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王的宠妾:胭脂染帝业-第7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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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少年有点面熟,却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两个侍女福身行礼,“奴婢见过六王子。”
原来是六王子刘乂。
他为什么来这里?
“六王子有什么事吗?”我淡淡一礼,暗自思忖着他来此的目的。
“父王差我送来今晚宴会的衣袍。”他含笑看我,命后面的侍女奉上,“父王说,您务必穿上。”
“六王子可知为什么?”
“您想知道缘由,出席晚宴就会知道了。”刘乂意味深长地笑,完全不似一个他这般年纪的少年。
我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心想着这个六王子虽然过了年只有十三岁,却人小鬼大,精得很。
时辰将至,她们为我穿上衣袍和貂裘,惊叹它们的华美与贵气。
在我眼中,这衣袍和貂裘不算多么华贵,可是她们没见识过大晋皇室的用度,自然满口称赞。
缃色衣袍,白狐貂裘,穿在我身上,再匀妆梳髻,去了这半个月来的病容,容光焕发,明眸皓齿,的确别有风姿。
天色渐暗,她们带我来到设宴的殿堂,堂中坐满了人,人声鼎沸,一眼望过去,锦衣华服,貂裘鹤氅,缤纷耀目。不过,汉国是匈奴人所建的小国,吃穿用度自然不能和中原正统大晋朝相提并论。
有些好事者转头望我,目光讶异、戏谑、不屑。我踏入殿堂,挺直腰杆走进去,所有人都用异样的目光看我,我更应该让她们看看我的傲骨与气度。前面忽然出现一个俊俏的少年,眉宇含着温润的笑意,“父王让我恭迎您的到来。”
六王子刘乂。
我随他走,原来,刘渊将我和他安排在一个宴几。
对面就是刘聪和刘曜的宴几,他们的身边是精心装扮的发妻。那两个女子看见夫君都望着我,眼神深沉,就气不打一处来,狠狠地剜我一眼,拉拉他们的鹤氅,让他们别失礼。
我收回目光,心想,刘渊把我软禁在宫中,不许他们来看我,倒是一个阻止兄弟俩自相残杀的好法子。只是,汉王打算长期囚我在王宫?
汉国的文臣武将济济一堂,刘渊、呼延王后和张夫人还没到,他们就随意地叙话、说笑,毫不拘礼。
“六王子,你娘呢?”我注意到,六王子不与人谈笑,好像在想什么,自得其乐。
“在我年幼时,我娘就不见了。”刘乂语声平静,可是听得出来,他的心因为娘的离去而伤感、落寞。
提起他的伤心事,我不好意思再问什么。
他面如软玉的小脸布满了怅惘之色,“父王说,也许娘思念家乡,就一个人回家乡了。”
我一愣,随即释然,也许刘乂的娘亲有自己的牵挂,就不告而别。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牵念与故事,若能像他的娘那般率性而为,就不会这么累。
终于,汉王、呼延王后和张夫人驾到,众人起身相迎。
侍女端上菜肴美酒,刘渊站起身,举杯说了一番感人肺腑的话,陈述这一年来汉国的发展壮大,感谢诸位文臣武将为汉国立下的汗马功劳,无论是出谋献策,还是征战沙场,都是英勇的大英雄。最后,他说将会对功劳卓著的人封官赏爵,今晚就敞开怀抱,大块吃肉、大碗饮酒,不必拘礼,以求宾主尽欢。
于此,宴会开始。
乐起,美姬翩翩起舞,长袖飞旋转成空,席间脂粉阵阵、香雾成片。
刘聪、刘曜的目光时不时地转到我这里。他们的眼中蕴着诸般情绪,似有千言万语对我说。
刘乂很照顾我,总是为我夹菜,让我多吃点。
他只是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年郎,处事却从容不迫,有礼有节,圆滑世故,让人惊讶。
几个王子循序向汉王敬酒,待轮到他,他行至中间,高举酒樽,“孩儿敬父王,愿父王贵体康健,心想事成。”
刘渊捋着灰白的胡须,慈祥地笑,“乂儿乖。”
父子俩一饮而尽,刘乂又道:“父王,孩儿恳求父王一事。”
“什么事?”
“孩儿多方打探,终于找到娘了。”
“哦?找到你娘了?”刘渊分外惊诧、欣喜。
刘乂朝我走来,笑眯眯地看我,我一震,他所说的娘不会是我吧。
这是怎么回事?
他拉着我来到前面,对汉王、众人道:“父王,她就是我娘,父王还认得娘吧。”
我彻底地呆了、懵了,我竟然有这么大的儿子?
