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你到世界终结-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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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的车要是不小心撞上来就好玩了’,这还了得?所有人——包括班主任——都恐慌得下车了,结果还真有辆不长眼的摩托车开过来撞掉了我们的车灯。最后我们只能一路帮她拎包、为她免费提供食物,劝她说‘仙女麦芒你行行好别玩了’,回来的时候才得以一路平安。”
“深表同情,我在场你们就不会那么悲惨了。麦麦是个座敷童子,惹怒了遭灾,但哄得好也可以兴旺家宅。”
“说起这个,我真不知谢井原是怎么得以在麦芒身边存活至今的。”
“……我一直觉得谢井原完美得不像人类,长着那样人神共愤的脸,拥有那样人神共愤的头脑,没有什么事难得倒,居然把麦麦这种邪教教主照顾得如此好,总结一下这些特点,实在让人很介意他的属性啊。”
“莫非你和我在想的是同一个角色?”
“莫非你也看那个漫画了?”
两人对视三秒,立刻点头异口同声:“真相了。”
完美到让人怀疑是恶魔的谢某人,不管在外人看来多么风光,谈恋爱终究不是他所长。话分两头,京芷卉同学虽然坚定地作出了抉择,但朋友和恋人的具体区别她也不是很清楚,给井原发去短信,然后每隔三十秒就看一次手机,虽然明知有短信回过来自然会出现提示铃声,但还是生怕错过。
怀着期待的心情,同时又不忘继续小心眼。
为什么每天都是他先说“晚安”而自己先问“起床了吗”?
为什么他每次发来的短信都比我发过去的字数少?
为什么他总要那么久才回一条?
如此一来,还是和单恋没有区别。一天之间,如果不见面,来回总共不过五六十条短信,日子就被分割成五六十段,沉迷在这种支离破碎的残像里面,从清晨到深夜也只是一瞬间。
直到他发来短信:“有点心事,我想不出除了你还能跟谁说,能出来么?”才恍然有些明白,这便是友情的特征吧。
芷卉眯起眼睛,几米外的那个颀长身影套着件有棱有角的卡其色风衣,逆风而立,既熟悉又陌生的感觉,强打起精神展露笑脸迎上去,心里一边飞速权衡着开场白,说“什么心事”太郑重,说“原来冰箱也有心事”又过于嬉皮。踌躇到面前,男生忽然神色一变手一扬,做出一个打住暂停的手势,所有的话就都卡在了喉咙口,笑容也紧跟着紊乱起来,像湖心落进石子,笑纹没有根基地泛开。
井原从风衣口袋里掏出手机接听,“嗯,嗯”地答应着,听完对方的三言两语,然后表情凝重地问向身边的女生:“我现在得去医院,你要不要和我一块儿去?”
“医院?”两个字就把人从纷芜繁杂的猜想中连根拔起。
“嗯。麦芒和同学去滑雪,结果出了意外,摔伤了,刚被送去了医院。”
“哎呀,那得赶紧去。通知你爸妈了吗?”
“先走吧,路上通知。”男生加快步伐走向路边伸手拦下一辆出租车,打开车门将芷卉让进去,接着自己也坐进了后座。
井原很快便顺利找到祁寒描述的地点,语调少有地急切:“麦麦现在怎么样了?”
“医生说颈椎还是脊椎什么的受了伤,刚才在滑雪场挺吓人,连话都不会说,不过现在好得很,一直嚷着想吃牛排。”
“牛、牛排?……呃,看来是没问题了。”虽说这很符合麦芒一贯的作风,但如此不应景的脱线要求还是让井原额头飙黑线。
“都怪你啊,跑去和女生搭讪不好好看着麦麦,这下好了吧?摔坏我的麦麦你赔得起么?”一旁的漂亮女生气势汹汹地叉着腰冲祁寒怒吼,连井原也颇感恐慌。
“不是我跑去和她们搭讪好不好?是她们看不懂地图来问方向啊!”祁寒拧着脖子争辩,“麦芒‘咻——’地一下就不知死活地飞出去了,我就算两只眼睛死盯着她也拦不住啊。”
“反正都是你的错!你这个人就是没人品没责任心,做事不分轻重!让你看好麦麦看好麦麦,我就知道把希望寄托在你身上要出事!”
“说得好像我故意坑害麦芒似的!你知道要出事怎么你不自己看着麦芒换我去买奶茶啊?”
