个男生,看见了吗?”
“圣华的?”和哥哥一样的校服,“和你好像很熟嘛。前男友?”
“饶了我吧。只是初中同学,不过就是比较要好的哥们而已。你记住他的脸了么?”
“欸?”
“没记住更好,以后不要搭理陌生人。记住了的话,不管在什么地方遇见他,不管他说什么话,都不要回答,知道不?”
“哈啊?为什么?”看他一直笑得很慈祥(?),听他最后道别也很搞笑。
“哪有那么多为什么。说来话长很麻烦。”
“说嘛说嘛,你这样说一半留一半多吊人胃口呀。”
韩一一想了想,觉得前因后果省略不了。“那家伙是我初中时的后桌,其实平心而论人还不错,也很讲义气,拉帮结派很有一套,年级里肯为他赴汤蹈火的男生大有人在。”
“是不良少年么?”麦芒歪过头小心翼翼地问。
“你要那么理解也行吧。”韩一一继续回忆,“初二时我们这届部分男生和当时初三的部分男生间进行过一场轰轰烈烈的群架,数十人被集体处分的盛况丰富了女生们整整两个月的谈资。那位……”用拇指指指身后的方向,“就是那场恶斗的始作俑者。”
“哦……原来是不良少年中的大BOSS啊。”
“反正,都是他不好。”
“怎么个不好法?”
“乱搞女人了呗。”
“怎么个乱搞法?”
“搞到当时初三的老大头上去了。”
麦芒终于听懂了:“他对老大的女人出手?”
“不。他对老大的老妈出手。”
麦芒止住脚步,停顿两秒才继续往前走,彻底默了。
可为什么说那种危险的不良少年会主动来和自己说话呢?自己一向很良民,没有被收为小弟的潜质啊。
麦芒没想通,但也没敢问。虽然有时候会不理解韩一一的想法,但肯定的是她绝对比自己聪明而且不管作什么决定都是为了自己好,所以每次听她的准没错。
不过,麦芒却鬼使神差地下意识回了次头,即使已经早已不是刚才那条街道。
粉红色流云向西边的天空缓缓蔓延。
好像梦中的景色,胸腔里弥漫着一种被吸入梦境的奇妙心绪。
而在那梦境里,似乎不止一次见过他。
如果当时没有相遇,后来就不会拥有那么多小幸福和小忧伤。但是麦芒一直相信,如果相遇没有发生在当时,也会在其他什么时间地点,那是一定的。
人与人之间,存在着微妙的联系。
就像,在同一片阴霾天空中穿梭的孤独的鸟,交会时羽翼搅动起彼此能够察觉的气流。无法再目不斜视。
'六'一定有人暗恋我!
到周三,麦芒才发现一对中的另一个手机链不见了。
“虽说有它也没什么用,可是为了它我都下定决心找男朋友了,怎么说没就没了呢?”
中午在食堂,麦芒情绪低落地用筷子数着饭粒,韩一一坐在她对面悠哉地喝着汤。
“说明为了手机链去找男友的想法离谱到连上帝都看不下去了。”
“那一一当时是为什么找男友?”
韩一一愣了一秒,稍作酝酿,刚想讲述自己的感情史,麦芒放在桌上的手机响了,拿起来接,结果这一接就没完没了,只听见麦芒偶尔“嗯嗯”两下,而对方当了三辈子哑巴刚投胎一样说个不停。
差不多过了300秒,韩一一忍无可忍了,扔下汤匙问:“谁啊?”
麦芒捂住话筒,面露难色:“说是卖保险的。”
韩一一接过手机,什么也没说,直接帮她挂了。
“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