刘渊走过来,惊喜地拉着我的手,“锦儿,真的是你?”
锦儿?我更糊涂了,这对父子究竟想做什么?
“父王,孩儿终于找到娘了,孩儿有娘了。”刘乂开心地叫道。
“好好好,乂儿有娘了。”刘渊笑眯眯道,“锦儿,回来了就好,回来了就好。”
“父王,孩儿的娘,应该尊称夫人吧。”
“对,我高兴得忘了。”刘渊向群臣宣布,嗓音浑厚,“乂儿的娘,是氐族大单于单征的女儿,单千锦。前些年,锦儿无故失踪,如今乂儿找到她了,就封她为‘夫人’。”
“谢父王。”刘乂拉拉我,我只能谢恩。
我是单夫人,是六王子刘乂的亲娘,再也不是刘聪和刘曜喜欢、争夺的女子。
名分一定,谁也无法更改。
刘聪看着我,刘曜也看着我,眉目惊疑,面色凝重。
这个转变太突兀、太出乎意料,他们绝对没想到吧。
——
晚宴散了,刘乂护送我回流云轩。
在寝房,他黑亮的眼眸流光溢彩,有一种令人无法忽视的异样光彩,“娘,你一定觉得疑惑。”
我颔首,这事应该是他和汉王串通的。
“我娘的确在多年前无故失踪,父王派人四处查探,也找不到娘。”他的眸光温润得似能拧出水来,“在我印象中,娘美丽娴雅,你比娘更美。虽然你与娘长得不像,不过很少人见过我娘,只要我说你是我娘,你就是我娘,谁也不敢质疑。”
“这是你为汉王分忧想出的妙计?”
“四哥、五哥隔三差五地恳求父王将你赐给他们,父王不胜其烦,就让我想想法子,阻止他们为了你伤了手足情谊。”
话虽如此,纵然我的身份已定,他们就会甘心吗?
刘乂宽慰道:“别担心,父王已经下了严令,他们不会再为此事而大动肝火。”
我忧心道:“那你父王……”
他微微一笑,“父王知道你曾是四哥的侍妾,不会对你怎样的,你大可放心。”
希望刘聪和刘曜不再做出激烈的事,只是,我摇身一变,变成汉国单夫人,再也无法改变这个身份吗?
刘乂像个大人似的拍拍我的手,“娘,如今你已经贵为夫人,谁也不敢欺负你。再者,有孩儿保护你,你不必担心。”
我感激地笑,这么一个年纪轻轻的少年,观察入微,善解人意,可真难得。
既然汉王为我安排了一个新的身份,解决了这个纷争,那我就安心住在这里,走一步看一步。
刘乂让我早点歇着,然后离去。
蒹葭、苍苍正为我宽衣,外面传来喊声,“容儿……容儿……容儿……”
有两个人的声音,刘聪,刘曜。
果真如此,他们无法接受这个突兀的转变,硬闯王宫。
我来到大门处,看见他们被十几个侍卫拦在苑中。
他们看见我出来,奋力挣脱,侍卫不让,于是就打起来了。
一时之间,兄弟二人和十几个侍卫在苑中陷入了混战,刀枪相击,金戈铮铮,分外激烈。
刘聪、刘曜是当世高手,武艺精妙,以一敌十不在话下,这些侍卫岂是他们的对手?
没多久,侍卫们被他们撂倒在地,哀嚎惨叫;又有十几个侍卫从外面涌来,阻拦他们进来。
局面越来越混乱,我急忙出去,扬声道:“住手!别打了……”
他们看向我,想冲过来,却被侍卫的长枪拦住。
胭脂染帝业【十二】
刘渊匆匆赶来,大喝一声:“住手!”
刘聪、刘曜立时收势,侍卫也不再出招,我松了一口气,却见他们焦急地看我,想过来,却又碍于父王在此,不敢妄动。
“父王,孩儿只是担心容儿,别无他意。”刘聪看看我,恭敬地解释。
“父王,孩儿与四哥一样,只是来看看容儿。”刘曜沉朗道。
“混账!”刘渊气得七窍生烟,虎目生威,威怒交加,“这是流云轩,她是乂儿的母亲,是单夫人,不是你们所认识的女子。”
“父王,她明明是……”兄弟二人不约而同地说道。
“她是我的夫人,你们认错人了。”刘渊再一次强调,怒气凛凛。
我面无表情道:“王上说的没错,我是单夫人,你们认错人了。流云轩是清净之地,王子和将军如此硬闯,万一传了出去,我的名誉就毁了,还请二位三思而后行。”
刘渊喝道:“还不滚!”