见两人脸红脖子粗的争执没有休战的趋势,井原只好出面干涉:“算了别吵了,麦麦也不是谁能看得住的。”
可干涉丝毫不起作用,祁寒和卫葳浑然进入无人境界,完全无视了井原和芷卉的存在。再加上麦芒还在旁边的护理床上念经般地说着“牛排牛排”,一时让井原有点头疼脑裂。好在井原妈妈刚赶到,看完麦芒就转而出去寻觅牛排,没有再给井原增添新的混乱。
“关键时刻,感觉你才是一家之主啊。”陪着井原排队缴住院费时,芷卉由衷感慨。
井原捂住额头沉默无言心很累。
办完一切住院手续后,走到病房所在的外廊,芷卉扯住继续往前的井原:“我说,反正小麦麦现在脱离危险了,要不我们还是离愤怒的孩子爸孩子妈远点吧。”所指是持续互相指责的祁寒和卫葳。
井原长吁一口气,点点头:“也好。我们在医院门口等等我妈吧,她的认路能力比麦麦还要飘忽,能找进来第一次未必能找进来第二次。”
“嗯。”下楼的路上芷卉趁机问,“本来找我是要商量什么事啊?”
“麦芒的事。”井原刚出门,一阵冷风灌进喉咙里,使得声音不由打了个颤,“不过现在不想对你说了。你啊,并不是称职的朋友。”
“欸?”
“冷静想想,还是另一件事比较适合向你咨询。”
“嗯?什么事?”
“你闭上眼睛想象一下情景……”
女生乖乖地闭上眼睛,平时总盯着他的脸,很难去注意别的方面,这时才突然发现男生的声音非常非常温和悦耳。
“有些话我不懂得说,有些话我只是觉得说着矫情,有些事情经过口才不好的人一转述就完全变了调。我只能类比着让你想象有这样一只小狗,纯白毛发圆眼睛,一开心就撒欢地在地上滚来滚去,有阳光就迎着风跑,奔跑时像团上窜下跳的毛线,喜欢吐舌头摇尾巴挠人咬拖鞋,表情动作层出不穷花样纷呈,跟它从早玩到晚也绝不会厌烦。想象有这么一只小动物出现在你面前,你该怎么办?”
悦耳得好像在寒冬腊月忽然春风拂面,让人心有暖意,芷卉微笑起来:“当然是抱抱它啦。光听着就觉得萌死了。”
下一秒,你搞不清肩上忽然被施以哪儿来的压力,搞不清理应恒定的体温为什么倏忽上升了好几度,搞不清面颊怎会贴上衣襟、而呼吸怎会遇上障碍物。脑海里一阵电闪雷鸣,思维莫名就短了路,温热血液像电流在皮肤下失去方向地窜。
一年中最冷最冷的季节,你却仿佛失足掉进了火山口,五官六感消失殆尽的混乱中,只有男生带着笑意的声音清晰地响在你耳侧上方:“芷卉,我也……很冷。”
——那是你以为他没有会意、没有记忆、没有留意的,你失败的告白。
——世界上只有你能够听懂的,告白。
'三'花痴走开
整个寒假麦芒都因伤在家休养生息,韩一一和祁寒分别来探望过几次,卫葳率领半个班的女生来探望过一次——当然,其中三分之二是抱着“巧遇井原大人”的少女幻想来的。
及至开学,伤势已经基本痊愈,如期复课。
学期初,体检后,麦芒下巴搁在课桌上碎碎念:“太倒霉了,好端端的寒假就这么化为乌有,出行不便导致压岁钱中的三分之一也化为乌有,最扯之处在于身高中的一厘米也化为乌有。”
“……慢着,身高怎么会变矮?”祁寒诧异地扭过头。
“据说是因为脊椎压缩性骨折什么什么的。”
“闻所未闻啊,医生骗你的吧。”
“刚才体检量出来真的从上学期的163变成162了。枉费我那么努力从159一路挣扎过来,不能释怀啊。话说,我跌死和我哥告白有什么因果关系?(一月份时我明明是女主角,怎么连载到九月忽然变成陪衬了,作者脑震荡的后遗症吗——宽面条泪。)”
“吐槽什么的省省。这种矬事只能发生在你身上,再者,不发生在你身上也天理难容。(都欢脱了八个月,你好歹让正常人找点平衡感吧。)”
“对啦!你和一一最近关系咋样啦?”麦芒带着恶意哪壶不开提哪壶。
祁寒紧蹙眉心虎着脸,以气场说话,示意封口免提。
和韩一一关系依旧僵在决裂的临界,和卫葳关系却变得有点微妙,因为与麦芒的那次争执改变了自己对卫葳的某部分认知,一旦从理解的出发点去接受一个人,就会感到连缺点有时也变得可爱,换言之,一旦世界观发生倾斜,也会觉得“在男生面前装乖巧、在女生面前扮女王”是种奇妙的优点。
体育课时,远远看见叉着腰对女生们点点戳戳大声吆喝的卫葳,祁寒单纯是感觉有点滑稽,想笑。
“怎么回事啊!排个队排了五分钟还乱七八糟!待会儿还要不要练长绳啦?”
“因为麦芒不在,每排人数都变得不一样啦。”被吼的女生中有争辩者。
卫葳无奈地扫了一眼坐在旁边排椅上笑嘻嘻观阅50米测试的麦芒,转头继续鄙视健康者:“没了个外星人地球就不转了吗?”
“话说回来,卫葳啊,运动会我们班女生是不是只有长绳一个项目有希望拿名次啊?”
“为什么?”
“麦芒她这样看起来参加不了啊。我们班唯一能跑7秒6的人不参加,短跑的项目基本就全部放弃了呀。长跑又没有一个人愿意参加。”
“上学期期末考试50米除了麦芒难道没有人跑进8秒以内吗?”
“只有男生了啊。”
“靠!这样发展下去地球毁灭了我也不奇怪啊。”
“你自己还不是跑了8秒3。”
“呃……好吧。只能指望麦芒发挥外星人的自愈能力,在运动会前复原了。”
虽然麦芒的自愈能力没有辜负众望,但在智力方面却差强人意。第二次月考由于6门功课不及格,被班导勒令“如果期末考试再有一门不及格,就不准参加运动会”。
卫葳得知此事后沉思三秒:“怎么想都觉得班导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啊。以麦芒这种程度,怎么可能在半个月内allpass。”
“可以让你哥辅导你啊。”祁寒给麦芒支招。
“他现在只有双休日会回家,双休日的一半时间还忙着和阿京姐姐或季柏哥哥圈圈叉叉,作用根本就连普通家用电器都不如。”
“大学生果然开放!”
卫葳冷着脸打击祁寒:“通常而言,麦芒世界里的圈圈叉叉只能是玩纸上五子棋那种程度而已。”
“你还是先问问你哥,非常时期让他空出时间来。”
“其实……我刚才就已经发短信问过了。”麦芒泪流满面地把手机送到二位面前,屏幕上只有略显苦情的三个字:“放过我”。
祁寒觉得有点不对劲:“确定没发错收信人吗?怎么有点不像我所认识的谢井原啊……唔……不对……其实是过于像我所认识的谢井原了,面对麦芒他应该不会这么无情。”
“现在的情势就是连最最亲爱的哥哥都彻底放弃我,我已经变成狗不理了。”
“不,这话有点别扭。”卫葳从“谢井原=狗,我=还不如狗”的屈辱代换中抽离思绪,定了定神,“还没到那种地步。现在这已经不是你一个人而是我们全班面临的危机,我们轮流去你家帮你补习好了。”对祁寒下达指令,“你理科比较好,理科归你负责,要么你一个人教她,要么找人来教她。文科就我负责。”
“不公平啊,分配不均啊!不及格科目中理科占四门,文科才两门……说起来,你是怎么学的?我们理科总共才四门吧。”后一句是问麦芒的。
“学了没用,反正我分科后肯定是选文科。”
“就算选文科,数学也不能只考3分啊。”
“人家受伤了嘛。”
“你是脊椎受伤不是脑髓受伤啊大姐。”
“欸?”卫葳这才注意到,“只有3分吗?”
祁寒无语地将麦芒的考卷送到她眼皮底下,潜台词是“现在你也同情我了吧”。正值此时,搁在祁寒桌上的麦芒的手机震动起来,麦芒取过来按了两下:“是我哥。”
“他答应教你了?”找到了救星,祁寒瞬间精神振奋。
“不,他说‘如果你找到了教你的人,我一定会为他准备好悼词和哀乐,还附赠20响的礼炮’。”
祁寒面如死灰:“这是什么意思?不是我误以为的那个意思吧?”
卫葳耸耸肩:“好像只有一个意思。”眼睛转向麦芒,“我有种不祥的预感。”
周五,井原照常回家,见客厅里挤满了麦芒的同学有点诧异,一直以来都觉得圣华中学的学生普遍自私利己,全校也以应试为主旨、冷漠作风气,从没见过聚众互相补习的场面。想来麦芒真是能呼风唤雨撒豆成兵。
虽然满耳都是祁寒趴在桌上发出的哀号:“我要是留胡子的话,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