刘聪看着我,依依不舍;刘曜望着我,眉宇微凝。
我重申道:“还请王子和将军记住,我是单夫人,不是你们所认识的那女子。”
“你珍重。”刘聪道。
“你万事小心。”刘曜道。
尔后,他们转身离去,那一双挺拔的身影被黑暗一点一滴地吞没。
刘渊摆手示意,颇有气势,“还请夫人到房中一叙。”
回到房中,我让蒹葭去沏茶,他说不必了。我示意她们先行退下,福身一礼,诚心道:“谢王上为小女子解决了这个难题。”
他摆摆手,“我只是不想我最喜爱、最器重的两个儿子为了一个女子伤了手足之情,我希望他们兄友弟恭、相亲相爱,尽心尽力为我汉国效力。”
“王子和将军文武双全,是当世不可多得的豪杰,是人中龙凤,必能为汉国的繁荣昌盛立下汗马功劳。”
“可惜,他们太过儿女情长,竟然为了一个女子……”
“这件事,王上不是已经解决了吗?”虽然我无法保证什么,但我也只能这么说了,“名分已定,想来他们也不会再有什么心思,王上大可放心。”
“我希望你谨守本分,不要挑起他们的争抢之心。”刘渊慈和的目光突然犀利起来。
我道:“王上放心,我会言行谨慎。”
他点点头,转身走了两步,又转过身,“你是洛阳人氏?祖上何人?”
我回道:“小女子出身小宦人家,先祖名号不值一提。”
——
安静地过了几日,刘乂常来看我,给我带来一些奇异的玩意儿,或者是带来一些吃食。
每次他叫我母亲,我就觉得别扭,手臂上起了一大片栗粒。不过,久而久之,也渐渐习惯了。
他年仅十三,是一个处事稳重、胸怀机谋的少年,表面看来是一个俊俏、温润的公子哥儿,实则脑子里藏着很多秘密和出人意表的见解。
他说,晋廷气数已尽,汉国一定会强大。
他还说,自曹魏代汉,这个群雄并起的乱世就开始了,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从此,胸怀野心的英雄都会以曹氏、司马氏为榜样,谋朝篡位。若要终结乱世,就要出现一个英雄中的英雄,威慑天下,让群雄敬服,才能统一天下。
我付之一笑,当今英雄多如牛毛,英雄中的英雄却极少,不知何时会出现。
当他说这些话的时候,玉光盈盈的脸庞闪现奇异的光彩,俨然天下第一谋士高谈天下之事。
一日,我闲来无事,在寝房写字,他无声无息地进来,吓了我一跳。
“哇,这些张扬跋扈的字竟然出自母亲的手。”刘乂惊叹地睁大眼,“孩儿可算见识到了。”
“为什么女子写不出张扬跋扈、恣意纵情的字?”我含笑问道,搁下羊毫。
“此乃性情所致,女子较为柔弱温婉,所写的字自然也是婉约娟秀。”
他拿起羊毫,铺了一张白纸,左手挽着广袂,从容地挥毫。
一笔一划,行云流水,狂妄潦草,与我所写的字极为相似。
这下轮到我惊叹了,他只是看一眼我的字,就模仿得惟妙惟肖,这般功力,不是凡人能做到的,而且他只是一个年仅十三的少年。
我拊掌称赞,刘乂笑道:“咱们母子俩就不要互相称赞了,对了,母亲,近来须当心门户。”
我蹙眉,“宫中有事发生?”
他一笑,“没有,不过谨慎点儿总归是好的。”
过了两日,我才知道,他所指的是那个好色之徒。
夜里,蒹葭、苍苍已退下歇息,我迷糊地睡着,忽然听见窗台那边传来轻响,一下子就清醒。
有人!
有人爬窗而入,朝床榻走来;我惊骇得心口猛跳,抬起头,一道黑影慢慢移来……
“谁?”我骤然起身,大声喝道。
“美人,是我。”这声音,要多风流有多风流。
我认出来了,是大王子,刘和。我立即大喊,可是,他迅速地奔过来,我刚喊了一声,就被他捂住嘴。他笑嘻嘻道:“美人,看你还叫不叫?”
我“呜呜”地惨叫、挣扎,推他,打他,踢他,却都不管用,被他推倒。
刘和压着我,用锦帕蒙住我的嘴,我拼了全力反抗,还是无济于事。他制住我两只手,撕扯着我的寝衣,这个瞬间,我绝望了。
躲在这里,还是逃不过这只禽兽的**。
突然,他不动了,松开我的手